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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的经文,脸上的表情虔诚而庄严,浑不似平日里那副市侩狡猾的样子。
他口中念念有词,我们听不懂他念的什么意思,越等他越念不完,胖子等得焦躁,便问道:“我说老爷子,还有完没完啊?”
安力满睁开眼睛,笑道:“胡大嘛,已经给了咱们启示了嘛。”说罢取出一枚五分钱硬币,给大伙看了看,字的一面就是继续前进,画的一面则按原路返回,请这里年纪最长的陈教授抛到天上去,落下来的结果,便是胡大的旨意。
众人哭笑不得,敢情胡大就这么传达旨意?陈教授接过硬币高高的抛到半空,所有的人都抬头看那枚硬币,阳光耀眼夺目,但见硬币从空中落下,立着插进了沙中。
便是抛十万次也未必有这么凑巧,安力满连连摇头,满脸尽是沮丧的神色,忘记了这里是被胡大抛弃的黑沙漠了,胡大怎么可能给咱们指点路途呢。
我们正挠头称奇,却听Shirley杨指着远处叫道:“上帝啊,那里就是拉格扎玛山?”
沙漠中空旷无比,千里在目,只见她手指的方向,正对着陈教授抛硬币落下的方向,天地尽头处,隐隐约约有一条黑线,只是离得远了,不仔细看根本瞧不清楚。
我们急忙取出望远镜,调整焦距观看,一道黑色的山脉,在万里黄沙中犹如一条静止的黑龙,山脉从中截断,中间有个山口,这一些特征都和英国探险家笔记中记载的一致。
去年Shirley杨的父亲,带着一支探险队,就是凭着这些线索去寻找精绝古城的,不知道他们是否曾见到过这座神山,如果他们曾经到过这里,那么遇到了什么呢?是什么使他们一去不回?
想到这里,我在烈日下竟然敢到了一丝寒意,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欢欣鼓舞的气氛冲淡了,我们长途跋涉九死一生,终于在最后时刻找到了进入精绝古国的大门。
不过安力满曾经说过,黑沙漠中有一片梦幻之地,在那里经常出现海市蜃楼,那些奇景都是把人引向死亡深渊的幻象,我们见到的那两座神山,是真实的吗?
随即一想,应该不会,首先沙漠中的幻象都是光线的折射而产生的,那些景观千奇百怪,大多是并不存在于沙漠中的景色,而那黑色的山脉,不止一次有人提到过,应该是绝对真实的。
既然离精绝古城不远了,等到天黑下来,就可以出发前往,不过我们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多办都是推论和搜集的一些相关传说,唯一可靠一点的证据,是一张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究竟能否找到精绝古城,甚至说世界上有没有这么一座古城都很难说,也许一切都是一些人以讹传讹,传说往往都是这么来的。
在朝鲜战场上,麦克阿瑟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但后来发现,事实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好象就有这种感觉。
那王城的遗迹是否没有再次被黄沙埋没?城中能不能找到水源?埋葬精绝女王的古墓是在城中?还是另在它处?城中真的有堆积如山的财宝吗?那个妖怪女王究竟是什么?她死了之后还会对外人构成威胁吗?Shirley杨的父亲等人是不是真的死在精绝的古城之中?能找到他们的遗体吗?那些外国探险家们在城中遇到了什么?对我们来说,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沙海魔巢15
傍晚时分,考古队向着扎格拉玛出发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瞅准了方向,直走到后半夜才来到山口,其时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静的大海,就在这沙的海洋之中,扎格拉玛山山势起伏,通体都是黑色的石头,越近瞧得越是醒目。
说是山,不如说是两块超大的黑色石头更为恰当,这两块巨石直径都在几十公里左右,只在沙海中露出浅浅的一条脊背,更大的部分都埋在地下,也许在下边,两块巨石本身就是连为一体,而山口可能只不过是巨石上的一个裂缝而已。
这种黑色的石头中含有磁铁,平均含量虽然不高,却足可以影响到测定方位的精密仪器,我们也感觉到身上带的金属物品,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月光照在黑色的石头上一点反光都没有,山口里面黑咕隆东的,除了昏迷不醒的叶亦心之外,所有的人都从骆驼背上下来步行,我提醒大家把招子都放亮点,在这魔鬼的嘴中行路,万万大意不得。
我和安力满在前,胖子楚健断后,Shirley杨等人在中间照顾叶亦心,队伍排成一列纵队,缓缓进入了山谷。
这山被古代人视为神山,传说埋葬这两位先圣,这多半是神话传说,但是从风水方面来看,这里也真算得上是占尽形势,气吞万象,黑色的山体,便是两条把关的黑龙,山上能埋先圣是虚,倘若山后果真有那精绝女王的陵寝,却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
塔克拉玛干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彻底沙化后,沙漠的整体正在逐渐南移,这才把原本埋在黄沙深处的神山重新露出。
月过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见五指,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绝古城吗?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还有没有?最担心的就是叶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脱水症,必须要用大量干净的冷盐水治疗,假如三天之内还找不到水源,她这条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我们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时间,凭直觉估计,再过一会儿天应该快要亮了,而这时骆驼们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情绪明显的焦躁不安。
安力满老汉连忙又吹口哨又幺喝,使出浑身解术让群驼镇静下来,他的这十九峰骆驼,都是身强体壮百里挑一的公驼,在沙漠中走了这么多天,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四周本来就黑,加上这些骆驼一闹,更是增加了队员们心中的恐惧,Shirley杨担心叶亦心被骆驼甩下来,忙和郝爱国一起把她从驼背上抱了下来。
我招呼胖子过来,让他辛苦一些,先背着叶亦心,这山谷诡异得紧,不是久留之地,咱们不可耽搁,尽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乐意,一是叶亦心本就没多少份量,自打进了沙漠,日晒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另外背个大美妞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象背小孩似的把叶亦心负在背上,连连催促前边的安力满快走。
然而任凭安力满怎么驱赶,那些骆驼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满老汉也开始疑神疑鬼,又开始念叨,怕是胡大不肯让咱们再向前走了,赶紧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余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时队伍乱成一团,Shirley杨对我说:“莫不是前边有什么东西,吓得骆驼们不肯前行,先扔个冷烟火过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边答应一声,取出一枝照明用的冷烟火,拍亮了扔向前边,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俩侧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黄沙,空山寂寂连棵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当下我向前走上几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烟火,眼前一亮,远处的地上坐着一个人,我们走过去看,只见那人身穿白袍,头上扎着防沙的头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动不动,原来是个死人。
众人尽皆吃了一惊,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干尸,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这具尸体却是与众不同,死者是个男子,嘴上遮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瞪视着天空,死不瞑目,也许是死得太快,还来不及闭眼。
死亡的时间不会太久,可能就在几天之内,他露在外边的皮肤只是稍稍干枯,最古怪的地方是他的皮肉发青,在烟火的照射下,泛出丝丝蓝光。
有几个人想围过来看,被我挡住,这人的死法太过怪异,千万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这还有另一个死尸。”
我头皮稍稍有点发麻,接连两具死尸,会不会还有更多?随手又扔出几个冷烟火,照得周围一片通明,果然不止两具尸体,全边的地上,横倒竖卧着四具男尸。
这些死者装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样,都是惊恐的瞪着双眼,死得怪模怪样。地上还散落着几支苏式AK47和一些背包。
我抽出工兵铲当做武器防身,走过去捡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弹是上了膛的,他娘的奇了怪了,这些是什么人?在新疆有些偷猎者都是使用国外的雷明顿,或者是从部队里搞出来的五六式,怎么会有苏制的AK?难道他们就是盗石墓的那批盗墓贼?
我又打开其中一个背包,里面有不少标有俄文的军用黄色炸药,估计这些军火都是从阿富汗流进新疆境内的,被这些盗墓贼收购了来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家伙怎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山谷里了?
我用枪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尸脸上的头巾,只见他长着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的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么样,赶快离来这条坟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药也许以后用得上,我把装炸药的背囊拎了起来,准备要让大伙离开。
这时郝爱国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这些人是不是盗墓贼无关紧要,咱们不能让他们暴尸于此,把他们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见暴尸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发配到土窑劳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的可怜啊,连个卷尸的破草席子都没有,唉,我最见不得这些……”他一边唠道着一边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尸。
我这时真的急了,大骂着过去阻止他:“你这臭书呆子,真他妈不知好歹,千万别动这些死人!”
但是为时已晚,从那具男尸的口中,突然窜出一条怪蛇,那蛇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头顶上有个黑色肉冠,约有三十厘米长短,蛇身一弹,便直扑向郝爱国面门。
郝爱国眼神不好,就算眼神好,以他的反应也躲闪不及,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救人心切,来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工兵铲轮起来一剁,把蛇斩成两截。
郝爱国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颤抖,勉强冲我笑了笑:“太……太危险了,多亏了……”
话刚说了一半,地上被切断的半截蛇头猛地弹了起来,其速度恰似离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郝爱国的脖子,我本来见蛇已经被斩为两截,便放松了下来,哪想到这一来瘁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郝爱国的脸僵住了,喉咙里咕咕响了几声,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皮肤瞬间变成了暗青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这下众人全惊呆了,陈教授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我尚未来得及替郝爱国难过,忽然觉得脖子后边一凉,侧头一看,一只同样的怪蛇不知何时游上了我的肩头,丝丝的吐着信子,全身肌肉微微向后收缩,张开蛇口弓起前身,正准备动口咬我,这怪蛇的动作太快,这么近的距离躲是躲不掉的。
队伍里只有胖子会打枪,可是他正背着叶亦心,手中没有拿枪,这一番变故实在突然,其余的人也都毫无准备,我心中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他娘的,想不到我老胡今日就死在这里,再也看不到早上的太阳了。
。。。
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站()
沙海魔巢16
我知道毒蛇准备攻击的姿态,就是蛇身上仰,随后蛇头向前一弹,用毒牙咬中猎物,我的脖子和脸全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避无可避,想挡也来不及。
正准备闭目等死,忽然“咔嚓”一道白光,漆黑的山谷中被照得雪亮,那条怪蛇本已经扑向我的脖颈,半路被那道耀眼的白光一闪,吓了一跳,竟然从我肩头滑落。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秒钟之内,我不等那蛇落地,挥起手中的工兵铲下砸,把蛇头拍了个稀扁,碎烂的蛇头中流出不少墨色的黑汁,我连忙向后退可几步,暗叫一声侥幸,这蛇的毒性好生了得,倘若被它咬中,蛇毒顷刻就会传遍全身血液,必是有死无生。
举目一看,原来那道救命的白光,来自于Shirley杨那部照相机的闪光灯,她一向是与相机形影不离,随走随拍,想不到我这条性命,竟是凭她手中相机的闪光灯救下的,多亏了她反应快,否则俺老胡现在已经去见胡大了。
不过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谁知道这谷中还有没有那两条怪蛇的同类,有什么事还是出了山口再说,于是一挥手,招呼众人赶快前进。
这时骆驼们可能感觉到前面没有毒蛇了,都从燥乱不安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楚健萨帝鹏等人把昏倒的叶亦心、陈教授,以及郝爱国的尸体都搬上了驼背。
安力满吹着口哨引导驼队前进,一行人借着冷烟火和手电筒的亮光,急匆匆出了扎格拉玛漆黑的山谷。
一直走到山口外的空旷处,这才停下,把郝爱国的尸身放到地上,天还没亮,星月无光,黎明前的一刻就是这么黑暗,郝爱国还保持着死亡时惊恐的表情,眼镜后面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全身发青,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更增添了几分凄惨与诡异。
陈教授被山口中吹出的冷风一激,清醒了过来,挣扎着扑到郝爱国的尸体上泣不成声,我把教授扶了起来,人死不能复生,想劝他节哀,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和郝爱国相处了快一个月,平时喜欢开玩笑管他叫“老古董”,很喜欢他那直来直去,快言快语的性格,今日却……,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发酸,哪还劝得了旁人。
其余的人也各自黯然落泪,这时候,远方的天边裂开了一条暗红色的缝隙,太阳终于要出来了,我们不由自主的都向东方望去。
那光芒慢慢又转为玫瑰色,血红色,最后化做万道金光,太阳的弧顶露了出来,这一刻,无边的沙海象是变成了上帝熔炉中所融化的黄金。
就在这如黄金熔浆般的沙漠中,一座庞大的城市展现在众人面前,无数断壁残垣,砖木土石的各种房屋建筑,城中塔楼敌楼无数,最突出的,是一座已经倾斜了的黑色石塔,静静的耸立在城中。
与Shirley杨手中那张黑白照片的场景,完全一样,时隔两千年,精绝古城的遗迹,果真还存在于沙漠的最深处。
这座精绝城的规模,足可以居住五六万人,当年如楼兰等名城,鼎盛时期,也不过是一两万人的居民,三千余人的军队。
城市大体已经毁坏,埋在沙漠中不下千年,有些部分很难分清是沙丘还是堡垒,大多数塔楼都已经坍塌风化,饶是如此,也能够想象出当年的壮观雄伟。
这里有巨大的磁场,飞机之类的工具很难飞临上空,又地处沙漠腹地,估计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不知道在我们之前,有多少探险者和迷路的人们,曾经来到过这传说中的古城,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陈教授把郝爱国躺在地上的尸体,扶了起来,颤抖地指着精绝古城,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看看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座神秘的古城吗……你快睁眼看看,咱们终于找到了。”
我心道不好,老头子伤心过度,是不是神智不清了?忙过去把陈教授从郝爱国身边拉开:“教授,郝老师已经走了,让他安息吧。可惜他最后都没看到这座奇迹般保存下来的古城,他的心愿还要靠您来完成,您可千万要振作一些。”
Shirley杨和几个学生也过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