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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我的胳膊走出帐篷,老左和孙先生已经上了马,和上次一样,老崔让我坐在马鞍前,一只胳膊横勒在我的胸前,他正要驱马前行,孙先生突然问了个问题。
“小子,你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我那个计谋的破绽的?”
我哭笑不得,这老小子是不是强迫症末期患者,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追问不放?
“别扯犊子了。”没想到崔老二开口替我解了围,“有这闲心不如想想怎么办事。”
孙先生皱起了眉头,但听出了崔老二语气中的不耐烦,没敢多嘴,闷不做声地跟在崔老二的马后,策马向东狂奔而去。
他们果然要去饵庙,我暗中松了一口气。刚才装腔作势地跟他们扯来扯去,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让崔老二没空多想该怎么处置我。不管他们三人在帐篷里的对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故意讲给我听的,但他们奉命出来去引诱念苍生之鞭这件事应该不会假。崔老二虽然骗人不用打草稿,但我不相信他能凭空编出那么个故事。
这三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但他们不知道饵庙里正藏着个能把水桶般的胖女人一抽两半的恶魔,把他们撮合到一起,绝对有热闹可看。这个计策似乎有个挺霸气的名字,叫驱什么吞什么,奶奶跟我讲过,我也用过。
那次我期末考试成绩差的实在离谱,我平日温柔贤惠的老妈突发暴怒,一副要把我吊打的架势,我当机立断地跑去奶奶那里,添油加醋地把老娘在背后发她的牢骚复述了一遍,结果我倒是没挨揍,我爹倒是被老太太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驱奶奶吞老妈?这名字实在太不雅了。
我装作蔫头耷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到了饵庙,该怎么应付意外情况,一定要骗他们三个人进庙才行,虽说不知道那玩意是不是崔老二说的念苍生之鞭,但它似乎优先找个头大的目标下手,即便我跟着进去,有这三位大靶子在,自己的风险应该也不会太大。
刚打定主意,崔老二勒住了缰绳。我定睛向前看去,发现此处离饵庙尚有一段距离,正在纳闷,崔老二跳下马,把我拉下来,指了指面前的一个草窝子。
“干嘛?”我莫名其妙。
他吐出两个字:“睡觉。”
睡觉?我愕然地看着他,崔老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坐在马背上的老左和孙先生却同时露出了阴森森的怪笑。
第63章 诱饵()
睡觉对我来说,比世上任何事都容易得多。
据说随便在哪个学校,每个班级里都有一个睡神,不过我并没有荣获这个称号。并非因为我不擅长睡,而是比起睡觉来,我更擅长为自己被老师抓到现行而寻找理由:比如奶奶生病彻夜陪护,比如奶奶彻夜陪护生病的我,我于心不忍合不拢眼,比如我和奶奶一起生病,互相照顾大眼瞪小眼熬到天亮。
这些理由都不好,但是经过我声情并茂地讲出口,老师也被唬得信了五分,尽管剩下五分疑心,终究也不好意思去家访求证——毕竟我奶奶的高冷和对外人充满敌意是远近闻名的,去问“老太太您昨晚是不是和孙子一起病得闭不上眼”这类问题,肯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我获得了一个更为崇高的称号:觉主。我的睡觉我做主,多么值得自豪的名讳。
然而我这个教主从来没有在梦里睡觉的经验,更何况我现在清醒得要命。
我无奈地看着崔老二,他也瞪着我。我摇摇头,走进草窝子里仰面朝天地躺下来,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伸伸腰,努力挤出个呵欠,然后发现了两个事实:第一,这地方蛮舒服的,第二,我精力充沛得只想满地打滚。
崔老二破天荒地展现出了体贴的美德,他在怀里摸索了几下,套出个瓷瓶,拔掉瓶口的木塞递了过来:“喝了它,喝了就能睡着了。”
我坐起身接过瓷瓶,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一股浓浓的青草味,也不多问,一仰脖子便喝了个底朝天。
“你就不怕这是毒药?”崔老二似笑非笑地问。
“对付我这种小角色,二哥还不屑于用这种计谋。”我嬉皮笑脸地说,忽然觉得舌头被药味熏得有些发麻,向旁边吐了口唾沫,“呸!这味道太怪了吧,饮马倒还不错。”
“算你识相。”崔老二嘿嘿一笑,“这东西本来是打算给马喝的,不过既然有了你,那。。。。。。”
话说到一半,不知他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微微变色,硬生生止住了后半句。他要我躺下去不要乱动,转身走向老左和孙先生。那两位已经牵着马躲到了几丈开外,好像离我太近会遇到危险似的。
崔老二莫名其妙地要我躺下睡觉,这是个我未曾预料到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看这三个人的架势肯定没好事,十有八九是打算拿我当诱饵,把那个念苍生之鞭给引出来。
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我睡觉。他给我的那瓶药水,应该是麻醉安眠用的,在这种鬼地方睡着了,真出了什么情况,连死都不知道是被谁干掉的岂不冤枉?
我微微抬头,见崔老二已经和另两位站在了一起,便轻轻侧身,用手抠住嗓子眼,一阵恶心,吐出了几口药水。这姿势实在别扭,我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好化整为零,每次吐个两三口,断断续续地直到连苦胆水都倾囊而出才停了下来。
小时候我偷喝过老爹的存酒,吐得天翻地覆,老爹气得追着我到处打,奶奶却哈哈大笑,说酒量就是要这样才能练出来。刚才那一番人工催吐法,比那次难受得多,我翻过身重新恢复了仰面朝天的姿势,不停地打着嗝,心想再这么吐几次,虽然练不出酒量,肺活量肯定见长,这比潜水三分钟可刺激多了。
随即我发现了一个极其悲催的情况:不知是药劲猛烈,还是方才用力太猛,我的眼前直冒金星,想闭上眼睛缓缓精神,眼皮却重如千钧,心里直吵吵情况不妙,拼命要挣开眼也无济于事。
夭寿了!如果这一觉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该怎么办?
我觉得胸口烦闷得很,想要喊几声发泄一下,发现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含含糊糊地呜呜了半天,全身的气力也渐渐流失,连出声的劲儿都没了。
“二哥,咱们离这么远没问题吗,那小子会不会耍什么花样?”老左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崔老二冷笑道,“他肯定把那瓶药都吐了出来,可他不知道,那样只会加快药性发作。想跟我耍心眼,他还太嫩了。”
“厉害,厉害。”孙先生不放过一切拍马屁的机会,“二哥果然算无遗策。”
要不是动弹不得,这番话非得把我气吐血不可。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崔老二,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抱这一箭之仇!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意思渐渐变得模糊,五官四肢的反应也开始迟钝,风吹动野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居然不觉得痒。凭我丰富的睡觉经验判断,我已经徘徊在清醒与梦境的临界点,稍微一晃便会失去意识。
奇怪的是,这一刻始终没有到来。过了半天,我还是这样迷迷糊糊地保存着最后一丝意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很讨厌,可它稳定的让我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我的右腿突然触电般的蹬了一下,刹那间我似乎清醒了,然而很快又回到了朦胧中。我感觉自己像是浮在一块柔软的云朵上,身体渐渐飘起来,毫无征兆间,云朵散了,我身体从空中坠落,坠向黑暗的深渊,心脏为止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左腿猛地一蹬,意识重新向清醒靠拢。
他奶奶的,我这是要发羊癫疯么?
刚在心中咒骂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被哪路神仙听到了,我的两条腿像抽筋似的来回抽出,完全不受控制地蹬来蹬去。越蹬越来劲,最后两条腿竟然同时立了起来,脚底朝天地左一下右一下蹬得欢腾无比。
要是这时候在上边放个水缸,估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杂技表演艺术家。
这一番折腾,躲在远处的那三个败类看得清清楚楚。老左高门大嗓地问崔老二这是什么状况,崔老二默然不语,显然是在心里犯嘀咕,孙先生干笑了一声:
“想知道怎么回事,你就过去看看呗。”
老左大概是犹豫了片刻,见崔老二没有阻止,便大踏步地向我走来。这时我的意识渐渐恢复了清醒,虽然还是控制不住双腿,但胳膊已经能动了,试着摆动了一下,居然气力十足,
老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白眼一翻,咧开嘴流出口水,扮出一副急性中风的表情。
他显然是被我的这幅尊容给唬住了,直愣愣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扭过头向崔老二喊道:“二哥!这小子怎么一脸要死的模样?”
崔老二骂了句脏话,貌似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看到我这张扭曲的很夸张的脸后,也不禁愣住了。
“不应该啊。。。。。。”他嘟哝道,“这小子不会是中邪了吧?”
一听到中邪二字,老左赶紧躲开了,趁此良机,我颤抖着张开嘴,含含糊糊地挤出四个字。
“你说啥?”崔老二皱眉道,“大点声!”
我略微提高了声音,但发音还是很含糊。
崔老二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大爷的!”
这次我的发音字正腔圆,把满腔怨气借此全都吼了出来,两腿一挥夹住了崔老二的脖子,趁他一时惊愕,顺手将他挂在腰间的那把黑弓摘了下来。崔老二一声怒吼把我甩开,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贴在他的后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弓,从头往肩膀一罩,弓弦紧绷,把我们俩套在了一起。
第64章 一根弦上的蚂蚱()
崔老二既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你信不信我想砍死你?”他的语气居然很温和,“把你砍成一段一段的去喂野狗。”
“信,当然信。”我诚恳地回答,“二哥一言九鼎,我怎么敢怀疑。”
“二哥,你别动,看我把这小子碎尸万段!”老左一声断喝,拔出了马刀。
“你是聋了还是怎么?”我对他露出坏笑,“二哥只是想砍死我,并没打算真动手,你这么积极,小心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你!”老左满脸通红,横肉乱跳,麻子似乎都开始熠熠生辉。他向崔老二投去请求的目光,只要崔老二一声令下,我相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在我身上大练刀法。
“行了,你去一边吧。”崔老二阴沉沉地笑着,“跟孙先生唠嗑去,我不叫你们就别过来。”
“可是。。。。。。”
“滚!”
崔老二的词声呵斥让老左明白这不是开玩笑,他缩了缩脖子,横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在远处打量着我们的孙先生。
等老左走的远了,崔老二收敛了笑容,扭转脖子用后脑勺对着我,淡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杀你?”
“二哥言重了,你怎么会不敢杀我,只是留着我比杀了我更有用罢了。”
“怎么说?”
“二哥虽然外号是骗死鬼,但以凭二哥的英雄气概,是不屑于骗对无用之人的。你既然能留我到现在,就不至于为了我调皮一下而要我的命。”我悠然道,“即便是想要我的命,也一定会骗得我毫无觉察,自觉自愿地去鬼门关,动刀动枪的岂不是坏了二哥你的名声?”
崔老二仰天大笑:“我现在更加确定,你小子上辈子一定是个成功的太监。虽然我也喜欢听奉承话,但我从来不会碍于面子去吃亏,你要是以为凭几句好话就能让我放过你,未免太天真了。”
“所以我才要用这把弓。”我笑得很亲热,“刚才被那瓶药折腾的晕头转向,但是抽了几下筋之后,忽然觉得像是吃了大力丸。二哥你想杀我那是举手之劳,不过按现在的情况,弓折弦断怕是免不了了,这样真的好吗?”
“区区一把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这话是康老大说的,那我就信了。”我嘿嘿一笑,把嘴贴近他的耳朵,“我初见康老大时,在他身后的墙上见过这把弓,如今到了你手里,肯定有特殊的用场。二哥你就别死撑了,你的命比我的重要得多,拼个鱼死网破终究是你吃亏。”
他沉默了片刻,半转过头,笑得很复杂:“好,说得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难得跟二哥有个亲热的机会,我有个问题想讨教。”
“你是不是想问那瓶药是做什么用的?”他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么,那药就是让你似梦似醒,这样很容易就能把念苍生之鞭给引出来,这种状态对它最有吸引力。我带着它,本来是打算给马喝的,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正好让你代劳,也给我们省了一匹马。”
我听得将信将疑,佘颖说念苍生是诞生于噩梦中的怪物,那么它的小弟弟,啊不,小弟对半睡半醒的人感兴趣,倒也说得通。但是崔老二后半段的解释,实在让我难以信服。
“二哥你又蒙我。”我抬手抓了抓他的腋下,“你们只有三匹马,要是我没出现,牺牲一匹马当诱饵,到时候你们怎么跑路?”
崔老二发出一声苦笑:“果然瞒不住你这小兔崽子,实话告诉你,我另有计划。你附耳过来。”
我刚把耳朵凑过去,忽然觉得膝间一松,崔老二的后撩腿已经到了我胯下,重重地踢了个正着。这一脚把我踢了个眼冒金星痛不欲生,不由自主地向下跪去。借这个机会,崔老二抓住弓身向上抬去,打算借此脱困。
好你个老王八,居然跟我玩阴招!我强忍疼痛,双拳紧握,气贯手指,干净利落地给他来了个千年杀,也是一击而中毫无折扣。
估计崔老二这辈子是第一次有此体验,他嗷的一声怪叫,不由自住地夹紧双腿向下坐去,我趁势将弓下拉,重新套在了我和他的腰间。
“你从哪儿学的这么缺德的招数?”崔老二缓过一口气,不由得破口大骂,转眼间把我的直系亲属问候了个遍。
“你不懂,这叫以彼之道还置彼身,很高深的武学。”我呻吟道,“咱们还是坐下来吧,站着实在太难受了。”
“坐你大爷!”崔老二恶狠狠地说,不过他也同意站着实在太闹心的观点,双腿并拢伸直,侧身斜倚在草地上,可惜他的身材实在过于健壮,不然这姿势颇像美人鱼在礁石上的经典造型。
我紧靠着他盘腿席地而坐,一边咝咝地吸着气,一边抬眼看了下远处的老左和孙先生。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从他们半起半坐的姿势可以判断出,方才他们想冲过来帮崔老二的忙,没想到局势转眼大变,一时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尴尬得很。
别说他们,我和崔老二的姿势也是尴尬的很。为了防止他再出阴招,我故意向右挪了挪,让他的臀部离我更近,一抬手就能发动千年第二杀。
“二哥,你不想说实话我也不逼你。”我决定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不过我也不想白白送死。咱们现在算是一根弦上的蚂蚱,你要是有什么皆大欢喜的办法,最好赶紧说出来,再磨蹭一会天就该亮了。”
崔老二没吭声,我以为他还在生闷气,想再说几句好话,他却忽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刚才把腿立起来蹬的那几下,是装的还是不由自主?”
“我可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