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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固执的表明立场,紧紧的握着叶北城的手。
仲华强弯下腰,促狭的说:“哟,夫妻俩情意倒是挺深,真令人感动。”
“答不答应,你爽快一点。”
“好,我答应,但是,你们不能一起出去,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们出去了会不会反悔。”
叶北城讽刺的笑笑,似乎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反握住静雅的手,俯耳叮嘱:“上次你生日我不在你身边,但也有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过些天会有人送给你,另外,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叫他叶天佑,上天庇佑的孩子。”
叮嘱完,他把视线移向仲华强:“先送我妻子出去。”
“我说了要出去一起出去!”
“叶太太,你太小瞧我仲某人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们,就一定会履行承诺,请你配合一点,只要你出去,他把东西给我,我就马上放了他,从此以后,不会再找你们任何麻烦!”
仲华强跟身后的人扬了扬手指,几个大汉上前强行拖住静雅,她拼命的挣扎哭喊:“放开我,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
奈何她一个弱女子,终究抵不过几个男人的蛮力,当她被强行拖出仓库的一刹那,离叶北城渐渐远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不舍……
“北城——”
“北城——”
“你们让我进去!!!”
几个男人把她拖到门外,砰一声推倒在地上,无情的关上了大门。
“静雅!“
“嫂子……”
等在外面的欧阳枫和尹沫疾步上前搀扶起她,惊慌的呐喊:“北哥呢?他们把北哥怎么了!!”
“救救他……救救他……”
静雅无力的哭声刺激的欧阳枫失去了理智,他起身对远处的十来个男人说:“跟老子闯进去,老子跟他们拼了!!”
他疯了一样的踹门,带过来的十个男人也纷纷操起家伙砸门,片刻后,门被打开,仲华强领着一帮人赫然走了出来,却个个手里高举着枪,对准面前的一帮男人说:“砸,谁还砸,再砸一下试试!”
十来个男人一见形势危险,丢下手里的棍棒,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欧阳枫上前一把揪住仲华强的衣领,铁青着脸吼道:“叶北城呢?你把我哥们怎么了!!!”
五六把枪同时对准了他,尹沫脸色苍白的冲过去挡在他面前,仲华强笑笑:“别担心,东西我已经拿到,我现在正准备离开,你们要救他尽管进去吧,没有人会再拦着你们……
说罢,一行人便真的走了,静雅错愕的凝视着他们的背影,不敢相信他们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叶北城,待一行人渐渐走远,三个人才如梦方醒,欧阳枫和尹沫迅速转身搀起静雅:“走,我们进去找北哥。”
三个人刚跨进院子里,身后突然传来呐喊声:“别进去,快出来,快出来……!!”
疑惑的回头,竟然发现来人是何柔,她气喘吁吁的拦住他们:“不要……不要进……不要进去……”
何柔的脸色很苍白,眼里的神情再次刺痛了静雅的心,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疾步准备往前方的仓库里跑,却被何柔猛的抱住身体:“别进去,里面被放了定时炸弹,来不及了,进去就是送死!!”
炸……炸弹……
静雅一阵晕眩,瘫软在地上,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砰——
一声惊天巨响,火光漫天,前方的几间仓库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啊———
静雅撕心肺裂的尖叫一声,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如果石头也会流泪的话,这寸寸荒草是否也会感到悲伤?这一场末路繁华,不倾城,不倾国,却倾尽了她所有……
是谁剖开了她的胸膛,取出她支离破碎的心,让她的灵魂空了?
是谁在耳边轻声呢喃,这一生,你若不离,我必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同老?
又是谁在她的记忆里,约定来年春天一起看海,看潮起潮落,看春暖花开?
……
静雅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尹沫红肿着眼睛问医生:“为什么她一直不醒来?”
医生叹口气:“病人是心理压力过大,悲伤过度,自己不愿意醒。”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你们可以尝试用什么东西刺激她一下,或许比药物治疗更有效果。”
尹沫的眼泪落了下来,还有什么东西能刺激静雅,做为她十来年的闺蜜,她清楚她为什么绝望的不愿醒来,叶北城就是她的心,一个人没有心了,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就在绝望之时,上官梓妤带着孩子回国了,她已经从张子达夫妇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当看到病床上憔悴不堪的媳妇时,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承受不住打击昏厥在病床边。
尹沫想起了用静雅的孩子来刺激她,于是,把小北城放在她怀里,故意让孩子拼命的哭,希望孩子的哭声可以将她从封闭的世界里唤醒,让她明白,没有叶北城,她还有叶北城的孩子,所以绝不能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显然,这个效果极好,静雅真的醒了,只是当她睁开眼,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哭不闹不说一句话。
她的病床边围满了人,有医生,有欧阳,有何柔,有尹沫,有婆婆,还有她的孩子……
“病人能醒过来就是好事,暂时可能还没适应过来,你们最好减少探望时间,尽量给她一个清静的空间,让她好好的休息,她太累了。”医生这样建议。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病房,只剩下婆婆,她紧握着静雅的手,哭的伤心欲绝。
“妈,北城,怎样了……”
她终于沙哑的开口,声音极其微弱,目光是空洞的,无神的,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的……
“静雅,静雅,静雅……”
上官夫人哭喊着她的名字,让她怎么能亲口说出儿子的死讯,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她这一生是悲哀的,可怜的,因为一道咒语,背负太多的痛苦,几乎逃亡一生,到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北城死了是吗?”静雅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的让人不安,她木讷的望着天花板:“我知道,他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了,所有的房子都被砸毁了,他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静雅——”
上官夫人嚎哭一声,无力的趴在她身上,上帝之所以创造指纹,是因为他想让人们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伤痕。
静雅的眼角流淌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缓缓的,一直落到发根。
深夜,寂静的医院病房里,突然传来护士惊慌的喊声:“快来人呀,快来人,301号房的病人自杀了……
301号房,住的正是俞静雅,当一个人心里的痛苦达到极限时,她便会不哭不闹,平静的面对这个世界,只是因为,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她摔破了盐水瓶,用破碎的瓶渣割断了动脉,殷红的血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盛开在地板上……
等死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因为,她很快就可以看到她心爱的人,很快就可以兑现承诺,你若不离,我必生死相依……
值班的护士查房发现了这惊悚的一幕,她一心求死却未遂,当她从急诊室被推出来后,上官梓妤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哭喊:“为什么这么傻?你的孩子不要了吗?你想让他和北城一样,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吗?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他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第242章()
静雅开始小声抽泣,泪腺像是突然断裂了,泪水呈直线下滑,她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颤抖的握住婆婆的胳膊:“妈,我很痛,真的很痛……”
“我知道,孩子,我知道,妈也痛,可是我们要挺过来,你有儿子,我有孙子,我们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压抑在心里的巨大悲伤,终于顷刻间爆发了,静雅悲恸的哭声让围在一旁的护士和医生纷纷落泪,到底要爱到怎样刻骨铭心,才会痛的如此彻底……
没有相爱过的人,也许,永远不会懂。
清晨,一缕淡淡的阳光照进病房,照在静雅苍白的面孔上,她像一朵枯萎的百合花,令人多看一眼,心都能痛半天。
上官怕她再想不开,一直陪在她身边,待她醒来后,她含泪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静雅,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任何人,但是看到你这样,我无法再隐瞒了,其实我已经得了胃癌,医生预测挨不过几年,本来我想一个人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是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白发水送黑发人不说,你竟然也想不开,如果你认为你走了我可以替你抚养孩子,那你就是大错特错,因为,我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当有一天,我们都死了,小北城,将会彻底无依无靠,如果北城地下有灵,他是不会原谅你的……”
静雅木然的睨向婆婆,氲氤的眼泪滚动了很久,最终没让它落下。
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再听到类似痛心的事,除了麻木,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干枯的嘴唇蠕了蠕,语气虽然疲惫,却是难得的坚定:“妈,放心,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是的,再也不会了,走过鬼门关一次的人,是不会再想走第二次,婆婆说的对,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
为了孩子,不为别的。
如果注定无法爱,那么,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只要眉宇象他,就好。
出院前一天,静雅收到一份礼物,是叶北城的律师送过来的。
“你好,叶太太,这是叶先生生前让我一个月后转交给你的。”
静雅板着脸接过去,或许是因为律师用了生前两个字,让她很生气。
等所有人出去后,她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盒盖,她瞬间惊得目瞪口呆,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块怀表,而且,和之前叶北城给她看的,一模一样。
短暂的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深深的仇恨。
她终于知道,原来叶北城那天早就料到仲华强不会放过他,所以备好了一块假表在身上,而他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也全都是遗言……
真正的怀表除了她和他,还有爷爷奶奶以及公公,没有第六个人见过,所以,即使给那帮人一块假表,他们也无法分清到底是真是假,只有当事后找不到玄机,才会明白上了当,可那时,后悔已经来不及。
静雅原本平静的心因为赫然见到这块怀表,再次波涛汹涌,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表,想到那一天,叶北城眼中的不舍和绝望,她恨,深入骨髓的恨。
平静的把表收好,她被父亲和弟弟接回了家,来看望她的人很多,其中,就有何柔。
“静雅,北城哥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难过。”
她的声音哽咽了:“以前我是恨你,也恨他,恨你们让我锒铛入狱,可是那天你走时绝望的眼神,让我的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我父亲对不起叶家,我母亲更对不起,那天我偷听到他们谈话,得知北城哥大祸临头,便奋不顾身的往大坡山赶去,半路上遇到华叔一行人,我当即就知道无力回天,北城哥肯定凶多吉少了,我来看你,不是替我父母赎罪,而是替我自己忏悔,以前的种种,我真诚的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事实上,鉴于我父母,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
“没关系。”
静雅漠然的打断她的话:“你能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虽然没能救出北城,我依然感谢你。”
这句话,只有她自己清楚,多么口似心非。
“你不恨我?”
“恩,不恨。”
“也不恨我父母?”
“都不恨,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也很累,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疲惫了。”
何柔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相信了,她感激的点头:“谢谢,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爸妈还在襄阳吗?”
隐忍这么久,这句话,才是重点。
何柔点头:“在的,他们在这里买一套房子,我以后就跟他们一起生活,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过平凡充实的生活就好。”
“哦,在哪买的房子?以后我能不能带孩子去转转?”
“当然可以,就在黄金苑,欢迎你去做客。”
静雅浅浅一笑:“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恩,再见。”
静雅一直保持着宽容的微笑,直到何柔的背影消失后,她唇边的弧度才渐渐冷却。
做客?会的,她一定会去的……
她要去看看,在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魔鬼,是怎样幸福的生活着!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脑子里闪过两个字,报仇……
是的,她要替叶北城报仇,不计一其后果!
静雅的平静渐渐令所有人都放心了,他们以为,能看得见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看不见的,也一样。
她一个人悄无声息去黄金苑观察了好几次,终于有一天,躲在暗处的她,看到了令她血脉愤张的两个人,窦华月、施定海!
天色渐沉,大地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黑布,携手同行的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那是个有着一双豹子般眼神的女人。
施定海和窦华月走进一间ktv,静雅冷冷的盯着被闭合的房门,手,慢慢的伸向外套内层的口袋,摸索出一把微型手枪。
一名服务员送茶点经过她身边,她突然把枪口对准她,厉声说:“跟我走。”
服务员惊得目瞪口呆,木然的跟着她走进其中一间空着的包厢。
“把衣服脱下来。”
“不要杀我,我脱……我脱……”
女服务员吓得泪眼婆娑,迅速把工作服脱了下来,静雅捡起她脱掉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拿起她的托盘,威胁说:“半小时内不许出去,更不许声张,否则,你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恐吓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包厢,步伐停在施定海所在的房间,推开门,低着头走进去。
一阵刺耳的歌声传进她耳中,窦华月正与施定海忘情的唱着《纤夫的爱》
静雅死死的咬着嘴唇,两人的纏绵亲昵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北城与她天各一方,而这些刽子手,竟然毫无罪恶感的深情对唱情歌,这是令人讽刺的悲痛感,但是,很快就不会有了……
她放下手里的拖盘,站到两人身后,枪口缓缓的对准施定海,她知道,他身上一定有枪,只要杀了他,窦华月根本不足为患。
砰一声巨响,施定海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啊——
窦华月惊恐的尖叫一声,撇见刚才的服务员竟然是俞静雅,她拨腿就往外跑,砰……又是一声巨响,她应声落地,眼皮不甘的翻了几下,失去了知觉……
静雅漠然的凝视着地上两个罪有应得的人,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为了报仇,她深夜翻墙回到叶家,从叶北城的书房里找出这把枪,为了报仇,她白天努力装的很平静,夜晚,却独自坐在黑暗中哭的双眼几乎滴出血。
现在好了,一切都解脱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