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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唐不惊与窃玉在碧月亭内独处。月色正浓,清幽幽地照着这一方湖心小亭。偶有一两只锦鲤跃水而出,惊得水面哔波作响。远处的宫殿楼宇隐于夜色之中,透出些摇曳的灯火。
唐不惊手执紫萧,悠悠仙乐从他唇间飘出。窃玉枕着他的腿,斜躺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她二郎腿翘着,穿着珍珠绣鞋的脚随着乐曲的节拍一下一下地晃着,好不自在!唐不惊见她这个样子,嘴角的笑意便怎么也止不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皆映在他的眼中,荡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窃玉仰着头,望着他手里的紫萧。那箫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那莹润的紫色,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为何他贴身携带的箫是紫色的呢?心随意转,她脱口问道:“为何你的箫是紫色的?”
他停止了吹奏,垂头望向好奇的少女,反问:“那你为何总爱穿紫色?”
“我也不知道。”窃玉如实回答,“只是自小我便偏爱紫色,就像姐姐一直钟情绯色,好像骨子里带来的一样。”
唐不惊宠溺地抚着她披在脑后的头发,感受着指尖如同上等丝缎般的触感:“嗯,我便如你一样,钟爱紫色。”
二人又陷入了静默,只是安静地偎在一处。几只流萤摇摇晃晃地飞过,带来短瞬间的光亮,挂在亭子四边的八角宫灯也随着吹拂而过的风晃了几晃。
借着微弱暖黄的光,窃玉将唐不惊眼中深邃的情意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软软的,却又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有些患得患失,于是启唇问他:“你可有这样深情地凝望过别人?”
第七十七章 结怨(1)()
“为何这样问?”唐不惊斜飞入鬓的浓眉挑得高高的,不解地询问。
窃玉低垂了眼眸,只捏着他紫萧上垂落的金丝流苏把玩,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切发生地太快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好像这些快乐和幸福是借来的一样,不知哪一天就要还的。”
“休要胡说!”唐不惊闻言有一丝生气。他将她扶起来,掰着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道,“我从未这般看过别人,仅你一人而已。可放心了?没有人能将我借给你,我就是你的。”
“唔……你弄痛我了。”窃玉瘪瘪嘴,呼痛。不过看唐不惊这般认真的模样,她心里倒有几丝窃喜,嘴上却依然倔强,“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那么能招惹桃花,漠南塞北,江湖官家,都有心仪你的美人儿。你都这么久没露面了,保不齐一回京城,就有各色美人争着抢着要见你……”
唐不惊唇边泛起一丝坏坏的笑意:“哦,我道为何你这样问,原来是玉儿吃醋了。”
窃玉被人捉住了把柄,面上一红,恼怒道:“我哪有!”
“吃醋便是吃醋了,不必掩饰。”唐不惊笑得愈发灿烂起来,灼灼耀目,竟赛过了天边圆月和星斗,“你若是不放心,便陪我一同回京吧。”
“好啊,跟你去就去啊,别以为我不敢哦!”她的嘴撅得老高,双手掐腰,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反正我在山庄也憋闷地厉害,京城吃得玩得多,去一趟也可以当做消遣。不过,我可不是因为吃醋才去监视你的啊,这个一定要讲清楚。”
唐不惊无奈地捏捏额角,点头:“是了,是了,你的心意我全都知晓了。”
窃玉颇欣慰地颔首,然后在唐不惊光洁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以示奖励。唐不惊拿她这般孩子气的样子着实没有办法,只得伸手一捞,将她圈进怀中。本是离别的愁苦,就这样轻松被二人化解了。他们继续依偎着,各自筹划之后去京城该如何如何。
只是,月亮尚有阴晴圆缺,并非每一个夜晚都如此圆满。就像天下的有情人,也并非总有好的结局。不久之后,若是再给唐不惊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窃玉随他回京。若是她能在山上等他回来,那么他们会多多少团聚,少多少磨难?
但世间之事又有谁说的清楚,看得明白?有情人之间,或许因为相互寄托得太深、太凝重,而更容易生隙和伤害。自相识以来这许多年,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隔阂。
既然窃玉已经答应同行,唐不惊也不做迟疑,立刻启程回京。窃玉打了个小包袱便颠颠地跟着唐不惊走了,连翘抚着额头直叹女大不中留,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她向来将窃玉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而不惊又是她最为中意的人选。之前玉儿迟迟不肯开窍,她作为旁观者着实为他们着急了一番。现在这两个孩子终于走到了一起,看那样子处得也十分不错。至于偷香,她那点心思整个山庄的人都瞧出来了,一心扑在那容公子身上。不过那容且遇她也十分中意,温文尔雅,相貌也不错,只是连翘瞧着他的脸有几分脸熟,却总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窃玉与唐不惊离开的时候,容且遇也一并同行。他已客居瞒天山庄有些时日,本是因偷香的伤势前来探望,如今偷香已经大好,他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况且,窃玉都要离开了,他在这里着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想来大半月过去,父亲府上的人也放弃了继续寻他的念头,竹舍那边也就无人打扰了。
偷香虽然舍不得且遇离开,但一时又找不到让他继续留下的借口,只得作罢。
几人乘着唐不惊的软香马车一路回到京中。且遇与其他人在朱雀大道辞别,独身回竹林去了。
窃玉是第二次来唐府了。因为上次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日,再来时已少了第一次那份生涩。因为怕留下阿幽和大黑在一处,会打成一团,所以她还特意将阿幽一并带了出来。
与上次一样,她的住所依然是靠近湖心的集荫小筑。粉絮见那个活泼灵动的玉姑娘又来了,高兴地不得了,特地央了管事再次去服侍窃玉。两个少女久别重逢,一见面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唐不惊摇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满是欢喜。
只是,在唐府住了几日,窃玉开始百无聊赖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要见唐不惊一面实在太难。回京之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刚开始几日他还能抽出时间陪她用晚膳,或是闲聊。后来就出现的越来越少,直到这两日,竟然一次也未露面。窃玉不禁有些沮丧,难道唐不惊对她的新鲜劲这么快就过去了?他们不应该还处在胶着期吗?为何她每天总是很想看见他,难道他就不想吗?
越这么想,窃玉心中就愈发烦躁。她到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女,唐不惊的心思又深沉难测,使得她总是患得患失。
不过意料之外的,唐不惊未曾出现,倒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日窃玉正托着腮坐在窗边发呆。集荫小筑这面窗子设计地极好,人坐在屋子里,只需透过窗子,就能看到湖水,将风景一览无遗。她看得太过入迷,以至于粉絮带着人进来了,她都没有发觉。
“玉姑娘,玉姑娘!”粉絮唤了两声,窃玉才堪堪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窃玉回头,正好看见粉絮身后那人的侧脸,正是许久未见的楚烟。她没有看着她,只是微微仰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房子。她精致的下巴和线条优美的脖子,在仰头这个动作的衬托下,透着几分高傲,格外美丽。今日楚烟穿着一件比较随意的月白色纱裙,整个人优雅地如同一只天鹅。
窃玉再看看自己,几日不见唐不惊,使得她精神不佳,人都有些颓废起来。今日晨起便懒懒不想动弹,发髻也未曾梳理,只任由一头青丝披散着,稍显凌乱。最要命的是,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赤着脚,脸上未施粉黛。
楚烟如此精致、高贵地出现在她面前,使得窃玉一时之间懊恼不已!其实这很容易想通,楚烟是一直跟在唐不惊身边的女子,而且一直对他用情极深,坊间又多有二人的风月传闻。窃玉也是心仪唐不惊的人,若对方只是个普通女人就罢了,偏偏楚烟是这个奢华的帝都中最清雅、精巧的女子,是多少男人的意中人。说开了,她就是每个女人的情敌,强劲有力,使人无法忽视。窃玉自然想以最美好的姿态站在她的对面,那样才不至于被比下去太多。
但事已至此,窃玉只得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起身相迎:“窃玉不知楚烟姑娘突然来访,礼数不周,唯恐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楚烟收回了四处打量的视线,启唇:“是楚烟没有递上拜帖,就自行过来了,倒是唐突了玉姑娘。”
“哪里的话,楚烟姑娘一来,窃玉受宠若惊。”二人这么寒暄了几句,处处都客客气气。窃玉招呼粉絮,“劳烦粉絮姐姐沏茶,就取洞庭碧螺春吧。”
第七十八章 结怨(2)()
窃玉邀请楚烟坐下。二人面对面,一时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才第二次见面罢了,其实与路人没有太大分别,窃玉倒是疑惑她到底为何而来。
直到粉絮沏了茶,为她们各自斟了一杯。楚烟看了看粉絮,突然说道:“虽然这样有些无礼,但可否请玉姑娘屏退左右。楚烟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姑娘说。”
窃玉与粉絮对视了一眼,她轻轻一点头,粉絮便心知肚明地收了茶盘,退下了。等到粉絮掩了门出去,窃玉便问:“不知楚烟姑娘要跟我说些什么,不妨就请开门见山吧。”
“玉姑娘是爽直之人,楚烟便就不拖泥带水了。”楚烟玉手握着莹白的瓷杯,声音清脆,“听闻四公子近日常与姑娘在一起,可有此事?”
原来这美人是听了些风声,醋劲大发,来她这里兴师问罪来了。窃玉眉头一挑,有一丝不悦,言语间便也少了几分客气:“是又如何?”
听到窃玉的答复,楚烟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毕竟她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女子,随机便恢复了平常面色。楚烟用两根玉白的手指捋了捋鬓间的一缕碎发,道:“玉姑娘近日跟在四公子身侧,应该知道公子与织造大人之间的事情吧?”
窃玉微微颔首:“有所耳闻。却不知此事与我何干,须得劳烦楚烟姑娘亲自登门造访?”
“唐家数月以来一直忙于织造府的事情,不过期冀着唐家布行能够独揽通商所用的丝绸,四公子也极看中此事。”楚烟不疾不徐地款款道来,“公子他好不容易才结交了织造林大人,费劲心思,得到林大人赏识。然而正逢此事的关键时期,公子却突然不见了。虽说楚烟也从一开始便为了此事从中周旋,但毕竟能力浅薄。林大人对于公子迟迟不曾出现而大为恼怒,之前谈妥的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楚烟百思不得其解,如四公子那般精明沉稳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近日来玉姑娘身边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公子前去相帮,才无暇顾及织造的事情了……”
窃玉闻言,不禁蹙了簇眉头。却听楚烟继续说道:“原本,丝绸通商一事,若是选定了唐家作为御用布行,那么唐家在丝绸行业里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但若是不成,四公子拜访织造大人的事情已然传出,唐家日后怕是会沦为同行的笑柄。此中轻重,玉姑娘可能明白?”
听完楚烟一席话,素来好脾气的窃玉只觉得火冒三丈!她那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不过暗讽窃玉为红颜祸水,只会纠缠唐不惊,误了他的前程。而楚烟她自己才是唐不惊的得力助手,事事都为他考虑。只有她楚烟才是真正为了唐不惊好的,只有她楚烟才配得上站在唐不惊的身边。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坊间都盛传楚烟是唐不惊的红颜知己,二人缠绵悱恻,实为佳话。但窃玉亲眼见了,唐不惊对楚烟十分淡淡,甚至有几分利用和疏远。然则楚烟这般的绝世美人儿,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为何唐不惊丝毫不为之动心?今日一见,原来楚烟空有一副清高孤艳的外壳,内里却与那些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女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手段更为高明。之前对她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也许楚烟永远不懂,如唐不惊那般的聪明人,从来都只爱干净纯粹。任何人在他面前耍心思,不过是令他更加厌烦罢了。
窃玉须得狠狠地攥紧拳头,才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不过,她连窃玉也不是随意就能被人欺侮的。打小师父便教育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
于是窃玉平复好心情,冲着楚烟展颜一笑,那笑容灿若烟霞,映得她整个人都明艳了几分。窃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好整以暇地回道:“近来我的事情的确是多了点,且都很棘手。只不过有一点楚烟姑娘搞错了,那就是窃玉从未将这些困难、麻烦告诉唐不惊,也从未缠着他要他相帮。只是,他唯恐我那里有事,所以再重要的事情都要放到一边,巴巴地赶来陪我。楚烟姑娘你评评理,这可是窃玉做错了?”
“你!”楚烟不料窃玉并非容易对付、任人欺负的弱女子。她心里愤恨,但面对那一副笑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生受着。
窃玉见她转瞬变得灰白的脸色,心里不禁洋洋得意。如楚烟这般的情敌,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遇到的。而她不过几句话,就极大地挫了楚烟的威风,看来还是她连窃玉更胜一筹。
不过,她一刻也不愿再与楚烟虚与委蛇下去,于是起身抚了抚衣裙,道:“窃玉以前懵懂无知,总是不懂唐不惊的情意。今日经过楚烟姑娘点拨,倒觉得应该更加珍惜眼前人才是。窃玉在这里,谢过楚烟姑娘了!”说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姑娘要告知的话已经说完,窃玉也记下了,便不多留姑娘了。姑娘事务繁多,再待下去误了正事,可就是窃玉的不对了。”
见窃玉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楚烟忿然起身,玉面憋闷地泛红,一脸的怒色。她恨恨地一拂裙摆,径直离开。
楚烟前脚刚走,粉絮后脚便推门进来。她一向不喜欢楚烟,今日见她气势汹汹地过来,生怕窃玉会吃亏。不过,刚刚她偷偷听了一会墙角,那楚烟果然是来挑拨离间的。不过玉姑娘可真是威风,反驳地楚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粉絮冲着楚烟离去的方向,不屑地撇撇嘴:“哼,可算走了。她以为自己是谁,何时轮到她来这里说话了?”
窃玉见她的样子,不禁打趣:“我道姐姐这一会在干嘛,原来是装作壁虎,趴在墙上听墙角了。”
“人家还不是怕姑娘会吃那个狐媚子的亏!”粉絮嘟着嘴,“明明就是个烟花是非地里的女子,偏生做出一副清高样子。还成天缠着公子,恨不能公子只属于她一人,真真讨厌死我了!若是要公子知道她今日来姑娘这里说这番话,一定有她好受!”
窃玉见粉絮这样护着自己,心里不禁一暖。虽然她来唐府的日子不久,但唐府上下都十分喜欢她,认可她。尤其是这几个相熟的婢子,私心里完全偏袒于她。在她们的眼中,其余的女子都是狐媚子,只有玉姑娘才配站在她们家公子身侧。
虽然刚刚与楚烟一番“斗法”,窃玉明显地占了上风,但事后她回想起楚烟的一些话,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唐不惊真的太久没有出现了,那么,他是日日与楚烟在一起吗?
生意上的事情,唐不惊从来不会告诉她,但显然,楚烟却一一知晓。唐不惊对楚烟,无论是不是利用,但他的确信任倚赖她。就算明知道他们一起也只是因为织造的事情,但如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