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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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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能:“”

    “为防安南人抢占,可发武器给护田之人,还可同商人再签契约。有了这样的保障,想必会有更多的商人愿意种粮。”

    朱能:“”

    “多谢国公爷提点。”孟清和一脸的感激,“下官当真是茅塞顿开!国公爷英明,下官佩服!”

    朱能:“”他提点什么了?总觉得一脚踩进了兴宁伯挖好的坑里,还无知无觉,主动递锹,请填土。

    成国公一脸木然,达成目的的孟伯爷偷笑。

    地买了,粮食就有了。一年三熟的稻谷,运回国内,怎么着也能缓解一下缺粮的问题。

    以卫军和边民青壮护田,时间长了,定会形成聚居点,发展成村落甚至是县城。生活在这里的边民会越来越多,只要不出意外,这些土地都将为明朝实际占领。

    安南人想要回去?做梦去吧。

    想抢?只要脖子够硬,欢迎。

    计划很好,只是需要一个“帮手”。

    沈瑄还在富良江附近打仗,朱能成为了不二选择。

    明摆着说要占地,肯定不成,毕竟大明是天—朝…上国,吃相不能太难看。

    拐个弯,事情就好办多了。便是朝堂中的文武,也轻易挑不出其中的毛病。

    孟清和自认还算厚道,至少他是花钱买,而不是采用更加便利的手段,动手抢。

    事实上,就算他真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被御史喷几句。

    这是十五世纪,他是大明武官,本职工作就是护卫大明土地财产,威慑邻邦,为老朱家抢占宅基地。

    只不过,考虑到朝廷对安南的政策和天子的旨意,还是低调些,手段柔和些好。

    达到目的,孟清和立刻将账册推到一边,铺开纸张,写就奏疏,请朱能过目。

    “国公爷请看。”孟伯爷笑眯眯,“这样上奏天子,可妥当?”

    如果朱能还不明白孟清和想干什么,就是脑袋里打结了。

    “贤弟想好了?”

    “是。”孟清和道,“此战之后,寻访到陈氏子孙也好,未寻到也罢,这些土地都将为朝廷种粮。更可选粮种进上,以富我朝。”

    沉思良久,朱能才缓缓点头,“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贤弟一心为国,这封奏疏,为兄来写!”

    “下官谢国公爷!”

    朱能:“”他好像又主动踩坑了?

    两人说话时,夜袭县城的两千多贼寇,被守株待兔的官军包了饺子。

    爬上城墙,进入城里的不论,留在城外的也没能跑了。

    黑暗之中亮起无数火把,照亮了半个夜空。

    官军的喊杀声和边民青壮的助威声,伴着溅起的鲜血和滚落在地的头颅,吓破了贼寇的胆子。

    “贼首王十七已死,放下武器,跪地者不杀!”

    一名百户举着喇叭,大声喊话,斜指地面的腰刀正不停的滴血。

    “饶命!”

    贼终究是贼。

    遇上商人和边民,穷凶极恶。

    在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卫军面前,就成了一群绵羊。

    城外的军师带人想跑,直接被斥候一箭…射…穿肩膀,手下的贼寇也是一个没能逃脱。

    在斥候打算挥舞刀子砍人时,军师不顾肩上的疼痛,大声叫道:“别杀我,我知道胡一元的下落!”

    胡一元即是黎季牦,杀了前安南国王,灭了陈氏一族,僭取王位,骗取大明册封的主谋。

    斥候收起刀子,一把捞起军师的领子,“敢骗爷爷,活刮了你!”

    “不敢!在下小的不敢!”

    军师颤抖着交代出自己的身份,随即被押入城内。看到王十七的尸体,更是抖得不成样子,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谎。

    听到回报孟清和和朱能都吃了一惊。

    “他说自己是谁?”

    “回伯爷,此贼言称其为安南伪工部尚书阮希周之子,黎贼女婿。奉黎贼之命…潜…入大明境内,鼓动亡命之徒,图谋不轨。”

    亡命之徒?

    孟清和啧了一声,“如此看来,这次贼寇来犯凭祥,不只是财帛动人。”

    朱能点头,又问斥候,“此贼说他知道黎贼父子在何处?”

    “正是。”

    朱能严肃了面容,当即道:“你即刻带人将他送到定国公处。”

    “是!”

    斥候离开,孟清和迟疑道:“国公爷,万一他说谎?”

    “那也无妨。”朱能冷冷一笑,“定国公知道,这人究竟该怎么用。”

    孟清和拧紧了眉毛,旋即松开。

    军事上的事,他不懂。相信以成国公的经验,沈瑄的谋略,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面的事。

    比起想这些,不如去清点一下抓到的劳力。

    有了这些人手,应该可以开始修路了。

    永乐五年三月乙亥,柳州浔州贼寇犯凭祥,贼首王十七等九十三人被斩,余下皆被擒。

    同月甲申,成国公的亲兵押着贼寇的“军师”追上沈瑄大军。

    彼时,大军败贼于胶水县闷海口,生擒安南伪工部尚书阮希周,斩伪翊卫将军胡射等及将卒数万人。

    军帐内,沈瑄看过朱能的亲笔信,令亲卫将“军师”同阮希周关押在一处。确认身份之后,下令军队拔营,回师咸子关。

    想擒获几番逃脱的黎贼父子,此二人,当有大用。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阮希周父子坐在同一个帐篷里,一样的狼狈,一样的面如土色,惴惴不安。

    “父亲,是儿无能。”

    军师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背叛陈氏,投靠黎氏,如今陈氏已亡,黎季牦父子不知所踪,明军过处,如披荆斩棘,各州县无一合之敌。

    “大势已去。”

    叹息一声,阮希周的表情中满是绝望。

    从开战以来,安南未有一胜。死在战场上尚好,投降了也能留一条命,如他这般被生擒的,九成都会被斩首示众。

    多邦,东都,西都,天健山富良江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回忆起当初跟随黎季牦…篡…位时的风光,阮希周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荣耀,官位,财富,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昙花一现。

    早知今日,他必定不会铤而走险,跟着黎氏父子一条路走到黑。

    “黎季牦误我!”

    离开战场,离开血气上涌的氛围,求生的念头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如果能活着,没人愿意死,还是当着庶人的面被砍掉头颅!这样的死法,比死在明军的刀下屈辱百倍。

    往日里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却是高高在上,阮希周如何能甘心!

    想到趁着江上混战,驾小舟遁逃的黎季牦父子,再想想奋战到最后,被生擒的自己和战死的三个儿子,阮希周的绝望变成了怨恨,对黎季牦的怨恨。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黎氏父子造成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他们背叛了陈氏王族,诱…杀…陈天平,逼…死…上国使臣,激怒了大明,安南根本不会陷入这般局面。

    亡国之危,只在旦夕。

    明朝军队大张旗鼓的寻找陈氏子孙,要复陈氏王位,得到很多旧臣感激。阮希周却比谁都清楚,陈氏早就绝嗣了。

    假如陈天平还活着,安南或许还有转机。可陈天平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安南的陈氏王朝早不复存在。战争结束后,或者该说,明军胜利后,等待安南的命运将是什么?

    阮希周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父亲?”

    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唯一还活着的儿子,阮西周的心中涌上一团疑惑。

    大明的将领将他们父子关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儿子潜入大明生乱,即使被抓,也该关在凭祥,而不是被带到安南。

    难道

    阮希周一下坐直了身体,吓了跪在地上的军师一跳。

    “你”

    刚说出一个字,帐篷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铠甲…摩…擦声。

    阮希周父子同时一凛,目不转睛的看着帐帘。

    帘子被掀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面前,父子俩陡然间变了神情。

    “阮相?”

    站在阮希周父子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几次带队出使大明,为黎氏请来册封,又把陈天平请回了安南的伪丞相,阮景真。

    自大明发出讨逆诏,阮景真就和其他曾出使大明的安南大臣一样,拖家带口不见了踪影。

    黎季牦曾下令抓捕,十次里有九次是无功而返。

    这些昔日里手握实权的大臣,很多都是安南大族,有私…军,也有自己的城寨。即便无法武力对抗,也能带着财产逃入临封。

    占城,暹罗,老挝,真腊,乃至于明朝的钦州等地,只要给得出价钱,表示出臣服,哪里不能去?

    黎氏父子太过嚣张,几乎将邻居得罪个遍,即使是恶心一下黎季牦,这些请求“政…治…避…难”的前安南大臣也会被接纳。如占城国王,更是二话不说,来多少接多少。之前的恩怨一概不咎,只要反对黎氏父子的都是朋友。

    短暂的惊讶之后,阮希周父子沉下了表情。

    阮景真会出现在征讨大军的军营里,有十成十的可能投靠了大明。

    “阮相。”

    阮希周起身,拱手。

    安南仿效实行大明的科举制度,权利上层的一举一动都在向明朝靠拢。

    只不过,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用个不太好的词来形容,沐猴而冠。只有表没有里,不照照镜子,反而沾沾自喜。

    阮希周很幸运,是少数中的一员,他的四个儿子也被称为才子。如果不是黎氏…篡……权……夺…位,长子还有可能被送到明朝京城国子监读书,回国后,前途不可限量。

    现如今,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不敢。”阮景真连忙摆手,“在下同黎氏逆贼势不两立,早非丞相。上国天子仁德,宽宥前罪,令吾出任东都留守,不日即将上任。”

    阮希周没说话,只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恭喜?还是大声斥骂?

    前者,他没有立场。后者,他还不想死得更快。

    “听闻希周兄在此,特请天军总兵官定国公容许,来见兄长一面。”

    虽然都姓阮,但阮景真和阮希周没有半点亲戚关系,如今又是一人权柄在握,一人为阶下囚,一声兄长,不过是客气。

    “何故要见我这罪人?”

    听到阮希周的自称,阮景真笑了。对于定国公交代之事,已有了六分把握。再看站在一边的阮希周之子,把握增加到了八分。

    黎季牦父子必死无疑,跟着占城国王一起投靠大明,无疑是保全家族的最好办法。

    背叛了陈氏,阮景真不在乎再背叛黎氏一次。而他相信,现在的阮希周也是一样。

    只不过,需要一个机会。

    放下帐帘,走近几步,阮景真压低了声音,“黎季牦父子已经穷途末路,鱼游釜中,早晚是死路一条。希周兄才学闻达于世,何必跟着走上死路?”

    阮希周没说话,心却在狂跳。

    “况且,黎氏是为逆贼,灭陈氏宗嗣,违上国之意,不知悔改,更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又顾自身性命,多次丢下如兄长这般忠义之士,仅以身遁,兄长还要为他送命?”

    “我”

    “兄长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因黎氏而亡的三个侄子。”

    阮景真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的看向帐中的军师,意思很明白,四个儿子死了三个,连最后一个也要搭进去?

    阮希周动容了,一咬牙,当即下拜,“还请贤弟教我!”

    阮景真忙扶起阮希周,心中却在得意,定国公交代的事,成了!

    中军大帐中,沈瑄一身玄色铠甲,展开孟清和送来的书信,冰冷面容难得透出一丝温和。

    新城侯张辅和丰城侯李彬等将领走进帐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下意识的想揉眼睛,差点被护住手背的铁片戳瞎。

    总兵官在笑?

    煞气呢?

    杀气哪里去了?

    “参见总戎。”

    沈瑄放下书信,暖意瞬间消失,煞气升腾,俊美的面容,冷意更甚以往。

    众将却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总兵官脑袋没被石头砸过,也没吃坏了东西,很正常。

    “总戎,我军已至咸子关,并依总戎之令,秘密置兵于黄江两岸,贼若敢至,定使其有来无回。”

    “关堡可筑?”

    “回总戎,事已俱备。”

    “好。”沈瑄颔首,杀机盈眸,“这次,黎贼休想再逃!必取其首级,以告天子,以慰黎民!”

    “遵令!”

    众将退出中军大帐,稍后,阮景真带着阮希周父子求见。

    亲卫放三人入帐,许久,三人才从帐中走出。

    阮希周父子仍是一身狼狈,表情中却满是兴奋。

    事情若成,一家的性命都不必再担忧!

    彼时已届黎明,火红的日…轮…即将跃出地平线。

    营中响起了尖锐的哨音,火头军早备好了热腾腾的饭食,士卒列好队,排成数列,每人都是一大碗米饭,铺着喷香的肉块和笋子,再加两三个拳头大的馒头。大桶的炖汤也是每人一大碗,里面撒着手指长的虾干,鲜味十足。

    将领和士卒是一样的饭菜,俘虏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一条咸菜,一个杂粮饼子,饿不死就成。

    阮希周父子跟着阮景真一同领了饭菜,多日的逃命生涯,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想吃点好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军师还好些,阮希周捧着大碗,眼睛都有点发绿。

    吃过了早饭,大军又开始拔营。

    阮景真和阮希周没有随大军一起离开,而是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出发。

    军师仍旧呆在军中,他的死活,取决阮希周是否能将黎季牦父子带进大军张开的口子。

    “阮希周是真降也好,假降也罢。”沈瑄扫过怀有疑虑的部将,“放他离开,目的只为寻到黎贼踪迹。”

    张辅等人顿时恍然大悟,单手握拳,猛的一捶掌心,是这个道理!

    就算阮希周不顾及儿子的命,将大军的计划告诉黎氏父子又如何?

    双方实力差距明摆着,安南所谓的七百万水陆大军都是渣,一脚能直接踹飞。目前最重要的是寻到黎季牦父子踪迹。只要找到他们,堵住去路,是打是杀,是砍头是扒皮,还不是任由自己来?

    “总戎英明!”

    黎氏父子都像泥鳅,也不顾面子,双方军队在江面上打得你死我活,自己却划船跑了。

    如果真让他们顺着江口逃进海里,想抓住他们就困难了。

    打了快一年的仗,整个安南都打了下来,却把黎季牦父子放跑,甭说总兵官,征讨大军上上下下,没人能不脸红。

    “末将请命前往查探。”

    “不必。”沈瑄弯了一下嘴角,“周荣带人跟上去了,人多了反倒不好。”

    沈瑄一笑,恍如冰雪初融,神仙都会心动。

    张辅等将领却是后颈发凉,拔腿就像转身快跑。

    看来,被黎季牦父子跑了两次,总兵官当真是怒了。

    永乐五年四月戊子,征讨安南大军再传捷报,大军于黄江闷海口剿灭贼军近三万。安南伪吏部尚书范元览,伪大理卿阮飞卿,千牛卫将陈日昭皆被生擒。将军黎威等率众投降。

    黎季牦父再使金蝉脱壳,身着竹甲,以小舟趁乱出逃。紧盯二人的阮希周立刻发出信号,明军舟师横船拦截,两岸官军以…弩…箭…射…死护卫二人的贼军。

    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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