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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蟾心跳如鼓:“你是说,你全都是杜撰?”蒙都能蒙得像上七八分?
关键她一个外人如何就能猜出北堂傲外贤内悍?还总为床第间的事儿和她抱怨备受冷落,甚至有夜半索欢的事儿?尤其是入夜帐内那种越战越猛的气势,只从那帐外的声音描写,便已刻画得可谓入木三分……好似她就趴在那夜的床下一般。
如北堂傲是巧合,那么璟公主呢?还有墨儿相公满脑子生娃娃秘籍所用的书籍,全都是有证可循的,不可能个个都是巧合,她柳金蟾也算是寻花问柳的高手了,可她说实在,即使大体看上去差不多,但细节处,每个人的点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微差异——
如天白相公外相,看见天白就恨不得即刻融化;北堂傲闷骚,非要你先主动;墨儿的相公满脑子就是生女儿生女儿……
“哪……那些河道图……还有那些行军布兵的人数和位置……”柳金蟾不信地又追问了一句。
“你要我说什么?”隔壁的大姐忽然冷哼一声,“难道你们刑讯逼供了那么久,还不信?你说我一个从未跨出过京城半步的穷酸书生,就能一闭眼就知道那些?生了天眼不成?”
“呵呵呵……哪是!”立刻觉察自己被人疑了的柳金蟾赶紧赔笑道,“不过是当日听人说起,突然有些好奇——
不过想想,也是。咱们这种人就是有天眼,也不舍得浪费在那些地儿,留着看男人养眼又养心,还不花钱!”
“呵呵呵,是啊,专夜半偷看人洗澡哈!也不怕天瞎了你的狼眼儿。”隔壁大姐不无讽刺地故意调侃了柳金蟾两句,“姑娘这招,前人早用过了,能招的啊,姐恨不得把肠子都掏出来招了——
可姐真不骗你,真就是为了几个小钱,就这么平白把自己搭进来了——
这生不得的,死不去的,你以为姐愿意?姐才不是什么铮铮铁骨,更不是什么敌国细作,就是一个靠写文,去楼里填几首小词,再靠朋友接济接济赚两个小钱,勉强糊口的穷酸——
男人都娶不上啊!”
说着,胡言又把当日招供的话,又这么一五一十地再度重复了一遍,回忆就这么拉开一页页序幕,只是当日是一边说一边发抖,一边浑身火辣辣地疼痛不止,语不能成文——
今日,语气平缓,数十年前的故事,而今娓娓道来,更多的回忆则更像是一场才刚缤纷,便瞬间被撕裂只余血腥的不醒梦魇了:
“我,胡言虽然读书识字,也曾妄想过考取功名,来日做官,但……那年月打仗了,家中田土俱无,父母也跟着接连而去,就剩我这么孤独鬼一个漂泊到了京城。
人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谁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个女人既没有力气也没有一技之长,去扛个沙包,挑个担子卖个菜吧,还没那讨价还价的本事。
怎么办,不就是只有这么一根笔杆子,能写一手好字。
起初给人抄书,夜卧书局守店,白日埋头苦抄,劳碌终日,也就仅能糊口,还吃不饱饭……心中苦闷,又无处可诉,就付诸纸笔,不想写着写着……
书局老板就忽然与我说,拿钱与我写文,还给我一处院落……这天大的好事啊——
现在想想还真就跟梦似的。”
柳金蟾也点头,可不就跟做梦似的——
这古代嘛,写文没有稿费还没版权,颜丹青呢,画画,名倌为出名,搏出位,请她画,就是没人请,她也可以街头卖画糊口,可谁会想到花钱请人写自己如何如何呢?
所以这狐言虽然写文尤其精彩,但凡识字的女人,不是天生的或者被扭曲了的道德家,几乎没人没看过她写的书,只是,古代没有版权,自然就没有稿费,大家看得都是手抄本,书倒是挺贵,只是这贵是贵在纸张和人工笔墨,作者只有辛苦,没有费——
当年曹雪芹写《红楼梦》还自己倒贴笔墨纸砚,所以写到一半,贫病交加坑了……所以古代写诗词的多,写小说的少。明后代小说家多,还得归功于后来朝廷规定这考上秀才后,秀才们能每年一月领上一两的钱米钱——
第284章 卒子()
但僧多粥少,为这钱还得年年考试,年年送礼,还未必年年领得上,有名额限制。
胡言这个人没有家底,更没有关系,人生得……根据柳金蟾从小说女主的特色推断来看,貌还陋,就是丑,偏偏还是个颜控,只爱帅哥类——
但在京城没有根底就罢了,你人老又丑,还想娶漂亮的,不是不自量力吗?
偏她挣钱不会,人还如一般书生似的,特别清高,所以……反正直到坐牢前,四十好几了都没有娶上男人,即使后来,有点小钱钱了,也只是个青楼常客——
准确地说是窑子里的常客。
只是她这个青楼常客,和柳金蟾这个能勾人,上了青楼不眠花卧柳,也还砸钱的金主不同,她没钱砸,祖上薄产少,欲望还多,因此年轻时,楼里的哥儿们还嘴上逗她一逗,骗她写词谱曲,等老了些,上点档次的青楼索性连她写得词都不要了。
所以,柳金蟾一瞬间就明白了此姐笔下的名门“闺秀”一出场,何以一个个不是倚门而立,就是抬起皓腕露出一截藕臂整理发髻,打量人的眼神十个里面九个懒懒的,要么这个领口半松,要么哪个汗巾子不稳——
因为他们才刚送客出来。
最想让柳金蟾吐槽就是写柳锦婵忆初见那段,柳锦婵肯定是女主式人渣形象,白唐骜呢披金戴银,手腕上的戴的赤金钏是绞丝的女式镯子,一出场,后面跟的是他奶爹——
十八了,出征归来,后面还跟的是奶爹!
脑残哪!
看人呢,第一眼,就对女主暗送秋波,还是咬着绢帕,踩在门槛上忸忸怩怩送的,明明前一段还是写他征战七载凯旋归来,雄赳赳气昂昂……
这逻辑……
但胡编乱造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一入婚后,画风陡然间转实,这才是柳金蟾和北堂傲心里最最在意的地方。
“也不知是树大招风,还是此书写了终究会害人害己,然后有天,有个女人就捧着一锭元宝来寻我,说她写了本书,也就是你刚问的《三将私小传》,说请我给她修改,修改后,因为她家家教森严,可以落我的名,钱都归我……
还说故事太长难抄还不好卖,不如三个小故事合成一本,一个人一个小故事——
还给了我许多小故事节选,说无论我怎么润色,但故事的梗概切莫改,不然就是印出来,也算不得她的文了。
但那些行军布阵,大周的地形,真不是我写得,我只写了故事,那些给我时,就在文里了,其实就是故事也不是我写得,全都是现成的,只是要我润色,希望书能大卖。”
提起此事,隔壁的胡言是悔不当初,虽然而今想来也是疑点重重,但恨只恨自己利欲熏心,满眼只有那锭金元宝,真当她是个迫于家族出身,想写却不敢给人看的人:
“但我真不知道,哪里面有大咒机密,更不知道那三个故事都取材于三位少将军的闺房之事——
你说,我要是知道,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如此败坏三位将军的名节,哪样唐突了三位佳人啊?
更别说,就那么冒冒失失地写出来,我也不知道那三个化名就是三位将军的闺名的谐音——若是知道,你说,我还敢写来散与众人品鉴,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一想到那其中情节对人物肢体的细致刻画,隔壁的女人就恨得想撞墙,但现在就是人死了又能如何呢?她……
“但说来谁信呢?我解释又有何用?难道他们能听我说半个字么?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些肌肤描写,真的是我杜撰的,我根本从没见过什么璟公主、嘉勇公,和肖将军——
脸都没见过,又如何知道他们锦袍包裹之下的方寸肌肤呢?全都是杜撰……”
“你说什么?你说璟公主和嘉勇公?”才刚消停了一刻的慕容嫣立刻又跳了起来。
但柳金蟾能说什么呢?
她笔下对北堂傲和战蛟的无形伤害已成事实,即使她此刻喊一百遍全都是她的杜撰,也无法改变当日那细作一句:
取材自他们闺房的原话。
说什么?谴责她什么?若她说得是真,她也只是个受害者,一个不小心就写了她们几家私房事的敌国“细作”——
说是细作吧,其实也是个被利用的卒子。
“但没人关心这些,她们只问我同谋还有谁?问我是如何进到三个将军府内的,问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柳金蟾的……还问我到那里交稿,是不是故意到那青楼,与一个叫做柳金蟾相见的?
我说不是,她们鞭打我半死。
我说是,她们又换人问我什么模样——我见都没见过,如何知道她的模样……”
当年的痛与苦,在此刻的胡言嘴里只剩下了不寒而栗的回忆,柳金蟾却听得胆颤心惊,她终于知道何以北堂傲当日那么敏感,那么恐惧,次日就大开杀戒,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地主动与天白相公联手闹到宫里去,原来……
原来这里面的故事,远不是她所知道的这么简单,原来功也可以不是功,没定性前,随时可以成为至人于死地的利器——
而,这就是封建王朝,就是君臣看似面和,实则各自猜忌的明争暗斗——这里没有双赢,只有你死我活,只有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
而她讨厌这样的尔虞我诈……灵魂最初的本性不是如此的……
柳金蟾鼻子有点酸,她从不知道,北堂傲在那个即将崩溃的时候,还时刻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尽管这也是为了保全自己,但他也可以随时丢车保帅,然他却始终没有……而是明知她讨厌滥杀无辜,他还是一意孤行——
甚至没有解释一句,他的身不由己,只为不让她太早明白这里面的厉害——
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不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女人!即使面对皇权压顶,她柳金蟾不是只会颤抖的那一个……
第285章 祸水()
柳金蟾咬唇,闭眼仍凭泪水流了满面,也硬是不让自己哼出半声哽咽:
皇室欠她们夫妻的,皇上、东宫欠她北堂傲的,她柳金蟾一定一定会让她们一一奉上,她柳金蟾就是撼动不了她们数百年的根基,也要将他们架空到底,形同虚设——
即使她柳金蟾于这王朝只是浮游一只,她也要撼树,天地异变,谁能一口断定星星之火就不能燎原呢?
柳金蟾咬唇不言,隔壁的慕容嫣听出了蹊跷:“怎么非要问你认识不认识柳金蟾?”
“小小庶民怎么知道?”隔壁胡言苦笑,“陷害?又或者仅仅是为了借刀杀人?只听说那日,一同被璟公主擒获的人里还有璟驸马、嘉勇公夫人……
而这两个人当日就潜伏在那人屋内——
审讯官说,璟驸马和嘉勇公夫人都是来路很可疑的人!而且都是庶民出身……难道庶民就这么不被待见?”
“那你知不知道,刚和你说话的人,也叫做柳金蟾?”
慕容嫣隐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利用了,亦或者利用她的人,也如同利用那胡言的人一般,只为了铲除异己——
而今,她慕容嫣虽出身于士族,但……在上面看来也仅仅是蝼蚁。
“你是柳金蟾。你是柳金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她们说得那个柳金蟾?”
隔壁的胡言忽然激动了,但奇怪的是,柳金蟾听不见她用手抓木栅栏的声,却能听见一声身体重重地跌在地板上,然后整个人匍匐着摩擦着前进的声音,大概是过于激动了,忽然此人就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声——
浓浓的痰声在她喉咙内清晰可辨,金蟾这才想起这人一直嘶哑干涩的声音,可能不是天生,而是已痰症很是严重了。
“我不知我是不是,兴许,我就是她们一直想害的人。而她们今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柳金蟾的语气很是平静,第一次,她忽然发现她的命其实挺要紧的,不然怎得一直让东宫那么惦记——
皇太女,为什么就这么恨她?难道抢她男人不是慕容嫣吗?
“她们为什么一直要害你?你是谁?到底什么人?”隔壁的胡言喘着粗气,即使咳嗽不断,却还是追问不迭。
此话怎么答?
她是谁?
她不就是柳金蟾,一个身上挂了个柳金蟾标签的人么?
“人,女人,一个不小心就娶了倾城大美人的庶民。大概是运气太好,天都嫉妒了。”柳金蟾不想谈得太多。
“‘祸水’啊——”胡言忽然笑,“是不是男人被上面的人不小心看上了?”
柳金蟾本想立刻否认,但转念一想,何必呢,上面要害她,她还替她们的强盗行径辩护?
“不是男人是祸水,而是包藏祸心的人太贪。”柳金蟾笑,“这不,家有珍宝被惦记,几遭没得手,就把我下大牢了。”
“哎,咱没男人,却也下了大牢。上面那官大吧?”胡言笑。
柳金蟾调侃似的轻笑:
“大——不然怎么能把我直接弄到大理寺来呢?你看审你一个细作案,都想平白搭上一个我,她们……真是想我死,想了好多年,怪不得我老打喷嚏,还当是得了鼻炎。
合着都在算计我家宝贝呢。”
“你来头也一定不小,不然……怎得到现在还没害死你呢?”胡言又笑。
柳金蟾也笑:
“不瞒您说,还真不小,不过是我男人娘家。
我家,土鳖!但吃穿也不愁。这春天塘里能抓泥鳅,夏天湖里采莲蓬,秋天地里黄橙橙,冬天还能拔萝卜,每年过年杀猪一二头,小日子也还是滋滋润润的……
我和我相公说啊,要是我这有什么事儿,就让他带着孩子们合家都归隐,再别要孩子出来当什么官,更不要儿子出门参什么军了。兵法什么一律都烧掉——
习个武强个身,能防防山贼,一家人和乐融融,求这些个浮名算什么事儿。这不,命都不保了。
当年我就和他说在个小县份上,某个小主簿,或是当个小幕僚,这也是福气,偏他要闹着回京城——
回吧,要当鳏夫了!”
慕容嫣冷哼:“那你……还想休你相公?”口是心非!
“不休了,现在啊,我就想我男人,想楼他在怀里,好好地睡一晚啊,趁着大家都年轻,赶紧养一窝娃娃才是真——
我男人可漂亮去了,见过的,没有不爱的!”
柳金蟾拥着被子打个哈欠,忽然有点沮丧,虽然是第一天来,但隐隐地总有种上面想把她关一辈子的错觉——
到现在还没提审,估摸着就是在等北堂傲折返落网了。
“不过,我男人也给我养了三个孩子,白白胖胖的,跟雪团儿似的,大的懂事,小的调皮,孩子爹呢就是外强中干,总说什么我死了,他也不活了的任性话——
我就担心我这要是出不去了,他该怎么办?年级轻轻地,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自己又有病……被人成日里吓得疯疯癫癫的,就怕我有一天抛弃他,白天守着我,晚上看着我,时不时还总觉得有人要害我……
自打回京城来,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那就躲远远的!”
“你不朝三暮四,他也不提心吊胆?”
胡言与慕容嫣同时开口。
“躲了,结果抓这儿来了!我大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