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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保留了下来。
“不了,不了,今天有点事,”凌羽头也不转的说。
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自己客栈前,夕阳下略微简陋的客栈招牌,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要落下来了。
这几天生意很惨淡。
萤海城靠近这片大陆最大的森林,精灵森林,但因为位置并不算太好,也并不算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但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繁华,当天气凉爽的时候,来往的商队还是挺多的,他家这个很偏僻的店还会来上不少客人,但在寒月,一年中最冷的月里,可鲜有客人光顾。
而现在就有一个潜在的客人。
那人身穿灰色长袍,手中握着一个权杖,顶端是一个月牙形状的装饰,灰袍底部有些泥土,像是很久没有清洗过,走起路来很缓慢,头时不时看向路边的商店,则应该是在寻找什么,毫无疑问,这明显是一位在寻找住处的客人。凌羽凭借多年的经验可以判断。
他赶忙跑上前去,拉了一把那人,满脸笑意的问,“大人是不是在寻找住的地方?”
那人转过了身,精致的五官露着倦意,她身穿繁琐的灰色长袍,兜帽覆盖着头发,露出的长发上系着一个粉色的发绳,在霞光之中格外漂亮。
凌羽忽然愣住了,他伸手拿出口袋里的那张纸牌,看了眼纸牌,又看了眼真人,那一刻他真的怀疑,纸牌就是按照这个人做的,他在心中喃喃道,“还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是,”她的声音有空灵悠长,仿佛在奏响了一段乐章。
“这里请,这里请,”凌羽走到店门前,打开了门,做请状。
他倚在柜台上,看着端坐在木桌前的那位吟游诗人,桌上的清茶还冒着热气,不过似乎她并不准备喝,从衣服里拿出一本古朴别致的书籍,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眉眼间或神色疑惑,或笑逐颜开。
吟游诗人这是凌羽最喜欢的一个职业,她并不强大,也不高贵,但却是最博学的人,甚至比教堂的埃米尔神父都懂得多,比城主大人都更知晓一些传说故事。对于他这个待在这个城里二十五年的人来说,外界的一切都是无比的新鲜,而富有吸引力。
他十四岁之前时的梦想是成为像朱尔诺那样的城防队长,十四岁以后则渴望成为像城主大人那样的人物,但等到十六岁,他就放弃了那个梦想,反而向往成为一个名扬大陆的人,让凌羽…提尔锋这个名字响彻整片大陆。虽然直到现在这个梦想还没有变,但却没了往日的激情,毕竟他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岁的他越来越世俗圆滑,会为了一两块铜币的菜钱和商贩理论一番,也会因为客人少给了一枚铜币而追半个城去讨要,这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而阻挡他外出冒险的东西,就是这间父亲留给他的客栈。用他父亲的话来说,这家店是提尔锋家族的万世基业,发家之本,从他的曾祖父开了这间客栈,他们提尔锋家族的命运就与他紧紧张连。父亲在他十二岁时去世了,他作为家里的独子,毫无争议的获得了这个“巨大家产”,但这也意味着他将永远留在这里照看这家店,就像是门前那颗野桔树一样,数年不便。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哪一天晚上喝醉了之后,拿起那把他十四岁时买的长剑,披起长袍,关上店门,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座城市,可父亲的影子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是,他怕他如果死在了外面,他怕他离开了,这家客栈就会消失不见,那样他可没脸去见父亲和列祖列宗。
可眼前这个人似乎可以满足她的好奇心,对外界的好奇心,哪怕不能够外出冒险,多听一些故事也是不错的。
所以,他站起身走了过去,路过柜台时拿起了上面的一壶野桔酒,将酒放到这位吟游诗人的面前,倾下腰问,“大人,是不是不喜欢这清茶,那尝一下本店的特产野桔酒,看到门外的那颗树了吗?就是摘的上面的野桔酿造的。”
吟游诗人抬起了头,淡墨色的瞳孔里仿佛闪着光,她微微一笑,“多谢,暂时不用了,有什么食物吗?”
凌羽愣了一秒,旋即反应了过来,客人看来是饿了,多年的经验让他能完美驾驭这种问题,“当然,给您推荐本店的特色,烤面包配野桔酱,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嗯,”吟游诗人微微颔首,“辛苦了。”
“我的荣幸,”凌羽弯腰退去。
他贴在门坎上瞥了眼门外,杜维纶那家伙还是不见一点影子,杜维纶是店里唯一的员工,兼任厨子,兼任杂工。办事很合他心意,但这几天似乎有点问题,原因是交了个相好的,果然是有了相好,忘了老板。
不过这并不能难倒他,他虽然是老板,但干的并不比杜维纶少,兼任前台,兼任临时杂工,兼任采购,有时也会在厨房显露一下身手,就比如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他扎起围裙进了厨房,如同勇士上战场一般威猛,那份架势让这位吟游诗人也微微侧目。但似乎还是那本书更指引她,仅仅看了一眼之后,她又安静的看起书来。
直到一声咣当之后,像是东西碎裂声,而他则仿若无事地端着几块烤熟的面包走了出来,烤面包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木盘里还放着一瓷碟的金黄色的果酱。
“您的烤面包和野桔酱,面包有点烫手,还请留意,”他将木盘轻轻放下,又叮嘱了一句。
“谢谢!”
这位吟游诗人轻声说,然后收起了古书,推到了一旁,拉过了盘子,缓缓退掉兜帽,露出一头淡蓝色的长发,发丝上系着一根粉色的丝带。
凌羽的目光却一直盯在那本书上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他虽然觉得熟悉,但却又不认识。这倒不是他不好好学,而是他学的并不是这种,这种类型的文字,他似乎在尤弥尔的酒馆里看到过。
即便是一位高贵的吟游诗人,吃饭时的样子仍然像是一个饿极了的少女。纤细又白嫩的手指,如同碧空里的云朵,一只手紧紧捏着烤面包的边缘,另一只手则端起野桔酱轻轻摇晃着,额前发丝因为身体的运动跌落了几分,遮住了眼睛,精致的脸上有几分焦急。其实她的方法错了。
凌羽伸手拿过野桔酱的盘子,用力一豁,野桔酱飞出了一大块,落到了面包上,“这东西好吃,要多放点,你放的太少了,野桔酱都不乐意出来了。”
经验告诉他,最好别用一副高傲的面孔,去指出别人的错误,而应该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是一种礼节,更何况面前的这位吟游诗人对他来说,代表着外界的消息与繁华。
吟游诗人举起抹好酱的烤面包,轻轻咬了一小口,即便是饿坏了,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矜持。
“那个,大人是来此地是做何事?”他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套个近乎。
吟游诗人停下了手,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缓声道,“来了解此地的历史与英雄,这是我的任务。”
“这里的历史?这里的历史可太多了,估计讲下来能讲几年呢,”凌羽忍不住说。
少女咬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拿出丝巾擦了下有些油脂的手,嘴唇轻启,铃音奏响,“总有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她站起身,双手微合,轻轻鞠了一躬,“感谢招待。”
说完这句话,她重新戴上了兜帽,将淡蓝色的长发掩藏在灰色长袍里,然后朝门外走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凌羽觉得似乎心也跟着跑了出去,他原本还打算听这个吟游诗人讲一下大陆的历史,和那些英雄人物,在她的口中,他相信会比书上看的更生动,但似乎一切都没了。
“抱歉。”
她的声音又传来了。
凌羽抬起头,却见吟游诗人正站在门口,晚霞披在了她的身后,她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我还没付钱。”
“啊?”凌羽愣住了,说不出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她的人。
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将一枚钱币放在柜台上,虽然并没看清是多少面值的钱币。但凌羽还是走了过去,连忙说,“用不着这么多,用不着这么多的。”
余光瞥到了那枚钱币,是个相当奇怪的钱币,同体白润,那是教廷币,由教廷制作发行的,大陆通用,是个很少见的钱。
少见到他竟然找不开零钱,只能略有些尴尬的抬起头,“不好意思,还请等我一下。”
他刚准备进屋,却又折返回来,“大人,既然是在这里了解历史,为什么不住下呢,本店有上好的房间,舒适便宜。”
她有几分发愣,许久才点头应了声,“好啊!”
第3章 巨龙临空()
“本店提供热水,会直接放到您门口的铁壶里,您用时自己取就好了,其余的就是吃饭如果是在这里吃,就下楼吩咐,另外就是晚上最好不要乱跑,注意自己的东西,这附近盗贼挺多的。”凌羽一路上把该交代都说了一遍,然后推开房门将钥匙递给了她。
“多谢,”她接过钥匙走了进去,没等凌羽再发问,已经将门关上了。
凌羽走下了楼,又坐到了柜台上,喝着野桔酒,眼睛时不时瞥一眼楼上那个房间,他在心中暗自想着,到底应该向她询问哪一些英雄传说呢,想着想着,眼睛一沉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经堂堂亮了,门外的阳光打在桌子上,街道上人熙熙攘攘的走着。
厨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不用猜就知道是杜维纶,那家伙肯定在献殷勤来弥补昨天的夜不归宿。
“维纶,给我多来个煎蛋,七分熟,面包要荞麦面的,”凌羽倚在门边看着里面忙碌的杜维纶。
“没问题,”杜维纶扬了扬煎蛋的铲子回答着。
凌羽走回了柜台,拿起一本讯书,讯书就是一种记载近期发生的大事件的小册子,是兰洛帝国很火的一个东西,上面几乎可以包揽所有内容,无论是皇室秘闻,或者大陆战争,又或是风土人情,还可能会是寻人启事。
“机械师霍尔蒙宣布将挑战职业联盟协会,来为机械师正名,并宣称当年的天壁之约是机械师获得了胜利,但协会予以否认,并”凌羽有些拗口的读着上面的信息,他对于一些名词还不是太清楚。
“这是什么消息?好奇怪啊,”杜维纶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两个托盘,“给你的早餐。”
“谢谢,”凌羽结果早餐,又掀开了一页,“萤海城城主将迎娶艾尔莎公主,婚期定于寒月十一”
“城主要结婚了?”凌羽终于发出了一个疑问。
“对,我昨天听梅朵说了,”杜维纶边吃边讲。
凌羽一只手翻着讯书,另一只手吃着烤面包,刚好翻完也吃完,他擦了下手指,打了个饱嗝。
而楼上那位大人始终没有下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当凌羽与杜维纶坐在桌前争论着究竟是酒馆的女老板尤弥尔漂亮还是杜维纶的小女友梅朵漂亮时,她下来了。
原本一直对自己女友样貌很自信的杜维纶也不得不承认楼上吟游诗人似乎更胜一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哦,凌羽能从杜维纶的眼睛里明白。
“大人,是要吃饭了吗?”凌羽站起身问道。
“嗯,”吟游诗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杜维纶被凌羽踹了一脚之后,才赶忙起身去厨房准备食物了。
望着依旧坐在那里低垂着眼帘看书的人,凌羽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思索再三还是走了过去,“大人,最想了解什么英雄人物,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好歹也算是”
他本来还想说一下那个自封的头衔,那是他常说的,又一想都“让位”给皮皮了,也实在不适合再提他那响彻整条街的头衔了,“好歹也算是在这生活了好多年了,大事小事也都知道。”
“这里能看萤海吗?”吟游诗人抬起头说。
“啊?”凌羽愣了。
“这里能看萤海吗?”她又重复了一遍。
凌羽满脸堆笑的说:“您要看萤海?哈哈,这您可赶巧了”又忽的觉得这台词似乎并不适合这种情况,嘘声润了润嗓子,故作严肃的说,“今晚就有萤海,错过了你就要再等一个月了。”
其实慌的要死
所以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又暴露了他的本色。
“哈哈,您说您来的巧不巧!”
趁着这位大人吃晚饭的功夫,凌羽出门买了一袋子的东西,这可是他看萤海的装备。他们虽然叫做萤海城但并不适合看萤海,最佳的观察位置是在出城几里处的陨落崖。
但城外可不比城内,野兽盗贼时不时就会从树后窜出来,要取你的小命。
如何不担心任何事,就能安安全全的看到壮观的萤海,对于名号响彻整条街的凌羽大人来说,这些问题很容易解决。尤其是当代表着外界的繁华与美好的吟游诗人有需要时,即便赌上他的生命与荣誉也应该义不容辞的完成。
当然不会有这么悲壮,只不过是花几枚银币而已。
等着吟游诗人吃完晚饭,他便带着她趁着夜色爬上了城墙,城防士兵正在有些悠闲地巡逻着,但即便是再悠闲,突然看到两个人出现在城墙上也会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将二人压下。
他当然不会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毕竟他可是名号响彻整条街的凌羽大人啊,当然原因也不是这个,仅仅是因为这面城墙的城防卫队的小队长就是皮皮的父亲朱尔诺,因为这层关系他们才不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呦,凌羽来了,今天怎么有空了,昨天让你打牌你都不来,”他刚一爬上城墙,一个中年男人就跳了出来,男人一身黑色制式皮甲,头盔倒是被他提在手里,显得很随意。
凌羽则懒散的回复,“流克,你又不好好站岗,是准备不干了吗?”
“我可是副队长,谁敢管我,”流克提了提快要掉地上的裤子,摆出一副很威风的样子。
凌羽忽然瞥到了流克身后走过来的人,也不多说只是捂着嘴笑了起来,下一秒,那人一脚踢在流克屁股上,没好气的说,“滚回你的位置去!小心团长今天来查你岗,到时候有你受的!”
流克差点被踢倒在地上,手里的头盔都掉在了地上,他慌忙站直身体,捡起头盔戴好,又冲凌羽神秘的眨了眨眼,然后跑回了墙边。
“你还是老脾气,”凌羽微笑着说。
朱尔诺倒是不以为意,“不这样,哪里管的住他们这群老油条,好久没见你出来了。”他忽然又瞥到了站在凌羽身后的人,凑到凌羽耳边低声说,“又接到生意了?”
凌羽一听马上变了脸色,有些慌张了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还好那位大人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这次不一样!”
这次当然不一样,凌羽不知道从何时起发现似乎来住店的客人对于赫赫有名的萤海很感兴趣,所以他便干起了拉客来看萤海的勾当,不过他本人是很不喜欢这种工作的,所以只有偶尔缺钱时才会做,毕竟再伟大的英雄也要吃饭嘛!
他来这里可不是白来的,需要带一些礼物意思意思,不过好在朱尔诺驻守的这一处地方位置很好,能够看到精灵森林,倒也算值了,尤其是在他带客人来的时候,油水可着实不少。
但这次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身后的这位大人开心。
凌羽将身后的背包扔了出来,拍了拍沾些灰尘的手,“还是老样儿,泥露酒和烤牛腿。”
朱尔诺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