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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声息,只觉得遍体炙疼,宛如千万种虫蚁噬咬。
顾析睁开了眼眸来,冷然地看向她,唇角噙了一丝笑意。
云言徵心中一阵警醒,但终究是迟了些,身子一闪,还是被人将一柄刀插入她的后背,贯穿了心肺。胸膛间顿觉得一阵冰冷,似有什么破裂了,鲜血瞬间涌出,染湿了她的衣衫。
似有一只手指轻抚过她的颈项,欲到咽喉的话语顿时失去了声响。她脚下避开,用尽全力退出了屋外,一时力歇,几欲滑到。有人猝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藏到身后,着眼望去,这人的身影竟是景白。
而院落外面隐隐地传来了打斗之声,显然是景白的暗卫与风家的暗卫都已缠斗了起来。顾析与“云言徵”追出屋外,“云言徵”转头问向顾析:“一招得手,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顾析的眼眸微眯,凝视着景白和云言徵,正欲言语。景白已抓住了云言徵的手臂跃身而起,手中的暗器撒出,同时身影飞向了屋顶。
顾析亦立刻飞身而上追击而去,那些暗器连他衣袖也不曾沾到。
“云言徵”却站在了地上,仰首而望,提醒道:“顾公子,既然已引蛇出洞,切莫放虎归山。”
说话间,顾析已与景白交上了手,景白虽也是一流的高手,但与顾析相比,还不曾是其敌手。
景白拉住云言徵左闪右避,晃得她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摇摇欲坠。眼见着顾析就在咫尺之间,却是招招欲擒景白,下一个便是她了罢。她忽然觉得可笑之极,却是伤势极重,没有了一丝力气。若两人再如此缠斗下去,只怕无需别人再动手,她也会流血而亡。
顾析招招凌厉,直取要害,“噗”地一声景白正中前胸,一口鲜血溢出人也似纸鸢般从屋顶飞了出去。他的手劲一松,跟着带出的云言徵,更似石头般往地面上沉去。一边观战的“云言徵”身形一动,直朝她袭来,她手中依然执着方才偷袭的那一柄匕首,上面的血迹还尚未拭去,殷红刺目地朝云言徵划去。
云言徵欲拼尽全力躲过她的一击,奈何顾析的银针实在太厉害,入肉入骨后叫人内力受制,无法动弹。
她难道就要如此闭眼受死,就连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这一瞬间,她转眼去看顾析,顾析也正好朝她看来,神色冷漠如冰,眼中恍若世上已没有了她这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悲伤()
身上忽如其来的一股莫大的疼痛,不知是来自于伤口,还是来自于心伤?痛得她几欲痉挛颤抖,明明是炎炎的夏夜,偏偏觉得浑身冰凉彻底,恍如浸入了冰窟河水之中。
顾舍之!
这一声呼喊,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响在了她的心里。
顾舍之。
要杀我的人是你,还是他人?
银光划下,她却不甘心,疑云丛生。
颈上的肌肤都已感受到了刀刃的寒凉,一道伤痕裂开,鲜血慢慢地泌出。“云言徵”却忽然低呼了一声,急切地朝后避了开去,一枚银光闪过,直击她的脸面。云言徵顿觉身体一轻,似被人捉住手臂拔高而起,身形宛如闪电般消失在了夜空中。
救她之人一面飞奔而去;一面伸手点住了她背后的穴位,止住了血流。她迷迷糊糊中,再也支撑不住,神智顿时陷入了黑暗,昏了过去。
待再次转醒,已是满眼的山野绿意,阳光穿透过树叶有些刺目地打在了脸上。云言徵闭了闭眼,侧过头去,再次睁开,空气之中草木之气盈然,身体里的疼痛也愈加地明显奔袭而来,隐忍不住地咬住了后槽牙。
身边似有“簌簌”的响动,云言徵循声望去,却见方卷坐在树下,依靠着树干,正在嚼咬着一只青果。他的眼眸朝她一瞥,冷声道:“你终于醒了?”
“是你救了我?”云言徵知道自己是说了一句废话,但除了这一句,她还真不知此时此刻要说些什么?
“我怎么也不会让你死的。”方卷冷笑道。
对啊,她死了,他身上的蛊虫怎么办?
云言徵不仅莞尔,却又似苦笑。
当真是讽刺,若不是这一条蛊虫,兴许她早就在昨夜死了。而这一条蛊虫,却是当初顾析给她种下的相思蛊。若不是将这一条蛊虫种到了方卷的身上,顾析是否就会察觉出她来了?若是如此,顾析是还会杀她?还是会救她呢?
云言徵不禁怔然,方卷却问道:“那位顾析,就是你口中那位会解蛊的朋友么?但他为何要杀你?你究竟是他的朋友,还是他手下的棋子?”
她是他的朋友,还是他手下的棋子?
这一句话,她确实答不上来。曾经她以为他们彼此相知、相爱,无论他有着多少的秘密,有着怎样的秘密,无论她有着怎样的执着,有着怎样的仰望,他们都能互相包容了彼此,皆不会真正的伤害了彼此。
曾经的她,曾给予自己如此强大的自信。
曾经的顾析,也曾给予她莫大的信心。
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似自己的自以为是,一厢情愿,都似顾析的伪装手段?
心中的疼痛又一阵阵地翻涌了上来,甚至已盖过了身体上的痛苦。方卷还是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你曾经爱他至深,才会有今日这种痛苦不堪的神色。可惜,所爱非人,一腔痴心错付,曾经沧海,覆水难收。我也不再问你其他,只问今后你要如何解除我身上的蛊虫?”他语气中透着凛凛的冰冷,以及一箭穿心的嘲笑。
“你究竟是谁的人?”云言徵也睨住他,冷然地道:“是晏容折的人?还是顾析的人?”
“我?我是我自己的人。”方卷冷嘲道:“难道当了这些年的傀儡,还要把自己送到别人的手中当一个棋子么?”
“那么,我真的为你庆幸。”云言徵轻之又轻地道:“你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她垂眸低语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她想要为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帝却嫌她太过尽心尽力,想方设法地剥她的兵权,削她的势力。她想要为自己随心所欲随意而为,事实上却陷自己于他人的罗网之中,险些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顾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若一旦被敌人抓住了弱点,便已离死期不远了。
她是否还不够坚硬、不够谨慎、不够步步为营;是否太过想要自由、太过想要随心随意、太过想要得到,才会失去得更多,失去得更快?
她太过在意了,才会在失望的时候,越发地觉得疼痛,不堪承受?
她还是太过软弱了,还不能做到无心无情无意,才会一次次地在被别人伤害时,感觉到痛苦。
“方卷,你在变得冷漠之前,曾经感受过温暖么?”她忽然低声地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堪一击的柔软。
方卷停住了口中的咀嚼,重新望了她一眼,唇角噙住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冷然道:“在我还是婴孩的时候,兴许有人抱过我,但绝不是我的母亲。待我懂事起,就知道了这个世上争权夺利的惨烈,若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酷。后来,进入了豫国皇宫,那一段日子更是不消提,我是从一个狼群环伺的笼子里,进入到了另一个鬼魅魍魉的笼子里。在前一个笼子里,我还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匹狼,不是被别人撕咬,就是去撕咬别人。而在后一个笼子里,我就只剩下了被别人嘲笑和玩弄的份儿。”
云言徵静静地听着,不再说话。
方卷咬了一口苦涩的果子,继续道:“曾经有一个小女官,她总偷偷地给我送食物,送衣衫。还自己做了活,托人拿出宫外去卖,得了银子就全部都攒着给我,让我打点宫中那些无钱不推磨的鬼魅。我一开始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无缘无故地对别人的好,总认为她是合着那些鬼魅不知又要使什么花样来捉弄于我。后来我试探了很多次,发觉那些食物,那些衣衫一点问题也没有,就开始小心翼翼地用着,每一次她了送过来,我都请她吃,悄悄让别人吃,没有异样之后,我才吃剩下的那一点。”
云言徵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她活在了蔚国皇宫里,何尝不是也这样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方卷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连神色也没有改变:“后来经年累月,我开始使用一些伎俩骗取了她为我做更多的事,而每一次她都战战兢兢地答应,每一次都战战兢兢地为了我做下来。我只需要对她和颜悦色一些,或偶尔对她笑一笑陪她说说话,她便心满意足了。以她这样的性情心思,能够在那座皇宫里生存下来,当真是不易。不久之后,我才晓得,在皇宫里有一位处处维护着她的亲姑姑,也是她上面的女官。”
云言徵却在此刻听出了一些不祥之音,不禁在心中默叹。
方卷淡淡一笑,“想来你也想到了。她的下场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她的事被别人知道后,给捅了出去,一件件地翻出来,她却不愿意将我供了出来,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在天牢里的被人活活地打死了。”
云言徵笑意泛起,低语道:“就像我当初一样,每天被鞭刑伺候?”
他知道她在剜他的伤口,方卷却笑得很自然,点头道:“不错,就是那样。”他低头咬了一口果子,慢慢地嚼了起来。
“阿卷,后来你帮她报仇了么?”云言徵又问。
方卷摇了摇头,无情地道:“是她太笨,不值得报仇。这样,她在地府里知道了,才会长记性,下一世才不会这样的糊涂,这样的菩萨心肠了。”
“也不会再被别人欺骗,也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她淡淡地接着道。
方卷默然了一瞬,应道:“你说得对。”
“自从她死了之后,你才真正相信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才相信了曾经有人想过给过你温暖?可惜,已经太迟了。”云言徵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惋惜地道。
方卷笑了一笑,却没有什么笑意:“正是如此,可我一点也不后悔。”
云言徵再次默然,在那样的境况下,他要处处谨慎在意,他不想动情误了自己,似乎也没有错。只能说是那位小女官的运气不够好,遇到的那个人是这样的一个他。
那么,她的运气又好到了那里去了?
她在心底里苦笑和叹气。
“说了这许多,你还没有说今后的打算?”方卷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面向她道:“你是想一个人烂死在这荒山野林里?还是想给我点希望让我救你一救?”
云言徵这次可是真的笑了,脸色苍白如纸,却笑意欣然,气若游丝地道:“我们一起前去秘药阁怎么样?我既可以恢复原貌,你也可以解除身上的蛊虫。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软硬不受,只喜欢随心而为,纵然是知道解除蛊虫的法子,在未达目的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早已领教过了。”方卷认可地低语道,拿起一个果子,起身走过来,塞到她的嘴里。
云言徵伸手接过,咬了一口,立刻苦得她皱眉。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方卷冷然地笑道。
云言徵却是哀叹道:“身体已经够苦不堪言了,就连口舌之欲也要惨遭折磨,这日子要如何过得下去啊?”
方卷冷哼连连,沉声道:“不然,你将解除蛊虫的法子说出来,我给你好吃的?”
云言徵朝他绽了个饶有深意的笑,轻声道:“我早已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苦是苦了些,人终究是活着的才好。”
方卷不由莞尔,冷声道:“你也算识趣。”
果然,他笑了一笑,便宛如初春的冰雪消融,有着寒梅红透茜窗台的明艳。
云言徵转了转眼眸,心道:难怪那个小女官为了他不惜将自己搭了进去。也难怪龙眷为了他,如此的大费周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谋心()
小镇里,龙眷正在厢房里等着消息。
烛火摇曳之中,她的身影修长如竹。眸光在光亮中心思沉沉,原来那个人就是顾析。
他的眸色很深,她甚至看不清他里面的情绪。他的眼神有时候又太过凌厉,她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似乎只要一对视,她便再没有把握在他的面前伪装下去,整个人仿佛都会原形毕露地暴露在他那样的目光之下。
自从他出现之后,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心中经历过了千锤百炼,要比在风靖宁的面前小心在意上不止百倍。
怪不得晏容折会视他为敌。他既让人心里害怕颤栗,又隐隐地让同样身为强者的她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意欲控制的愿望。这个人,若不能将其彻底地征服,便要斩草除根地杀掉。这便是她第一眼望见他时,心头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而昨夜出现的那个女子,她便是真正的云言徵么?
晏容折的人找到她,并一路将她引过来在此与他们汇合,是算准了顾析会在此出现?故意要让顾析亲手杀了她?还是如之前他与她所说的那样,顾析此人原本无懈可击,但如今真正能打击他的,便是云言徵。
这样强大的一个人,竟让云言徵成为了他的弱点。
他们故意疏于防范了,让云言徵有机可乘地来到顾析所在的院落,她再故意抢先一步来到顾析的厢房,故意借机责问于他,而后掐准了时机暗示顾析窗外有人。她退出了房中,就是为了让顾析亲手射杀云言徵。但她担心云言徵在那会立刻叫破了彼此的身份,纵然顾析一时不信,难免会起了疑心。因而,她一直藏在暗处,去而复返,在云言徵身后送出一击,顺道封住了她的哑穴。
她知道那一击,并不致命,他们的目的是要用云言徵打击顾析,自然是要他那时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才最痛快。但不能容他们有一丝交谈的间隙,不能容他们有一丝思索的间隙,景白恰好出现与顾析交手,便是要将云言徵送到了顾析的面前。
谁知,顾析竟没有立刻取她性命的心思,虽招招凌厉,却只想将他们先擒住。
龙眷又如何能允许自己的身份有被别人揭露的机会,在景白借故跌落,松开了云言徵的那一刻,她提起了匕首,想要趁乱给她致命地一刀。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会出现。
那个人,竟然是方卷?
龙眷绝不会看错,在皇宫里曾对他百般讨好,如今纵然是猝不及防地出现,她也绝不会将他错认辨的。
他不仅内力恢复了,似乎还更上了一层楼。
豫国皇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才能让他们一起逃了出来?龙眷的右手手指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内,可想而知,豫国如今必将要天翻地覆了,而她作为帝皇却要受制于人,在这里坐以待毙,还要听命他人,才能苟且而活。
更可笑的是,她在对云言徵心中的人使尽心机、蓄意谋害;而云言徵却与她心里的人生死相依,朝夕相对?
实在是讽刺之极。
龙眷不禁腹诽着晏容折,诅咒着他。
如果,今夜云言徵真的死在了这里,他日一旦揭发,顾析第一个必不会放过的人只怕就是她龙眷。晏容折的设计当真是一石二鸟,那么方卷的出现,是出乎意料的,还是他布局的一粒棋子?
晏容折的真意是要云言徵今夜就死在了顾析的手下?还是要慢慢地,一而再地将云言徵送到顾析面前受尽了折磨,待日后才一一揭开了真相,让顾析痛入心扉,悔不当初,这样的悔恨,确实会是叫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