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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挑了挑眉稍,也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躺下。”他又道,连眼皮也不掀看她一下。
“我自己来。”她也目不斜视地道。
“长公主是说药,还是针灸?”他问。
“皆……”她还没说下去。
他已截断道:“这药长公主不知其量,不知其功效,只怕难以物尽其用。若说的是这针灸,长公主能自己给自己背后下针么?”
“……”她无言,以对。
“躺好。”他重新说道。
“不躺……”她有些赌气,补充了一句:“我喜欢坐着。”
“那好。”他随意地道,却有一股仿似与生俱来的冷漠淡淡地透着。
云言徵的眼睛继续盯着书,在一句一句地看,似也在将他摒弃在外。
顾析拇指一剔翘开了瓶塞,倒了一些近乎透明的药膏在手心上,另一只手尖沾起少许轻轻摩挲到她的脸上。轻轻柔柔的触觉,似羽毛轻挠般撩拨着人的思绪,云言徵心思微乱,想要让他停下,却又不甘示弱,可眼中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来来回回地看着那些字,脑中却连不到一起去。
他的手依旧来来回回地揉按着那些粗糙的肌肤,她的脸颊却不争气地渐渐发烫。他冰凉的指尖必定也能感觉到了她脸上不同寻常的温烫,云言徵在心中无奈地叹气,暗暗地磨了一下后槽牙。但眼角的余光却觑见他一脸的清冷,连看向她脸上的目光也近乎漠视,似乎只专注在了那些脸上的小疙瘩上,明明是睁着眼睛,却忽视了她这个人。
但那张清隽绝伦的脸却与她的近在咫尺,既能闻到他清浅的呼吸声,甚至他的身上清馨的气息还将她笼罩在了其中。他眼眸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眸那么的清澄明亮,他弯着腰,有几次向她脸上细看的时候,几乎只要她一转眼珠,就能与他四目相对。偏偏他冷着一张脸,轻抿着双唇,一脸不容多说的仙人模样。
云言徵忽感到一阵气闷,而后又感到了抑郁。干脆丢开了手上的书,阖上了双目,任由他为所欲为。
本以为眼不见为净,谁知如此一来,脸上被指尖抚触的感觉却是越发的清晰了。先是前额,再到眼皮、鼻梁、脸颊、唇边,下颚,每一下皆苏苏柔柔的,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微微冰凉的指缘涂抹过耳廓,指尖落在耳垂上极轻极轻的按揉,却叫人心潮起伏,红透了耳根。指尖离开,又带了一股冰凉滑落在颈脖上,由下颌一直滑落锁骨,那细腻柔软的触感又比方才更甚,就连带感觉那只手似不自觉地温柔了起来,似在轻轻地磨蹭着她的肌肤。
云言徵尽力地压制,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起伏不定。她微微蹙眉,原本以为心中早已对他防备,早已对他厌恶,但这般的一番动作,她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并没有排斥,也没有恶心,竟还隐隐的心跳悸动。
第二百零六章 置气()
她发现了方卷的欺骗后,曾感觉到厌恶,为何面对着顾析的时候,她却没有这一种感觉?
是真相还来得不够明确?是自己心里还对他存在着期待?心存侥幸,掩耳盗铃,还想要一个为他释疑,为自己解脱的理由?
云言徵微蹙起眉头,又缓缓地松开了,她有些发怔。
有些迷惘,许是已知他伤害的人,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因此心上的愤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来得激烈?又许是到如今为止,他也没有做出真正令她痛苦后悔的事,因此心中任由着自己继续地喜爱他?
云言徵,这是你的豁达洒脱,还是你在爱里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和骨气?
感觉到身上的衣衫松动,她蓦然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人。他依然一脸的漠然无视,双手却正在解着她衣襟的带子。她的手下意识地覆上了他的手,握住,瞬间抬眸询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那么的淡定,他也那么的从容。
“你身上的伤痕,难道要留着它?”他低语反问,错开了与她的目光。
身上的伤痕?她自然留着它们无用。但是,她曾经身受鞭挞,遍体鳞伤,如何能在他面前袒露?且不说那些伤痕不堪入目,更何况……
她的思绪刚转完,耳边便飘进了他的声音:“长公主身上已没有我不知晓的秘密。”他的话,让她一瞬间脸红如霞,双目含怯。云言徵有些羞愤,但又似乎无法反驳,也不好反驳。
他的手继续解开她的衣带,灵巧至极,衣带纷纷迎刃而解。
外衣松开之后,露出了轻薄的单衣,她的脸色更红。
她不想正视他的脸,可他一再逼近,一看分明就是故意。明明是冷着一张俊脸,眼眸中却似有光彩流转,透明如琉璃,闪烁着惑人的光。她的窘迫已经分分明明地印在了这一双眼中,他倒似无意地轻声道:“长公主大可不必庸人自扰,你在顾析的眼中和一朵花,一片叶,一块石头,一碗饭,都是一样的。”
一朵花,一片叶,一块石头……一碗饭?她跟……一碗饭,能一样么?一朵花、一片叶、一块石头还能有个美丑,但……一碗饭……
云言徵怒极而反笑道:“很好,顾公子果然无情。”
“我本就无心。”他很自然地应道。
说话间,顾析又已将她单衣的衣带解开,衣襟滑开,露出了半个肩膀。灯火中,香肩柔光滑腻,白璧微瑕,他的眉头一挑,而后视若无睹般淡然地道:“反躺下。”这次云言徵不想再与他怄气,温顺地斜躺下来,翻转了身体,趴在了被褥之上。
顾析将她的两层衣衫一同拉滑下来,褪至腰间,露出了柔和秀美的背部。可上面纵横交错地爬满了早已结痂的伤痕。一条条宛如黑色的蜈蚣,爬满了本该是白玉无瑕的背。本该是上好的珍品,如今却宛如残破的瓷器。
云言徵有些不安地将手枕在细颌下,看似不经意地道:“很难看?”
“看不见。”顾析的声音一贯的无波无澜。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双眉蹙紧,一双眼睛凝着凛冽的冷光。有条不紊地从案几上的玉瓶里倒下药膏,坐下在床边,指尖缓缓地一道道地涂抹着那些丑陋得不堪入目的伤痕。
云言徵轻哼了一声,忍不住腹诽,又没有瞎。
“很疼么?”他猝不及防地道。
“早已不疼了。”他有问,她有答。
“我是说当时?”他又道。
“也还行。”她也答得漫不经心。
听到他在背后一声冷笑出来,低语道:“我……心疼。”
我心疼。
云言徵默然了,既然心疼,为何要如此相待?
若非真心,又何必再说出这些虚伪而又荒谬的话来?
她垂下眼睫,微微地眨着眼睛,似乎是那微弱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心里酸酸软软的,似乎已经承受不起一而再的蹂躏。
“云舍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太过自信,太过高估自己了。”顾析眼瞳微微缩紧,手下却是十分的温柔,徐徐抚过她背上的伤痕。这话,说得十分的艰涩,隐隐地透露出悔恨、冷酷、狰狞、愧疚、责备。“曾以为我能让你看清蔚皇的心思,九天骑也有了可以托付之人,你便会心灰意冷,离开蔚国。放下一切,从此能够海阔天空,任意翱翔,不用再在那夹缝之中转辗烦恼。但未曾料,你会为此愧疚而自毁容颜。曾以为我能让你明透自己的心思,而又能失而复得,你便会随我前往天涯海角,生死不弃。但未曾料,纵然如此,你仍然会为蔚国义无反顾,舍我而去。但我并未真正生你的气,爱已然来不及,何必用恨来浪费光阴?”
云言徵抬头,她依然辨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
只知道,这一番话很动听。
她一直夹杂在信与不信之间,难以决断。
“若你这次已然决意,要离开我……”顾析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却让人有着无端的悲凉与伤感。“等你伤好了,便离开罢。但……这一次我会亲自送你回蔚国,不想再发生像上一回那样的事了。”
云言徵的心里空空落落的,脑中也空空落落的,过了好半晌,才似回过神来。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好,我相信你。”
“谢谢。”他低声道,带了一丝丝的冷清。
两人同时静默了少顷,顾析才又道:“你的经脉曾受过药物损毁,今晚开始我会用金针为你修复,连续七日之后,便可恢复八成的内力。剩下的两成,就要靠你自己的修炼了。”
“谢谢。”这一回,轮到她说。
他没有搭话,只听到了一声轻喟,似叹,似笑。
“今晚先从背上的阴经修复起,若你困了,便睡罢。”顾析将她的衣衫拉上,换过了几上的金针,便在她的背上经脉穴位上施针定穴。
随着月轨的转移,云言徵体乏力困,先入睡了去。顾析仍在灯火下守着她身上的金针,到了时辰,他又转换了针法,转移了穴位。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云言徵有些朦胧地醒来时,她已被人翻转,脸朝上躺着,不再是趴在床上。屋内的灯火不知灭了多久,睁眼一片黑黔,却隐约地感觉到身畔躺住了一个人,散发出熟悉的草药香气。被子都盖在了她的身上,云言徵伸手出去,只摸到了他和衣躺在床沿,凑近些,就能闻到他的鼻息。
侧睡着,面对着她。
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云言徵不禁皱眉,他的手似乎总是这样冰凉,难道那只毒蛊在他的身体里正慢慢地侵蚀着他的血气?又想起初见的那天夜里,他似乎还呕血了,这些天来他却若无其事般。
云言徵心里温软温软的,掀过被子盖到了顾析的身上。自己又向他挪近了几分,伸出手去包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呵搓起来。自己如今内力不济,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呼吸清浅,温凉的气息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掠过来,又掠过去,还有那身上的草药清香不断地被她吸入胸腔,感觉到整个人都充盈在了其中。
唉唉,她在心里连叹了两声。
睡不着。
静静的,她伸出手去摸索向他的脸。
这是眉毛、眼睛、鼻子……唇,云言徵的指尖反复地轻抚着、描画着他柔软而微凉的唇。想起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轻抿着;说话的时候唇角又总会微翘起来。欣喜而笑的时候浅浅露出洁白的贝齿;淡然而笑的时候唇角上扬饶有兴味。
她忍不住一点点地俯近他,屏住呼吸,对准了他的唇,贴了上去。就如记忆中般的娇嫩温凉。她紧贴着左右移动了一下,轻轻地啄吻后,又啜咬着,舌尖轻轻地舔过,慢慢地描画出他唇的轮廓。
原来她才是色胚,云言徵在心中自嘲。
但她是长公主,不可耻。
她安慰道。
她实在是太想念他了。
她半是自嘲,半是安慰地吻住他的唇,却没有发觉原本安睡的人,此刻动了动眉睫,又继续装睡了。
她只知道明白过来那晚醉酒之中是风靖宁吻了她的时候,虽没有嫌恶至极,也并没有这般的心跳如擂的感觉。她还知道方卷从狱中抱起她,背起她逃命的时候,她除了愤恨和理所当然,并没有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还有楚睿容与她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但面对他时,并没有这种想要偷偷摸摸又渴望接近的紧张感。
她偷吻他的唇,沿着嘴唇吻到下颌,沿路吻下喉结,颈子,一直到锁骨。云言徵觉得自己有些忘情,和不管不顾。
理智,理智去哪里了?
见鬼。
他必定是鬼怪、妖孽,化身而来,才能将她迷得如此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想她堂堂蔚国的长公主,九天骑的主帅,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
她刺探他,想要与他分开,他柔柔和和地问她理智何在?那眼睛里的冷漠却刺得她心炙疼炙疼的滴血。
可是,今晚他又说,离开也可,只要让他送她回蔚国。
然而,他的真心呢?他的真心在哪里?
云言徵的手不自觉地,彷如以往地抓住了他心口上的衣衫,将手掌心按贴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越来越用力地按贴住。
他说的没错。
她想,她想要剖开他的胸膛,取那一颗心出来看一看。
究竟是真诚的,还是虚伪的?
她轻轻地松开了他的衣襟,拉开两层衣衫,露出了心口的位置。她的目光在黑暗中,久久地凝视着那里。她的心,一下一下地跳动,她的嘴唇缓缓地接近,吻在了他的胸口上。光滑细腻的肌肤,温热跳动的心房,贴得如此地接近,她慢慢的噬咬、嘬吻、舔舐,如是想在那里留下一个印记,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一个印在心尖上的朱砂痣。
第二百零七章 心疼()
顾析微微地张来眼帘来,眸色由清莹转而幽邃。
双眉微微地蹙起。
他的手微微地蜷起,手臂微动,似欲去将她搂入怀中。但转瞬之间,终是装作无动于衷地继续装睡下去。
云言徵不曾察觉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轻轻地摩挲,眼角不知何时已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她闭起双眼,包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又缓缓地睡去。
如此周而复始地过了五天。
这天半夜里,云言徵睡意朦胧间,总觉得身边微凉,不似往日的温暖。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却摸到了半床的空凉。恍惚间醒来,她怔忡地望住屋内的黑漆。转眼望向房门,似紧闭着,只有那半开的窗户由外传来了屋外竹林里的风声,一阵阵的潇潇疏疏宛如雨声淅淅沥沥。
她推被下榻,趿鞋披衣,走向屋外。
猛然地一阵山风,吹得她骨子里有些瑟瑟发寒,不由将外衣穿在了身上。原来一个人站在这里,竟感到如此的孤寂。荒山野岭,青竹庐,不知为何,蓦然地就想起了幼时偷偷藏在梨花树上读过的民间小书——光怪陆离、妖魔鬼怪。
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总喜欢在深更半夜、茅屋野林里出没,或是迷惑人心;或是谋害性命。
云言徵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色,昏暗异常,几点雨丝飘落,洒在了她的脸颊上。原来真的在下雨了。
她转身朝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悄无声音的,心中却在砰砰地乱跳。如今的她,虽不会再被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所恫吓,但心中不断地转念是: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唯恐自己的一个不慎,就会撞破了他真实的面目。唯恐他的真实面目,要比那些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更加的可怕。
她的步子走得很缓慢,却又异常的坚定。
无论如何,她也要得知一个真相。
纵然是这个真相,将会是很残忍。
白衣黑发,绝伦的容颜,飘飘荡荡,极其缓慢地走在这一个黑暗的雨夜里,远远地望去,亦是一幕令人惊心的妖艳与诡异。
血,血腥之气渐渐溢进了微凉的湿润中,越来越浓重。云言徵对血腥之气,可说是非常的熟悉,在战场上往往是你死我活。她的心蓦然警惕起来,气息更是敛了起来,脚下松开了本来只是趿着的鞋子,赤脚走在地上,往那屋子边上悄然贴近。
她俯近窗边,凝神静听。
屋里没有灯光,只有一个呼吸声起起伏伏,极其不稳定,细听之下,几近频临窒息般的喘息。她心中谨慎而又疑虑,从身上悄声地解下外衣,手中运劲,将其从半开的窗子里掷了进去,风一吹,白衣宛如雾团般在空中散开,恍如人影。
细针的破风之声,当即响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