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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她却清楚地感觉到顾析的双臂护住她的头和背脊,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磕碰到路上的山石。那一双手臂骤然松开,她落在了花树边,却听见“噗通”一声,他自己掉进了花树旁的湖水里了。
她侧眼去瞧,却见水面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地扩散,但不见他浮游上来。
云言徵蹙了蹙眉头,复又松开,心里暗嘲道,为何要担心他,这人狡诈多智,还不定在使什么诡计。
又过了良久,水面已渐渐恢复了平静,云言徵静静地盯住湖边的波动,心里不知何时开始在数:一、二、三、四、五、六……
一直到她数了五十,湖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无数地念头瞬间就有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他方才不是剑术非凡、轻功了得,杀得秦无恨毫无还手之力吗?他方才不是在芙姬暗卫一众人的围击之下视若等闲吗?他方才不是在秦无恨和方卷的合袭之中后发制人,一招制敌,拎住她轻而易举地飘然而去、杳然无踪吗?
怎么,此刻却是掉进湖里不再现身了?
既然如此,方才又何须千方百计地逼迫她出来?又何须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她带走?
云言徵越想越气,指不定此刻又使计诈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喊道:“顾某人,你要使什么苦肉计、美人计、诈死计,你都先解开我的穴道才使!我这样弹动不得地很不舒服,很不爽快,很不乐意配合你的诡计!”
如此这般的喊了半天,终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哂笑声。
“嗤……”一抹白影幽幽地浮了上来,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地,就似一团烟雾般朝她漂来。
云言徵朝他瞥去嫌弃的一眼,她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他怎么会让自己掉进湖里淹死了呢?说不定他是嫌弃方才的一番打斗出汗脏了,正好下湖里去洗涤凡尘罢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巧言()
那团白影静悄悄地朝她漂近,就停在了岸边,也不上岸,就在水面上躺着,月银洒下,照在他那一张清隽的脸上,显得肌肤玉白如雪。乌眉黑眸又更加点亮了这无瑕的容颜,他朝她轻轻一笑,温声低语地问道:“怎么了?这么久不见,很是想念顾某了?”
云言徵眼眸一冷,低叱道:“本宫才不想念你!”她恨不得能翻一翻身,离他远些。倏然想起,她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背后的目的,心中不禁又生起了一寸一寸的恨意来,这几个字说得几乎是咬牙切齿。
顾析凝神,乌瞳中的光泽轻微闪动,轻叹一声说道:“看来,你是相信了晏容折的说辞?”他虽仍是问话,但语气中已是十分的笃定了。他伸手握住身旁探入水中的树枝,倾身而上,靠住了树干就倚坐在她的身旁,眼眸仍是望住她,眼中的怜惜之意丝毫没有掩饰,轻轻地说道:“阿言,我与你相识相知相爱了这么久,你就不曾真正地相信过我?我若真的存了利用你的心思,蔚国如今又岂止会还是这般的局面?纵然当年在蔚国的种种事情背后,我对你有所隐瞒,但其中的目的也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而我所做的一切也绝非是为了得到这个天下而去不择手段。”
“那你是为了什么?”云言徵依然躺在地上,双眼瞪着他,出言反问。
顾析的目光倏然深沉,低语道:“我知道蔚国是你的命根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动它。你问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不知道?”
云言徵皱眉,深深地看着他,几欲要将他洞穿。
他这样的言辞,她应该相信吗?
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想明白的真相,就这么轻易地为他的几句话而动摇了?就这么轻易地为他此刻这般认真执着的眼神而放弃抵抗了?
“既然如此,你可否先解开我的穴道?”她轻声问,双眸中带起了一丝软绵。
“好。”顾析轻声道,伸手却是去掀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望住他眼中的怔然,云言徵心里只觉得快意,气极了反笑,忍不住调侃他道:“怎么?抢错人了?”
顾析伸手在她的脸上抚来摸去,云言徵耐心欠奉地喝道:“你要干甚?”
“原来如此。”顾析答非所问,语音轻柔而动听地说道:“你的脸上给人动了手脚。”
“既然如此,你还能肯定我是你要抢的人?”云言徵的神情有些桀骜不驯地挑衅笑道。
“十分肯定。”他语音细柔而略带沙哑地传入了她耳中:“阿言,无论你变成怎样,都是我的阿言。尽管你面目全非,尽管你身份被盗,尽管你遭人陷害,尽管你被人遗弃,尽管你貌如天仙,尽管你丑如无盐,尽管你自我伤害……无论世事如何的变迁,皆改变不了你是我的阿言这个事实,也改变不了,无论经受过了何等的离间变故,我都依然足够爱你的事实。”
顾析双眸微笑弯起,笃定地道,“他们一人拥有你的相貌,一人拥有你身上的相思蛊,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的目光骤然锁定了她的双目,“即便你失去了原本的容貌,身上也没有相思蛊和我的呼应,但你在我眼中还是无所遁形。他将豫国女帝的脸安在了你的脸上,而你的脸又是安在了谁的脸上?那人是谁?难道是失踪已久的龙眷?”
云言徵看见他眼中强悍的自信,不由回避他那专注而温柔的目光,偏过头去低声冷哼,忍不住腹诽道,上次在那小镇上还不是认错人了。
“上次在小镇上确实是我的过失,龙眷和你一直坐在马车里,而拥有你身上相思蛊的人想必也正在左近。”顾析观她神色,心思是落一叶而知秋,慢条斯理地道:“小镇上只有一间客栈,而龙眷又趁天黑透了才摸进房里与我见面,她又仿着你的声音、神情和我争吵,如今想来皆是早有谋算要让我的判断失去了偏颇。她既身为女帝,想必心思缜密,看人的眼光也奇准,待到第二天便远离于我,不敢靠近半步,但她与你的不同已在我眼中暴露无疑。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身量高低肥瘦也可以变化,但骨骼的厚重和形状却难以改变,而由骨骼形成的步伐、动作中的差异在我眼中更是天差地别。后来,她说服了风靖宁襄助,逃离了我的耳目,想必风靖宁已被她的伪装而蒙蔽,我只好先将他请到别院去作客,免得他一错再错,遭了别人的利用而不知自,更不想因此而伤害了阿言你。”
云言徵心中暗暗吃惊,此话说得句句似真的一般,难道这件偷龙转凤的事情真的是顾舍之的所作所为?
下一刻,云言徵只觉肩上一凉,顾析已动手解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了双肩,她即刻对他瞠目而视,眸子里怒意翻滚。
顾析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晏容折的心思是想一箭多雕,连环之计,可惜他所遇见的对手是顾某。他恐怕是想利用你和龙眷来引起豫国和蔚国的纷争,再用计策来迷惑你去牵制我,从而将这一张网扩展开来覆盖向四大国。如今漠国的风家和慕家都已因你我而牵扯下了这趟浑水,看来还有承国,如此想来一场天下大乱,他才好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他的目光沿着她肩上的鞭痕逡巡,伸手轻抚那上面已经结痂的伤痕,不由抿住了双唇,脸色沉郁而不善。
“这样雄伟壮观的计策,只怕你顾某人也可以操纵出来。”云言徵声色冷冷地反驳道,眼中依然闪烁着怀疑的神色。
顾析好整以暇地点头,微笑道:“确实能够……”他回眸凝睇向她,意态闲闲地问:“但我要这个天下何用?”他又将她轻推翻过身去,拉下她的层层衣领看那背上的伤痕,另一边手指却握得紧实,骨节泛白。
“一朝称帝荣登宝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尊贵?”云言徵微微扬起了下巴,冷哂道。
“也并非是人人皆想要这等荣华加身。”顾析淡然地道:“纵然是天下人所想,也并非一定就是我所求。”当他看清了她背上的伤口果然有他那晚所射的银针细小的针口,眉头更是拧成了一团,心中疼痛不已。
“哦,顾公子倒是与众不同。”云言徵低声讥讽道:“若你顾某人没有一丝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会神出鬼没地不时隐匿行踪,手下还有一群听从你使唤的谍探暗卫,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跟随于你?还有顾公子熟知的九州山河走势,各国军机布防图,你刺探这些又是为了何故?”她冷哼一声笑道:“是否还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弄过来看着玩儿。”
顾析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看住她,声音冷泠地道:“人一旦对自己的信念有所怀疑,有些人只要别人提供一只蝼蚁,她就会土崩瓦解,从此远离真相。有些人纵然有所怀疑,她也会沉着静下心来,自己去拨开蒙蔽双眼的云雾,寻找出真相。阿言,你是哪一种人?你由始至终可曾有将信任交付给我?”
云言徵仍然脸色清冷,眸中冰霜依旧,低语反问道:“我倘若不曾信任你,我会让你襄助击退豫军?我倘若不曾信任你,我会相信你为了九天骑牺牲死在了天牢?我倘若不信任你,我会曾想与你远离纷争,白首到老?可是真相呢?真相却是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不能再信任你!顾析,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能令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吗?若易地而处,你能够到了如今这等境地,还会义无反顾地相信我么?”
“我会。”顾析脸色微敛,语气中带了义不容辞地坚定道:“你身上的相思蛊不在你的身上,却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但我仍相信阿言你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来。若然你和他之间曾经有过些什么,我相信那也是你逼不得已,纵然有些什么,我也不会去计较。因为我爱的是你,你这个人的脾性,你这个人的信念,你这个人的品德,你这个人的情操,而非俗世中所重视的一切束缚。我明知道你心中蔚国的位置和分量,你可以与它共存亡,抛生死,弃所有,纵然你为了它,一而再地弃我于不顾,离我而去,我却依然相信你心里是有我的,是真的爱我,你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我也曾为此而伤心难过,但我并不愿看见你为此为难,也舍不得你为此奔忙劳碌却终究得不到别人的欣赏重视,我只愿阿言你能够平安、快乐,能够拥有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净土。顺便在那一片净土上,还有一个我,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巧言令色,鬼话连篇。”云言徵撇嘴道,心底里却是在波澜汹涌,来来回回地暗暗思量着他所说的话。
顾析瞧着她的神色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星辰。他伸手握过她的手腕,并指把脉,轻声道:“你身上受了伤,还不止一次。”云言徵轻声哼哼地道:“其中就有你的助纣为虐、手下无情。”
顾析将她抱过来,靠进怀里,环臂揽住,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语如微风般道:“对不起,是我一时的不察,遭了别人的计算,以后再也不会了。阿言,我很想你。”他静静地抱住她,缓缓地倾身将头枕到了她的肩上,轻轻地吸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心里感觉安然喜乐。
“你为何不解开我的穴道?”云言徵脑中闪过了一阵的恍惚,眨眨眼后,清醒而恼怒地问道。
“阿言,我没解开你的穴道,是因为我没有力气了。”顾析伏在她的肩膀上低语道,和煦的气息宛如春风般掠过她的脸颊:“如果此刻你要是跑了,我可没有力气追了。”
云言徵怔了一怔,却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还是假,他这个人一旦伪装起来,任是谁也看不透。这种当,她也上过太多了。
她忽然觉得背上有些轻微的颤动,似有人在极力地掩饰住什么。云言徵静静地等待,竟一时间找不出话来说。顾析却离开了她的肩膀,将头偏向了一旁去,轻微的咳嗽声似从他虚掩住嘴的手指间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祸害()
过了好半晌,她却仍然能听到他喘不过气来的声音,但她也只能干坐着等,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瞧不见。眼角余光处只见他靠着树干,弯下了腰,一只手撑在了地上,一只手是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嘴。
云言徵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低语道:“顾公子,你方才不是很厉害?此刻为何如此荏弱了起来,是想装给谁看?”说到后来,声音在她也不察觉下,放轻柔了起来。
只听背后的顾析“嗤”然一笑,闷声回答道:“自然是装给你看,不然……这荒山野岭的……装给黄鼠狼看呢?”一句话说得中断了好几次,中间还夹杂着停不下般的闷咳。
“既然是给我看的,你就得把我转过去!”云言徵沉闷着声音道:“我背上又没长眼睛,你让我怎么看?”
顾析轻笑了两声,忍着咳嗽道:“其实并不好看,一张俊脸都给咳没了。”
“俊脸没了,那更得看,先让我习惯习惯。”云言徵恼怒地道:“我时常都在想要在你的脸上刻上几个字,省得你整天顶着它出去招摇撞骗。”
顾析一面咳嗽,一面忍不住唇角翘起笑意,乱着气息道:“长公主,你这是在吃醋?”又咳嗽了几声,接着轻声道:“要刻上什么字?云言徵专属,勿记勿惦?”
云言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昂首问道:“勿记勿惦?很多人惦记你么?”
“那些人都只是妄想,我许你一个人肖想。”顾析语气柔婉地低语道。
云言徵忽觉他的手指在身上虚按了几下,血脉变得通畅无阻了起来。她倏然转过身去,清澄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身上打量起来。他眸光淡静地回视住她,脸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苍白,两颊却因咳嗽而现出了些许的潮红,白衣和长发依然未曾干透,仍然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和脸上。在这漆黑无边的深沉夜幕里,他整个人看似有那么一丝的轻柔,像是一场初雪,风一吹,便要散了。
趁着自己还未曾彻底心软前,她迅速地俯近他,在他的右颊上轻吻了一下,宛如落花般轻轻地擦过,右手在袖子里同时握紧了一把小银刀。她弯起了唇角,含笑起来,恍如春水般的柔和温软,让人的心也为之融化了。但当她再次亲吻他时,顾析却偏过了脸,不与她的嘴唇相接,长长的睫羽微眨了几下,垂下了眼眸,掩住了眼中的光亮。
云言徵偏首看住他,也悄不作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顾析微蹙起了眉梢,脸色有些压抑,低语道:“顾析一路行来风尘仆仆,满脸尘土,唯恐沾污了长公主。容我先行去漱洗一番。”他往后一退,将头重新埋入了水中,双手也伸进了水里微微地动作,清凉的湖水再一次染湿了他的衣衫和长发。
云言徵知晓他一向喜爱洁净,但他一向也很注重风仪,此刻应该是拿出怀中一贯揣住的帕子抹脸才对。她回想起他方才说话前,咽喉里动了一下,便悄声地移近他的身边,细细地轻嗅,果然闻到了这风里,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析……”她轻抚他的背,发现是透心的凉,心里蓦地一紧,轻声唤他道。
“嗯……”他抬起头来,回应她,湖水沿着他的长发脸颊流下,落了满身,夜风轻缓处,婉如水中仙,轻声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唤我……舍之……”
“顾析,顾某人,顾公子……”云言徵一口气唤道,最后扭不过他脸上那清朗又渴望的笑意,低头叫道:“舍之……舍之舍之舍之……”
额头被他轻轻地落下了一吻,他的声音动人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