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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嬴额头上的青筋瞬间凸起,他啪一声拍上桌子,“打掉!”
这都是什么事,儿子是因为怀孕匆匆娶了妻子,现在女儿也要因为怀了男人的孩子找她逼婚?
现在难道都流行用孩子逼婚?
云初见江嬴真的怒了,忙握住她的手,心疼地拿起来看了看,“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你看,手都红了,疼不疼?”
江嬴知道女人并不是真的关心他的手是不是真的红了,她就是想岔开这个话题。
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眉眼间的怒意瞬间偃旗息鼓,声音也软了几分,“我没事,不疼。”
过了几秒,他沉默收回手,兀自拿起筷子沉默吃菜,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只静静地跟着吃饭。
只有果果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父亲看,生怕他又想起什么再发脾气。
半响后,江嬴开口,但话是说给瀚听的,“结婚后,你们在云城生活一年再去美国。”
果果心惊胆战,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爸爸,你是答应了吗?”
云初笑着给果果夹菜,“傻丫头,还不快谢谢你爸爸。”
石头晚上放学回来就看见欢喜的连眼角眉梢都弯成一条线的姐姐,不由眉头一蹙,“姐,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高兴成这样?”
自己的亲弟弟对自己这般印象她也不急不恼,一把抱住果果,“你姐姐我要嫁人了。”
小石头身形一僵,好像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他被女人抱着半响才回味过来,不信不淡地吐出几个字,“恭喜。”
“你不高兴吗?”果果松开小石头,“姐还说请你做伴郎呢。”
小石头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推开女人转身才开口,“我参加了很多社团,最近都很忙。”
“你”果果还想再说什么,男人已经离开了。
因为瀚喜欢中国,所以与果果的婚礼办的是纯中式的。
婚礼结束后他们去了美国,在瀚的家乡又举行了一次纯西式的婚礼,云初身子不舒服,所以并没有再去参加一次。
只是果果婚礼后,小石头的情绪便一落千丈了。
以前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许多。
江嬴察觉出了儿子情绪的变化,但并未找他谈话,他知道这是青春期的孩子必然经历的情感变化,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生老病死爱憎离合是人生必然要经历的。
后来干脆让他直接住在学校,少回家。
热闹的东海忽然间就空旷了下来,到处都冷冷清清。
好在还有凌歌陪着云初,每天陪着她在花园里散散步浇浇花。
只是云初性子变得愈发古怪,时常盯着某一个物体发呆,等回过神来又缠着江嬴做这做那。
她还像十四岁刚认识江嬴那会一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好在江嬴疼她爱她,这样一个铮铮铁骨叱咤江湖的男人,谁都不怕,唯独怕太太。
无论她怎样闹怎样折腾,他都照单全身。
那一日她突然对江嬴说,“江先生,我想去杭城,我们初相识的地方看看。”
江嬴眉头一皱,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宠溺地说好。
可是,江嬴带着她去了趟杭城回来,她却莫名地生了一场大病。
这一病却要了云初的命。
她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知道江嬴就在身边,她用足了力气张开嘴,但依旧气若游丝,“江先生我这辈子做了这么多错事害死了这么多人老天爷还是让我人生圆满让我家庭幸福让我有儿有女”
短短的几句话她说了几分钟才说完。
江嬴红着眼眶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女人依旧还想说,好像过了今天就没有机会了一般,“江先生我可能要先走了”
“不许胡说!”男人食指堵着云初的唇,“你比我小八岁,我都还没走,你走哪去?”
女人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唇角上扬,“江先生一直介怀自己比我老。”
“是啊,一直担心你嫌弃我老,去找了别的小白脸。”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便忍住不困意又沉沉睡了过去。
女人这一睡便又是一两天,不过再醒来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婴童的奶香味。
她诧异地问,“哪里来的香味?”
“妈,”江书暄一直在旁边守着,就等她醒过来,“凌歌生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两个襁褓放在了云初跟前。
小小的粉粉的小团子在她眼前一晃,她瞬间觉得心都要化了。
她记得她的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可爱呆萌,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但身体却没有一丁点力气。
江嬴察觉她的意图,忙握着她的手放到两个孩子的脸上。
“南南果果小石头”她看着两个孩子,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另一个虚空的世界,嘴里喃喃念着她两个孩子的名字。
江嬴知道她想见三个孩子,吩咐江书暄赶紧打电话让果果和小石头到医院来。
云初手放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江嬴怕极了她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一遍遍打电话催果果和小石头快点往医院赶。
两个孩子赶过来的时候,云初跟有心灵感应一般蓦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看着眼前三个孩子,眼角莫名滑出一滴泪,她笑着说,“你们都来了。”
“嗯,妈妈,我们来了。”
三个孩子齐声应道,但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果果就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低声哭喊着妈妈。
云初有气无力地看着果果,“别哭,妈妈心疼。”
果果当真立马把眼泪憋了回去,勉强换上了笑容,“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等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您就可以当外婆了。”
当初她为了跟瀚结婚故意骗说有孩子,其实哪里有。
不过,好在她底子好,才结婚小半年就怀上了。
“好。”云初又累了,撑着身子半响才吐出一个轻音。
三个孩子离开后,江嬴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女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边无尽的虚空落寞绝望中。
一天前医生就告诉他,她时日不多了,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了。
是药三分毒,她常年服用的那些药,终究在她的身体里起了反噬。
这一天多的时间,他反思了自己很多,他想当初若不是他对她执念太深强行封了她的记忆,她也不会得上这种病,她也不至于常年忍受精神上的折磨。
如果没有,她说不定会和江奕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们三个也不会相互纠缠折磨这么多年。
他恍恍惚惚的,将脸孔贴上她瘦弱如柳的手上,闷声大哭了起来。
他悔恨,自己对她的执念,终究还是害了她,甚至还害了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
他就着眼泪,吻着她的手背,声音哽咽沙哑,“小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小初,如果有来生,我想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一定只做你身后的人,默默的守护你,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想喜欢谁,我都陪着你,由着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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