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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非常讨厌,除了讨厌,更有一种隐隐的恐惧:那个老太太在利用我们帮助老康前进,如果达到了目的,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们又将面对怎样的遭遇?
“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问。”我故意大声叹了口气,“问不好恐怕是要挨揍。”
“想问就问吧。”佘颖鄙夷地看着我,“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为了弄清原因什么事都敢做。”
“姑娘英明。”我干笑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梦一直都挺有逻辑的,除了老康的娘。这老太太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们的存在似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真死了反倒更恐怖。咱们跟这么个开了挂的人物打交道,对她还一无所知,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发慌哇。”
“你这圈子兜得还真大。”她笑了一声,“其实你就是在怀疑,这一切都是老康的娘造成的,从我开始沉睡做梦到梦境的内容,全部是她预先设计好的内容。你希望我告诉你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跟我有何种渊源,对不对?”
“没错。”我见她脸色平缓,便承认了,“你说只要顺利地把梦做完,就会醒过来,但你敢确定这不是个圈套么?”
佘颖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在马车上我跟你说过,这个梦是我做的,但不是我要做的。你怀疑老康的娘跟这件事有关,我也有所怀疑,可惜我对她一无所知。我只是有种强烈的直觉,把梦做完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如果中断便会发生难以预料的情况,我相信这个直觉。而且从心情上讲,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一步,难道你不想弄清真相么?”
想,当然想,不然我早就去琢磨该怎么样拉着她溜之大吉了。
“不过咱们的怀疑未必正确。”佘颖沉默了片刻,“就算我是被催眠了,做了这么个怪梦,但你的到来却是个偶然,谁都无法事先预料。别多想了,还是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再说。”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了这条脉道,前方忽然变得开阔,出现了一个比前边那上下两重洞窟加起来还要大的空地。
空气中飘荡浓雾,充满了刺鼻的酸味,火把的光也被阻挡得只能照亮方圆两三米的范围。我见火把已经烧掉了一半,心中有些焦躁,这样磨蹭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想要加快脚步穿过这里,被佘颖拉住了。
她指着旁边的一条半米宽的壕沟:“里边有油,先点亮了看清里边的情况,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她把火把往沟里一杵,一道火龙轰然出现,气势汹汹地向空地深处冲去。火龙盘旋了几个来回,重新返回出口,在另一侧的壕沟里停住了脚步。
浓重的雾气被熊熊火光驱散,那股酸味也为之消失。等到雾气完全消散后,空地上的场景尽收眼底,我被惊得全身颤抖,佘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地上躺满了造型各异的。。。。。。死人。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称呼他们才准确,因为他们的躯体全都变成了白骨,每一具白骨的身下都有一摊深褐色的凝固了的液体,液体上粘着破布片似的黑色碎片。火浪带动空气,这些破布片形状的东西竖起来颤抖着,令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白骨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这些人应该死了很久。”佘颖的声音硬邦邦的,显见心中很不舒服,她俯身察看了几具白骨,“奇怪,这些液体是腐烂液化了的肌肉和内脏,皮肤也破碎碳化了。尸体一定被酸性物质浸泡过,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又转悠了一会:“头颅都不见了,看来都埋在悬挂着床单的那个洞窟里了。这地方应该就是阿合台巫师们的死亡之地,没想到传承了几百年的巫教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好不容易咽下了喉咙里泛起的酸水,平稳了一下呼吸,也走过去观察这些白骨。他们的姿态非常奇怪,有仰卧的,两条胳膊张开像是要拥抱什么东西,有侧卧的,蜷缩的像是个婴儿,有俯卧的,脊骨扭成近乎s型。虽然没有头颅,可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们临死前一定经历了极深的痛苦,因为每个人的指骨都深深地陷进了地面的泥土中。。。。。。
“咦,你来看这是什么?”我忽然注意到很多人指骨的旁边,都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个反转的s型,便招呼佘颖来看。看完后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两个字:
梦钩。
没错,这种形状只会令我联想到念苍生地宫里悬挂着的那个梦钩。
念苍生是阿合台巫教最深的恐惧,而它在巫教的记载中,是由这个梦钩诞生出来的,这些死去的巫师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在临死之前用最后的力气画出这个代表着念苍生的符号?
莫非念苍生在这里出现过,并且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佘颖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的死亡方式虽然差不多,但时间先后有别。老康说巫师们是渐渐失踪的,我认为他们是来到这里后,躺在铺在地面的被单上,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痛苦地死去。在他们濒临死亡时,被单被撤走了,所以他们最后留下的印记才会在地面上刻画得如此清楚。”
我手脚冰凉的看着她,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真是见鬼了!我原本以为老康的娘是暗中对巫师们施以暗算,一个个干掉,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自己来到这地方,按照佘颖的推断,他们更像是在用生命配合老康的娘进行某种隐秘而恐怖的仪式。
巫师们留下的黄褐色的汗水在被单上形成了凌乱的死纹,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虽然二伯也研究过,但他只是对形成的原理感兴趣,那些鬼画符似的东西总不会是一种密码吧!
不过我至少想通了一件事。
“老康被催眠并不是因为那些死纹。”我郑重的告诉佘颖,“他在小时候一定来过这里,见到了巫师们死亡前后的场景,这些记忆被他老娘用催眠术给封印了。再次见到那些印着死纹的床单时,记忆开始复苏,潜藏的暗示信息发作,才让他变得疯疯癫癫。”
“你的意思是。。。。。。”
“老康的娘想让他有限度的回忆起一些东西。”
仿佛在印证我的说法,一个人突然从空地另一侧的阴影中冒了出来,他慢慢地向我们走来,在离我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老康。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眼神里的狂乱和迷茫荡然无存。
第103章 记忆植入()
“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生怕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老康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看我是谁?”我稍微松弛了些,露出了比花儿还灿烂的笑脸,柔声问。这时候他要是管我叫爸爸,我保证能面不改色地承认,再走过去摸摸他的大脑袋,让他把所有秘密都讲出来一起分享。
但老康的反应让我颇为泄气,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让丫头给你两个嘴巴,你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别捣乱,我有点事要想。”
我无奈地看了看佘颖,她翻过手掌做了个下压的姿势,暗示我沉住气。
比起这满地的无头骷髅,低眉顺眼思考人生的康胖子无疑要顺眼得多。我盯着他那张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盯便是十几分钟,最后他总算吁了一口气,还魂似的伸了个懒腰,左顾右盼了一番,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唔,我好像见过。。。。。。不,我确实见过。”
“你见过什么?”我问。
“还能有什么,这些巫师的尸骨呗。”他摸了摸脑门,“真奇怪,以前我对这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来到这里之后却慢慢记起来了。”
“比如呢?”我又开始紧张了,“难道这些巫师是给令尊大人殉葬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什么都没看到,这里干干净净安宁祥和绝对没有骨头!”
“我爹哪儿有那么大面子!再说巫教也从来不讲殉葬。。。。。。”老康没好气地反驳,第二句话刚说到一半,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露出暧昧的微笑,“小子,在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你好像对我做过些什么吧,别说没有!我那时候脑子没完全糊涂。现在你又想套我的话,胆量和好奇心都不小哇。”
哎哟这死胖子够奸诈的,脑子没完全糊涂还任我摆布,一定是想知道我用意何在。幸亏我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难不成是因为叫了我声爸爸倍感不爽,打算找补回来?
见他步步逼近,我心中紧张地盘算,反正这里没外人,实在不行叫他声爸爸从此两不相欠,总比大家撕破了脸要合算。
“要不你帮我看看?”老康走到离我不到两三步远的地方时,突然变了表情,笑眯眯地说,“我好像还是低估了你,你小子倒真是有些我闻所未闻的本领。”
我哪里预料到他会玩个大变脸,一声爸爸吐出了半截,硬生生地从中间咬断,说出来的话改成了:“爸。。。。。。把你的脸凑过来让我好好瞅瞅。”
佘颖哼出了一声介于咳嗽和喷嚏之间的怪音,我知道她是强忍住了笑声,心中纠结得又痒又疼:外曾祖父不是土匪令我万分失望,如今险些管一个土匪头子叫爸爸,老天爷是在成全我还是在逗我玩?
装模做样地掀开老康的眼皮看了半天,接着对着他的一对大鼻孔研究了一会,最后让他吐出舌头给我瞧瞧。
“你这是什么路数?”老康不耐烦了,“夸你几句你就闹妖?”
“天下武功出少林,人间医道源相面。”我一本正经道,“你的面相除了眼神散乱点,鼻毛多了点,口臭重了点,别的倒是没什么异常。先告诉我你到底想起了什么,让我好好分析分析。”
老康半信半疑地端详着我,迟疑了一会,开始讲述起往事。
先前他曾经对我们讲过,他娘当上大女巫后不久,开始变得异常忙碌,但是又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起初是深夜才会回来,后来经常夜不归宿,一出去便是数日,时不时地会把他托付给别的巫师照料。
“赶上我独自在家的时候,往往睡得特别沉,天一擦黑就呵欠连天,躺下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老康眯缝着眼睛,整个人都沉浸在记忆中,“小时候因为从没见过我爹,被别人嘲笑,我经常做各种噩梦,晚上睡不安生,所以那段时间我睡得太好,连个梦都没有。”
“你怀疑是你娘。。。。。。”
“不是怀疑,是确定。”他硬邦邦地答道,“我娘出门前会煮一锅汤,嘱咐我晚饭时烧开了喝。我年纪小不懂事,只觉得能睡个安稳觉也不错。不过这种汤我喝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顶多一个月,后来不喝这东西我也能睡得踏实。让我觉得奇怪的不是汤,是那段时间我自以睡得非常好,但刚才我却想了起来,有天半夜我娘回来了,轻手轻脚把我裹在毯子里,放在马背上。先是走了一段路,然后又背着我进了一个山洞,最后到了这里。”
“你看到了什么?”佘颖紧张起来,插嘴问道。
“十几个巫师,在这里走来走去,周围的地上躺满了死人,有的正在腐烂,有的已经烂成了白骨。。。。。。”老康环顾着周围的尸骨,“他们像是没了魂,一直走来走去,累得摇摇晃晃也不肯停下。。。。。。有人体力不支,倒了下来,别的巫师马上把他拉起来,骂他,打他,甚至还会咬他,要他继续走下去。”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佘颖瞪圆双眼,继续追问。
“不知道。。。。。。”老康有点恍惚地摇摇头,“有人察觉到了我娘和我的到来,转过头看着我们,他们的眼睛非常可怕!那不是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不,是两个黑色的漩涡!”
我见老康情绪非常激动,赶紧用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脑手,他打了个哆嗦,呼吸平缓下来:“那时候我挺迷糊,只是因为场景太吓人才有印象,但肯定是这地方没错。”
“然后呢,你娘对他们做了什么?”佘颖看看我,我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询问了,“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她说。。。。。。念苍生!”
说前两个字时,老康的声调格外低沉,当念苍生三个字出口时,嗓音变得尖锐而凄厉,他抬起双臂,仰面朝天,似是要迎接什么东西降临一般。
“念苍生出现了么?!”佘颖厉声问,脸上居然也出现了几分狰狞。
“没有!”老康全身猛地抖了一下,“可是那些巫师,他们都不动了,不,他们又动了,他们在地上铺上了白布,然后躺在上边,挣扎,扭曲,惨叫,然后。。。。。。全都死了!”
老康的描述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惶恐地左顾右盼,这些扭曲在地面上的巫师尸骨,他们竟然是以这种诡异而悲惨的方式结束了生命的么?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死去,难道念苍生的名字蕴含着某种死亡的讯息?
佘颖顾不上照顾他的情绪变化,一迭声的要他继续讲下去。
“我很害怕,可是我还是迷迷糊糊地似醒非醒。”老康的精神从波峰跌落到低谷,有气无力地说,“接下来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你别催,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佘颖见他陷入了冥思,转身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疑惑,显然老康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然后谨慎地说了一句话:“我认为他并没有真的来过这里。”
“为什么?”她眼睛一亮,期待地问。
“人的回忆无论再久远,哪怕是被封印了很多年后重见天日,也不会像他这样抽象和含糊。他的描述既不是真实的记忆,也不像是梦。。。。。。”我斟酌着用词。
“会不会是被她老娘植入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我被她激发了灵感,“准确地说是植入的记忆。”
“谁的记忆?”
“当然是他老娘的。”我再次环顾四周,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那些扭曲的尸骨在隐隐躁动,虽然我知道它们不可能复生,但空气中确实多了种令我不安而又难以描述的气味。
“老康看到的,其实是他老娘目睹这些巫师死亡时的场景。”我一字一顿地说。
第104章 坍塌()
佘颖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我:“你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咱们举个例子好了。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坏事?被爸妈骂得狗血淋头,后来时不时还会旧事重提来敲打你的那种。”
她瞪了我一眼:“要举例子用自己的,我可没你那么天生缺德。”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这种事我确实做过不少,经常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过那也是因为奶奶的教育方针所致。
老太太认为男孩子不淘气没出息,有了这把尚方宝剑,追鸡打狗上房掀瓦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爹妈恨得牙根痒痒,时不时就想对我进行一番触及灵魂也触及肉体的综合性教育,碍于老太太的面子和威严,始终未能如愿。
然而最后成全他们的却是我自己。
小学二年级的寒假,大年初四的下午,老太太逼着我去背千字文,见我各种不从,便给了我几巴掌强制执行。当天晚上老太太上厕所,正在酣畅淋漓时,茅房门外忽然一声巨响,吓得她腿一软掉进了茅坑,家人七手八脚把她拉了上来,幸而并无大碍。
事后追查犯人时,他们经过一番分析,非说是我怀恨在心,目无尊长,做出了这种忤逆不孝,往厕所门外扔炮仗的卑鄙勾当。我辩解称自己当时在屋里睡觉,可没人相信我的话,而且因为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