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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言徵已是快他一步道:“你我同行,一则是以策安全;二则这山林里有许多的毒物毒草,只怕你不能分辨。万一摸到或被割伤而不在意的话,只怕后果不是你可想象的那般轻松。”
方卷立刻冷冷的反唇相讥道:“我不懂的,你便全懂?”
云言徵理所当然地颔首,笃定道:“这个自然,我对山中毒物草药还是颇有心得的。”这个得归功于她屡屡行军野外,常常请教于军医和当地的百姓,后来与顾析同行,更是听他说了不少山中的奇珍妙药。
方卷被驳得哑言,冷峭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片刻后,说道:“走吧!”他当先转身往林中走去。
云言徵挑眉一笑,跟在其后。
方卷故意走得极快,任由她在后面追赶。后来,云言徵一再在他身后提醒这个树有毒,这个草能让人发痒,那个果子碰了会让人麻木。方卷在前面并不说话,却也依言一一避开了,云言徵瞧着有趣,时不时地捉弄他一把,让他把脚步放慢了下来,最后不由自主地退到了她身后道:“那你先走罢!这整个林子,似乎都有毒。”
云言徵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来这种野林里毒物就是甚多,你不曾知晓,才会无知无畏,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很危险的。”
听了她的告诫,方卷微微思索了半晌,指着自己脚旁的一株卷草,问道:“那这种草可有毒?”
“没毒。”云言徵看了一眼道。
方卷的眉头更是皱得深了些,眼里的冷光微微渗人。
“但是会使人浑身发痒。”她的话音刚落,方卷的脸色才稍稍转晴,他一面前行,又一面问她身旁的树木花草。云言徵一一作答后,心中渐渐地暗暗吃惊,这些花草树木不是方才她捉弄他时曾说过的么?他竟然一一记得了?这人的记性也忒好,也不曾见他怎么留意,就一丝不差的记住了。
幸好,自己也不是完全随口胡诌;幸好,自己的记性也不差。
云言徵暗中吐了吐舌,但若要比起心机和记性,顾析才是无人能敌。他的本事,可真是令她瞠目咋舌,不敢掉以轻心。
唉,顾析,她不想想起他,却偏偏又不得不想起。
他接近于她,可真的是另有目的?
想起当日在云初谷,与他再次偶遇。他坐于青松下的青石上,神情悠悠然,似正在观望远山云彩。一身白衣如云似雾,一尘不染,鬓如刀裁,漆黑宛如泼墨,悠闲自若的屈膝而坐,那么的静谧,那么的美好,仿似山中无一人,自在听长风吹花落,百鸟鸣泉涧。
然而,当时他的身边十步外围住了一圈黑衣人,手执白刃亮如雪片,皆是虎视眈眈地盯视着他,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闻声而来,隐身林中,瞧着甚是有趣。不知这些人是畏惧他的武功强大,还是害怕他浑身的狠辣毒物?
她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若是他武功真的很强大,纵然不想与这些黑衣人纠缠,也大可一跃而去,黄雀杳然。若是他浑身是毒物,那要致这些人的死命,也就是一挥手之间的事。何至于,一直如此耗费着彼此的大好辰光。
这其中的症结,她看得出来,那些黑衣人也正如此猜测。
有人蠢蠢欲动地喊道:“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如此作态不过是故弄玄虚,大家一拥而上,将他斩杀了。”
这人的声音虽大,脚步却没有移动,其余的人皆是盯住他,也没有移动,他竟是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的顾忌?纵然已是有人怀疑他的虚实,也没有人敢轻易上前去尝试验证自己的想法。
顾析盘坐在青石上,微微而笑,笑得高洁尔雅,声音淡淡地道:“你们第一拨人妨碍我在这青山绿水间荡涤凡尘,满心俗念,于是眼睛皆盲于我的毒下让他们好好静心,不要耽于色相;你们第二拨人妨碍我听风梳发慕长生,于是筋骨皆废于我的剑下让他们余生好好参透,祸福相依,风云不测。那么,你们在此一再妨碍我远观山景,参祥人生奥妙至理,是否想早些去极乐世界,问道于佛祖为我破解这千古谜题?”
他这轻轻地一问,吓得那些黑衣人脚步不由自主地稍稍后退了一些,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竟宛如仙人般高深莫测。
“我也并非嗜杀之人,曾经问过了你们的同伴三遍,走还是不走?”他缓缓伸出手探入袖中轻轻地摸索,却不知道是在取些什么,久久也不曾拿出来,那一只手就一直揣在袖子里。云袖飘飘,那里却不知在鼓荡着什么,也不知道那里藏了些什么致人死命的利器?
“我问了三遍后,他们依然选择不退反进,那么,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他仍是缓慢地道,风吹过他的鬓间,掠起了几缕发丝擦过他如墨的眼睛,里面散发出了一丝幽邃的光芒,凛凛然如有杀机乍现。这个人,无论是静,或是动;无论是笑,或是怒,即便是带起了一丝杀意,几分杀心,仍然飘飘然若仙,清逸宜人得仿若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毒蛇()
静若观音坐禅,动若仙人凌波;笑若佛祖拈花,怒若修罗持剑。
他的种种作为,这些黑衣人在这些时日早已目睹耳闻,如今听他如此一说,脚步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以策万全。
“照例,佛祖说,众生平等。我也该问一问,免得你们到了地狱,向阎王状告我厚此薄彼。”他唇角微翘,显出了一丝优雅的弧度,那一只手随着数数,也在极缓慢,极优雅地抽出来,声音凌凌动人:“一……”
那些黑衣人犹豫着又退了一步。
“二……”
黑衣人的眼睛皆是紧紧地盯住他的那只手,皆是全神戒备,脚步还是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三……”这声音正淡淡的响起,这些黑衣人中已有一人“啊……”地一声大叫,登时口吐鲜血,倒地死去。
这些黑衣人都是吓了一跳,脚下步伐不再停留,仿佛是不约而同地飞身而起,一时之间作鸟兽散去,遁入了林中。
清风缓缓地吹过,只余顾析坐在原地,他的手依然放在袖中不曾抽出,目光却缓缓地转向林中的某一处。
他朝着那一处,缓缓而笑,笑如夏花绽放,笑如春水长流。
口中却不忘道:“罪过,罪过,平日礼佛无数,今日竟毁于一旦,我真的不善嗜杀。”他这么的一说,更让人觉得佛口蛇心,难以揣测。
他的目光投射的方位,正是她藏身之地。从林中一跃而出,她微微一笑,围着那倒地不醒的黑衣人,咋舌道:“顾公子果然好手段,能杀人于无形。顾公子也好兴致,在此空山静林中坐看风起云涌,花开花落。”
顾析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邀请道:“白姑娘若有意,不妨陪顾某参祥参祥这人生至理?”
“是生着陪,还是死着陪?我可还不曾想去西方极乐问道于佛祖?”云言徵讥诮地笑道,眼睛一瞬不眨地望住他。
顾析笑得莹然耀目,清雅道:“那些俗人又怎可与白姑娘你相提并论?”他朝她眨了眨眼睛,含笑怡人,“过来,我给你看看袖中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这是我新近得来的宝物。”
她稍有些犹豫,还是移步走了过去。
顾析在青石上朝她伸出了左手,柔声笑道:“上来。”
她望着他的手片刻,还是决定自己一跃而上。顾析看住她眼神中的警惕,笑了一笑,招手道:“俯身过来,请看。”
顾析朝她稍稍打开了一些袖口,正对着她给瞧了一眼后又立刻移开,脸上笑得悠然自得。
白徵言心中一怔,什么宝物,不过是藏了一段松枝而已。她登时领悟,脸上也绽了笑意,由衷地赞道:“顾兄此等利器,果然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妙极,当真妙极!”她甚至是拍了拍手,以示赞叹。
顾析面不改色地道:“白姑娘若是喜欢,待我把玩几日后,此物便赠与你了。如此,你可有兴致与我把臂同游一下此山?听闻山中有一种奇花,七年一开花,其香扑鼻,映照着朝霞可现出五彩炫目之光。”
“竟有如此奇花?那不得不一观了。”她朝他翻了翻白眼,这不是要扯她入局么?不过她若是要想置身事外早就应该避了开去,方才更不应该趁其不备出手助他将那个黑衣人一击而毙,更不应该跳出身来,与他一同做戏,蒙骗还在这深林中不远处留心观望的黑衣人。
顾析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走罢。要在其开花之前赶至,不然就又得等上七年之久了。”
在他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心中微震,不知是出于关切,还是惯于防备,手指自然而然地就按在了他的脉门之上。顿时察觉出他的手上冰寒透骨,脉象混乱空虚,体内血气翻腾不休,还哪里来出手击敌的力量?
方才的这一切怡然自得、仪态万千,原来只不过是他在苦苦支撑,以求生机的假象而已。若不是自己恰巧出现在这幽谷中,他还能在众人的利刃下得以逃脱,保存自身么?
真是万幸!她不动声色地看住他幽邃无底的眼眸,心中暗道。当即反握住了他的手,拉起他一跃而下,运起内劲展开轻功朝着密林的另一边急切地奔去。
风声不断“呼呼”地掠过耳际,他们脚下一刻不曾停歇。顾析望向她的神色,已料知她心中的担忧,朝她展开自己一直虚握的右手,泛笑道:“我还有最后的一把银针。前两次我奋力震慑于他们,这一把银针也足够暂时吓退了他们……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自己能走出多远。幸好,你来了。”他的语气那么的温柔,声音又是那么的细腻,就擦着她的耳边闪过,微温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药草清馨似乎贴着她的脸颊扑腾过去。
他说,幸好,你来了。
她的心中顿时暖融融的,似有温泉流淌而过。许久未曾有过的庆幸,重新温烫着身体里那脉脉流动的血液,让她整个人都似充满了生机与力量。
他在她身边轻笑,却似不知她心事如云,口中依然胸有成竹地娓娓而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至少是在天黑前不会。我们需得弄些痕迹来迷惑对方的耳目,你再回过头去把我们真正走过的每一段踪迹设法掩盖掉。他们很快就会有一位高手追觅上来,他可是追踪的箇中好手。”
“你口中的高手为何要在天黑后才追上来?”她一边奔走,一边好奇地道,不信他如此的料事如神。
“我与他们交手许久,他们对我颇为顾忌,又弄不清我的虚实,害怕我一个不喜就全部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自然是不敢立刻追上来的。他们只会远远地循着我的踪迹,不至于丢失罢了。”顾析十足笃定且无比耐心地解释道:“那位高手如今不在此处,皆是因为我将他们的少主伤得比我还重,还要命悬一线,他不得不回去救他一命罢了。”
“那你就没有同伴来接应吗?”她愤然地转过头去追问他,声音中已含了显然的怒意。自己被别人伤到如此,却无人作伴,无人相救吗?
“我的人与他的人早已两败俱伤。”他仍旧是淡淡地回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只在陈诉着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而不是他与他的人曾经经历过的一场大战。眼神依然幽静如寒潭,无一丝的波澜,更没有任何的悲戚,也没有任何的伤痛,甚至是没有任何的一丝怜悯之情。
她瞧着,心里顿觉不豫,低声冷嘲道:“你不管别人的死活,别人自然也不会管你的死活了。”她抓住他的手,稍稍地用力,紧紧地攥住了才感觉到他的真实。这个人怎么越来越觉得他没有一点儿人气,究竟是神,是仙,是魔,是妖,是鬼,是怪,仿佛只要她一忽神,他就会飘然而去,无迹可寻。
顾析微微一怔神后,却是轻哂道:“自然有人管我的死活……只是如今联络不上了。”她因他的上半句而微微挑了挑秀眉,却又因他的下半句扁了扁嘴唇,他说得分明不是她,她方才却以为是。
“幸好如今,我赖上你了。”他的话不其然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不尽受用,她撇嘴一笑,心中乐了。
这人当真是聪明绝顶,一句话就能恰到好处地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纵然他的话是假的,纵然他的话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但那个时候,自己陪着他历险度难,陪着他攀山涉水,陪着他死里逃生,心里面竟然不曾有过一丝的后悔踯躅。
这人时而诡异如魅;时而清正若仙;时而莫测如棋;时而幽邃若海;时而隽秀如山;时而虚怀若谷。这人笑起来时宛如明霞春光,让人目不暇接;不笑时,却宛如冰雪玉石,让人触目生寒。
云言徵望向眼下似曾相识的情景,眸色顿时黯然。她的心中徘徊不已,不知该如何决断?每当想起那个人,每当想起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她就觉得眼前的一切皆可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就连此刻手臂上的异样都未曾察觉,待到疼觉激发了出来,她才反应了过来。一阵破风之声,在她耳边传过,一块小石子将那条青竹蛇从她臂上打落,钉死在了地上。
她的手臂很快就已麻木,云言徵用力撕开伤口处的衣袖,只见上臂皮肤紫黑了一小圈,上面深深地留了两个细细的牙印。纵然她的动作已够快,但那蛇毒甚是猛烈,登时便是一阵眩晕,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顷刻间疲软起来。
此时此刻,在朝阳城郊的野林里。
云言徵已软倒在了地上,眼前渐渐黑暗,望着自己的右臂竟有咫尺天涯之感。她倒是想要抬起手臂,自己把那蛇毒吸出来,就是如此也是做不到了。若不是内力受损不曾恢复,若不是身中奇毒不得解,若不是屡受刑罚浑身是伤,她的身体才不至于如此的羸弱,这么一点蛇毒就可以把她击倒在地了。
她只有在心中无言地叹息,看来人一旦倒霉起来,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倒霉。
方卷缓步走过来,冷眼看着她倒在地上满头冷汗,唇色也渐渐发白。他皱了皱眉头,一甩衣摆,蹲下身来,似有些嫌弃地拉起她的手臂,看着这上面的蛇牙印,冷哼道:“真是无用得很。”云言徵心中气不过,若不是他,她又怎么受制于这区区蛇毒?正想对他反唇相讥,手臂肌肤上却是一暖,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方卷已俯首其上,为她吸取着伤口中的毒液。
云言徵只僵了一瞬,便已回过神来。他自然不能让她死,她死了,他去找谁解开身体里的蛊虫?如此一想,再加上心里本来就有的怨气,她便心安理得起来,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将手臂上的毒血吸出,一直到流出鲜红无碍的血液为止。
方卷吐尽最后的一口毒血后,便就地盘坐下来,运功将自身的血脉检索一遍,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后,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疑云()
在这期间,云言徵已勉力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着可以解毒治伤的草药。她将三四种草药揉进嘴里,嚼了汁液吞下,又将嚼烂的草药吐出敷在手臂的伤口上。最后撕下一小段裙摆,将那手臂一圈一圈地包裹起来,利落的打了一个结。
方卷瞧着她这娴熟的治伤手法,不由重新看了她一眼。他才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摸出一只青瓷瓶,将里面的一颗丹药倒出,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既然打算出逃,他怎么可能不带一些必备的药物?
他心中冷冷一笑,唇角带起了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