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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个小贱人不是有本事吗??她爱咋办就咋办,管她呢!反正你少去给她效劳——我不答应!”
“你、、、、、、你就消停一点又能咋样?你、你觉得咱这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吗?”
“笑话?谁笑话?谁笑话谁瞎眼!谁笑话就让他断子绝孙,黑心烂肺,八辈子不得好死!”
拘留所自然绝非是好人去待的地方。所以,一般的人们一提道它,知道有这麽个地方的也许不在少数,但真正清楚它在何处的,恐怕就不是多数了。
一向少有进城的丁老万也是打听了好几个人,这才曲里拐弯地找到了县拘留所。
丁老万先去交了罚款,尔后便踟蹰在拘留所的那两扇大铁门外,等着儿子丁贵宝被放出来。
铁门响动,丁贵宝走了出来。
神话传说中的孙猴子悟空,当年就是因为进了一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结果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假如我们把眼下的丁贵宝,权且比作当年的孙悟空,那么,现实会让我们看到他丁贵宝——哪怕是有些许的转变吗?
单从外表上看,这才经历了短短半个月,眼下的丁贵宝,形象倒是大有变化;他人显得瘦黑,颧骨突出,头发脏乱不堪。
更重要的,是他以前身上带着的那股趾高气昂的神气,还有眼睛里透出的那股“离楞劲”,现在已是不见了踪影。代之的是一副缩肩腰弯、蔫头耷拉脑的破落样;
照比以前,现在的他,跟一只好斗的小公鸡一下子折了翅膀并无二致!
对丁贵宝来说,一往里,尽管他也被乡里的派出所传唤过,拍桌子瞪眼的训斥也没少挨了。可像这次被县上的公安局抓去拘留,一下子失去自由十五天,还被罚了款,这却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况且,被派出所传唤了去挨训,跟被公安局上了手铐抓进去坐监的滋味与感觉,那可绝对是两码事!
这,也让丁贵宝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切实地尝到了“进去坐坐”是个啥滋味,强烈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身不由己!
可以说,在丁贵宝的感觉中,这短短的半个月,实在比他在外面过上几年还要漫长得多;在这难熬的半个月里,他不光吃无好吃,由于人多天热环境差,他根本就甭想能睡好。而且天热,自然也就免不了出臭汗,现在他浑身上下的那股酸臭味,连他自己闻着都恶心得慌!
另外,还有一事不必讳言,那就是:在这些日子里,竟还有那么几个看管人员,由于他们了解到丁贵宝在外面喜欢跟人挥拳动腿,这不,就有那么几次,他们晚上时,甚至还把丁贵宝从监号里叫出去,在一间空屋子里拿他当靶子练拳——至今他的肋部一活动还在隐隐作疼。
如此的“待遇”,对丁贵宝而言,实属史无前例;自打出来娘胎,他可是从来还没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不难想象,他遭受如此待遇时的心情,那该是怎样的苦不堪言,、、、、、、
灰嘴塌脸、一身衣服肮脏不堪的丁贵宝走出大门口,一当看到那等待他出来的父亲丁老万,他的心中和眼里,不觉间就是一热。脚下也不由地一迟疑。
之后,他这才耷拉着脑袋,朝父亲蹭步走过去。
到得丁老万跟前,丁贵宝抬眼一看父亲,复又赶忙低了眼帘,这才怯生生地喊道:
“爹、、、、、、”
面对眼前这如此神情的儿子,丁老万内心里虽是百般气恼,但儿子毕竟还是儿子,这让他悔恨交加之中,也不免心生疼怜。
所以,当无以名状的恼怒与气愤使他朝儿子丁贵宝扬起了巴掌时,那巴掌在空中抖索了半天,最后却在他“嘿”地一声哀叹下,一下子狠狠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而他那酸楚的老泪也遂即滴落了下来、、、、、、
丁贵宝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父亲的面前、、、、、、
过了一会,丁老万擦擦泪眼,叹了口气,这才把一个小包裹往儿子怀里一塞。
丁贵宝一愣,有点不明白似的抬眼一看父亲。
丁老万解释地:
“这是你媳妇让我捎给你的替换衣服、、、、、、还嘱咐我给你找个地方好好洗一洗,给你理个头发、、、、、、你、你这混帐的东西啊!你说你、、、、、、”
丁老万一时气极语塞,说不下去了,只剩了连连摇头落泪。
丁贵宝由不得心里一动、、、、、、
贵宝娘站在村头上望眼欲穿。
丁老万父子出现在远处,朝村里走来;
丁老万倒背手拿着烟袋,板着面孔走在前面。丁贵宝搭拉着脸随后。
此时的丁贵宝,洗过澡理了发,跟刚出拘留所大门时的形象已是大为改观。
一当看到了丁老万父子走来,贵宝娘脚步跌撞地便迎接了上去,未到近前已是扑簌簌落泪起来。
一到跟前,贵宝娘一把扑上丁贵宝,又泣又问,万般心疼地端详、抚摸。而那丁老万,则是旁若无人一般,只管脚下不停地一直走去。
贵宝娘:
“哎呀娘的宝儿啊,你可把娘惦记死了!让娘好好看看、、、、、、宝啊,你可是去受了苦了,看你这瘦的、、、、、、宝啊,告诉娘,在里边他们怎么对你的呀?打你了吗?你这些日子、、、、、、”
丁贵宝并不回应母亲,脚下没停了走。只是不耐烦地一甩开母亲拉着他的手,说了一句:
“少烦我!”
贵宝娘一怔,随即赶忙又跟上丁贵宝的脚步,嘴里说道:
“好好,娘不烦你,不烦你、、、、、、宝啊,看看跟娘家去吃饭吧。啊?娘特意为你杀了只鸡炖上了,让你好好补一补。你看你现在、、、、、、”
丁贵宝头也不回地道:
“少啰啰两句行不行?我不吃!”
“哎呀娘的宝啊!你、你可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赌气啊!你这是上肝火呢!你、你这会回到家,你媳妇能给你做啥好吃的?指不定她压根就没打谱做你的饭呢!你还是、、、、、、”
“闭嘴吧你!跟你说:往后我的闲事你就少管。少给我添乱!”
“宝儿,你、、、、、、”
丁贵宝“哼”地一声,拂袖而去、、、、、、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恼人的刺激(1)
六十九恼人的刺激(1)()
丁贵宝家。
当院里,饭桌已安排好。桌上摆着碗筷、煎饼笸箩和两盘菜;一盘咸菜,一盘韭菜炒鸡蛋——炒鸡蛋暂时还用碗扣着,以防凉了。
姚玲坐在桌前等着丁贵宝回来。
前文早已说过,姚玲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固然,丁贵宝这次被抓的事情,连县里都广播了,她自然也会跟着觉得脸面无光。并且,她对丁贵宝心有气恨也是正常的。
但姚玲也想到:事情都有两方面;从丁贵宝那边讲,经过这次事情,如果能受到点教训,能因此有点变化那是再好不过了。
尽管婆婆老是冤枉姚玲,说她对丈夫没安好心,可姚玲现在真实的想法是:自己毕竟是已经跟了丁贵宝,无论如何,即使为自身着想,自己也没有不希望丁贵宝往好里转变的道理。只是之前丁贵宝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丝毫不听人言,自己实在是不敢指望。这如今,丁贵宝出了这事,但愿从此能有所改变才好。
因此,姚玲觉得,既然希望丁贵宝能有所改变,作为她来说,这眼下对待丁贵宝的态度,不应该是跟丁贵宝赌气不理,闹别扭,而是恰恰相反、、、、、、
院门响动,丁贵宝走进家门。
姚玲也从桌边站起身来。
看着丁贵宝走过来,姚玲一时没说话,只是注意着丁贵宝一步步走近前来。
丁贵宝半低着头,吭哧憋闷地走到了姚玲近前,停住脚。
此时的他,已是全然没有了一往在姚玲面前的那股神气。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言语。
还是姚玲先开了口,轻声地:
“、、、、、、吃饭吧。”
丁贵宝喉咙里似乎是答应了一下。之后他便在饭桌前坐下了身来。
姚玲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当姚玲把扣着炒鸡蛋的碗拿开时,丁贵宝一看到那冒起一股热气的炒鸡蛋,不禁随即抬眼去看了一下姚玲的脸。
但是,丁贵宝的目光与姚玲的目光刚一相遇,便又马上不好意思地躲闪开来——他,这个一往动不动就跟姚玲吹胡子瞪眼,声言要让姚玲知道秤砣是铁做的的浪荡子,第一次在姚玲面前感到有些羞愧,不由地低下了脸、、、、、、
拘留所的这段生活经历,无疑让丁贵宝实实在在地受到了一次教训。
虽然还不能指望这一次的教训便让他能够发生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但变化确实还是存在的——不管他以后是否好了伤疤忘了疼,会不会旧病复发;
你看:自打从拘留所回来,他变化得没有再像从前那样,见天就跑出去游魂胡逛荡。而是除了在家睡觉,就是沉闷不语地蹲在院子里,鸡瘟似的神情萎靡,半天不挪窝。
更为显著的变化之处是,现在,一当姚玲瞅着机会,试探着对他开导几句时,要搁在以前,他除了听不进,还会吹胡子瞪眼地发脾气,这几乎是必然的现象。但现在有所不同了;姚玲跟他说话,他是否听得进去,那是另一回事;至少他是在闷声不响的听着——即没发火,更没跳脚。
就是对父亲丁老万,现在丁贵宝说不上唯命是从吧,可比以前也算是变化得规矩些了;不再是两句话不顺耳便哼鼻子离楞眼,一拍屁股就想走人,根本不理会父亲的那套“里格楞”。
而对待母亲的态度,丁贵宝现在却是越来越不耐烦了,显得有点愈来愈没个好脸色、好声气;他动不动就拿“你少多嘴”、“你少来烦我”、“你又来啰啰啥”之类的话语来呵斥母亲。
只不过呢,他的母亲在这方面总是表现得好像不识好歹,也不长记性似的,一看到了他这个宝贝儿子,就只会不顾一切地爱意泛滥,还是一口一个“宝儿”的叫成一个蛋!
对此,姚玲看在眼里。她也劝过丁贵宝最好不要这样——毕竟母亲再怎麽样,那也是自己的母亲不是?
再者,姚玲这是担心到:
婆婆虽然爱子情深,无论如何不会跟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计较,但她不敢保准婆婆就不会对她这个儿媳妇瞎猜想——寻思宝贝儿子的变化是她背后撺掇的结果!她可是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就赚这个黑锅背!
凭心而论,她也真是还没那么狭隘——她没想过要在人家这母子之中故意挑拨离间,让他们反目成仇——只希望丁贵宝往后能够少受点母亲的影响就好。
但遗憾的是,姚玲对丁贵宝施以劝说并不见什么效果。即是如此,姚玲一时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姚玲的担心也实在是并非多余——贵宝娘对儿子的变化心生疑窦,还真就是这么猜疑的!
这也让贵宝娘不免对姚玲更是心存芥蒂。但这是后话,姑且不表。
如今且说:丁贵宝自拘留所出来,在家闲呆了半拉月,眼见得他身体、精神也都恢复了,不等他自己打算今后咋办,父亲丁老万便以一种权威的姿态,给他安排好了——把他托付给了他那在乡建筑公司里当头头的大姐夫。
丁老万的如此安排,一是想把他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安置在一个贴实靠谱的自家人的手里,对他也好有个管束;
再就是,丁老万觉得:是亲三分向。在自家人手底下干事,赚不赚便宜先不说,亏待总是不至于的。
对父亲丁老万的“越俎代庖”,丁贵宝的态度,看起来,既说不上是欣然接受,倒也没表示出多么反感与抗拒。
就这样,丁贵宝神情闷闷地上工去了。
都说姐夫小舅,骨头和肉。丁贵宝的大姐夫看来还真是有些骨肉相连的来头;你看:别人刚进公司干活,那都是先从最粗重、最苦累的活计干起,而丁贵宝一上工,大姐夫便指派了一个可靠的瓦工师傅,让他带丁贵宝学徒,以期丁贵宝能学门手艺,好好挣钱。
丁贵宝穿起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学模学样地跟着师傅干起了建筑来。
再怎麽说,丁贵宝他毕竟人年轻,体格好,又不是手拙得不分丫的那种人,因而,日子不多,他来了一阵高兴劲,乒乓一阵动作,嘿嘿,看上去倒也就多少有了点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丁贵宝这人,他自小至今就没出过大力吃过啥苦,这猛顶里来个小毛驴上套拉磨,那滋味嘛,肯定是难以说出好受来。
这不,丁贵宝也就因此不止一次地想到过打退堂鼓,但他总算还是忍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别的先不说,就冲老婆姚玲对自己那份“还够意思”,也实在不好想不干就不干了,抬屁股就走人。
另外,他现在也不无意识到:以前自己整天在外胡游乱晃,那毕竟也就是个混吃混喝肚儿圆,闹个自己抽烟之类的零花钱。可现在家里因这因那欠下了一屁股饥荒,自己再要是任马由缰不上套,不想着好好挣点钱,那似乎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丁贵宝所在的建筑工地地处县城东关,南边紧挨着全县最大的批发市场。不知何故,那个连一座三层的高楼都还没有的批发市场,居然起了一个颇为气派的名称——上海商城。
对此,有一次丁贵宝就心里道:
“妈的,就知道上海是个大地方。要是干脆叫北京天安门,那还不更来派?”
话说:
这天上午,趁休息的空间,头发汗湿、安全帽歪斜着扣在头上的丁贵宝,出来工地大门口,急匆匆便到对面的一个商店去买香烟。
来工地干活已有二十多天了。由于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所以,尽管丁贵宝觉得干活日子不短了,臭汗也出了不少,可他到今还没见到一分钱。而他手头的那点“小私房”,也因为抽烟日渐无多,眼见得也就囊中羞涩了。
其实,今上午刚上班后不久,丁贵宝的香烟也就抽没了;他有心马上去买一盒,可掏遍全身,连一张破碎的很有些不成样子的毛票在内,共计才三毛钱——看来,除了能买最低劣的那种烟,他连买一盒块儿八毛那种烟的钱也没有了。
可是,对于那几毛钱一盒的低劣烟,丁贵宝也曾经品尝过两口,实在是抽不来,抽一口就咳半天!不过,即便如此,终归是有毛不算秃,再不好抽也比没烟抽时的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强!
就这样,犯了烟瘾心里直刺挠的丁贵宝,好不容易地坚持了几个小时,最后实在撑不住劲,便趁休息的空当,赶忙跑出来想买烟。
丁贵宝来到商店门口,他迟疑地脚下一停,看看手里的那三张一毛的钱,他一寻思,便将那张破损严重的一毛钱夹在了另外两张一毛钱的中间,之后这才走进门去。
商店内,一个戴墨镜,拿着老板包的高个男子正在买烟。
柜台里边的一个十八九岁、穿扮时髦的小姑娘把两盒高档的风帆牌香烟放在了柜台上。只见那男子很气派地一下拉开老板包,从一叠钱中抽了两张十元票,朝那小姑娘一递,随嘴说了句“不用找了”,拿起柜台上的两盒烟就走。那小姑娘赶忙笑着说了句“您慢走”,那男子洋洋不睬地应付了一下,之后气宇轩昂而去。
站在旁边等着买烟的丁贵宝,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那男子往外走时,他还禁不住目光跟着看了两眼,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