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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岳老爹的位置想想也是;他一辈子脑筋古板,循规蹈矩是他生活的最高准则。对于秦岳两姓不通婚的祖训流传,他一向自以为自己是谨遵祖训古制的第一人,却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竟然与秦姓的后人还怀了孩子!
如此情事,这让岳老爹情何以堪?
况且,古来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虽好好的两个儿子,却就仅仅看上了一个孙子。但就是这唯一的一个孙子,到头来却还被人家给抢走了!
眼见的身后香火难继,让他直觉得无颜面见地下的列祖列宗——这本来就够让他上火的了,如今却又得知了辫子与秦大路的事情!
又加之,他一个风烛残年之人,身体近来又一直不好——这几气夹攻之下,他如何能承受得了呢?想来他实在也只有万念俱灰,闭目受死一途了
得知了妹妹辫子与秦大路的事情,岳二全感到了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他想不到妹妹为了他,竟做出了如此巨大地牺牲,遭受了如此之重的磨难与痛苦——他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倒在了妹妹的床前,拉着骨瘦如柴的妹妹的手,痛哭得像个孩子
父亲没了,郑重思想后的岳二全,知道了自己该做点什么。
他瞒着妹妹辫子,先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秦大路创外的地址,之后给秦大路拍去了一份电报。
接到“见电速归、直接找二全”的电报,心下忐忑不已的秦大路,急匆匆就返回了家乡。
快到村子时,鉴于天还没黑,更是因为吃不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秦大路觉得不便贸然进村。
于是,秦大路在村外延至天黑,这才进村到了二全家。
二全与大路一见面,不及细言,先是引大路与辫子相见,自己退至屋外。
一经与辫子相见,秦大路很快也就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和辫子一时还不确定,二全这急火火地把他叫回家来是意欲何为
二全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接过大路递给的香烟,一向从不抽烟的二全,连着猛抽了两口,呛得咳嗽了一通。
之后,二全擦了擦眼里咳出的泪花,眼睛看定大路的脸,神情庄重地:
“大路弟,事到如今,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就只想问你一句:你对小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明白地告诉我。”
“二全哥,我、我就这么说吧:我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担保,我、我不会让你和辫子失望的。我”
大路激动地说不下去了,两手哆嗦着,似乎是想从衣袋里往外掏什么东西,但又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二全的眼睛始终看定大路的脸,他点了点头,嘴里说道:
“那好。这就好。有你这句话,把小妹放在你手里,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会对小妹好的。我、、、、、、”
大路一时懵懂地:
“二哥,你、、、、、、这、、、、、、”
躺在床上的辫子一听二哥的话,就想挣扎着爬起身来,嘴还喊了一声:
“二哥”
二全示意辫子躺着别动,又看了看大路,随后说道:
“你们都别插嘴,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唉,时到如今,别的想法我没有,我就是想、、、、、我无论如何得成全你们。我、我、、、、、、”
二全一时哽咽得说不下去。他让自己稍稍平静了一下之后,擦擦脸上的泪,这才看定大路,接着开口说道:
“大路弟,啥也别说了,你就带小妹走吧——我是说让你们先暂时到外头去呆一个阶段,等看看情况再回来。我是这样寻思的:咱们岳秦两姓的人家不通婚,这都是多少辈子的老规矩了。如今,虽然我爹他不在了,可在我们岳家这一门里,像我爹那么老脑筋的老人,并不只有我爹一个。你们要是在家里成亲的话,没准就会招来些麻烦。倒不如你们先出去呆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时间久了,我也抽空做些工作,到时看情况再回来,毕竟这里是咱的老家大路弟,小妹跟上你,到哪里我都会放心的。只是出去后,无论你们在哪里,都要多给我来个信,让我的心里也好随时有个数”
说着说着,二全又说不下去了,只剩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听得二全的话,床上的辫子先是哭了,还边哭边道:
“二哥,我们走了,你在家咋办啊?不!我不走我不”
“小妹,你别这样。这事你无论如何也得听二哥的——你就听哥的话,你俩一块走吧。只要、只要小妹你过得好了了,我我的心里就啥都有了”
拂晓的微光中,三个人的身影在村外的岭坡上,慢慢地移动着——秦大路扶着孕身笨重的辫子走在前面,背着一个大布包的岳二全跟在后头
到得岭顶,大路与辫子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双双转过身形,面对着二全——此时两人都已是泪流满面。
两人凝视着同样热泪滚落的二全的脸,还是大路先开了口,対二全说道:
“二哥,就到这里吧别送了。”
二全一时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他把肩上的大布包拿下来,递给大路,眼看着大路把布包背在身上。
之后,二全的一双泪眼在大路和辫子的脸上,反复来回地看了几遍,这才強自按捺住内心的伤感,开口说道:
“你们走吧。出门在外,记得凡事自己多小心在意多来信走吧。”
大路和辫子一时并不动身,只是凝望着二全的脸,一任泪水在下巴上掉落
蓦地,两人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一声“二哥”,双双跪下身来!
二全急忙伸手相搀,嘴里连连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
辫子突然朝前跪行两步,一把抱住了二全的腿,哭着道:
“二哥,我不走了!我不走”
二全一边想把辫子搀起来,眼泪不住地掉在辫子的头发上,一边嘴里说叨着:
“小妹,别、别这样你得听哥的话。哥现在、、、、、、只想看到你能高兴地走”
辫子总算被二全和大路搀了起来。
在大路的相扶下,辫子的脚下开始移动,目光一时还停留在二全的脸上。
二全的目光跟辫子对视着,一只手还示意着,嘴里喃喃地:
“走吧走吧”
大路和辫子慢慢地转回了脸,渐渐地走去
当走出了一段路,两人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双双回首望去——晨曦初露的背景中,只见二全依然伫立在那岭顶上,身影一动不动
送走辫子和大路,二全两腿灌铅似地回到了家里。
都说男人无妻不成家。诚然,居家过日子,家里少了个女人,也就难说还能有多少过日子的样子。
曾几何时,二全的这家院里,鸡狗鹅鸭,欢腾蹦跳。夫妻俩即开着小卖部,还做着玉米棍的生意,整天价人来过往,笑语盈院,很是热闹。后来,孩子的降生,让这个家里更添喜庆。
眼见得小日子越过越发红火,这让乡邻众人无不夸赞与羡慕。可那承想,转眼之间,丁素梅娘儿两个被抢,生意买卖也都停了摆,一个原本气氛热腾腾地家庭,一下就变得冷清寂寥,人气乏缺。
只是,丁素梅娘俩虽被抢走,但家里的角角落落,却又无处不在昭示着娘儿俩曾经的在此存在与生活
回了家,进到屋里来的二全,一当看到了床铺上妻子的衣物,和孩子的小衣裳,他禁不住又一次去捧在手里凝视着,忍不住又是泪落唏嘘起来——他想念妻子,他想念孩子。他太惦记他们——真想去看看他们
听得院门响动,并有孩子的声音叫喊“二叔”、“二舅”,二全放下手里的衣物,擦擦眼泪,走出屋去。
来人是大哥岳大有和他的女儿苗苗,以及二全的二姐兰子生的那个傻瓜儿子憨憨。
憨憨跟苗苗同龄,只是生日比苗苗小几个月。他被大舅岳大有收养在家已是有些日子了。
一见大哥他们来了,二全先是到开小卖部的东堂屋里,拿了一把糖块出来,分给了两个孩子吃,让孩子在院子里玩耍。随后,他让着大有进了堂屋,两人拿了板凳在屋门口坐了下来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曲折蜿蜒的街道上。
一一八曲折蜿蜒的街道上()
兄弟俩坐下身来,大有先是闷闷地卷起一根烟,朝二全一递,见二全一摇头,他便自己点火抽了起来。
抽过几口之后,大有这才开口问二全道:
“送走了?”
二全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有——这个平时轻易不开口,更是难得对人夸赞的闷葫芦,此时居然点点头,嘴里也连连说了两个“好”。接着,他神情凄然、无限感慨地对二全道:
“你还算可以——总算还能为小妹做点什么。可我、我唉!”
二全劝慰地:
“大哥,你就别去想那末多了。再怎么我二姐也是已经没有了。再说,你现在把憨憨领回家里拉扯着,我姐她要是在天有灵,她、她也会感念你的”
“感念我?我有啥值得让她感念我的?我唉,你看看村里跟你姐差不多大小的,人家现在哪个像她似的?可你姐早在你姐身上,我、我有罪呀!”
大有痛心地连连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二全一时也没了劝说的话语,他只得转脸去看院子里,那正做着游戏的侄女苗苗和外甥憨憨。
两个孩子做的是一种名叫“指哪说哪”的游戏——苗苗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五官,指到哪里,就让憨憨说出哪个部位的名称。
看来,憨憨毕竟是脑子不够用,反应得慢;苗苗慢慢变化指点,憨憨勉勉强强还算跟得上。可要是苗苗动作稍一加快,从眼睛到鼻子——都指到嘴上了,憨憨那里连“眼睛”都还没喊出来
二全不由得回想起了大哥收养憨憨的前前后后
自从二姐兰子死后,傻子姐夫和憨憨这父子,可就沦落到了没人管没人问的境地,如同掉进了苦海,遭受老鼻子罪了;
爹娘虽还在世,但老爹身患半身不遂动不了,老娘也是老弱不堪,抬腿动脚一步挪不了四指远,照顾老伴尚且已是力不从心,哪还顾得了许多。
而傻子姐夫的兄弟们,他们一个赛似一个的,那可都是仅仅比猴子少了一身毛的“人精”——他们见无利可图,对老弱的生身亲爹娘,他们还都推三诿四不想赡养,何况是对那干啥啥不会、吃啥啥没够、吃啥啥没饱的傻父子!
至于上面对贫困家庭的救济钱款,以及村里对困难户的照顾,实在地说,上面的意思是不错,行动也不是没有,可就是落实不得力;那救济款,往往都是被最不需要救济的当权者中饱私囊,真正贫困的家庭一分钱也沾润不到!
同样,村里名义上给予困难户的那点照顾,到最后也都是照顾了最不困难的那些好佬的头上!
正因如此,自从兰子一死,这父子俩一下子就陷入了三不管、四无靠地悲惨境地,过起了东要一口、西给一口,捎带着捡些死猫烂狗煮了吃的日子。
也正是这胡吃乱吃,父子俩不知是误吃了啥有毒的东西,差一点把两人的性命一块都搭进去了。幸亏憨憨也许是吃得少,发现的也还算及时,被抢救了过来。但他那傻子爹却是抢救无效死掉了。
此事之后,大有便断然决定把外甥憨憨领回家来收养——他觉得自己不这样做,既愧对天地,更是愧对为了他的婚姻牺牲了自己的妹妹兰子!他心里暗暗发誓:
今生今世,自己只要活着一天,就要照顾好憨憨——哪怕就剩下一口吃的,那也得给憨憨留一份!
大有的把憨憨领回家来,女儿苗苗倒显出了懂事;或许是“亲情骨肉不犯别”,自打憨憨被领来家,苗苗不光不欺生,更难能可贵地,是还能对憨憨施以爱护——这也是让大有内心最感欣慰的一点。
但妻子在这一点上的表现,就实在有些“那啥”了——离“差强人意”还都远得很!
妻子不仅为此与大有吵闹,甚至还赌气回娘家去了。并且一去没回头。
而大有这里,似乎也是铁了心,始终也没去叫过。
事情就这麽一天一天耗着,一直到了现在
二全想到这里,看看对面一直闷着头抽烟的大哥,他寻思了一会,对大有道:
“大哥,嫂子的事,你不打算到那头看看去?去跟嫂子好好说一说。兴许、、、、、、”
大有一听,表现出了少有的果断,开口打断二全的话,对二全道:
“还是快算了吧,我也早寻思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过去的那种别扭日子,我也实在是过得够了,她就爱咋咋地吧;她要能想通了,那就自己回来;要是想不通,那就由她去吧。唉还是别说我的事了。你咋办?现在有啥打算?”
“我我就是想她们娘俩我想去看看他们”
大有理解地点点头。踌躇了一下,问道:
“要不,哥就陪你一块去一趟吧?”
二全坚决地:
“不用。我、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娘俩。我”
“那也好。不过,你去归去,去了千万可别跟人家动态度,自找眼前亏。无论有啥事,回来再说。记住了?”
二全点了点头。
从把女儿丁素梅抢了回来,至于具体咋办,贵宝娘一时也还没最终打定主意。但总体方针是定了,不外乎就是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是再用女儿给儿子转换个媳妇;再一个办法,就是给女儿找个婆家,从中赚上一笔钱,以备等儿子再娶亲时使用——
反正归根到底一句话,无论采用那种办法,也不能把自己的闺女白白地去便宜了岳家!
院门敞动,二全走进院来时,贵宝娘正站在猪圈门口一边喂猪,一边思想里正在考虑着事情。
丁老万则是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正闷着脑袋忧愁不堪地抽着旱烟袋。
二全推门一进院,一看到近在眼前的贵宝娘,他一迟疑之下,还是开口对贵宝娘称呼道:
“娘”
一见二全进来,贵宝娘顿时仿佛看见了仇人似的,立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驱赶地挥舞着手里那喂猪用的铁勺子,朝二全便迎了上来,嘴里厉声恶气地:
“你来干什么?你现在还来!俺跟你们岳家已经没有瓜葛了,你赶紧给我滚开!滚开!”
二全一边试图躲闪挥舞而来的铁勺子,一边嘴里央告地说道:
“娘,我我”
贵宝娘不依不饶地:
“你赶谁叫娘?谁是你娘?你的娘早死了!你别出心来找事。快滚出去!滚!”
嘴里说着,贵宝娘手里的铁勺子朝二全一个劲地乱挥舞。二全则是极力躲避开,力图绕开她朝屋里走去。但无奈脚下回旋余地小,尽管极力躲避,却还是不免身上挨了几勺子。只是他顾不得疼痛,一心只想着进到屋里去见到妻儿。
这当口,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躺在西屋里哄孩子入睡的丁素梅。
一听得是二全来了,丁素梅一下跳下床,跑出屋,喊了声“二全”,奔着二全就扑了过来。
二全一见,也不顾一切地朝妻子扑过去。
夫妻俩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而从二全一进来院门就站起身来的丁老万,一时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不知自己此时该做点什么。
但是,那贵宝娘一见二全夫妻搂在了一起,不用说,那气自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嘴里连喊着“滚”,手里的铁勺子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