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在此时,有几个邻居听到动静不好匆匆赶了进来。
但是,那头前进来的小个子的姚大炮,他似乎一下子还有点儿脑子发蒙——不知是先拉起倒在地上的辫子,还是先去制止发昏的铁匠。好在随后跟进来的那位人高马大的大炮媳妇冲大炮急切地大喊:
“大炮你是个死货!还愣啥?还不快把铁匠叔先拉到外头去!”
一听得媳妇这般吩咐,大炮迅疾也就有了主意,赶紧朝姚铁匠奔过去,在另一位邻居家男人的协助下,他们先控制住不让姚铁匠进锅屋,之后将其拉向了院外去。
姚铁匠不甘心就此罢手,他一边被人拉着往外去,一边还挣扎着怒骂喊叫道:
“他奶奶的!想砸老子的饭碗,到底哪个眼睛不得劲?兔崽子,这房子还是老子盖得呢!惹反了老子,老子一把火烧了它!操他闺女,不过咱就不过了!”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风箱里的老鼠(2)
五十七风箱里的老鼠(2)()
话说:
姚铁匠那里被大炮等人拉出了院门去,这里,大炮媳妇把倒在地上委屈哭泣的辫子给搀了起来,扶到堂屋里。
大炮媳妇先是赶忙去弄了点水来给洗净辫子受伤的手,之后又找来一块布子给包扎妥当。
在做着这些的过程中,义愤填膺的大炮媳妇,嘴里一直就没断了乱咕囔着责骂;她先是骂姚铁匠长短不分理不论,为长不尊不如驴。酒鬼酒鬼——喝酒的人,本身就是鬼,不是人!尔后,她又埋怨姚铁只会兔子扛枪窝里横,就是对老婆八面威风一包本事——自己戳的蜂子窝,却让老婆替他挨蜇,标准就是一个缩头乌龟,能惹不能收拾的怂货!软蛋!窝囊废!
最后,大炮媳妇还论断地道:
“这也算是个老爷们?除了比女人多长出四寸,哪里配?!”
辫子一时只是哭泣着,并不搭言、、、、、、
再来看姚铁。
直到听得外面完全平静了下来——姚铁匠被人连拉带劝地弄走了,姚铁这才从厕所里悄没声息地走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着,走到破碎的水缸那儿站住脚,一声不吭,眼神冲地上的水缸碎片直愣了一会,尔后才去慢慢地出现在堂屋门口。
堂屋里,那坐在一个板凳上的辫子还在低着头抽泣着,旁边的大炮媳妇面带愠色,正对辫子说道着什么。当姚铁出现在屋门口,辫子一时还没注意到,仍是伤心地抽泣不止。大炮媳妇则是嘴里停了说话,眼睛责怪地斜了姚铁一下,鼻子里一喷粗气——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姚铁一时只是站在屋门口,朝屋里那未停止哭泣的辫子看着,并没有打算进屋去。
看着抽泣的辫子,姚铁本该心生愧疚才对,那知他见辫子一时就是个哭哭啼啼,心头一恼,竟冲辫子发起邪火,眼睛一瞪,呵斥道:
“哭丧呢?!还没完了!再哭,滚出去哭!”
如此之下,辫子一下子惊恐地止了抽泣,抬眼看着姚铁,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而旁边的那位大炮媳妇,她是谁呀?她见今天辫子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一般这么两头受气,她如何能看得下去这个?一个气不过,她就冲姚铁开了口说道:
“哎幺我说他铁叔!我看在咱全中国地里,也就得数着你们爷们了,真够能耐的!他婶子这么个推到爬不起来的老实人,夹在你们爷们中间这可好了——哪个想咋着就咋着,刚挨了扁担再挨钉子!亏你们也真能狠得下心来!这到底还让不让人家活了?你自己说说,哪里还有像你们这样的爷们!”
面对大炮媳妇的直言诘问,是出于对大炮媳妇的敬畏?或是自觉的理亏?反正姚铁并没有反驳,只是头一扭,“哼”地一下转身走开了、、、、、、
事情的最后,还是二婶给出面处理的。
情况明摆着:姚铁要真是撂挑子不干了,姚铁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无人替代,那也等于是铁匠这生意直接就歇了菜。这样一来,姚铁匠肯定不会满意。更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即使姚铁最终真能够脱离开了姚铁匠,那也指定过不上安生日子!
换句话说,对姚铁而言,跟父亲打铁这活,无论他是否情愿,只要还想过安生日子,那就还得继续干下去,没有第二个磨眼吹!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点,二婶便苦口婆心地劝慰姚铁;即劝姚铁再继续跟父亲干下去,并且安慰姚铁说:跟着父亲打铁,并不比去干点别的挣得少。
至于姚铁匠的坏脾气,二婶劝姚铁说:
“你爹他就是那么个臭脾气,你拿他当那么个人对待也就是了,少去跟他一般见识;毕竟再怎么说,他也都是你爹、、、、、、”
就是姚铁匠拖欠了姚铁的那工钱,为这事,二婶特意去跟姚铁匠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姚铁匠总算答应了把拖欠的工钱马上给姚铁补上,还允诺往后按月准时给姚铁发工钱。
就这样,姚铁又开始继续跟父亲去赶集打铁。
这次事件,尽管看来结果还算是不错,可自从重新跟父亲干的第一天,作为当事人,姚铁心里的那份憋屈苦闷,却是一直有增无减。
因此,每当赶集回家来,姚铁那借酒浇愁的行为,逐渐变得不是时常为之了,而是变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就这样过了还没几天,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走运时,放屁都能吹着火;一旦霉运当头,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不,这天下午,姚铁赶完集回来家,正坐在桌前闷闷地喝着呢,辫子就从里间屋里出来朝外走,手里还拿着一卷卫生纸。
辫子当从姚铁面前走过时,似有躲避之意——不想让姚铁看到她手里的卫生纸。但事有凑巧,姚铁无意间的一抬眼皮,偏偏就恰巧给看见了!
顿时之间,姚铁可就瞪起了眼睛来,开口就问道:
“怎么、、、、、、又来了?!”
辫子脸一低,怯生生地:
“我、、、、、、我、、、、、本来、、、、、、我想、、、、、、”
“想你娘个头!”
怒不可遏地姚铁一把抓起面前的酒盅,“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抬手指点着辫子,气急语塞地接着骂道:
“你、你他娘的、、、、、、你出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你就是个废物!我就算养头猪,这么长时间也能给我攒上一汪粪了不是?可你、、、、、、你他娘的连头猪都不如!你、你、、、、、、”
姚铁似乎气得一时有点发蒙,禁不住连连摇头,并用两手死劲去抓自己的头发、、、、、、
当他猛然一抬眼,见辫子还没走开,仍杵在那里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
“不中用的东西!你还跐在这里干啥?你、你他娘的想着这就把我气死是不是?滚!”
话音未落,姚铁陡然性起,两手一抬,饭桌便“哗啦”一下被掀了个底朝天、、、、、
今天,吃过早饭后,姚铁照例跟父亲赶集打铁去了。辫子并不急于吃饭,她先喂过了猪呀鸡的,把院子里打扫收拾了一下,这才进屋吃饭去。
眼下,辫子手上那受伤的地方因为伤得不轻,至今还包有布条,。
自从那次辫子走娘家回来晚了,惹得姚铁不仅大发其火,还规定此后不经自己许可,辫子不能随便就去走娘家。因此,打那之后,辫子就很少能有走娘家的机会。至今也仅是回去过一次而已。
本来,辫子觉得这又有多日没去看望娘了,心里真是怪想得慌。但近日因为姚铁跟父亲闹别扭的事,辫子知道姚铁心里还正憋堵着气不顺,她也就没敢对姚铁提出这要求,想再等几天看看再说。
吃过了饭,辫子洗刷过碗筷,便拿了锄头,想下地去看看。
听得院门响动,辫子转脸一看,见来人是她的二哥岳二全。
二全推门进来院。他肩上背着一个那种用破布拼凑缝成的布兜子,里面装满了似乎是青菜之类的东西。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是用褂子包着些什么东西。
二全的上身只穿了一件汗衫,由于赶路,脸上显得汗巴流水的。
一见二哥来了,辫子自是高兴异常,赶忙放下锄头,笑着迎了上前,问道:
“二哥!你咋来了?”
见到了辫子,二全的脸上露出了满带喜爱的笑容,他回答辫子道:
“有些日子你没回家去了,娘怪想你的,老惦着,就让我瞅空来看看你。小妹,你、、、、、、还好吧?”
一听二全这话,辫子由不得就是心头一热,嘴里含含糊糊的应答着,随即便让着二全快到屋里去,并伸手去接下二全肩上的布兜。而这无意间就让二全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
二全一见,赶忙关心地问道:
“你这手是咋了?怎么回事?”
“没、没啥事。就是、、、、、、前几天不是下雨了吗?地上滑,我、我提着猪食去喂猪,不小心滑倒了,把手碰了一下、、、、、”
辫子一边慌忙掩饰地应对着,一边接下了二全的布兜。为转移话题,她问二哥道:
“这都是些啥?这么多?”
“也没啥,就是些青菜什么的,还有几个你二嫂自己蒸的馒头。嘿嘿。”
“我二嫂蒸的?这、、、、、、你们自己留着吃就行,还给我捎来、、、、、、”
“嘿嘿,没事。你二嫂蒸了满满一锅呢,给了咱娘几个,带来这几个,家里还不少呢。嘿嘿。”
辫子最后这次走娘家时,已听娘说过二哥两口子合了床铺的事情——娘还说二嫂待二哥知疼知热挺好的。对待老人也好,跟大嫂的行事完全是两回事。今见二哥一提起二嫂就是一付喜不自禁的样子,辫子心里不由地就涌起一股由衷欣慰、喜悦的情潮。
只是,当这股情潮反应到了辫子的脸上,却就变成了眼窝里热刺刺的想要流泪,自己也不知是咋回事。于是,辫子赶忙一低眼帘,避开二哥的目光、、、、、、
兄妹俩进了堂屋,辫子一放下布兜,赶紧先拿了毛巾让二哥擦把脸上的汗。并顺手接过二哥手里那用褂子包着的什么东西,随嘴问道:
“这是啥?”
“嘿嘿,你自己看吧。你一准喜欢的。”
辫子打开来,一见是一些黄橙橙的杏,不禁顿时高兴地:
“呀!麦黄杏!二哥,哪来的?还这么多!”
嘴里问着,辫子不由得就拿起一个来,有点孩子气地在自己衣袖上随便一擦便放进嘴里吃起来,还夸赞地:
“真好吃。”
看着辫子高兴的样子,二全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解释道:
“麦季这都过去了,没想到我来的路上,竟碰上还有卖麦黄杏的。嘿嘿,我就买了点。”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呀。这种东西不好放,一下子吃不了,容易马上就坏了。”
“嘿嘿,没事,我知道你打小就爱吃这个,赶紧着也就吃了。”
听着二哥这话,辫子一下没再说话,只是用亲爱的目光激动地看看二哥憨厚的笑脸,霎时,一段童年的往事情不自禁地就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1)
五十八知人知面不知心(1)()
岳家沟东去半里许,有一处树木蓊郁的所在,那是村里岳姓一族的坟林。
林前不远处,单门独户地住着一户姓接的人家。
据老辈人说,那户接姓人家的祖上,当年是逃荒要饭来到了这岳家沟,被岳姓一族雇来看护坟林才落户住下的。
刚来住下的那年,那户人家便在院子里栽下了一棵杏树。之后,历经几代人的时间,到辫子小的那时侯,那颗杏树已是成长为了一棵浓荫蔽日的参天大树,隔远里就能望得见。
在辫子自小的印象中,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实在是和蔼慈祥的很。因为辫子家有块自留地就在那户人家的不远处,每当那户人家的麦黄杏好吃了的时节,也正是农忙的当口,辫子也就断不了经常跟着大人下地玩去。每当渴了时,辫子便会到那户人家的屋东头的一处山泉那儿找水喝。
而情况往往是:辫子每次去找水喝,那户人家的老太太只要看见了,总会把辫子喊过去,摘些杏来放进她的小衣兜里给她吃。
小孩子的特点嘛,就是馋嘴记吃。因此,辫子小时候总是念念不忘那农忙杏黄的时节。
但是,有一年的杏黄时节,辫子跟着二哥去那户人家的山泉那儿找水喝。这次不巧的很,老太太不知何故没在家,只有一个比二全小两岁的小男孩在看门。
自然,这次辫子看来也就无法如愿了。
见辫子眼巴巴看着人家院子里的大杏树发馋,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开,一向娇惯着妹妹的二全便去跟那看门的小孩说情,想讨几个杏来打发妹妹高兴。
那小男孩初时不答应,后来见二全一再要求,便打量着二全胖壮的体格,通融地说:
“你只要答应让我骑会儿大马,我就给你摘杏吃。”
一听这条件,二全当时虽是一愣,但随后还是答应了。
当时,辫子尽管还小,可她也知道被人当马骑不是啥好事,于是,她宁愿自己不吃杏,也不想让二哥给人家当马骑。然而二哥并没有听从她、、、、、、
当二全把挣来的杏装在辫子的衣兜里时,辫子没有马上就吃,而是先把两个杏放到二全手里,让二全也吃。
二全面上是答应着接了过来,不一会却又给辫子悄悄放回了衣兜里、、、、、、、、
转眼间,这麽多年过去了,二全却还是念念不忘辫子的“馋嘴”——这眼下,他还特意给辫子带来了自小最喜欢吃的麦黄杏,这让辫子不禁勾起了对久已远去的往事的回忆。而这份回忆的温馨与甜蜜,使得辫子由不得顿时就鼻子发酸!
二哥的登门看望,这即让辫子感到了高兴与激动,无形之中也就给辫子“请假”走娘家找到了有力的借口。这不,当辫子以此向姚铁提出请求——说母亲想念她,想让她回家一趟时,姚铁尽管满心里不赞成,可也并未强烈地表现出反对意思,而是有点置若罔闻的样子——也就等于是默许了辫子的要求。
于是,第二天早饭后,把家里拾掇停当,辫子便上路了。
一离开家,踏上了回娘家的路,辫子真是有点儿小鸟出笼的快感,脚下不由得有些越走越快,巴不得一下就飞到母亲的身边才好、、、、、、
当远远地能看到了故乡的村貌轮廓,辫子这才感到自己似乎走的急了些,身上已是热躁躁地出了汗。可她并未停下脚步歇口气,只是擦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随着离村头的越来越近,辫子从起初看到村头上好像有许多人,不知在干啥,到渐渐看清了:那是有人在村头上用木棍搭起了一个极简易的棚子——只是顶部用些草帘子盖着,聊以遮挡阳光的照晒,而棚子里摆放着一具已被涂成老土红色的棺材。许多男女老少到处闲站着围观。
一看到这情景,辫子心里就明白:虽然内情还不知道,但肯定这是村里有人在外面死亡了——按乡里风俗,无论年龄大小,只要是在外面咽气死亡的,都不能把尸体再弄回到自己的家院里去,随后从家里发丧出殡,而是只能将就着在村头上搭个简易棚子凑合了事。
但令辫子感到奇怪的是,棺材前并无一个穿白戴孝的子女在守灵,显然在场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