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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给我个地方。”他挤在她身边坐下,见她不说话,他故意逗她道:“我听说,越惹你生气的人,就越会被记住。”
“整天胡说八道。别说没用的,现在你招吧,到底什么原因你突然回到a镇读书?到底你在b市闯了什么大祸呆不下去啦?这回你再不从实招来,以后我可再不过问了。想说我也不听喽。”她把头扭向另一边,一丛丛碧草,一棵棵青松,立刻映入眼帘。
山中真静啊!山中真美啊!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周围这一大片植物。
苍翠挺拔的松树高耸入云,在这之前希望所见过的松树都是种植在路边或公园里的。而今,她完全被植物那强大的生命力所震撼。她忽然觉得生命本该如此无忧无虑地自由生长。这里才叫“真正的大自然”,而以前去过的那些公园花园之类的地方,应该只能称其为“户外”吧。
“b市”刚才的笑意在沈君的脸上荡然无存,他觉得喉咙发干,嗓子发紧,他扭头看向希望,她的视线还停留在松树上。
沈君开了头,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留下了大段的空白。
这时,希望回过头来看他,她读到了他眼底的忧郁。“沈君,我绝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绝对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只是觉得自从你回来后变得沉静了许多,我不想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我觉得朋友之间谈一谈,心情也许就会好一点了。”她诚恳地说。
“不,我要告诉你,其实根本没打算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开头。说实话,有事总憋在心里是挺难受的。”他清了清嗓子。
希望从背包里取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自己拿着一瓶。他接过水来拧盖喝下去,然后他缓缓说道:“你去过b市吗?”
希望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
他继续说:“b市——一个很繁华的大都市。没去b市前我总以为a镇就很大了,但是与b市相比,a镇真是太小了。毫不客气地讲,a镇充其量只能算b市的一个区。对于b市,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街道,b市的街道很宽敞,路面大概有a镇的两三倍还多。但就是这样的街道,每天上下班时间,仍是觉得不够用,还常常会堵车。这时候耳朵也许要遭罪了,汽车喇叭声‘叭叭叭’响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那些公交车上的人,有人张望过后知道了塞车的原因,就不停地抱怨起来。就算没有抱怨声,一个个也都是一副焦躁又冷漠的表情,看得人心里也是冷冷的不舒服。就是觉得没有咱们a镇的人热情。到了b市以后,我妈变了好多,她变得越来越爱唠叨和抱怨。反正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菜价又贵啦!城市太大,去哪儿都不方便啦!人太多,到处都要排队啦!出门总得坐车,晕车很难受啦她总嫌这里到处都有躲不开的人群,走到哪里都有人影子,没个清静的地方。甚至到了大半夜,街上还有人影和车影,窗外的声音总吵得我妈睡不着觉,甚至她说她能清楚地听到清晨环卫工人扫地的声音。可是,大夏天的又不能关着窗子睡觉吧。可我爸一点儿也不理解我妈的种种不习惯,还总嫌她事儿多是自找的。于是他们俩就会莫名其妙地大吵起来。”
第17章 落在心底的雨丝()
沈君顿了顿,“咕咚咕咚”又喝了一些水。
希望拧了拧瓶盖,并未打开,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来回转动瓶盖。
“其实,b市的确是一个有着丰富夜生活的大城市。好像大多数人都很晚睡觉,但是到了早上,人们又像蚂蚁一样开始忙碌开了。街上永远都是洁净而平坦的,但是那样美丽的街景恐怕根本没人有时间欣赏。你根本看不到一个悠闲漫步的人,到处都是急匆匆的脚步。”沈君打开话匣继续说。
“这么说,b市没有咱们a镇住着舒服?所以,你们回来了?”
“不是,”沈君咬了咬下唇,说:“大都市的先进与繁华岂是小城镇所能比的。”
“那”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思绪也跟着飘得很远,一个仿佛从遥远山谷里传出来的空洞的声音对希望说:“我爸妈——离婚了。”
这样重大的事情终于被他轻轻吐出口,轻飘得如一片鸿毛在风中无法自控地任其摆布,正如他的心一样从此飘浮无根,不知该归往何处。
“啊?——”希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不理解也法理解,他的父母已经两地生活好多年了,却能维持住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当他们终于住在同一座城市里时,却偏偏突然就离婚了呢?
她看向他,发现他脸色铁青,太阳穴正“突突”地跳得厉害。
他的脑子猛然间膨胀得很大,乱糟糟的,那里面到处回响着父母吵架的声音,迷漫着呛人的烟草味,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一地的狼藉:有被扯碎的被褥、摔碎的餐具、砸碎的电视机还有被踩得粉身碎骨的手机残骸。
手机!这东西在当时是多么稀罕,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荣的,因为父亲有这么一部漂亮的可以边走边讲话的电话机。然而那天,这部他曾爱不释手的手机,却被母亲踩得粉碎,同时,他的家也被碾碎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放学回来,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切。当时父亲面向着窗子吸烟,留给母亲一个冰冷的脊背。他们谁也没留意他已经放学回到了家。
他听见母亲恨恨地说:“哼!我看你以后怎么再给那个狐狸精打电话?”
父亲吐出一大口烟雾,立刻他的周围云烟缭绕,他就像坐在云雾里,看上去那么飘渺,甚至他说的话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摔吧砸吧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娘俩儿六年了,我驻外六年了!六年里咱们聚少离多,彼此早就陌生了。其实,就差一张纸而矣?今天咱们还是离了吧!谁都别耽误对方。你开个价儿,我什么都答应你,儿子的扶养费我绝不拖欠一分钱,我会一直供他上大学。”
母亲呆呆地望着父亲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别耽误对方’?你就是要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你嫌我碍事!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以为这个家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啊?没门!还什么我开价!我六年的付出是钱能买得回来吗?我六年的青春,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给了这个家!可你,除了会给几个臭钱,你都干了些什么?”母亲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父亲又点燃一支烟。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你还不知道吗?”
“唉——”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整张脸显得更加苍老了。失败的婚姻,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父亲继续说道:“大家分开这么多年,感情早淡了没了。非要栓在一起又何苦呢?咱们好聚好散,有什么不好呢?非得撕破脸皮!好看啊?还上我们办事处去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实话告诉你,咱们是不可能了,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一开始父亲与母亲讲话时还是很平和的商量,甚至还能听出来他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但是现在父亲也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失去耐心,他的声音不由得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沈君知道父亲在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听到这里,突然扑向父亲,跪地求他,求他不要和母亲离婚。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如果父亲不高兴他们搬来一起住,他愿意和母亲再搬回a镇,继续像以前那样等着盼着父亲一年回去看他们几天,过那种聚少离多的日子,那毕竟也算是个家啊!
父亲见儿子突然出现,先是一惊,然后又使劲吸烟,一支接着一支。他用力吐出一个个烟圈,仿佛那样可以吐尽心中的愧疚。久久地,他终于摇着头,缓慢地吐出令人锥心的字句:“儿子,爸已经对不住你们了爸不能再对不住她们娘俩儿你现在长大了,许多事情该明白了。可是,你弟弟他还小,他比你更需要爸爸。”这些字随着烟雾慢慢散开来,渐渐弥漫了整间屋子,而每一个字又如刀片一样,一下一下地割在听者的心头,痛得人心生生要滴出血来。
沈君惊愕,这么说,父亲早已在此又安了家,连孩子都生了。难道说母亲匆忙地带他过来是因为有所觉察,亦或是,她在力图挽救这场步入危机时刻的婚姻?
不管!沈君还要再努力,虽然情感已经破裂,但是他们不是还有一页婚书吗,只要没签字,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任沈君怎么求,父亲仍不改离婚的决定。
沈君跪转过身来拉母亲,此时的母亲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一把推开儿子的手,指着父亲破口大骂,骂父亲“没良心”,骂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父亲不再言语,仍旧背对着一个失控的女人吸烟。母亲觉得骂不解气,她突然冲上前去抓住父亲的衣领一通撕打。父亲仍旧无动于衷。
沈君见状一把搂住母亲,母亲挣扎不过,扑在儿子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许久,她才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道:“儿呀,不该来啊儿呀,这个家散了”。
也许母亲情愿继续被欺骗下去?情愿还向以前那样,住在a镇的家里,整天只知道父亲驻外跑销售,只知道他在为这个家努力打拼,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他们的私生子早就存在?是啊,如果母亲这次不是一意孤行非搬来b市与父亲团聚,而只是好好地呆在a镇照顾儿子,等待着父亲每个月的生活费,等待着父亲半年或者一年归家一次的探亲,也许今天的这个结局就可以避免?
起初沈君也和母亲一样这样想过。可是,他们想错了,现在是那个女人伸手向父亲讨要名份了。他要以小儿子的性命相要挟跟母亲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她不再甘心只做一个躲在男人阴影里的女人。
起风了,捎来阵阵凉意。
沈君想:风要起时,谁又止得住?
风越吹越紧,但却无法吹灭沈君心头愤怒的火焰,他要身边的风吹得大些,再大些。
“沈君,沈君”希望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把他从痛苦的回忆中唤回至现实。
“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疾风一阵强似一阵,“哦,风这么大了。”沈君为了让希望心安,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是啊,好像要下雨了。沈君,你”她想问他心情有没有好点,却又觉得不妥。她想:心里的伤痛,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愈合?
希望不知道,大雨早已在沈君的心头下起,但他没有伞可以遮挡。生活在幸福里的她现在还无法体会,有些伤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纵然那伤口经过岁月的打磨看上去似乎结了痂。
“对不起。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才能让你好受点。但是我想,感情的事也许真的很难说清楚。不管怎么说,你爸爸永远还是你的爸爸。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尊重他的选择。他的选择就是当那个两岁小孩儿的爸爸,从那天以后,他就不再是我爸了。”沈君将空塑料水瓶捏得“咔咔”作响。
“沈君”她拍了拍他的肩头,她还想说什么。他止住她的话语,冲她挤出一个苦笑,“放心,我没事。”
她疑惑地看着他,接着,她缓缓地向他轻轻点头,鼓励他坚强。“那阿姨现在怎么样了?”她的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投射出温柔的光。
“我妈最伤心的日子是在b市里,那时她不同意离婚,天天吵架,看着我妈天天流泪,真的让我很心疼。但是现在我们回到姥姥家,有姥姥劝她,她现在好多了。”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希望,叔叔吸烟吗?”
她摇摇头,她不明白沈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电视上的男人遇到愁事就吸烟,真想试试那是种什么感觉,是不是真的可以解愁?”这样的话令希望觉得十分陌生,她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一位花季少年之口。
“不要试,沈君,吸烟有害健康!”
他又挤出一个苦笑,手指弹向她的额头,“傻丫头!”
这次,希望没有为此气恼,关切的眼神落在沈君的眼里。
这时,风住了,雨来了,凉意更浓了。一条条雨线划过少男少女的脸颊。
“下雨了。”
“这么快!”她掌心向上,感受雨丝。
“傻丫头,接什么雨啊?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吧。”
“春雨贵如油啊!这是今年第一场春雨吧。”
“那我陪你在这儿淋雨?”
“嗯,好!哦,不行,还是赶快回去吧,我哥今天生日,说好了要早点回去的。”
“你真不怕淋雨吗?”
“应该没那么快就下大了吧,又不是雨季,春雨能有多大呀?咱们走吧。”
“好,那你穿上。”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了,还是你穿着吧。”
两人在雨丝里推让一件外套。
“你不穿,我不走。”沈君的赖皮劲儿上来了。
“那好吧。”
二人急急赶下山坡。
第18章 你我比赛掐豆角()
希望和沈君跑至松树坡下时,细细密密的雨线像张网将他们紧紧包裹。也许是因为在山上有树木的遮挡,落到身上的雨并不觉得很多,但当他们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天底下时,他们才真切地感受到春雨也可以下得很猛烈。
希望看见一同停在山坡下的自行车只剩他们骑来的一辆了,看来,其他人都已经返回了。
沈君以最快的速度开锁骑车,载着后座上的希望一起在雨织成的密网里向前冲行。
雨越下越大,沈君不停地提醒希望“把住了”,“抓好了”,“拽紧我”。希望的手由最初握住车座梁,到拉住沈君的衣角,又到抓住他,最终变成紧紧搂抱他的腰。
沈君骑车时一上一下的节奏令希望瞬间想起母亲送她第一天上学的情景,那日她也是这样躲在一个人的身后,跟着这样上下起伏的动作前行。只是那天风和日丽,而今风雨交加。
车子被沈君骑得越来越快,明明是一辆人力自行车,希望却有种乘坐摩托车的错觉,也许她手一松,真有可能整个人飞出车外。
沈君蹬车蹬得相当卖力,汗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淌。他越骑越热,他觉得这场雨来得真好,就像一个天然的淋浴头正在冲洗心里的尘埃。他突然狂喊起来:“呦吼——下大点!再大点!”,如果不是身后载着人,说一定他会双手脱把,展开双臂,仰头向天,让雨水更真切地打在他多日不展笑颜的脸上。
她的手臂由于紧揽他的腰际太久而微微发麻。她湿漉漉的留海在额前黏成一缕一缕,像额头上顶着一把粗齿的梳子般难受。这样的头发令她的前额不时地发痒,但她不敢松手去抓,只偶尔用肩膀蹭两下。她知道前面的他为什么发神经,她并不打算阻止他,她心里想着如果雨天路滑,他把车子骑摔倒了,她只有陪他一起摔倒,但是她不怕也不怨。
雨水早已将沈君的外套打湿,她感到里面的衣服已经变得潮湿。在凉风的作用下使她感到格外寒冷。她已经几次听到牙齿“咯咯”颤抖的声音了,这种无处躲藏的寒冷确实令她招架不住。
“沈君,你冷吗?”她立即想到没穿外套的他。
沈君将车骑得太快了,希望的话尚未传到他的耳朵里就被风吹散了。她不得不大喊着重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