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他和妹妹就成了庶出。本来他们的出身就很低了,如今他再落个妾生子的身份,那以后他更会被人看不起,长大后想要讨媳妇?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冷书生没有作声,听凭儿子把他推到一旁去也没有作声,他这是默认了。有些事情他实在说不出口,实在是有些丢脸,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回答了他的儿子。
金宝呆了呆,回头看向海莲,打心底升出一股恨意与恼意来:今天他原本是想找海莲算帐的,可是没有想到现在害到的人却是他和妹妹。
他“哇”的一声大叫出来,如同疯子般扑到神婆的身上又是打又是挠起来:“你为什么要私奔,你为什么要私奔,你私奔还有脸活在世上,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和妹妹,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神婆木然的任由儿子打骂,除了力气抵不住时被儿子推动几步外,其它时候不言不动。就算后来金宝恨不过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她没有动没有开口。
她没有解释。对金宝和铃儿没有,对海莲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私奔就是私奔了,她做了,当年她没有给丈夫解释,如今同样也不肯开口。
海莲死死的盯着她,真得真得很想如金宝一样扑过去狠狠的打她,但这里是谈府,她的脑子并没有被气糊涂,也没有被恨意弄得失去了理智,所以她坐着没有动。
可是她真得很恨,非常的恨。因为这么多年来她独自一个人长大,独自一个在鲜血里长大:她小的时候因为要收拾那些肉,每天每天都是泡在血里的!那样的日子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不止一次在梦中问:为什么?她认为终究有一天母亲会给她一个解释,可是再次见面后她却没有问,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当时不想问,还是怕问出来后得到的那个答案?
但,她真得想知道,那也是神婆欠她的。让她独自一个人长大,让她早早尝遍了人世间的苦与痛,让她过早的面对了生活的艰难,还害得她在他人眼中成为了可怕的“妖怪”——这些她都熬了过来,可是做为母亲不应该给她一个解释吗?
不应该吗?!
可是神婆垂着头不言不动,就好像成了一桩木头。海莲想起了寺中相见时那个惊慌失措的母亲,在后山相见时那个贪心的母亲:她从来不是木头,她就是不想解释而已。
海莲合了合眼睛把心头的那股气压了下去,她不想解释?好。
“私奔?这两个字的确很不光彩,可是他们还真得不配,他们配不上这两个字。他们怎么说呢,男的呢算是拐人妻,而女的呢——”海莲说到这里再也说下去,倒底是她的生母,那样的字眼她怎么能加到其身上去。
就算那个母亲做了出来,何是为人女的她却说不出来。
沐老爷看看冷书生再看看神婆:“通奸?!”厅上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冷书生和神婆,就连谈老爷都有些不明白了——冷书生拐了人妻逃走,为什么还敢图谋金家的钱财,为什么还敢生出胆子来害假金沐氏。
冷书生抬起头来,一双眼珠子通红通红的:“就算你把一切说出来又如何,啊?你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我们就算是有罪也是罪不至死,可是你呢?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
“害我的人都活不长,哪个让我不痛快我都不会让他活的痛快。”他喃喃的两句后又提起声音来:“就算定了我的罪也不过流放,可是我有了银子有了美妾,不,不,你说的对,我现在还没有妻呢,那是我的美妻。”
“可是你呢,你只能等着砍头,我还是赢了。”冷书生的声音渐渐的响了起来:“我告诉你,还有告诉你那个死鬼父亲,最终还是我赢了。就算我吃过苦,就算我躲躲藏藏的过了多年,可是现在还是我赢了。”
“我活着,你死鬼父亲却死了;接下来,我还会活着,还有美妻还有银子,会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呢?你到时候就会尸首异处,你会去找你的死鬼父亲,赢的人是我,是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叫嚣着,瞪着海莲的眼睛透着一股子疯狂。
海莲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听你这么说,当年我父亲说过什么,而你这些年来的日子果然被他说中了,是不是?”
冷书生就像被烧到屁股的猫跳起来:“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活着,我活着,知道不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死光死绝了,可是我活着。所以,赢的人是我,我还有银子还有美妻……”
他反复不断的提到银子和美妻,并不简单的是为了炫耀,反而像在要说服自己,想让自己相信最后赢的人是他。
金宝狠狠一头撞在冷书生的肚子,把冷书生撞倒在地上,伸手就抓向了父亲的脸:“你让我成了庶出的,你还要娶那个妖精,我不会答应的,那些银子是我的,必须是我的;那是你们欠我的,谁让你们私奔的,是你们欠我的。”
一场谋算到现在怎么看都有点像闹剧了。谈老大人的脸色阴沉如水,就算是想发作也不能在海莲和金敬一的面前,只能恨恨的再瞪一眼次子。
冷书生一家人的情形也不查个清楚就弄到眼前来,如果早早知道这些,他们也有个防备也有个应对吧,哪像现在如同傻子般看着事情脱出了掌握,看着冷书生一家人先窝里反了。
谈家二爷被父亲瞪的心里没有底,也就对冷书生生出恼怒来:都怪这个成事不足的东西,不然的话他岂会被父亲责骂?
冷书生终于抓住了儿子的手,气喘吁吁的爬起来,一脚把儿子踹到旁边去:“你的?想要银子自己弄去,不要想抢老子的。”
谈老爷不得不开口,努力想把事情拉回正轨:“够了,都给我住手!现在由你来说,”他指了一下神婆:“你说她是不是你女儿?”
他想先理顺一下,然后再一步一步逼向海莲;现在他认为还有几分把握可以让海莲吃亏的,还是可以让金敬一低下头来俯首听命。
不管冷书生夫妻做过什么,他们再该死也不能抹杀海莲杀人的事实;何况,现在恼怒的他心中还生出了另外一个决定,这次他是不会放过海莲的:但是要把戏做足才可以。
神婆终于抬起头来,她先看了看谈老爷然后移转目光落到海莲的身上,目光复杂难明,怕是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现在的心情。然后她轻轻的一叹,收回目光再次叹了口气。
她没有说话,就算是谈老爷亲自问了,她却像是打定主意今天不会开口般,就是不肯开口。
冷书生看到谈老爷的脸板了起来,一掌狠狠的甩在了神婆的脸上:“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不说话当自己是哑巴了吗?就算你是哑巴今天也要给我说话,不然坏了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神婆稳住身子后,第一时间搂住小女儿,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想让她不要再哭下去;然后她才抬起头来,这次她看的人还是海莲。
海莲迎着她的目光:“说吧。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我都不奇怪的,也不会惧你们半分。”她对这个母亲没有抱半分的幻想,从神婆认出她到神婆要胁她而狮子大张口后,她就已经死了那份心。
完完全全的死了心。
神婆轻轻的叹了口气:“你父亲当年追上了我,我也看到了你。”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父亲说过,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让我回去,只要我回去他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答应他。当时,我还斩钉截铁的对他说,我不会回去也不会后悔,不管以后的日子是什么都不会后悔。我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我是平平静静告诉他的,因为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可是我真得不会后悔——心里认为自己做的再对没有,因为我要的日子不是带着血腥气的。”
三百零七 是她或是他?()
神婆的话先说自己做的不对,又说自己做得再对没有:不过人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海莲面无表情,金敬一看着她若有所思,沐府一家人都对神婆露出鄙夷来:一个私奔的妇人,被捉住居然没有沉塘还有脸说什么不后悔?
谈家人却很不耐烦,他们要让神婆说的可不是这些,于是现在心情最为不好的谈家二爷喝道:“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谁也不想听你那些陈年旧事,你就好好的回答就可以了——她是不是你女儿?”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海莲:“你看清楚了,好好的回答。”
冷书生又踹过去一脚:“听到了没有,还不好好的答话,说你那点子事情做什么,很光彩吗?”
“不光彩,你当年为什么要带我走?”神婆没有理会谈家人的话,看着冷书生眼睛一眨也不眨:“让我带走了所有的银钱,连我要给女儿留几十个大钱你都没有答应,说什么他们明儿卖了肉有的是银子。”
“不光彩啊,的确是不光彩,可是我做了就是做了。从前不后悔,现在如果我看到你父亲的话,我依然会告诉他当年我离开不后悔。”她说这句话时看着海莲,很是认真的模样。
她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告诉海莲“我依然不悔”。海莲听了后看着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好,父亲并不能算是个好父亲,自小到大把她打得那叫一个狠,身上那些伤痕都是她父亲打的。
但,母亲做的事情真得不对,而且父亲会变成那样也和她有关。可是此时听到她说不悔的时候,海莲的心里却生不出恨或是气恼来——经过了多年的风雨,到现在冷书生已经怀抱新人,她依然说不悔。
神婆说到这里看向冷书生:“我不悔当年的离开,因为那样的日子真的不是我要的——说打就打,就算一年里被打的次数不多吧,可是有一次也叫人无法自恶梦里醒过来。”
“现在我悔的是,不应该跟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离开。我真得后悔看错了你,真得后悔被你所迷惑。”她说到此处转头看向谈老爷:“我会答的,会把所有的一切前因后果都说个明明白白。”
“我就是想从头说起。”她深深的吸口气:“错了就是错了,今天不说只怕以后再想说就真的没有人会听,也没有人愿意听了。”
谈老爷抬了抬手阻止儿子开口,任由神婆说下去;他认为这样更好,比起询问来可能知道的事情更多,对他们更为有利。
神婆对冷书生生怨又如何呢,她对海莲那个女儿没有半点感情,到现在对那个死掉的丈夫还是心怀怨恨:谈老爷认为她会帮到自己,所以并不在乎她和冷书生会不会掐个头破血流。
金敬一咳了两声:“过去的……”他不想让神婆再说下去,开口的同时他拉了一下海莲。
海莲看他一眼没有作声,对于神婆她真得亲近不上来;说实话,她现在没有看到她就扑上去大叫着打人就不错了:这些年来她岂能无怨无恨?她又不是木头人。
神婆打断了金敬一的话:“让我说出来吧,说一说我心里也痛快些。再说,这也是我欠海莲的,她一直想知道的。”她摆摆手坐了下来,拉过小女儿抱在怀中,把她的头发打散开始用手指给她梳理。
“那天晚上的雨好大,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她没有看海莲,但是海莲知道她在问自己,但是海莲抿紧了嘴唇没有答——她记得吗?哈,居然来问她记得吗。
神婆没有等海莲答她,就像知道海莲不会答她一样:“那天晚上雷声好大,那闪电在天上就好像要把天劈开了;我也曾说过要不换一天吧,可是他不干认为这样的天气最好,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追上来。”
“他料错了。这一辈子他料错的事情很多,说起来他自认自己才华无双,可是他真得很废物,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可是,我跟着他从来没有叫过苦,因为这条路是我选的。”
“那天晚上不只是海莲你的父亲追了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也追了来。我和你父亲争执的时候,看到你怯生生的眼睛心里就是一痛,真得很想扑过去抱起你来。”
“雨太大了,你全身都湿透了,我真得很担心你会生病。可是我不敢再看你,也不敢扑过去抱起你来,更不敢和你说一句话——我知道,不要说是抱起你来,哪怕我再看你一眼只怕我就再也狠不下心来跟他走。”
“可是那地狱般的日子真得要把我折磨死了,我知道我必须要走,我知道我如果留下来的话肯定活不长。我没有带上你,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喜欢你,也不会让我把你养在身边。”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冷书生:“其实,人没有真傻的。就像当时我依然能知道他不喜欢海莲,可是他其它方面的缺点,还有那些他扯的谎我却视而不见。现在想一想,不是他有多高明骗了我,而是我自己骗了自己。”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相信他,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会给自己幸福;所以,我被自己骗了,这又怨得了谁?”她说着话开始给小女儿辫辫子:“我很喜欢给女儿梳头,可是这些年来我没有给海莲梳过头,也没有给铃儿梳过几次头。”
她说到这里叹口气:“我就是要走,那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居然放过了我,没有要打我也没有要打他,就这么眼睁睁的放我走了,还说他会等着我回来。我怎么可能会回去?”
“我悄悄的回去过,看到了他打你,海莲。还看到了你在杀那些牛啊什么的,我便知道不能回去,我只要回去就会被活活打死。再说,我回去了不正好中了他的话——他说,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再不好过的日子我也要过下去,就是不能回去。”她看向海莲:“你是不是很恨我?是啊,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恨的。有时候我半夜里醒过来,梦里全是雨,还有就是雨中的你。”
海莲垂下了眼皮:“父亲的腿断掉了。我记得就是那天,那场大雨……”
神婆的手一颤扯痛了铃儿的头发,可是铃儿就真像木头一样,痛了也不叫乖乖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着那些让她听不太懂可是却让她越来越冷的话。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个时候你还不大,所以记错了很正常。”神婆再次低下了头:“银子虽然不少,可是用起来很快的,一年多后我们就没有了银子。没有办法我们偷偷的回来,想看看能不能在家里偷点。”
“那天正好海莲的父亲不在家中,我熟悉那个家,所以一点也不费力的找到了银子,还真得不少;比起我在家中的时候,存起来的银子明显变多了,我们很高兴。”
“可是走到山上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喝酒回来的海莲的父亲;他问我是不是回来了,可是我答不是。然后,海莲的父亲便知道我们是回来做什么的,他说可以让我们走,但是不能带走银子。”
她说到这里抬眼看看海莲:“海莲的父亲说,那是他给海莲存下的钱,因为海莲没有了母亲,而他又不是好父亲,想存下银子给海莲傍身的。我们不肯把银子给他,便纠缠起来。”
她再次垂下眼皮:“山上好滑,滚来滚去的我们就滚到悬崖边上;海莲的父亲比我们两个力气大,他不放我们走我们还真得走不了,但是他却喝醉了,所以我们一着急……”
“他把海莲的父亲推下后我才发现了海莲,她呆呆的露出一个脑袋看着,我当时脑子里空白一片。他也发现了海莲,不知道是怕海莲说出去,还是因为什么他奔海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