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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潇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且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坐在他们一旁的都统夫人见了,不禁用帕子掩了唇微笑道:“看来,司徒公子当真是不胜酒力,刚才瞅着他步子都飘忽忽的了!”
寒潇只得赔笑着替且遇打掩护,道:“夫君他平日里滴酒不沾,无甚酒量可言。今日因着陛下宴请群臣,和乐融融,便贪杯喝了几盏,怕是有些受不住了。”
都统夫人听她这样说,不由地撇撇嘴,毫不遮掩面上那一丝鄙夷之色,道:“作为男子嘛,还是要有些酒量的,不然如何成事?司徒公子好是好,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就是太过温文了些。”说着,她瞥一眼自己的儿子,颇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脯,笑道,“少夫人看我家必芎,打小就是在酒缸里泡大的,能喝得很呢。”
看来且遇虽无官位,但身份显赫,又得皇帝皇后喜爱,就算自己避世不出,也是树敌不少。这些官家夫人,都暗自嫉恨且遇超过了自家儿孙。果然应了那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寒潇看了看都统夫人身侧喝得面色通红,恨不能赤膊上阵、划拳斗酒的少年,不欲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淡笑:“必芎公子自然是年轻有为。”
都统夫人见寒潇从容不迫,根本不与她计较,反倒觉得无趣地很,悻悻不再言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离析(3)()
且遇自回来之后便一句话不说,闷声喝了许多酒,最后真的醉了。赏完月,品了月饼和桂花酒,今日的中秋宴便算是结束了。众人拜别了皇后和太子,便陆续离宫。回府之后,司徒玺见且遇喝得不省人事,倒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嘱咐了管家将他送回房里。
待到家仆将且遇抬到床上,寒潇屏退了伺候的侍女,帮且遇脱了外衣,盖上了锦被。之后她亲自打了一盆热水,拧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脸。帕子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寒潇近乎痴迷地一一轻抚过去……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令人着迷的男子呢?即便是昏睡着,依然让人挪不开视线。就算他闭着眼睛,遮盖了闪烁的眸光,他依然比窗外的月华更加耀目。霜华、白雪、星辰、松柏、微风,哪一个都似他,但哪一个又不尽然是他!
望着熟睡的且遇,寒潇眼眶温热,两行清泪竟不自主地落下。当真是痴迷了,疯魔了!便是这么静静凝视着他,都让人觉得那么餮足。
成亲这几日来,寒潇还从未与且遇离得这般近过。他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哪怕他心里深知自己的一片深情,依然将她不动声色地推开。每一夜,他都会抱着锦被,睡到外间的书房,独留她一人蜷缩在空荡的雕花大床上。不过今夜不同,月光正亮,月圆人圆,她终于可以在他身边了。
寒潇起身,取下寓意着“万福无疆”的蝙蝠形银钩子,让一层层轻纱帷幔垂落,将那张宽大的红木雕花床围城一个安静的小天地。她脱了绣鞋,除了外衣。只着一袭中衣,缓缓躺到且遇身侧。
偏了偏头,倚在他肩上,淡雅的青草香便扑鼻而来。寒潇如同毒瘾者一般,拼命地嗅着来自且遇身上的香气,伸手环住他的腰。
真好,这样抱着他真好。如同威沂山那个雪夜。他们也是如此亲密地贴合在一起。
睡梦中的且遇只觉得有些异样,但浑浑噩噩中,他始终睁不开眼睛。思绪仍然停留在太子宫那两株桉树下面。寒汐冰冷的话语如同刀锋一般犀利——从来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单薄而略失血色的唇动了动,喉咙中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为什么……为何,这样待我?”
寒潇知道且遇是被魇住了,不由将他抱得更紧。她痴痴地呓语:“夫君。不要怕,潇儿在这里。潇儿会一直陪着你!”
那略带些魅惑的温柔的声音,仿佛夹带着催眠安神的功效,让且遇逐渐安静下来。寒潇将脸埋在且遇锁骨之间,心想。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每一晚,都躺在自己身边……
第二日晨起。且遇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乏力。昨夜之事。像是被谁撕碎了的书籍,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只记得,寒汐似是说了好多狠心绝情的话,而自己,好像喝了很多酒。之后再有什么,他当真记不得了。
寒潇从外间打了水进来,看到且遇已经起身,微笑道:“你醒了,头还痛吗?”
“我……”且遇一手扶着头,一手支撑着无力的身子。想到自己昨夜竟睡在了床上,他不禁有些愧疚道,“昨天,是我太过失态,喝得太多。醉成那个样子,既要劳烦你照料,还要拖累你一个女子睡在外间,实在是对不住!”
原来,且遇竟以为因他睡在床上,自己则睡在了外间地板上。这样也好,免得被他发觉。寒潇想着,不辩驳也不否认,只道:“哪里来的什么劳烦之说。我刚刚命人去拿醒酒汤,一会先喝了,就会舒服很多的。”
且遇点点头:“多谢你了,寒潇。”
另一边,太子宫中,寒汐正立在司徒牧案前,帮他研磨。因昨夜郁结于心,气血不顺,最终吐出一口鲜血,今日她的身子多少有些虚弱。
司徒牧手执上好的象牙紫毫笔,以笔尖沾取一点墨汁,于宣纸上洋洋洒洒地画着竹子。再抬头,看到一旁侍立的寒汐脸上毫无血色,面色苍白地近乎透明,竟生出丝丝心疼。
这种心疼的感觉,让司徒牧自己都吓了一跳!虽说他对自己的一众妃嫔从来都是温柔体贴,那些女子也因此为他沉沦。但对她们,司徒牧从来只有“爱怜”,没有“爱惜”。只是面对这个颇有些神秘莫测的女官,自己竟心生惺惺相惜之感。对她,就是莫名地信任、依赖。
“韩尚仪,”司徒牧只知道自己不愿看到寒汐如此辛苦,便开口唤她,“本宫今日见你状态不佳,若是身体不适,就及早回去歇着。”
寒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缓地摇摇头:“微臣没事,让殿下费心了。”
见她如此倔强,不肯去休息,司徒牧也不强求。想了想,他又换了个方式,道:“有件事尚未同你提及。之前本宫所说,需派一人去监察堤坝重修之事,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便是你的表兄唐不惊。”
果然,听到“唐不惊”这三个字,原本面无表情的寒汐眸光一闪,闪过一些司徒牧看不懂的东西。但他隐隐能猜测到,寒汐甚是在意唐不惊的事。于是他笑了笑,道:“今日本宫放你半日假,准你出宫去与先生道别,下午便不必当值了。这一去路途遥远,还不晓得他要何时才能回来。”
既然从司徒牧那里领了假,寒汐便无需再去殿前侍候。只是,她也没有立即出宫去看唐不惊,而是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斜倚在软榻上,寒汐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看他呢?
直到夜幕降临,屋内从光明转为黑暗,寒汐依然坐在原处,纹丝不动。素桐取了火折子,点燃桌上还未烧完的半根蜡烛。她伸手取下发髻上插着的银簪子,动作熟稔地挑了挑灯芯。暗黄的烛光摇曳了几下,忽地明亮起来。素桐重新插好簪子,将素色的灯罩拢在蜡烛上。虽说这盈盈一点烛火,远远比不上前殿的灯火通明,但也给刚才冰冷空荡的殿堂增了一丝温暖和光亮。
“尚仪姐姐,”素桐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年少的稚气,却是无比温婉动人,“姐姐可是有心事?”
望着素桐泛着水光的盈盈双眸,寒汐心中暖暖,如同看到了姐姐。素桐虽年岁还小,却那样纯洁良善。等她长大了,应该会成为姐姐那般温柔的人吧。
“没什么,”寒汐朝素桐微微一笑,“只是,有点事情不敢去面对罢了,正在犹豫。”
素桐直直地望着她,神色颇有些意外:“尚仪姐姐也有无法面对的事情吗?素桐还以为,姐姐无畏无惧,无论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呢。”
这次换成寒汐一愣:“诶?为何素桐会这样想?”
素桐一脸认真地解释:“自素桐见到尚仪姐姐,姐姐总是谈笑风生、淡然如水的模样。好多难题,哪怕连太子殿下都手足无措,到了姐姐手中也能迎刃而解。还有几次太子妃娘娘有心刁难,姐姐也是不动声色就将其化解。所以在素桐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姐姐做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在这小丫头心中,俨然将自己当做无所不能的尊神了。寒汐觉得很感动,感动于素桐竟能如此信任、崇拜她。那么多难关她都闯过来了,如今不过去见唐不惊一面,为他饯行,自己竟迟疑了。扪心自问,难道真的不想见他吗?怎么会?有多渴望见到他的模样,听到他的身影,感受他的温暖,那强烈的渴望,只有自己的心最清楚。
寒汐认命般地轻叹了一口气,嘱咐素桐:“我出宫一趟,若回来晚了,你便先歇着吧,无需等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析(4)()
褪去宫装,换上一袭淡紫色的家常衣裳,寒汐取了东宫的令牌,便朝宫外走去。镇守宫门的侍卫见她手持太子令牌,也没有多问,就放了寒汐出去。
刚过了中秋,天气渐凉了。尤其是夕阳落山之后,夜风徐徐,也颇有些秋日的凉意。当身着一袭云锦绉纱披风的寒汐出现在唐府门口,前来应门的老管家不由得大吃一惊。自从与自家公子闹翻,她就很少来府上了。不过毕竟是位贵客,老管家还是恭敬地招呼她:“玉姑娘来了,快快请进!”
寒汐并没有去纠正对她的称谓,只是含笑问道:“吴伯,四公子在吗?我找他有些事情。”
吴伯连忙点点头:“在的,公子在房内,老奴这就引姑娘过去。”
吴伯挑了一盏油灯,在前面引路,寒汐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一路无话,直至来到唐不惊房前,吴伯才道:“公子明日就要远行,正在里面与祈姑娘说说话。”
寒汐心里涌过一丝酸楚,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的微笑,点头:“多谢吴伯提醒。我只是来跟四公子告别,很快就回去了。”
吴伯看了看她,突然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寒汐静默无语,透过薄如蝉翼的天青色窗纱,摇曳的烛光中,果然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英挺如玉树,一个娇柔若兰草。而自己,却是茕茕独立,形单影只。
已经上了年纪的老管家行至门外,轻轻叩门,通禀:“公子,是玉姑娘来了。”
窗纱上映着的两个人影各自晃了晃,屋内。唐不惊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哦?我知道了,请她进来吧。”
吴伯回身,朝着寒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进去吧,若有什么需要,再吩咐老奴便是。”
寒汐微微颔首:“多谢吴伯,有劳了。”说罢。她提了裙裾。一步一步走过房外的青石台阶,向屋内走去。
唐不惊的房内摆着多座烛台,每座烛台上都燃着三支销金红烛。直映得一室灯火通明。唐不惊身着孔雀蓝的家常衣袍,黑发以一根白玉一字簪束着,正在看书。虽只是寻常的打扮,却处处透着慵懒华贵之态。寒汐认得。他头上束发用的白玉簪,正是自己当日买下送他的。只是没想到。他依然留着。
祈欲雪也只穿着便宜家常的衣裳,桃红色窄袖上衣,衬着烟霞银底色的长裙,也未佩戴香囊、玉佩之类。只衣衫上稀稀疏疏几处藤萝纹样,算是装饰。不过这般清新妍丽的模样,似是更适合她。
祈欲雪本在帮着唐不惊收拾远行的细软。这本是由侍女做的,但她却一定要亲力亲为。见寒汐进来了。祈欲雪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她极快地瞥了一眼唐不惊,见他只是如常般静静地看书。心底稍稍放宽了些。
祈欲雪露出和善地微笑,问道:“这么晚了,南宫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要与忘书商量吗?”
“今日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太子殿下提及公子要远行,特意嘱咐我来府上看看,是否还需要打点什么。不过有祈小姐在,看来殿下无需担心什么。另外,太子还有些话,要我给带过来。”寒汐不动声色地将此事推到司徒牧身上,一来是怕祈欲雪误会她与唐不惊的事;二来,也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罢了。
祈欲雪笑容温婉恬静,对着唐不惊道:“忘书,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的差不多,若还有什么欠缺,你再告诉我。那么我先出去,你与南宫姑娘慢慢聊。”
待到祈欲雪离开,屋内只剩下唐不惊与寒汐。唐不惊徐徐起身,一指身侧的花梨木雕花圆凳,道:“只是站着做什么,坐吧。”
寒汐点点头,取下披风抱在怀中,坐了下来。唐不惊沏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将白玉茶盏放到寒汐面前,又从她身边坐下。
寒汐接过茶盏,客气地谢过。莹白的茶盏中,一汪茶水碧绿青翠,颜色煞是好看。寒汐轻轻抿了一口,就将茶盏放下,然后又望着桌上青瓷美人斛里斜插着的几只秋海棠发呆。
唐不惊见她这幅拘谨地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他开口问道:“你来我这里,便是为了默默坐着吗?”
“我……”寒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要远行,她挂念、不安、不舍,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唐不惊已经有了心思细腻、温婉守礼的祈欲雪,她的担忧是不合时宜的。想到这里,寒汐只挑了些平常的话语来说:“今日听太子说,要派你去汉中赈灾,并且严查堤坝崩塌之事。这一去路途遥远,灾情反复无常,也不知你何时回来。今夜我过来,算是太子让我为你送行。”
唐不惊眉头一挑:“哦,就只为这个?若是太子无意为我送行,你可还会来?”
“这……”寒汐垂头,揪着衣襟上的缨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在宫中当值,若是没有太子的同意,是根本出不来的。”
“除去这些呢?”唐不惊突然逼近,惊得寒汐猛然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眸。那晶亮的眼睛中,是深切的期许之色,“我想问你的心,你心中可愿意来看我?”
透过唐不惊的眼睛,寒汐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盈满他的双目。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带了些窘态、彷徨和无助,是现下她少有的不沉稳。除了自己之外,他的眼中再无其他!
心像被人狠狠扯过,一下一下地疼着。寒汐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只盼着你一切都好,能平平安安地及早回来。”
虽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但唐不惊眼中逐渐漫上一层温柔的笑意:“唔,一定。我一定好整以暇地回来,也不枉你如此盼着!”
见唐不惊笑得如此温柔,寒汐一颗心也暖暖的。她又问:“为何要答应太子去汉中?你不是劝诫过我,不可锋芒太露。这次你去赈灾,可不是锋芒尽显?若你不愿去,太子也不会强求才是。”
唐不惊又给她添了点茶,道:“自然,我本不愿去,但这件事对太子来说很是重要。若我能办好了,自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如此一来,你在东宫也会更加好过。”
“你真的无需总这么替我着想打算。”寒汐感动不已,从袖中掏出入宫时影交给她的那串菩提子,道:“这个,你带着吧。之前不知道这是何物,还是在宫里当值,见得多了,才晓得这是菩提子。不是说菩提子能庇佑平安吗?如今,你比我更加需要。”
“没事。”唐不惊摇了摇头,“我只是去巡查督导而已,一切都在明处。而你在宫中,鱼龙混杂,很多人都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