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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怕惹恼它，我非一口苦胆水喷它个酣畅淋漓不可。来到地下为止，见过的东西尽管怪异恐怖，可好歹还算没有超出现实物种的界限，之前屋子的那根脊骨，听说是因为寄生虫作祟，也不会觉得过于可怕，然而这东西把我的三观打得稀里哗啦。
哪怕是冒出一屋子僵尸都比它看着亲切啊！
怪物完成了这套华丽丽的变身后，像是对效果很有信心，直勾勾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通常说来，漫画里会这种技能的角色一顿折腾后，战斗力至少会翻倍，而且形象越恶心效果越厉害，我推测这位大哥现在战斗力爆表是毋庸置疑的了，这个全身都是破绽的姿势证明它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怎么办？”我问佘颖，虽然没指望她能把匕首一举，高呼一声赐予我力量也来个变身，但这么僵持总不是个办法，万一对面是在憋大招呢？
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佘颖再次表现出了关键时刻神游天外的特质：她没搭理我，低头盯着地面，不知又在思考什么高深的知识典故。
围着老康的那四个怪物终于达成了一致，同时向前探出身体，缓缓地趴在他的身上。它们的躯体也开始渐渐变瘪。。。。。。我的妈呀，难道它们是要合体成躯干和四肢，最后让看住我们的这位来组成头部？！
“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发呆？”我急道，“就算你想袖手旁观，它们也不会放过咱们，赶紧想点办法！”
佘颖抬起头，嘴角隐隐浮现出笑意。我的心不禁一松，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是，基本上算是十拿九稳了。
这一次却好像是个例外。
她一声不吭，转身就跑，直奔来时的那个入口。跑得速度与激情并在，简直如同发现了能让青春永驻的仙丹。
怪物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化，它愣了几秒，大概是见佘颖跑得如此投入，认为必须要追过去确认一下真相，外加发现我实在没什么威胁，于是弃我不顾，倏地一下从我身边掠过，追佘颖去了。
令我意外的是，它的速度没有变快，反而似乎慢了一些，虽然和佘影之间的距离在拉近，但一时半会应该也追不到她。
佘颖跑到入口处，没有进那条长廊，回头看了眼怪物，贴着墙壁向左跑去。怪物的速度虽然占优势，不过变向时没有佘颖灵活，一人一怪在屋子里沿着非常诡异的线路追来逐去，看起来既惊心又滑稽。
“你要干什么？”我喊道。
她抬起胳膊向我摆了摆手。
“要我帮忙吗？”我更加莫名其妙。
她又挥挥手。
“不用我帮忙我可就去救老康了啊。”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没见我跑得这么快再一说话非岔气不可再多说几句我非趴下不可看热闹都不会看么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赶紧给我让开你挡我路了！”
一顿机关枪般的呵斥把我训得直犯晕：即便女人是口是心非的生物，您也用不着这么自相矛盾来证明吧？
不过最后一句绝对是实话，她直直地对我跑来，我赶紧向一旁跳开才没被撞上，眼瞅着她向老康那里冲刺而去。
老康的肚子本就蔚为壮观，再加上趴在他身上的四个怪物，不比跨栏低多少。佘颖灵巧地抬腿越过，追在后边的怪物毕竟没有腾云驾雾的本领，效仿她的姿势也跳了过去。
就在这一刹那，佘颖突然一转身，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双脚向上一蹬，正中怪物的双腿，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怪物竟然像个皮球似的被她踹飞了。
我心中大喜，原来这几个货看着气势汹汹，实则外强中干，早知如此何必躲得如此狼狈。我向老康跑去，抡起腿踢向趴在他身上的怪物，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救了他一命，以后看他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嘭的一声闷响，一只怪物果然被我踢飞了，我还没来得及自我陶醉，一股异常酸麻的感觉便从小腿向上蔓延，剩下的三只怪物受了惊动，不约而同地挥起胳膊，齐刷刷地抽在我的迎面骨上。
这一下子堪称锦上添花，我只觉得整条腿顿时失去了知觉，身体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落在地上时居然没感到痛，好像全身的神经都挤到腿上，为那种强烈的抽搐感添砖加瓦去了。
“它们身上有电！”佘颖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似乎也不太灵活，“你没事吧？”
“那哥们又回来了！”我指着她身后嚷道，“快想点办法！”
刚才她一脚把那只怪物踹得很远，可是这哥们像是个充气娃娃，浑然无事，用更快的速度向我们冲了过来。
佘颖没有躲，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手腕一转，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寒光凛凛的匕首。
转眼间怪物已经来到她前方三米开外，她的手向前一挥，匕首飞出，正中怪物的胸前。
那一瞬间我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虽然出手没有小李飞刀那么鬼神莫测，但那副临危不惧的气势却差不多有了李寻欢的七分。
接下来的一瞬间我就发现自己白起敬了。
怪物吃了一匕首后，身形顿了顿，向前一挺胸，一道寒光射出，那把匕首以比去时还要迅疾几倍的速度向我们射来，擦着佘颖的胳膊，掠过我的头皮，射在了石椅上，直没入柄。
我摸摸脑袋，吓得冷汗涔涔，这怪物难道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
“它们是陈年老皮！”佘颖边喊边向我跑来，“快跟我走，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第36章 石椅的机关（）
我不知道陈年老皮跟山村老尸有什么关系，但佘颖紧张得发青的脸让我明白，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佘颖身手矫捷地爬上了石椅，把我也拉了上去。那个吃了一刀的陈年老皮好像还是受到了点影响，把匕首反弹出来之后，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被我踹飞的那一位，似乎也没想来报仇，返回原地后继续趴在老康身上，对他进行电击疗法。
我心想老康这下估计没救了，被四个怪物电了这么半天，就算不死也得变植物人。他是不是跟着几位仁兄有什么前世宿仇，才落得这种特别对待？
佘颖没有去拔插在椅背上的匕首，她对着发呆的陈年老皮出了一会神，忽然拍拍我的肩膀：“喂，你有没有尿？”
“啥？”我吃了一惊，这还是出生到现在，除了奶奶和老娘之外，第一次有别的女人问我这么尖锐的问题。
“你赶紧酝酿一下，那东西要是过来了，就尿它一身！”她催促我，“别愣着啊，赶紧解腰带！”
这个要求可是连奶奶和老娘都没提出过的了。我不知道佘颖要搞什么花样，可我知道她肯定不是异想天开，既然她知道这几个怪物叫陈年老皮，那么人尿一定有克制的功效，莫非它们和僵尸一样怕童子尿？难道我长得这么像童子，连事先确认都可以免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我的手没闲着，三两下解开了腰带，我摆出了一个跨马握枪式，这姿势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太夸张，要是在公厕里这样，非得被人当成神经病。不过面对那位随时可能冲过来的大哥，也只有夸张点才能给自己壮壮胆。
这时佘颖转过身，去拔椅背上的匕首。拔出来后，她用匕首在椅背上东划一刀，西刻几下。
“你在干嘛，画八卦阵？”我忍不住问她。
“别说俏皮话。”她板着脸，“专心点，一会那家伙过来，你尿不出可就惨了。”
。。。。。。大姐，你以为这是答题么，专心点就能尿出来？！
佘颖不愧是个乌鸦嘴，话音刚落，那只陈年老皮就还了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石椅奔来，我气沉丹田，挺胸收腹，咬牙切齿，向前猛地一用力。。。。。。坏了，真尿不出来！
人人都说吓尿了，为什么我已经快被吓瘫了还是尿不出来？
眨眼间怪物已经到了石椅下，见我摆出这么一副特别的姿势，不禁也愣了愣，继而发现我除了面红耳赤之外，并没有发出什么冲击波爆破弹一类的大招，便不再忌讳，向上一窜，两只手牢牢地掐住了我的大腿。
那股强烈的电流再次在我的躯体内横冲直闯，这次跟上次短暂的接触不同，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强烈的震颤，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熊熊的火焰在燃烧，随时都可能把躯体烧成灰烬。
全身的力气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开始消失，我连站立的劲儿也没了，膝盖一弯，跪在了椅面上。
与此同时，我尿出来了！
虽然这种情况叫失禁可能更确切，不过我已经没心情计较这些细节，只见一股尿液气势汹汹，喷薄而出，劈头盖脸的浇了这位大哥一身。
“省着点，别尿光了！”佘颖喊道，“快把它拖上来！”
你干脆弄死我吧，我心说，这两个要求我没一个能做到的。
佘颖大概也发现自己实在有点过分，她伸出脚勾住怪物的腋窝，向上一挑，便把它整个挑上了石椅。
这个动作让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电流把击飞，撞在石椅的扶手上又落了下来，手捂胸口半跪下来，满脸痛苦的神情。
电流陡然消失，我感觉身体疼得像是要散架，想抬手都难。
然而最痛苦的反倒是那个怪物。
佘颖把它挑上石椅后，它迎面撞在椅背上，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不知为什么，它忽然开始剧烈地抽搐，仿佛带电的不是它而是椅背。伴随着躯干的抽搐，它伸出双手狂乱地挥舞，发出吱吱的尖叫，这叫声像极了吃了毒药后垂死挣扎的老鼠。
定睛看去，我发现佘颖在椅背上画的不是八卦阵，纯粹是些杂乱无章的线条。这些黑色的线条是匕首划破了椅背表面灰色的涂层而展现出来的，它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蛛网，网住了这只怪物，飞速地攫取它的生命力。
怪物的叫声越来越惨烈，体型也在渐渐萎缩，最后缩成了只有五六岁孩童那么大，一股黄色的液体从后脑处流出，脖子一歪，终于不动了。
佘颖缓过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摸了下怪物，用匕首把它挑起来，跃下石椅。
“去，对着老康再撒一泡尿。”她吩咐道。
说实话，她的这个愿望我很乐于满足，但实在有心无力。刚才那一番酣畅淋漓几乎用光了存货，现在哪儿还有库存的弹药？
“反正这儿也没别人。”我嬉皮笑脸地说，“我保证不会偷看，救老康一命的功德就让给你吧。”
她冷冷一笑：“尿不出来？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放点血，反正效果差不多。”
“别别别！”我连忙摆手，“我跟他还没到抛头颅洒热血的交情，等我酝酿一下情绪，稍等哈。。。。。。”
我闭上双眼，幻想自己喝了一肚子水，站在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面前，一群小鸟吹着口哨从我头上飞过，多么惬意而值得撒尿助兴的风景。。。。。。
我终于发现，原来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为赋作文强扯淡，而是腹中无货硬挤尿。经历了各种幻想后，总算勉强挤出了一些，将将洒了四个怪物半身，还有不少因为没调准方向，浪费在了老康的那张大圆脸上。
这四位大哥真称得上对老康情深意重，硬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我颤抖着系上腰带，艰难地告诉佘颖，自己已经为了同伴，毫无保留地流尽了最后一滴尿。
“勉强够用了。”佘颖点点头。
这句话令我如蒙大赦，被电了半天，又耗了大半内力，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颇有种担心会尿尽人亡的恐慌。
只见佘颖飞起一脚，一只怪物被她准确地踢到了石椅上，我刚要夸她这脚法足以在西甲立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她怎么没被电飞，难道这四只怪物的电力耗尽了？
这只怪物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它只是略微挣扎了几下，身体便萎缩变小，全然没有前一位的波澜壮阔。
重复了三次，皆是如此。我不禁大大松了口气，没想到危机结束的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就在最后一只怪物彻底萎缩后，石椅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缓缓地向右转去，露出了一条缝隙。
“好险。”佘颖自言自语道，“幸亏我没猜错。”
不是吧，念苍这在自己的座椅后修了条密道？传说中的神明怎么和座山雕一个爱好？
第37章 巢穴（）
佘颖蹲在老康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接着伸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应该没大碍。”她站起身，“这里应该没危险了，就让他先躺着，咱们去前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跟在她后边，挤进了石椅后的缝隙。走进之后我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条人工开辟的通道，纯粹是自然形成的裂隙。
石椅的背后装着一个奇怪的机关，两个由黑色铁环箍着的金属瓶子里发出咕嘟嘟的声音，里边像是有水在沸腾。我伸手想摸一下，被佘颖拦住。
“你还没被电过瘾么？”她皱眉道，“这东西带电，它的背后有个机括，开启关闭的原理跟电磁铁差不多，那几个胖女人从这里走进苍生台后，大概是触发了机关，石椅自动复原归位，那几个陈年老皮身上带电，撞在椅背上等于给这个机关充了能，于是机关又开启了。”
“你怎么知道椅子背后有这个机关？”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只是匕首被反弹后，射在椅背上的声音让我发觉那是一块含铁量很高的石头，极有可能就是铸造梦钩的陨石余料。那些巫师特地用它来制造椅背，肯定别有用意，即便没有机关，让那些陈年老皮把身上的电导入陨石里，也是唯一能转败为胜的办法。”
“这些陈年老皮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阿合台的传说里，接触到念苍生的巫师就会变成陈年老皮。它们没有灵魂，只剩下一具空皮囊，任何接近它们的生灵都会被无情的消灭。”佘颖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咱们算是走运，那些陈年老皮应该还是幼体，没有完全成型。不然按照传说记载，一个陈年老皮足以徒手杀死数十只野狼，更不用说你我了。”
我思索片刻，开了口：“有三件事我想不通。老康的娘给儿子下了催眠术，让他切开陈年老皮的卵，目的是什么？要他的命？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我也这么觉得。”佘颖神色凝重，“虽然咱们这一路发现了很多东西，但这个末代大女巫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我还毫无头绪。”
“第二件事，如果接触到念苍生的巫师就会变成陈年老皮，那么老康的娘为什么是例外？你说那几个陈年老皮还是幼体，我怀疑他们和池底那些雕像一样，是那些失踪了的巫师们，这一定是老康的娘干的。如果说她和念苍生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这个协议的内容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她不惜背叛巫教，出卖同门。”
她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脑子，不过这些东西我早想到了。想要揭开这个秘密，首先要找到她的棺材，想要找到她的棺材，咱们就得先离开这里。离不开这里，想得再多也没意义。”
我被她说得灿灿的，不由得闭上了嘴。
“你想不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佘颖问，“怎么不说话了？”
“说出来怕是又要被你笑话。”我支吾道。
“别扭扭捏捏的，赶紧说！”
“我在想，念苍生到底哪里去了？”我被逼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或者说，它真的存在么，会不会只是巫教因为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