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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什么索性?”平氏听得差点跳起来了,她攥着女儿的手,难得硬气了一把,“你什么情况为什么不和我家里说?你这是骗婚!”
柳倾和哑口无言。
他一个女婿,可不敢跟岳母争辩,只能委屈巴巴地去看贺兰叶。
贺兰叶也头疼,她喊了句:“娘”
“别叫我!”平氏松开她的手,捂着脸又要哭,“这都是什么事!她婶,你听听,这都是什么事哟!”
周氏也难得对着贺兰叶凶了句:“不知深浅的丫头,你怎么办得出这种事来!”
贺兰叶骤然被骂,也一头雾水:“我怎么了这不是刚好么?”
话还没有说完,平氏眼泪一抹,顺手抄起交椅旁边放着的一个脚凳,劈头盖脸就朝着柳倾和砸过去。
“不要脸的骗婚混蛋,还不滚远些!”
柳倾和被砸的也懵了,眼见着屋里头娘亲婶娘的手边有啥就砸啥,难得喧嚣的阵仗让一直顶梁柱的家主贺兰叶都不敢正面迎上,赶紧缩着脖子拽着柳倾和躲闪避风头。
被打中几下的小两口好不容易才逃出门去,站在台阶下面面相觑。
“岳母为何打我?”
贺兰叶也纳闷:“我怎么知道。”
可即使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忽然生气,贺兰叶还是知道,定然是她这事办的不妥当。
小两口好容易回了阔别月余的新房,两人这才发现,眼见着快立冬了他们居然身上都汗湿了一层。
屋里头柳倾和的衣衫大多还是春秋的,再厚一些的都是刚刚两个陪嫁丫头放进来的。他这会儿狼狈得很,屋里头也懒得继续做女装打扮,索性学以前去穿贺兰叶的衣衫。
他套了一半,忽地发现屋里头贺兰叶的衣衫,他穿着已经小了。
不得已,柳倾和只能重新翻出一套亚蓝色棉裙换上去把一脸的茶水洗掉。
贺兰叶找出了张纸,铺在桌上正在写着什么。
她总觉着娘亲的态度有些让她搞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个正巧的好事,怎么就打起他们来了呢?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贺兰叶觉着她也委屈吧啦的。
柳倾和洗了脸过来看她写在纸上的内容,噗嗤笑了:“别猜了,我大概知道岳母是怎么回事了。”
贺兰叶放下笔叹气:“我都摸不透我娘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柳倾和才不告诉贺兰叶,是凭借着平氏骂他的那两句话。
骗婚的混蛋什么的,这一听就是把平氏本来摆在婆婆的身份打破,重回到岳母的身份。她不再是往家里娶媳妇的状态,而是要嫁女儿。
这好生生的女儿冷不丁被人就这么哄着成了亲,生气也是难免的。
柳倾和手指头敲了敲桌子,简略道:“不过是岳母心疼你罢了。”
同样的事情推换到他身上,养的宝贝女儿莫名其妙被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骗着成了亲,别说打两下了,说不得他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贺兰叶大概了解了,叹了口气:“你可千万顺着我娘一些。”
“定然。”柳倾和得意洋洋道,“你该知道,岳母看女婿时日久了就顺了,要不了多久,岳母定然待我就亲近了。”
贺兰叶不想打破柳倾和的幻想,只得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的出来的这么巧,说到你就来了。”
“说巧也不巧,”柳倾和道,“今儿你回来,我正巧无事在家,得了消息赶紧装扮了回来。底下人说你去了阿家房里,我就去接你,同时给长辈们问个好。哪曾想走到门口就听见阿家又在撺掇着你休妻了。”
柳倾和脸色不太好。他已经经历了好几次险被‘休妻’了,不是他娘就是贺兰叶的娘,他能维持下来也是极其不容易。
贺兰叶也觉着他们这个婚事能维持到现在实属艰难,拍了拍柳倾和的手,以示安慰。
“刚刚太乱了,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你,伤可好全了?”柳倾和反手捏着她的手,不太放心。
贺兰叶安抚道:“好了,没有好全我哥哥也不放我走啊。”
“那就好。”柳倾和提起贺兰叶受伤这件事,脸色就暗沉了下来,“这笔账我记下来了,等清算的时候,如数加到齐沼头上。”
贺兰叶有些时候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想到齐沼,她的笑意也收敛了,垂着眸问道:“齐沼可押解回来了?”
“嗯。”柳倾和起身弯腰一把打横抱起贺兰叶,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往床榻走。
“他押送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一直不肯认罪,之前收集的罪证还不够,要等着几方将他罪证汇合,最好是把楚阳候府的底子抄起来,才不需要他的口供就能明了罪证。”
贺兰叶背接触到柔软的床榻,眨了眨眼问伸手就来解她衣带的柳倾和:“他的罪证还不够么,那场大火”
“没有目的,无法给他判定。”柳倾和很快就把贺兰叶身上两层衣襟剥开,头也不抬道。
贺兰叶按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看一下你的伤,”柳倾和低头把她衣裳剥开,露出小衣的时候,有些头疼,“怎么还穿着?”
“别给我脱,都说了没事了。”贺兰叶笑着要躲开,伸手重新给自己把衣裳系上。
柳倾和偏不,压在她身上不肯起来,撒娇卖痴:“让我看看我才放心。”
两个人难得从刚刚紧张之中放松出来,柳倾和有意让贺兰叶跟放松些,故意闹她,又是挠她痒痒,又是在她身上拱着蹭脸蛋,逗得贺兰叶直笑。
“别闹了”
贺兰叶脸上浮起了潮红,比起之前要多了许多血色,粉扑扑的十分可爱,惹得柳倾和一口轻轻咬在了她脸蛋上,用牙齿细磨着她。
“就闹你”
两个人滚作一团,一个躲一个追的,被子乱成一团,嬉笑声都传出了门。
正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时候,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了,平氏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细面,带着一丝忐忑进来刚要招呼被她乱打一气的女儿并儿媳,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裹在床上的柳倾和压着她女儿,亲着她女儿的脸蛋。
刹那间,刚刚说服自己的平氏悲从中来,托盘啪嗒掉在地上,两只碗碎的一地渣。她捂着胸口,眼含泪花指着床上呆滞的两个人,哆嗦了半天,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含恨掩面奔走。
猝不及防被娘亲看见胡闹一面的贺兰叶呆滞地看着求和的娘亲被刺激离开,她沉默了片刻,转而对已经僵硬的柳倾和真诚感慨道:“我觉着你做不了贺兰家的儿媳妇了。”
柳倾和也吓了一跳,掩着面叹息,半响,他挣扎着:“我做的了贺兰家的女婿就行。”
“你觉着这个样子,我娘还会认你?”贺兰叶推开柳倾和,坐起身来,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认真建议道,“柳五,你最好还是躲出去的好,别让我娘看见你。”
柳倾和心心念念了半个月的媳妇儿好不容易回来,就因为他犯的这种愚蠢的错误要分开,简直不能接受。
他颓然趴在被子上恹恹叹息:“我怎么就这么忍不住”
贺兰叶懒懒看了他一眼,施舍般拍了拍他松散的发髻:“下次可要记得锁门。”
柳倾和叹了口气,抹把脸坐起身来,看着地上掀翻的面碗,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一扭头,看见贺兰叶已经收拾了下了榻,眼看着她要往出走,连忙问道:“你做什么去?”
“扫地。”
柳倾和赶紧抢了活计,手脚生疏把房间打扫了遍。
过了会儿,周氏板着脸敲了敲门,屋里头小两口还在收拾,一看见婶娘,赶紧停了手上活计。
周氏扫了眼两个人,干巴巴道:“五你,跟我来。”
贺兰叶上前问了句:“婶娘找他有什么事?”
面对柳倾和周氏板着脸冷冰冰的,面对贺兰叶,她有些生气又无奈,白了她一眼:“我找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娘有事要说。”
“岳母找我?”柳倾和精神一震,扔了扫帚赶紧整理了下衣裙,紧张兮兮的,“岳母可有说什么?”
“你那儿那么多话,跟着来就是!”周氏对眼前的柳倾和跟以往对侄媳妇的温柔态度简直天差地别,柳倾和一个字都不敢说,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婶婶身后,给贺兰叶打了眼神赶紧跟着出去了。
贺兰叶一个人留在屋中,不知道娘找柳五到底有什么事。
她等得心急,茶水都喝了两壶了,也不见人回来。等不住的她起身开门,正准备去接人,碰巧看见柳倾和低着头慢吞吞走了回来。
“柳五!”
贺兰叶迎了上去,连忙问道:“怎么样?”
她倒不担心娘亲为难柳倾和,且不说她娘是个软和人,没有什么脾气,就单纯现在的局面,木已成舟,娘也不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只是柳倾和看起来十分的阴郁,垂眸抿唇,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的那一瞬间,贺兰叶居然看见了一丝狠意。
“柳五?”
柳倾和在贺兰叶的面前,一贯都温柔小意,难得冷下脸来,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的陌生。
贺兰叶脚步硬生生一顿,没有继续靠近。
她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柳倾和也没有说话,垂着眸从她身侧走过,等他进了门去,贺兰叶吹了会儿风,沿着走廊回去。
柳倾和没有关门,她慢吞吞走进去,反手锁上门时,听见屋子里背对她而站的柳倾和轻声而低沉道:“贺兰叶,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贺兰叶一顿。
她瞒着柳倾和的事太多了,忽然被这么一问,她居然都不知道柳倾和问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娘给你说什么了?”
思来想去,柳倾和的态度变化是从被娘叫过去之后产生的,那么只会是娘说了什么。
娘能说什么?还是她一直瞒着柳倾和的?
贺兰叶还没有想透,就见柳倾和缓缓转过身来。
他眼睛有些发红,攥紧着拳头像是在极度忍耐着:“贺兰,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的筹谋与安排。”
“你是不是过了年就要回漠北?”
贺兰叶一愣,她连忙道:“娘告诉你的?”
柳倾和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继续追问道:“回去漠北之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临阳了?”
贺兰叶有些慌,在原来的计划之中,事情做完了,就离开临阳回去漠北,而的确她也没有再回临阳的准备。
她一直带在身边留在镖局的常恩显,就是专门给临阳分局准备的分局当家。
找到了哥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柳倾和的话,没有错。
“我呢?”柳倾和轻飘飘问道,“你是打算把我扔在临阳,假装不存在?”
“当然不是!”贺兰叶连忙说道,“你当然是”
当然当然跟她回漠北么?
贺兰叶话到一半,说不出口了。
她这才明白柳倾和为何会这般无法抑制的怒意了。
柳倾和定定看着她,自嘲般说道:“你明知道我的身份,我怎么跟你回漠北?贺兰,你告诉我,我怎么跟你回漠北?”
柳倾和直勾勾看着眼前已经慌了神的小姑娘,半响,他低声委屈道:“贺兰叶,你规划的未来没有给我留位置。”
第 112 章()
“柳五”贺兰叶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干巴巴道;“你听我说。”
柳倾和看着他的小姑娘已经慌了神;她脸上有些紧张;又有些茫然;像是对这个局面完全没有考虑似的突然。
半响;他还是退让了。
柳倾和坐下;放柔了声音:“好,你说。”
他不该迁怒贺兰叶的,毕竟他清楚的知道;是他打破了贺兰叶原有的计划。
只是刚刚得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生气,竟然朝她撒气了。
“是我不好;我着急了;贺兰,你别气。”
最终;柳倾和还是说了软话。
贺兰叶定定看着他;骤然有种心头一酸的感觉。
她家的柳五为何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有多委屈;都要第一个道歉;来安慰她。
她何德何能?
“不,是我的错,你生气是应该的。”贺兰叶声音有些瓮;她被柳倾和牵着与他一起坐下后;认真坦诚了自己的错误,“柳五,这事你没有错,是我疏忽了。”
早在他们成亲的时候,贺兰叶对自己这个妻子的打算很完整。若是个好相处的,等她们回漠北的时候,妻子若是愿意,就以贺兰家女儿的身份跟着回去,贺兰家会好好给她找个夫婿,日后就是一家人相处。
若是个不好相处的,等事成之后,她会与对方好好谈一番,该给钱的给钱,该给安顿的安顿,要么以合离的形式送回家去,要么就是她愿意去哪就送到哪里,日后万仓镖局总会管着她的以后。
可偏偏计划中的女子变成了男人,还和她在一起了。
自从幽鹿苑一行回来之后,她与柳倾和之间的相处已经有了变化,在一起的时间更是聚少离多,又夹杂着朝野江湖等纷扰俗事,从来没有好好的商讨过他们的以后。
这一个耽误,就耽误到了现在。这种本该由两个人面对面商谈的事情,却让柳倾和从娘亲那里听到了,也不怪他生气。
事到如今,哥哥还活着,她在临阳的意义基本已经算完成了大部分,而他们两人之间的许多秘密都已经想对方摊开,这个时候,也不该再继续隐瞒下去。
贺兰叶认真对眼前还有些低落的青年说道:“我与你成婚当天本来就是要说此事,却不料那天发生了意外,我脑子一晕什么都忘了,拖到了现在,我给你道歉。”
柳倾和抬眸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格外认真,她的道歉是从心里自觉到了错误,真心诚意的让他感觉到了。
“我不知道娘是怎么给你说的,不外乎我之前和家里头早就说好的关于返程的问题。”贺兰叶顿了顿,说道,“你该知道,我来临阳,主要就是为了利用这里的人际来找我哥。”
“所以找到了,就要回去了?”柳倾和知道他不该埋怨,却觉着自己在心中比不过那个语他不对付的大舅哥,心里头委屈。
“如果没有你,是这样的。”贺兰叶很冷静把她原有的计划说给柳倾和,“漠北是万仓镖局的根,万仓镖局在临阳也好,在巡城也好,哪里开镖局都只是分局,唯一的总局只会是漠北万仓镖局。漠北到盛世中原的道路,是我祖父,父亲,兄长一步步踩出来的,我不能丢。”
“临阳势力复杂,盘根错节,一个小小的万仓镖局根本无法在其中得以自保,而我没有足够的自信在临阳不会得罪人。”贺兰叶垂眸,说来是天下第一的镖局,实际上在这权利的中心,只是蜉蝣,贺兰叶完全没有能够带着镖局在此地生根的打算。
她不能让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她抬眸看着低头不语的柳倾和,顿了顿,说道:“柳五,你知道的,镖局是我绝对不能放下的责任。”
柳倾和摇摇头:“我知道,我不是逼你放弃镖局,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怎么办。”
他只是想从贺兰叶的口中,得到一个有关他的规划。
有关他们俩的将来。
贺兰叶咬着唇飞速思索着,她慢吞吞道:“我早先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算懂你,我曾以为可以让你放弃暗探的身份。”
她怎么没有想过。
早在两个人初初有了意动的时候,闲暇之间贺兰叶也曾幻想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