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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户口本给自己办了一张身份证之后,才想起来,我爹在奉城有一个当铺。我和我爹这些年什么都不做,还能衣食无忧,全靠这个当铺撑着。现在我能去的也只有那间当铺了,起码还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那间当铺,不但开在专门办白事儿的白街上,还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我也是打听了好半天才找到地方。刚走到门口,心里就凉了半截——要不是大门上挂着一个“黑白当”的牌子,我还以为进了废品收购站呢!
整个当铺不但大门破的不行,屋子里还乱七八糟地垒着一大堆破烂。尤其门口那几个黄铜打造的瓶瓶罐罐,里面不仅积着发绿的雨水,还飘着一片蚊子卵。
我试着向屋里喊了两声:“有人么?”
“谁?”屋里走出来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他那模样像是来阵风就能给吹走了一样,全身上下也看不见几两肉。要不是在大白天里,谁看了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等我开口说话,那个老头却先蹦了起来:“你是步幽冥?你还活着?”
“你认识我?”我也懵了。我敢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
老头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你和你爹长得真像!你这些年去哪儿了?你爹等你都等疯啦!”
“我爹等我?他在哪儿?”我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不由得笑出声来。
老头看了我半天才点着头道:“你确实是步幽冥。跟你爹说的一样,你不会哭。换了一般人早就哭了。”
老头拉着我坐了下来:“六年前,你爹回来过一次,说是把你送到某个地方学艺去了。只要你回来,就一定能找过来。所以,他要我在这儿等你。”
老头没等我说话,就接着道:“你爹在这儿呆了差不多一年。这一年,他奇怪得很那!从来不吃普通饭菜,专门找人家棺材头上的白饭,拌着香灰吃;白天从来不出去。
有一回,店里来了个被雨淋湿了的客人。他居然看着人家被水泡得白花花的肉,直舔嘴唇,说话都能听见口水在嘴里打转儿。把人家吓得呀,顶着大雨就走了。
我估摸着他是馋了,就给他买了几斤肉,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偏偏总在半夜的时候,往死人的灵棚里晃悠。那眼睛就像是要捕食的狼似的,绿莹莹的,还带着血丝,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慌。”
我越听心里越难受:我爹出事儿了肯定出事儿了!一个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样。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道:“有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就听见邻居家里的狗玩儿了命地叫。等我出去一看,就见你爹背对着我蹲在墙角那儿,已经把那条狗给撕了,活生生吃了狗脑子
我当时吓得不行!你爹却站起来嘱咐我,让我留在这儿等你。你回来之后,就把当铺交给你。他要走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回来。”
我听到这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爹是尸化了?还是在练什么功法?不然,他不会去生吃脑子。可我现在就算再急,也见不到我爹,只能在这儿等着他。
我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您怎么称呼?”
“你叫我老骨头就行!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我是你爹救回来的,也替你爹看了好些年当铺了。咱们这个当铺就是个幌子,其实是给你爹揽抓鬼生意的地方。”
老骨头话锋一转道:“可惜啊,你爹当年带你走了之后,这里的生意就荒了。你是术士吧?”
“是!”我点了点头。对于初次见面的老骨头,我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跟他说。当然,他也没有多问。
老骨头眼睛一亮:“那咱们明天就开张!你爹留下的这块招牌,不能随随便便就毁了。你等着啊”
老骨头也不管我同意与否,就忙着把那些破烂往外面拾掇。我看着里里外外来回忙活的老骨头,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不接当铺,不做抓鬼的生意,还能做什么?我连初中都没念过,除了一身术道的本事,剩下的就是力气了。
这就是命!想改都改不了的命
后来老骨头告诉我,黑白当铺不是坐等生意上门,而且靠着低阶的术士给我们揽生意。很多帮人看事儿的所谓大师,其实都是刚刚达到通灵,或者问鬼境的术士,连走阴境的都少。
通灵境的人,只能看到鬼魂,没法跟他们说话。所以他们一般都是作为灵媒的方式出现,让鬼魂附在自己身上跟当事人谈判,成与不成都不关他的事儿。
但是,这么做肯定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当事人说不定能被对方活活吓死,或者干脆就是死在让恶鬼附身了的术士手里。所以通灵境的人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接生意。
问鬼境,比通灵境高出一级,能直接跟鬼魂交流。当然,他们也就是负责说和,万一鬼魂不同意和解,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了。
只有到了斩魂境的术士,才有直接动手灭杀恶鬼的本事。所以,低阶术士办不了的事情,就只能找高阶的术士出手。
我爹原先就是奉城这一片儿最有名的斩魂境术士,好多人都帮着他揽生意。
黑白当铺重新开张的时候,老骨头也摆了一桌子酒席,把以前帮忙揽生意的人全都找了来。他们本来以为是我爹又回来了,等看见我之后,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有几个人甚至干脆找了个理由,放下礼金就提前走了。
把老骨头气的,指着他们的背影破口大骂:“老板在的时候,一个个都笑得跟狗似的,恨不得爬过来舔老板的脚心子;如今老板一不在,都他么成白眼狼了”
“你他么骂谁呢?”有人当场翻脸,转过身来指着老骨头的鼻子:“你敢再放个屁给我听听”
“滚——”
我起身一个错步滑到他身边,抓住他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头往上一掰,立刻把他手指掰得靠在了手背上。疼得那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哭爹喊娘。
我跟着又是一脚,把人直接从屋里给踹了出去,那人当下就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伸手指着那个要走的人:“立刻滚!谁敢多说半句,就跟他一样。还有在座的这几位,愿意留下的就是朋友;不愿留下的,悉听尊便,以后遇上了麻烦也别来黑白当铺找我。”
我话一说完,立刻有人拂袖而去,留下的也勉强喝了几杯酒就借故告辞了。他们一走,老骨头才犯了愁:“我说大侄子啊,你也太冲动了!这下把人都得罪光了,咱们的生意还有得做么?”
我不以为然道:“酒香不怕巷子深!”
第十四章 第一笔生意()
铺子里半个月不见生意,我也乐得清闲,可是老骨头却一天到晚地唉声叹气。今天说这家接了什么生意,明天说那家做了什么买卖,听得我烦得不行,干脆跑出去遛弯去了。
等我逛够了之后,却在铺子门口看见了一件怪事儿——老骨头正在把生意往出推:“几位肯定是弄错了,我们这儿是当铺,几位想求神问事儿,街头那几家都不错”
被老骨头挡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开始还很客气,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脾气:“我说你这老头,吃错药了吧?我连着问了几家,都说只有你家能接这单生意,你要是认怂了就明说!”
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既然来了生意,哪有往出推的道理?”
老骨头顿时急了:“大侄子,你少说两句”
那个年轻人斜着眼睛看了看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进门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黑白当的老板!有事儿进屋说。”
“就你?”那个年轻人冷笑道:“我看你没那个本事。”
“信不着我,你可以换别家。”我扔下这句话,就转头进屋了。
那人被我一句话噎得不轻,抬脚就跟了进来:“我还就在你家做生意了!把东西给他。”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跟他一起进来的一男一女。刚才他跟老骨头争执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在远处背手看着,完全是一副两不相帮的架势。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过路看热闹的呢!
那个女人拉开挎包,把一个汽车牌子扔到了桌子上。
我仰头看向那一男一女:“两位是公门中人?我这趟生意究竟是在跟谁做?”
那个女人稍稍惊讶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反倒是那个中年男人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吃公家饭的?”
我扬了扬下巴:“我说看面相,你们信么?”
对方笑了一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墨,你可以叫我老冯。我是市刑警队队长。”
老冯说话时,用手指了指那个年轻人:“这位多兰轩,是我们此次奉命保护的对象。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至于他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我们都不会干预。所以,你是和他做生意。”
“你的生意”我的话还没说完,老骨头就开口叫道:“这笔生意不能接!那帮王八蛋摆明了是要坑你,千万不能接!”
我往旁边挪了挪,对着外面看热闹的那些人道:“他的生意,我接了。你们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看门道儿,都无所谓。有兴趣的,可以大大方方地进来看,我这儿有好茶。”
外面那些人被我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没过一会儿就散得一干二净。
老骨头狠狠一跺脚:“哎!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他这趟生意,当年连你爹都没查明白,你怎么就伸手接了呢?”
我愣了一下:“他十来年前就惹上麻烦了?”
多兰轩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如果我爹当初就接过他的生意,那至少也是在十年以前。要是,当年我爹都没处理好他的问题,他能活到现在么?
“惹上麻烦的不是他,是这块车牌!”老骨头伸手往车牌上指了指:“这个车牌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大概是在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有个姓陈的暴发户,自从有钱之后就越来越迷信风水、命数,见过的、请过的高人不知道有多少。后来,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听一个高人说,他要有血光之灾,躲不过就得横死街头,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准备后事。
当时,姓陈的吓得够呛,好说歹说,那个高人才给他出了一个躲灾的法子。
让他用蒿草做一个假人,把自己头发全都剪下来安在假人脑袋上,再给假人穿上自己的衣服,衣服里面写上生辰八字。等到了半夜寅时,把假人扔到高速公路上,让车压过去,这场灾就算是破了。
姓陈的按高人说的做了一个假人之后,带着假人躲进了公路边上的苞米地里,等到了寅时之后,看见一辆卡车开过来,就把假人给扔了出去。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钟,正好是司机最困的时候。卡车司机迷迷糊糊地看见路边苞米地里扑出一个人来,想都没想就猛地一打轮儿。高速行驶的卡车一下撞在了护栏上,司机的脑袋磕在方向盘上,当场死亡。可他的血却不知道怎么从驾驶室里流了出来,顺着挡风玻璃一直淌到了车号牌上,把整个车牌给染了个通红。
当时处理现场的交警,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
老骨头说到这儿之后,我把车牌子拿起来看了看。本来应该是蓝底白字的车牌子,确实带着一抹黑紫色,就像是被人特意兑上红颜料又涂了一遍似的。
等我把车牌放下,老骨头才继续说道:“那之后,怪事儿也就出来了。
那个司机头七的那天,姓陈的也死了,就死在监狱的床上。尸体像是被卡车压过一样,整个胸口被压了个碎粉,血流得满地都是。
那个时候,监狱用的都是通铺,十多人犯人躺在一张长条床上。姓陈的尸体都快被压成肉饼了,可他身边的人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听完之后反问道:“就算是那样,也只能证明是冤鬼索命,跟多兰轩有什么关系?”
老骨头继续说道:“姓陈的死时,这个车牌不知道怎么就跑到监狱里了,还正好落在尸体身上。后来,办这件案子的警察,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当成意外处理。这块车牌也就被收走了。
没过多久,这块车牌又有出现了。还是出现在一个不可能发生车祸的地方——公共厕所。
当时,有人被车给撞死在公共厕所里,尸首像是拍扁了的苍蝇一样,血肉模糊地贴在了墙上。从当时的现场上看,那个人应该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卡车从背后给顶在了墙上。厕所的墙皮都炸开了一层,那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厕所里除了撞死人的那面墙之外,连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地上有一个车轮印和那块车牌,谁能相信那人是被车撞死的?
看过现场的人都说,除非卡车能穿墙,要不然根本撞不着他。先不说卡车穿墙这种事儿有多悬,光是公共厕所附近,就没有能开进去车的地方。这件事儿,也就又成了悬案。
处理现场的法医,还特意收走了这块车牌。听说,这块车牌当天晚上就被他们拿到火葬场去给烧了。可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个牌子就又出现了,同样也带走了一条人命。
我眉头一皱道:“这块车牌一共出现过几次?每次间隔多长时间?”
“一共出现过五次!”老骨头说道:“每次间隔多久还真不好说。当年,被法医烧了之后,大概隔了小半年就出现了。你爹追踪这块牌子之后,隔的时间最长,差不多过了十年。”
我想了想道:“你确定当年法医真把这块牌子给烧了?”
如果说,公门当中有谁能处理跟鬼神打交道的事儿,那就只有两种职业:一个是刽子手,一个是仵作。
虽然,仵作行传到现在已经成了法医,学校里也不会去教学生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刚毕业的法医还是得找个师父,跟上一段时间。一方面是学习经验,一方面就是传承仵作行里留下来规矩和禁忌。
当年的法医能拿走这块车牌,就说明他有处理这些事儿的本事。那车牌怎么还会出现呢?
第十五章 如影随形()
果然!
老骨头继续说道:“你爹也没找到当时处理车牌的人。不过,那个法医烧了车牌之后,杀人的顺序就变了。
以前是先杀人,后落车牌;后来是先落车牌,后杀人。之后的几回人命案子,都是死者先接到车牌以后,在七天内被车撞死。有人背地里也管这牌子叫‘催命牌’。”
我皱了皱眉头:“接到车牌的人,就没找过同道帮忙?”
“找过!但是,除了你爹接的那笔生意之外,谁都没逃过死劫。而且”老骨头道:“而且,每次出了人命之后,都有人处理过这牌子。烧过、埋过,也沉过河,可是用不了多久,它就又回来了!”
我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我爹没说,他当时是怎么处理这块车牌的?”
“没说!”老骨头摇头道:“我就知道,那次你爹回来之后,受了很重的伤,谁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但是,那次之后,这附近的同道也都服了你爹。”
看样子,我爹当年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这块车牌也绝对不像老骨头所说的那么简单。
刚才老骨头的那一番话,我可以当成是故事听,但是多兰轩却一点儿听故事的意思都没有。老骨头把事情说到一半,他的脸色就变了,等他听完,脑袋上的汗珠子已经够给他洗遍脸了。
我转向多兰轩:“你怎么弄到这块车牌的?”
“我他么怎么知道!”多兰轩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