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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汐正侍立在司徒牧身后,低头思忖着。再抬头时,却看着一身妇人打扮的姐姐跟随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从远处逐渐走来。男子越走越近,容貌渐渐地清晰可见。
那样温润俊美的眉眼,如同胧在水雾中的青山,既浓烈且柔和。只是那人并未穿着平素里惯穿着的白衣,而是一袭锦袍玉带,变换了模样。在走近的那一刹,他拱手朝着太子与太子妃请安:“遇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寒汐身上,不曾离开!那眼神灼灼,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问她一切是否安好。
可是寒汐却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像个失去了思考和行动能力的木偶,立在原地!而后司徒牧赐座,又对寒潇问话寒暄,闲话家常,她都不曾听见。
直到司徒牧向他们介绍寒汐,唤了两声她都没有反应。司徒牧不禁讶异地扭头去看,却见寒汐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好奇地用手肘轻轻碰了寒汐一下,问道:“韩尚仪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寒汐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她不禁微红了脸颊,垂头道:“微臣只顾着想问题,竟未曾听到殿下召唤,还望殿下恕罪。”
“韩尚仪思考地也太认真了,殿下将你引荐给宰辅大人的公子与少夫人,尚仪都丝毫没有反应。”且菡抓住话柄,讥讽地开口,“莫不是尚仪根本不屑结识本妃的弟弟与弟妹吗?”
见且菡出言难为寒汐,且遇十分了解长姐的脾性,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便立时帮她解围,笑道:“韩尚仪一定在考虑很重要的事情吧,长姊莫要责怪她了。”
司徒牧也笑:“是啊,太子妃惯会小题大做。这样吧,不如就让韩尚仪跟咱们说说她刚刚在想什么。说得好了,咱们就不怪罪她神游天外了!”
寒汐知道若是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司徒且菡一定会揪着此事不放,使劲难为她。于是寒汐先朝着众人作揖,而后道:“微臣刚刚看到司徒公子与少夫人一道前来,被他们二人的容貌气度深深折服。微臣在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般配的一对人呢?就如同皎月与星辉,山川与河流,互相辉映,相得益彰。仿佛公子与少夫人生来就是要在一起似的,微臣暗自羡慕,所以一时有些失神。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司徒牧听完,不禁抚掌称赞,“本宫也想盛赞一番且遇和少夫人的,只是言辞赶不上韩尚仪形容地贴切华丽。那么,刚刚尚仪一番赞扬,也是本宫的意思。”
既然司徒牧出言肯定了寒汐的一番话,此事便算就此揭过。饶是且菡还想借题发难,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作罢。之后,寒汐便退回司徒牧身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如同一尊水晶雕塑。席间,且遇不时去看她,也用眼神暗示过她,只是寒汐只做不知,根本不曾理睬。
难道寒汐是因为自己“娶了”寒潇姑娘,根本不是如在苗寨所说,会守护她、陪伴她而生气了吗?但在苗疆的时候,面对自己的一番衷肠,寒汐反而提及寒潇对他用情至深呀。寒潇姑娘不也说,她们姊妹二人有任务在身。那么寒潇嫁给他,寒汐应该可以理解才是。还是她在怨恨自己,竟一直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曾告诉她?可是,寒汐从不是这样斤斤计较之人。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且遇一边表面上言笑晏晏,一边不停地思考着,一顿饭却是食之无味,形同嚼蜡。直到离宫之前,他都未能寻到一个机会,与寒汐说上一句话。最终,只能按着规矩跪安,携寒潇悻悻离开。
第一百三十章 离析(1)()
转眼便到了农历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节日,皇宫里更是热闹非凡。按照惯例,皇帝会宴请群臣及其家眷,君臣同乐,欢聚一堂。
且遇自然也要入宫赴宴,只不过今年不再是他孤身一人,寒潇也会与他同去。自从前几日在太子东宫匆匆一见,且遇敏锐地察觉到寒汐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十分严重,如同阴魂鬼魅一般,蔓延在他二人之间,形成无形地桎梏,把他与寒汐拉扯得愈来愈远。
且遇心想,他一定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私下里找寒汐聊一聊。若是真的有什么误会,也好及时解开。中秋盛宴便是个极好的时机,人多杂乱,反倒不易被人发现他中途离席。
申时一过,天色刚刚擦黑,众臣便偕同其家眷,鱼贯入宫。宫内四处可见罩着红色纱罩的宫灯。这些纱罩是内务府专门为庆祝佳节而置办的,今日清晨才刚刚换上。夜幕垂落之时,宫灯次第亮起。皇宫内到处流光溢彩,烛光灯光远远比过了月光,反而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寒潇端着手臂,双手交叠置于胸前,规规矩矩地随着其他女眷迈着莲步往宫内走去。她打量着这些大臣家的夫人和小姐,各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谁都不愿丢了自家脸面。能入宫赴宴的,都是一家的正妻嫡母。而往往这些正妻,都是恩宠不复,空有一个名分罢了。在外,她们仍要表现得与夫君恩爱有加。在内,有几个不是独守空房。夜夜瞅着自己的丈夫流连在貌美年轻的如夫人房中?
寒潇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想到这些,心中不禁暗暗苦笑。难道是因为她如今也是一个名义上的正妻了?这几日与且遇生活在一起,让她总觉得恍惚。无疑,且遇的确干净美好地让人心醉。可是,于他而言,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名义上娶进门的,其实是陈尔馨。而他心中所念所想的。却是她的妹妹寒汐。那么她自己呢。无非是顶着尔馨的头衔,固执地想要挤进他的心中,他的生命。然后将寒汐驱逐罢了。
宴席设在上林苑千秋湖边。正南边搭建的华丽案台,上面设有皇帝的御座和皇后的凤座。太子与太子妃的位置在案台的右侧,左侧则为司徒玺与承平长公主之位。由此可见,司徒玺地位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案台依次向下便是各宫妃嫔、亲王、皇子的位置。围绕岸堤。摆放着上百张矮几,便是给众臣与女眷用的。每张矮几上面。都燃着一盏莲花状的宫灯。官职越高,身份越显赫的人,坐得便离案台近一些。
因为且遇乃是司徒玺的独子,虽尚未封官加爵。但地位却要比一般的大臣都来得显赫。自然,他与寒潇的位置,也是很接近皇帝的案台的。寒潇在且遇的身侧坐下来。却发现向来沉稳如水的且遇,今日有些不同。他的神色看起来夹带着些许紧张与焦急。眼神则在太子那边四下打探着,迫切地找寻着什么。寒潇原本温热的心,一下子如同陷入了无底的冰渊——
是了,他是在搜寻寒汐的身影吧!这世间除了她的妹妹寒汐,还能有谁能让且遇这样坐立不安?
一想到这里,寒潇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怒意瞬间漫上心头!她的目光转瞬变得冰冷骇人,隐隐竟有杀气弥漫。不过一晃之后,她又被自己突然崩裂而出的愤恨吓了一跳。那是寒汐啊,她的亲妹妹!就算且遇心中爱的人是她,也不是寒汐的错啊!
悔恨内疚取代了愤怒,无名之火渐渐被压制下去。寒潇心中有些惧怕,自己近来愈发喜怒无常了。之前走火入魔,稍加注意还可以控制。但自从自己体内龙神之力被释放,封印解除,一切感识像是都被放大了。连带自己这入魔的症状,也有愈演愈烈之势!寒潇越想越怕,一时有些失神,也未曾留意到上座的司徒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承平长公主感觉到身侧的丈夫猛然一震,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她好奇地偏过头,略带些担忧地询问,“阿玺,你怎么了?”
刚刚,就在那么一刹那,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龙神之力!司徒玺端坐在原位,却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自从南宫涑以自己的**和魂魄的消亡,封印了整个九天神宫,这世间便再无龙神之力了。但刚才那一个瞬间,就在这芸芸众人之间,不知是谁不经意间,竟泄漏出那熟悉又可怕的力量?
只是那一瞬间太过短暂,稍纵即逝,快到让司徒玺有些恍惚。应该,只是错觉吧。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南宫涑已死,他与阿嫣的骨血也应该早就死在那一场战乱之中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若有人身怀龙神之力,他早就可以察觉到了。
想到这里,司徒玺淡然地笑了笑,对着承平摇了摇头:“无事,刚刚心窝刺痛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只是,寒汐并没有出席中秋的宴席。她不过小小一个女官,按理说还不够资格参加。司徒牧倒是询问过她是否想去,可以安排她的位置。本以为寒汐刚刚入宫,初次经历这样的宴会,会十分期待。不料竟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一口拒绝。
且遇自然无法在宴席上找到寒汐的身影,这使他有些沮丧,只得浑浑噩噩地随着百官向皇帝和皇后祝酒。
祝酒过后,宴会变得随意多了。司徒璧因惦念着丹炉里炼着的新药,无心久留,及早离席。余下便是皇后与太子主持宴席,大家便开始闲话家常。平日里交情较好的大臣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喝酒闲聊。女眷们则矜持地多,大都端坐一旁。偶有交谈,也是在交口称赞皇后及妃嫔们的衣饰如何华美,皮肤如何细腻等等。寒潇只觉得无聊得很,随手掰开一块月饼,百无聊赖地品着。
且遇突然凑过来说:“我想出去走走,着实闷得慌。”
寒潇一滞,旋即反应过来,且遇所说的“走走”,其实是去寻寒汐。一时间,口中百果馅的月饼也变得苦涩难咽,如同吃着黄连。她强撑起一丝笑意,仰头对他道:“恩,你且去吧。若有人问起,我便照应着,说你不胜酒力,无需担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离析(2)()
且遇悄然离席,觥筹交错间,并没有人注意他离开。
一路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因为中秋宴席,宫人们大都去了上林苑伺候,平日尚算得热闹的甬道中,几乎见不到人影。因为自小与司徒牧的关系还算不错,东宫也来过许多次,算是熟门熟路。
且遇径直来到寒汐住着的偏殿,果然,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就坐在那里。她仿佛变了很多,变得沉静冷漠。且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殿前的桉树那郁郁葱葱的枝叶下,默默地凝望。
素桐本以为东宫的人都去了上林苑,不料此时会有人过来。猛然间看到树下竟立着一个人影,白衣飘飘,还以为是鬼魅。她本就年幼胆小,此时吓了一跳,“啊”得一声大叫起来!
寒汐听到尖叫声,从沉思中回过神,警醒地起身,目光中闪过一缕肃杀之气:“谁?是谁在那里?”
“是我。”且遇从阴影中走出来,神色有一丝尴尬。此时月光正好,斑驳地透过枝桠,洒在他月白的锦袍上,一片圣洁。
寒汐有些恍惚,有一瞬,她还以为是月神贪恋人世的繁华热闹,今夜来凡尘走了一遭。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罢了。这里是皇宫,多得是魑魅魍魉,又哪里会有仙人呢?何况,面前这人,他姓司徒,他是司徒玺的儿子!
寒汐招呼一下素桐,道:“你去门外守着,如果有人来了,提前知会我。”
素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地点了点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乖顺地出去了。
眼神变得冰冷且冷漠,寒汐别过头去不看且遇,只是问:“司徒公子怎么来了?这里是太子东宫,未经太子允许,公子好像不便过来。”
“我……”且遇未料寒汐竟会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上一次在浩英山脚下分开,她还笑盈盈地与他道别,许诺很快就去找他。不过三月未见。怎么就完全变了模样?
心头泛起些酸痛。且遇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的确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可是我觉得这并不算什么。无论我是容且遇。还是司徒且遇,对你的心意全然一样!寒汐,你可是因此怨恨我了?”
若只是一个姓氏和身世,我怎可能怪你?只是你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又该如何面对你?我不能告诉你你的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国之不国。我更不能与你说。我来此便是要手刃你的父亲!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想亲手杀了我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心知你的情意,所以不能眼睁睁看你陷入痛苦。只我一人来承受。就够了!
寒汐心中苦涩,纵然百转千回,面色依旧漠然:“既然你已经开始唤我‘寒汐’。便知我此刻身份已变,再不是连窃玉了。我们之间。你只需知道,再回不去从前!无论窃玉与你有过什么,都已经过去。我,只是南宫寒汐。”
且遇默默地听着,只觉得寒汐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下一下地在他心上扎着,直到一颗好好的心变得血肉模糊:“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今日这个地步。若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对我太过不公吗?”
“何谓公平,何谓不公?”寒汐冰冷一笑,仿佛丝毫不顾且遇心中的伤痛,像个残忍地行刑手,一刀一刀将且遇凌迟,“若你还顾念昔日情谊,请你好好保护姐姐。她如今扮作旁人在你府上,自然十分危险。至少,不管发生什么,她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从未改变。念着这份情谊,请你护她周全。”
且遇一瞬间被激怒,从来温和谦恭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只见且遇额上青筋暴起,双目也微微透着些赤红,凌厉地质问寒汐道:“那么我对你的心意呢,又何曾变过?为何要把我推开,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我的情意,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一文不值吗?”
这样刺痛和疏离且遇,寒汐的心也在滴血。只是若此刻不能狠心,将来会愈发不可收拾!寒汐使劲咬了咬牙,双手隐在宽大的衣袖里,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中,才能使自己努力克制住不哭出来:“从来不过你一厢情愿罢了,我从未正面应允许诺过你什么。唐不惊我尚能说舍弃便舍弃,何况是你?”
“好,好,好!”且遇闻言,一个踉跄,连身形都稳不住了。他苦笑着连说三个“好”字,摇头,“只当我今日从未来过,告辞。”
看着且遇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寒汐再也把持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水清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四肢百骸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离,寒汐倚靠着门框,慢慢滑落。素桐见且遇一脸悲怆地离去,赶忙进来看看,却见寒汐瘫坐在地上,嘴角、前襟血迹斑斑!
素桐大惊,冲过去试着扶起寒汐,关切地问道:“尚仪姐姐怎么了?刚刚那人是司徒大人家的公子吧,他,他怎么会……”
寒汐借由素桐的搀扶站起身,缓缓地摇摇头:“我没事,别问了。”
见寒汐不愿多说,素桐便不再多问,只将她搀到床上去休息。
上林苑千秋湖边,寒潇苦苦地等待着且遇,却见他迟迟不归,不由担心起来。既然未归,怕是已经找到了寒汐。只是,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要耽搁这么长时间?
寒潇这般想着,再一抬头,看到且遇踉踉跄跄地从远处回来了。他面色苍白,好像刚刚经受了巨大的打击,神色都有些恍惚。回到座位上,他马上瘫坐下来,不言不语。
寒潇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且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坐在他们一旁的都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