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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与生命,而他为了得到她而不折手段,两者之间的差异,这一瞬间的恍然,对与错的碰撞,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龌龊。
“如果不答应的话,还有别的办法能让你放过她们母子吗?”夏侯君曜苦笑,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笑容有些凄凉。
易子昭心头刚刚升起的情绪被他强制的按压下去,龌龊,或许,可是他别无选择。
洞开的窗户,高悬着明月,这个夜,比往常更加寂静无声。
皇帝静休,寝宫方圆百米之内不得喧哗。
隔着风声,一丝极细极细的声响传来,咣,吟……
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隔日清晨,大家看到福公公跪在皇上的床上,他似乎跪了一夜,被宫女掺扶起身时膝盖已经伸不直了,而病榻上,皇上的身子早已放凉了。
第178章独守空闺锦衾寒1()
天胤宫传来哀哀的哭声,又或许,这哭声里还夹杂着窃喜的笑声,又能如何呢?
他已经死了,留下她们母子的一线生机。
……夏侯君曜篇,完。
黑暗的森林里,不时传来奇怪的鸟叫声,荣妃忐忐不安的坐在车里,抬头看看一脸安然的碧珠,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如此镇静。
“碧珠,本宫的家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吗?”她再一次不放心的问道,即便选择放弃高贵的身份,却仍不肯抛下“本宫”的自称。
碧珠原来安坐,见问,笑着道:“娘娘放心罢,都安排好了,王爷已经在西域国为娘娘置办好了庭院家具,还为娘娘的爹爹和两个哥哥买了官,到了那里,一切就安稳了。”
“到了西域就真的没事了吗?”她小心的问,紧紧撰住领口系带,黑色的风帽下压,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颜。
“真的娘娘。”碧珠笑着道。借着车顶火光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嘴角笑意不觉加深。
昏黄的光影下,荣妃娘娘美丽的脸上化着华丽的妆容。
这是她最擅长的梅花妆,从前,皇后娘娘爱这个妆,后来,荣妃娘娘为讨皇上欢心,一直让她给她化这个妆,现在,她最后一次为她化这个妆。
遥远的声音至心底传来……
“娘娘,让奴婢再国您化一个梅花妆罢!到了那里,奴婢跟娘娘的主仆情份就算完了,就再也侍候不了娘娘了。”
空冥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碧珠收了思绪,撩帘看了看外面,山下已有火把光闪烁,看来,他们是来了。
“怎么,外面有动静吗?”荣妃紧张的问,作势要撩帘。
碧珠眼明手快,一把按住她,“没有娘娘,外面危险,不要随意挑开帘子。
她突然出手,荣妃心有余悸的收回手,“好,好罢。”
碧珠收起脸上紧张神色,对她尴尬的笑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这个夜晚,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漫长的,成不成,就在此一举。
马车不知跑了多久。黑暗中,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只要过了过了这个树林,再越过前边那座毋,我们就安全了。”
听到诚王的声音,荣妃觉得安全了许多,随即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知道了,谢谢诚王。”
“不必谢。”帘外男人态度冷淡,扬鞭驾马离去。
荣妃有点失望,早就听说诚王潇洒温柔,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可是,她还听说跟皇后娘娘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息,叹这个好男儿不正眼看她,由此,也不免想到曾宠爱过她的皇上,他宠她,却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代替品。
浓浓的愁思浮上心头,她偷偷将轿帘掀开一条缝,伸头朝前望去,淡淡火光映衬下,诚王爷骑在马背上的身影矫健而强壮……
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猫头鹰叫,她吓得连忙放下帘子缩进车内,显得有些狼狈,碧珠只是看看她,没有说话。
此刻,她的心情还不能平静下来。
她在等。
当山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荣妃也渐渐紧张起来,“不会是她们追来了罢?”
“不是。”碧珠仍然冷静,小心观察着外面的形势,当她看到那些追来的火把光已经包抄过来时,便不动声色的坐到了荣妃身边,将一柄光亮锋锐的匕首抵到她喉间。
这一切,来得快来突然,在荣妃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就发生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能相信,“碧珠,你怎么会?”
“对不起了娘娘,皇后娘娘让奴婢代她向您说一声谢谢。”碧珠冷声道,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能做到的,就是帮她安顿好她的家人,除此之外,再没办法,她必需死,就算是为了天朝江山复苏做出贡献。
然而这些对于荣妃来说太难以致信。
她只是进宫享福的,从没想过要为天朝做些什么,何况是死。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想要喊出声音,然而她的刀尖却毫不留情,已经深深刺入她肌肤,只待她再喊一声,就会割进肉里。
她只好放弃挣扎,怔怔得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她听到了皇上的声音,诚王的声音,刀兵碰撞的声音,然后,她听到他们谈起清尘。
清尘,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名字吗?
天大的迷团正在一点点被解开,她用她稍显迟钝的脑筋思考,只差一点就能明白过来,只差一点……
嗖……的一声,质地坚硬的暗器飞打过来,直击胸口,荣妃睁大了眼睛,从山风撩乱的帘子下看清了行凶的人,是诚王,他点了她的哑穴。
碧珠很快收起匕首躲出车外。
荣妃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不由自主的跌出车外,她清楚得看到了皇上的容颜,这一次他看她的目光是不同的,他叫她——清尘。
芙蓉糕,梅花妆,西域国,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了,可是却也晚了……
……
午后的凰宫显得隔外寂静,幽远绵长的小路上,宫人们低着头踩着碎步走过,远处,一个年过半百的公公高声喊着,“快点,今天是太后娘娘寿辰,你们都机灵着点。”
几个宫女,内侍,手捧着贺礼小跑着跟过去,显得十分谨慎。
公公一路领着他们上了长亭,转过回廊,最后消失在一片宫阙后头。
广濪宫里张灯结彩,显得十分喜气,宫人们来来回回端着托盘穿梭在宫殿里,将各宫娘娘,各地官员,各国使臣进贡的礼物一一呈上来。
我穿着家常宫装倚在楠木凤榻上,抬眸看一眼道:“不用一一过目了,陈仲,你将这些收好就是。”
我重新瞌了眸躺下,批了一整天的奏折,十分疲倦。
陈仲顿了顿,上前取了一份礼物呈给我,“别人不看,摄政王的心意总要看一下的。”
听说是摄政王,我方抬了眸,见他手里的东西不是名贵珍玩,而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胭脂盒,上面一条用粉色水晶串成的链子,下面系着锦黄流苏,是可以系在脖子上当装饰用的,我打开来,里面的胭脂颜色也是我十分喜欢的,我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着,“摄政王日理万机,难得他有空想起这个,他今天已进宫了罢?”我转身问道。
陈仲小声回道:“大理国使臣进宫,摄政王正在陪使臣聊天,所以还没来得及过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我点点头,随手将胭脂盒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站起身道:“去御书房跟袁太傅请半天假,接君宝早点回来。”
“娘娘也太客气了,都知道今天是太后娘娘寿辰,不去半天想必太傅也不会说什么的,还用请假。”陈仲笑着道。
我轻笑,“他好歹是太傅,皇上的导师,君宝以后还得仰仗他教习学文与知识,礼貌一点总没坏处,也好让他知道哀家对他寄予重望。”
“是,还是太后想得周到,奴才这就去办。”陈仲躬着身子退出去。
碧珠从外进里,手里拿着刚撷下的几支梅花,“娘娘,今冬的梅花开了,是娘娘最喜欢的红梅,奴婢挑了几支好的拿来插瓶。”
我眼里放出一丝光彩,闻见空气里清新的花香,“只可惜没有下雪,大雪红梅才有意境。”
我语气里不免有些遗憾,碧珠抬头看看天色道:“今早起来就不见晴色,再等等看,说不定就下了呢?”
我抬头看一眼微暗的天色,不置可否,一个宫女端来一对长颈白玛瑙花瓶,碧珠小心将梅花插进去,吩咐人将其中一瓶端进寝室,另一瓶就放到我鸾榻旁的矮桌上,我重新在榻上坐下,低下头闻花香的同时,又看到了那个胭脂盒。
粉色的水晶,柔美的流苏,就像当年灯节上的仕女灯笼一样好看,长长的丹红裙,细致的红绣鞋,我在心里叹一声,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去,落在自己戴着白色玉扳指的手上,这些小女儿情怀,如今我已再没有了。现在我是这天朝的太后娘娘,年幼皇帝的娘,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身份。
虽然,我也不过才二十六岁。
我自嘲的笑了笑,坐起身来,殿里熏着淡淡的兰花香,和着碳盆里的暖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我想是这几天太累了,总是忍不住想睡,忍不住半瞌上眸,还是说,“把今天没批完的折子拿过来。”
碧珠见我摇摇欲坠的撑着,不免笑了,过来扶我躺下,又拿过一旁的裘被帮我盖上,“今天是娘娘的寿辰,就不要理那些政事了,您睡一会罢,这会子还早。”
我想了想,也对,何不歇一天,歇一天不批奏折,天朝也不会就覆灭了,于是我不再强,默默躺下睡去。
碧珠转身屏退宫人,自己也悄悄退到殿外。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一股淡淡酒味,醒了。
我向来浅眠。
一道温柔的语声缓缓至头顶响起,“清尘。”
这世上,也只有他敢直呼我的小名,也只有他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寝宫,我笑着睁开眸,“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大理,夏朝,周朝等国的使臣这次为太后娘娘的寿辰进献了不少贡品,等下我会让人把单子呈过来。”夏候君悦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第179章独守空闺锦衾寒2()
我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欲掀被下床,他拦住我道:“只是坐坐你怕什么?清尘,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份吗?”
我苦笑着摇头,“我只是躺得久了有些口渴。”
他将我按回到榻上躺下,自己在旁边的小桌上倒了杯茶,并不让我接,而是将茶杯喂到我唇边,“喝罢。”
我的脸有些发烫,却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谢谢。”
他将茶盏放到桌上,看到搁在那里的胭脂盒,拿起来道:“上次去街上,看到现在的女孩都流行戴这个,于是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还喜欢吗?”
“喜欢。”
“清尘,能不能笑笑。”他突然一本正经的道。
我怔了怔,有些尴尬的道:“我一直在笑啊。”
他摇摇头,“自从你做了太后,就从没有真心的笑过一次,除了袁将军打胜仗,农作物丰收,春雨及时,百姓生活安康,你就再没有笑过,哦对了,还有君宝学业进步,箭术进步,他小小的一个孩子,你就逼他学这么多东西……”
“王爷。”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王爷,这不就是做为太后的本份吗?”我看着他,眸子里闪烁着一丝苦涩笑意,他看到了,低头发笑,“是啊,这是做太后的本份。”
“我只是不想让君曜在天上看着失望。”我叹了口气,掀被下榻,慢慢走到窗边,当我看到窗外飘着雪花时不禁兴奋的睁大眼,“下雪了?”
我推开窗户。
夏侯君悦走过来道:“下了有一个时辰了。”
“我也睡了一个时辰了,快中午了,君宝该回来了。”我淡淡说着,转身看他一眼,“王妃没有跟着一起进宫吗?”
从前的诚王妃如今已是摄政王妃,今日是我寿辰,她应该也会进宫祝贺。
提到王妃,夏侯君悦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避重就轻的道:“她稍后同她们一起过来,几日不见君宝一定又长高了?”他只说了一句便转开话题,仿佛不愿多谈。
我意会,默默的闭了口。
他们,指的是摄政王妃与侧妃们,还有世子。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助我,从夏侯君曜到易子昭,他从来都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站着,如今,我做了太后,他是摄政王,我知道,他原本可以自己做皇上的,可是他没有,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默默的将皇位让给君宝,可是试想一下,当初君宝才是只有一岁大的孩子,就是傻子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及让诚王来继位最合适,我知道,全都知道。
可是我闭口不谈,仿佛他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为了补偿他,我将天下进献的美人捡好的送到他府里,对此,他也只是默默接受,对我送去的人也十分礼貌,但也仅限于此了,诚王妃一直不生育,王爷只有当初柳姑娘生下的一位小世子,如今柳姑娘已被提拨为侧王妃,其他两位侧妃,一个是前两年西域进献的美人,是一位藩王的郡主,名叫露露,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瞳,略显深些的皮肤健康而有光泽,最难得的是她的个性,率真而直爽,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一见到她我便异常喜欢,当即赐给了摄政王做侧妃,露露见王爷高大俊美,也十分倾心,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没能为王爷生下子嗣,是我心头的憾事。
另一个,是大理国的流烟公主,娇艳的容貌,白嫩的皮肤,生是帝王的女儿,出生时所带的一股子傲气,长了十几年非但没散去,反而越来越高涨,我知道她不是一个贤淑的好妻子人选,但念在那时刚刚光复天朝不久,朝纲不稳,加上大理也有意联姻,于是勉勉强强把她许给了摄政王,这个人,我虽不喜欢,可是前几天却听说她怀了王爷的孩子,这让我又高兴又担忧,先前没有子嗣时,或许她对摄政王妃还有几分顾忌,可是如果将来她生了男嗣,那摄政王妃的日子就会不好过了。
我想,每一次我给摄政王纳侧妃,王妃一定就多恨我一次,她一定觉得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是她帮着我保住了君宝的姓命,如今我却这样对她。
我摇摇头,在心里苦笑一声,只有做到太后的位置,我才越来越能理解当初静太后和韦太后的用心,有时候为了朝纲稳定着想,牺牲个人的感情是必然的。
摄政王虽然只是摄政王,可是在天朝的地位举足轻重,他们不是不知道,于是欣然嫁到天朝,而对我来说联姻我不反对,因为可以互利。
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个自私的女人,从来没想到过他的感受,对此,夏侯君悦只是默默应着,从来不会反驳什么。
我转身看着他,他站在我旁边,静静的看着雪花飘落,表情恬静安祥。
“清尘。”他突然叫了一声。
我慌忙收回目光,“怎么?”
“十年了。”他感叹,“十年前你入宫的那天,也是下了这样大的雪,那天,我骑着马在官道上看着迎亲的队伍带着你远去,直站了一个晚上。”
十年了,我才知道这些往事。
我苦苦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岔开话题,“听说流烟怀孕了,现在也有六个月了罢?”我已不是会被风花雪月打动的女人了,我是太后。
“六个月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