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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抬起头来轻笑一声,说道:“传的人尽皆知的消息未必是真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李月仪福身轻道:“女儿受教。”
姿态恭谨,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但是知女莫若父,李相知道她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的。
女儿调教好了胜过两个儿子,以丞相府的身份,她将来是要入宫的。可惜的是被人抢占了先机,同时圣心难测,皇上或许不喜相府的权势过大。
“上次宫宴,你未被选上皇子妃,对此有何感想?”
或许这是一种羞辱,李相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李月仪心中一突,斟酌语言。
“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爹爹说过,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着急,未被选上皇子妃,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她也不希望被选上,得知自己落选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如果爹爹知道了,定然要对她失望
她是注定要嫁入皇家的。只是希望嫁一个自己喜欢的。
不过她所有的心思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她的贴身丫鬟沉香!
李相满意的点点头,把汤碗放下,说道:“极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不过,你可能不用等了,爹再送你一个词,忍辱负重。”
李月仪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等三皇子立功回来,会亲自去向皇上请旨,立你为侧妃!”
李月仪身体一僵,脸上的笑意凝滞,极不自然。却还要假装平静的应道:“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侯夫人在给杜佳晨解释过后,见她犹豫不决,着急道:“修承这孩子就比你大三岁,人品相貌都好,你还犹豫什么?难不成还记挂着祖德那个花花公子吗?”
“我没有我只是”
杜佳晨没办法言说心中的苦闷,这件事她是没什么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本爹娘不需要问她的意见的。只是太快了点。
她怕让人说闲话,让爹娘还有姐妹们都跟着受委屈!
但是侯夫人也是为她好。
“一切全凭爹娘做主!”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可算放心了!”侯夫人胸口的气闷总算是舒干净了,眼眶竟然微微有点湿意,“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要嫁人了,娘心里真舍不得”
侯夫人心里十分矛盾,一面愁着这么多女儿的婚事,一面又舍不得,怕女儿嫁出去之后受委屈
她的内心很煎熬。
所幸杜家的女儿都很懂事,从来不给人添麻烦。
“娘,你别难过,我们姐妹几个都在京城,不像二姐那般嫁的那么远,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爹的。再说,现在才夏天,距离婚期还远呢”
杜佳晨的脸有点红,她的婚期被定在了正月初六,几乎是刚过完年除了孝。
“傻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
第138章 段数(。com)
“你且先回去休息吧,赈灾的事情刻不容缓,等父皇的旨意下来,我们再做决断。”
江童抱了抱拳退出营帐,暗自叹了口气。
“将军,有您的信。”
近卫将信递给他便退下了,他回到营帐,点上灯,坐在桌前。驿馆的效率比较低,杜青山写的信直到今天才送到,还是因为他们因为三皇子坠崖这件事耽搁了行程。
江童的心思玲珑,知道自己这一次难逃挂落,三皇子坠崖这件事本就蹊跷,一开始四皇子还明里暗里的阻挠他下去查看。
皇子之间的恩怨他管不着,但是他负责保护诸位皇子的安危,三皇子如果真出了事,他的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能要连累侯爷了”
他喃喃道。杜青山在信中交代他千万小心,照顾好自己,最后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让他回去之后教教小公子。
“小公子终于上进了”
江童弯起嘴角,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杜青山,侯爷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小公子虽然顽劣,但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给侯爷回信吧。江童想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自己的见解不敢多说。走驿馆的信一定瞒不过皇上的眼线,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他自己无所谓,但愿别连累侯爷。
写完之后用胶水封起来,出来营帐递给近卫。
“明日帮我送到京城。”
“是!”
近卫应道。寂静的夜里不时有巡逻兵的脚步声过去,然后是草丛里的虫鸣,树林间的蝉叫,江童枕着胳膊,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东方未晞,山间一人一骑踏着黎明的微光,马蹄哒哒,奔向营帐。
“京中急信!”
天还没亮,便因为这一封信让整个军营惊醒。京中急信,八成是圣旨,三皇子惊马坠崖,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江童从床上弹起,跑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成儿噩耗,朕甚是痛心,然朕心虽痛,天下百姓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特命四皇子尽快前往河南府赈灾,不得有误!随军统领江童玩忽职守,未能保皇子安危,有负朕的信任,现免去一切职务,责令回京。一应事宜由四皇子暂代!”
江童叹了口气,磕头叩谢皇恩。
四皇子起身接旨,把传旨的信使安排好,转身略带歉意的看着江童。
“江统领,一路保重。”
这一场变故中,三皇子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四皇子成了最大的赢家。兵权,足够让他做很多事了。
“末将办事不利,受到处罚是应该的,四皇子一路多保重。”
两个人简单的客套完,江童回去取了兵符给他,简单的交接完毕,便只带着近卫上路了。走的时候还在嗤笑,写信多慢,皇上未必会等。
兵权一直是皇上想从侯爷手中收回去的东西,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齐逸盯着院子里那棵木槿花树,眸中的神色复杂。
原来是一出将计就计,四哥的段数差得远呢
第139章 还有气(。com)
大涝之后,连续半个多月的太阳炙烤,让灾情严重的山西府、河南府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十村九空,唯一一个有人的村庄里时不时的传来咳嗽声。
“呕”
一个男人趴在床边吐的撕心裂肺,男人的妻儿躺在旁边的稻草上奄奄一息。地上,灰色的大老鼠旁若无人的出来觅食,趁女人不注意,偷偷把孩子的半截小手指给咬断了。
孩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声,几不可闻。
一个六旬的老妪提着篮子,灰头土脸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老鼠,啊呀一声,踉跄着进来把老鼠赶走。
“狗儿!狗儿!”
孩子已经没有意识,老妪用力的摇摇女人,“狗儿娘!狗儿的手指头被老鼠啃了!”
然而女人也只是虚弱的看了她一眼,唇色苍白,没有一丝力气。
男人又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老妪赶忙凑到床边,看着男人骨瘦如柴的样子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不给人留活路了!干脆让我去死吧!呜呜”
同样的,哭声也断断续续的传出去。
马蹄声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两排身着盔甲的将士脚步声整齐,突然出现在这山间的小路,为首一人远远看着这座充斥着死寂的村庄,一脸凝重。
“四皇子,前面这个村庄叫做青气村,里面还有活口。”
齐文勒马,吩咐道:“你们上山查看,统计村子里现有的人口。如果有染病的”
他顿了一下,做了个手势,“全部烧了!”
将官愣了一下,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转身对着两队士兵吩咐道:“一队留下来保护四皇子,余下的人跟我走!”
“是!”
将士们自动分好队,留下了一小部分人马,其余的人跟着将官去青气村里查看。
齐文弯了弯嘴角,面色有些许狰狞。同时,将官冲到有人的家里,强行把染病的百姓拖出来,挖了个大坑扔进去。
拖到现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干脆放火一烧,干干脆脆。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黑了,老鼠也从窝里窜出来,有的直接爬到村民身上,想趁着最后的时光多啃几口。
到处散发着腐臭味。
齐文嫌弃的捂住鼻子,下令道:“点火。”
村子里大概还有十几口人,除了老妪一人没有染上瘟疫之外,其他所有人或轻或重都生着病,但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齐文不管不顾的让点火,将官愣了一下,犹豫道:“四皇子,他们都还有气”
“那你能把他们救回来吗?”
将官悲悯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这些都是大齐的百姓!但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不能。”
虽然心痛,将官还是动作麻利的点上火把,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或惊恐或解脱的百姓。
为君之道,在于取舍,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死,或许是解脱。
“等等!等等!我的儿子还有气,你们不能烧死他!”
老妪很长时间没吃过饭,饿得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脸上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看上去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但是声音却格外洪亮,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停下了动作。
“四皇子”
将士们拦住老妪不让她上前,将官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示意将士们把砍好的干柴扔进坑里,然后把火把扔下去。
第140章 病情反复(。com)
“我儿子还有气,大人,求您让我带我儿子走!大人,我保证不会麻烦任何人,您行行好”
干柴顺着风势很快就蔓延上来,火光冲天,火光下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老妪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
“大人,您给个痛快吧,别让他受罪了!我求您了!”
老妪哭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给他们磕头。将官动容,砍向齐文,齐文薄唇紧抿,淡淡的吐出来几个字。
“别脏了你们的剑。”
瘟疫是会传染的,兵器上如果沾上了患病者的血液,万一不小心碰到,后患无穷。
火光下的呻吟声越来越多越来越痛苦,将官忍不住头皮发麻,走过去把老妪从地上扶起来,塞给她一包干粮。
“老人家,请您体谅我们,瘟疫不除,将会祸害更多百姓,您多保重吧。”
老妪举着干粮一脸悲壮。
“我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村口的枯树是今年死的,从前村里的老人说这棵树是村子里的守护神,有它在,定然是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三年大旱没有旱死它,今年的水灾让这棵树从根部腐烂。全村只剩下她一个人,果然是天要灭他们青气村!
“砰”的一声,老妪头撞大树,顿时没了气息。
“你”
将官叹了口气,默立片刻,躬身把干粮袋捡回来,连年灾害,粮食比金子值钱。
“把她丢进火坑。”
齐文吩咐一声离开了,两个将士过去抬起老妪丢进坑里,大火烧了很久,可能有的人只能留下一把骨头渣子,有的人连渣子都不剩多少。
“盖土。”
将官吩咐底下的将士们盖上土,然后把这一块地方踩平,来年如果长草的话,这里会格外茂盛,但是没人知道这里埋着一个村子里的人。
“走吧。”
齐文骑上马,准备奔赴下一个村子。山西府的河南府的灾情最为严重,原本计划的是三皇子齐成率领众太医到山西府赈灾,四皇子齐文到河南府赈灾。但是三皇子路上出了事,至今下落不明。
奇怪的是父皇的态度,按理说应该再派一个人来才对,怎么偏偏没了消息?
其中定然有蹊跷。
齐文双脚一夹马腹,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抽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见状,身后的士兵跑步跟上,他们要保护四皇子的安危,不能再出现同三皇子的意外。
太医们被分散分到各个州府,他们只负责救治病情较轻的百姓。平地上扎起了一顶顶帐篷,太医们进进出出,对着病患研究对症的药,但是刚有起色的病人不到两天就出现病情加重的现象,不停地反复,所有的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个人都救不了!
“张太医,用了退烧药,还是高烧不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您老来看看!”
张太医刚一进帐篷,就被冯太医给拉住,他前面的矮床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最好的年纪,却不幸染上了瘟疫。
他们这些太医说是来救灾,实际上根本没往重灾区山西、河南这一带来,而是跟着五皇子被分散到山东、安徽,江苏这几个地方,张太医和冯太医被分到了山东,瘟疫刚刚蔓延过来,感染的人还不算很多。
第141章 递请柬(。com)
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张太医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合眼了,身体有点吃不消,强撑着给病患把了把脉,斟酌道:“脉象虚弱,高烧不退,如果不是对药产生了抗性,就是再次染上了瘟疫。”
“可是我们都是把病患隔离开来救治的,而且昨天,这个姑娘的烧已经退了,怎么今天又烧起来了?”
张太医摇摇头,叹了口气:“我那边也是这个情况,好不容易稍好点,隔一天又开始发烧,方子我已经研究好几遍了,而且经过试验确实最管用,或许还有其他方面没有注意到。是什么呢?”
张太医想的头都疼了,冯太医托腮琢磨,出发前他们几乎翻遍了太医院所有的医书,水灾过后多发瘟疫,尽管早有准备,还是会觉得手忙脚乱。
“张太医,你先休息,我还能顶一阵子,别到时候咱们倒下了,谁来救这些病患!”
张太医点点头,应道:“好,等会儿我来替换你。”
营帐里弥漫着恶臭,吸引了一大群老鼠苍蝇,尽管已经组织人手打扫营帐里的卫生,还是有老鼠顺着腐朽味儿偷偷溜到营帐里。
张太医刚一出营帐,一只黑色的东西从眼前窜过去,窜到草丛里不见了,他取下面巾,深吸口气,感慨道:“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到处都是灾民,朝廷虽然开始施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灾民的数量远比各个州府报上去的人多。
“五皇子,灾民的数量太多了,我们预备的粮草估计只能勉强支撑十天,新的粮草正在筹措,还有一个月才能运到山东,后面还有安徽和山西的灾民,恐怕”
齐景也很郁闷,他以为父皇给他派的差事最简单,走走过场就行了,没想到到了实地,怎么这么难?
“那该怎么办?”他从未处理过这些,所以反问道,“快给本皇子想个办法!”
随行的是他府上的谋士段方,见状进言道:“殿下可以宴请当地乡绅,然后请乡绅捐献粮草。”
齐景眼睛一亮。
“对呀,准备笔墨纸砚,本皇子亲自写请柬。”
山东知府于旭升摇摇头:“他们不一定来。”
“本皇子亲自邀请,他们敢不来!”齐景拔高音调,愤愤的看着他,“你自己没用也就算了,一点粮草都筹不到,还虚报受灾范围和人数!如果本皇子上报给父皇,你还能站在这儿说风凉话?”
齐景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体验过民生疾苦,但不代表他就是纨绔,就可以无视遭受苦难的百姓!
“是是是,五皇子殿下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