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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的手收了回去,然后俯下身体摸着锅台。
“浆糊,不错,倒是无意间提醒了我这点。”钟山将脚踩在锅台之上说道。
好锅台里面并没有锅,只是一个破烂的锅盖盖在上面。
年华也明白了钟山的意思,便赶紧跑到外面,将手电拿了进来递给钟山。
钟山将举着手电照向灶口,发现这地方的灰极少,甚至还有些光亮,心里便已有数。正常情况下,这灶台锅盖已是落满了灰尘,说明这锅盖已是很久都没碰过了。而此时锅盖满灰,灶口却是光亮,说明这地方定是有东西来回经常爬过说致。这东西是什么,无法判断,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前面年华谈到的黄油,也有可能是别的。
钟山示意浆糊将锅盖快速揭开,自己左手匕首,右手手电筒,直待浆糊掀开锅盖,一看锅台里有无玄机。
“咣当”一声,锅盖被浆糊一手扯掉,钟山的手电顿时照向里面。
【275】 屋顶觅迹()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灶膛里。
只见这灶膛里基本没有草木灰,露着焦黄的灶心土,很是光溜,定是有东西经常在上面爬过才能如此。
三个人面面相觑。
钟山和浆糊由于在老家的时候,经常打猎。类似的样子倒是经常见到,这也是他们判断一个洞是还在用着亦或者是个废弃的洞的标准。
钟山探下身子,用手在那灶心土上摸了摸,发现手指上几乎一点儿灰尘都没有沾染,很是干净,便继续将手电筒照向炕洞口那。那地方也是和灶膛一样干净,由此便可以判断,那东西定是从炕洞里钻出来的。
可是灶膛里草木灰少,能容得下还有情可原,可是那炕洞里定是灰尘满布,呛得厉害,那东西能从炕洞里钻出钻入?
“看到没,那东西是从炕里通过的。”钟山对年华和浆糊说道。
“好,我这就把炕弄开。”浆糊说着便准备往外走,去寻工具。
钟山一把将他拉住。
这地方的房子和有的地方还不一样。这炕洞是直接从墙里通到屋顶上的烟囱上的。钟山虽然有将炕扒掉的想法,但是他此时却不想立刻去做。毕竟这扒炕是个大工程,他们三个人没有工具,而且没征得别人同意,是很不好的事情,而且扒开的时候屋里一定会呛得厉害,这工程可以发动村民去做。
“走,咱们先去房顶看看去。”钟山说着便朝外走去。
年华和浆糊跟后面紧跟着也一并出去了。
钟山刚到屋里,忽然返回来,将那锅盖盖住,然后上面用几块砖头牢牢地压住了,然后对他年华说道:“老年,你别上去了。给你安排个任务,在这里堵住找灶膛口,若是有东西往外钻,不管什么,直接弄死。”
由于这两日的接触,昨晚两个人又聊了许多,感情上近了许多,所以钟山对年华的称呼也开始转变,变得更亲切。
年华一笑,算是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称呼,然后接过钟山递过来的匕首。
钟山和浆糊走出去,找个地方,蹭蹭几下上了屋顶。
此时的房子比不得城里的,由于是土坯搭建的,所以都不算高。钟山和浆糊又都是从小到大爬山,身手很是利索。
两个人沿着屋脊小心翼翼地朝东边,一边走一边观察,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房子从这屋顶来看,也基本能算是危房了。因为即使他们是沿着屋脊每走一步,这屋顶便是一颤乎。若是人在上面跑几下,说不定就能从上面漏了下去。
屋顶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那定是昨晚那个慌乱中到房顶上躲避人留下的。除此之外。再往东走,这屋顶上土甚多,多并不见另外的人的足迹了,只是有几个动物的脚印。
钟山将身体趴下,两手两足着地,这样可以分散一下压力,不至于将房顶压塌。虽然昨晚那个人在房顶上没事,但是他想还是小心为妙。
钟山慢慢地爬到那些脚印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此时浆糊也学着钟山的样子来到他的旁边,低着头也盯着那些脚印看着。
“钟叔,这脚印有些眼熟。浆糊说道。
“依你看来,这可能是什么脚印?”钟山抬眼看了一下浆糊,继续低下头去。
“像是只大老鼠的。可是这老鼠个头得有多大呀?浆糊答道。
浆糊的答案并非凭空臆断。他俩可是从小经常打猎,很多动物的足迹都是能够认识的。刚才辨洞是一个方法,这辨识动物足迹也是一门技术。
钟山点了点头,“我看也像。可是,这得多大的一只老鼠才能有这么大的脚印?”
疑问又开始萦绕在钟山脑海,他不由自主地问自己。“若真是老鼠,那他能把狗吓死?”
俗话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话说的虽是民间俚语,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便是狗是不怕老鼠的。
“长这么大,没准成精了呢。”浆糊随口说道。
钟山顿时一愣。浆糊这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钟山也开始朝这方向怀疑。因为能把黑犬吓死,只有极厉害的恶鬼或者成精,而且道行还不浅得动物才有可能。可是老鼠成精实在少之又少,而和它相似的倒是有一种动物很容易成精,便是黄鼬了。
老鼠擅打洞,没有必要老从烟囱里钻进钻出的,倒是黄鼬很有可能。
钟山一边想着一边朝烟囱那边爬去,他要观察一下那烟囱周围有无这足迹,并且烟囱上是否也和下面的灶膛一样光亮。若是足迹很多,而且烟囱口也被磨得很平,那便可以判断这东西是从烟囱里进去的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便可能真是黄鼬成精了。
想到这里,钟山不由得有些小兴奋。这动物成精,他可是从没见过,虽然心里微微忐忑。昨晚和年华闲聊的动物,居然很有可能被自己遇到了。
钟山慢慢爬到烟囱周围。果然,在烟囱周围有一些杂乱的脚印,而那烟囱里面正如自己说猜测。
钟山脸上掩饰不住兴奋。
浆糊见钟山这般神态,不免疑惑地问道:“钟叔,你怎么了?”
“浆糊,看到没。咱们遇到的可能不是大老鼠,而是黄鼬精。”钟山摸着烟囱口说道。
“咦?是呀?真让我说中了?”浆糊简直不敢相信地说道。
钟山举起手电朝烟囱里照了一下,发现烟囱里通往炕洞那个墙上开的洞里也很是光亮,想必这东西定是经常爬动。
“那该怎么办?”浆糊又问。
钟山思索片刻,心里便已打定主意。但是他此时想考考浆糊,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便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浆糊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你说咋办就咋办呗,我听你的。”
“我让你想呢!给我好好想想办法。”钟山佯怒道。
“以我说,那就是扒炕。我刚才在下面不就是说了吗?”浆糊不假思索地答道。
“还有别的办法吗?”钟山问。
“还有什么办法呀?那就是在这口上下捕兽夹子,等它来了,踩到夹子上就跑不了了。”浆糊想了一下又答道。
“那适合不聪明的动物。你这方法对付老鼠都不怎么抵用了。老鼠都会绕着夹子走,何况成精的东西了。而且它都成精了,还怕你个捕兽夹不成?”钟山继续分析道。
浆糊挠了挠头,“那就用水灌或者用烟呛了。”
钟山嘿嘿一笑,“没错!”
【276】 黄鼬衔子()
显然,用水灌这个方法在这里不合适,那便只剩下用火了。
浆糊盯着钟山看了好大一会儿,他很难相信钟山会用这个办法。
“钟叔,你们家打猎不是不用这种办法吗?我记得好像是钟爷曾说做事不可做尽,要给人家留条生路的。”浆糊问。
的确如此,钟家打猎和别人家都不一样的。尤其是钟如海,他打猎的时候有几个原则,一是不用水攻火呛,生怕洞里有小崽子,那是幼小生灵,不可灭绝,另一个便是怀孕或者哺乳期的动物不杀,即使抓到也会将它们放了。
钟山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明白这个规则,更知道父亲的意图。
“是这样的。可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李光棍出了这事儿,李大仙诈尸,辟邪的黑狗都给吓死,说明这东西绝对已是有违天理了。既然违逆了天道,那我替天行道又有何妨?”钟山解释道。
“可是”浆糊还是犹豫。
钟如海在他们那个城镇可是威望甚高的,他的话,他的为人处世原则一向都是受人标榜的,即使傻乎乎的浆糊也受到了影响。所以钟如海去世的时候才有那么多人去帮忙。
钟山打断浆糊:“可是什么可是?就按我说的办吧。”
浆糊只好含糊地答应了,然后便准备下了房,去寻柴。
这院子里的柴禾可是不少。这李光棍平日里放羊的时候,没少往家里拾一些干柴,柴禾秸什么的,杂草还有很多。
“你不用下去了,就在这里守着,如果烟囱里有东西钻出来,一概弄死。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被它跑了,那以后可能就麻烦大了。”钟山拉住浆糊说道。
浆糊点点头,然后将匕首抽了出来,握在手里,往烟囱那靠了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
“千万别走神,别让它跑了!”钟山再一次强调。
“没问题,你啥时候不放心我浆糊了?”浆糊满不在乎地答道。
钟山瞪了浆糊一眼,“啥时候也不能全放心你。”
“你赶紧去吧。”浆糊一边说着,一边又往烟囱里靠了靠,干脆一只手搂住了烟囱。
钟山慢慢地挪动边上,然后抓住房檐上的椽木跳了下去。
浆糊看了看在下面收拾柴禾的钟山,然后回过头认真盯着烟囱。刚才钟山那一句话,顿时让他暗下决心:你不是不放心我吗?那我就给你好好地把关。
钟山正是摸透了浆糊的脾气,才说了那话。其实,很多时候浆糊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年华在门口听的清楚,虽然知道这方法不好,可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了。
钟山抱着一大捆干柴到了灶前,打开锅盖,抓起一把干草点火引柴,火焰顿时突突地冒了起来。这灶台还很好用,这烟几乎没有外散,都钻到了炕洞里面。
此时,年华握着匕首在灶台旁守着,浆糊在房顶的烟囱旁盯着。
这火越烧越旺,不消一会儿功夫,房顶上便传来浆糊剧烈的咳嗽声。浆糊一边咳嗽一边还骂道:“我操,这烟也太猛了,我眼都睁不开了。”
钟山只好在门口朝上面喊道:“给我盯好了。”
“咳咳我知道了。”浆糊掩着嗓子答道。
忽然,钟山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忙竖起耳朵,那声音似是从炕洞里传来。
钟山对年华一笑,“果然在这里面。”
年华也侧耳听着,忽然说道:“声音似是有点儿不对,那声音似是呦呦幼崽的叫声。”
钟山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事了,祖辈平素最不能做的事情,此时却被自己做了。若是抓到那成了精的东西还好,若是害死一群幼崽,那便是罪过了。
钟山虽然做这事之前已有预感,但是此时听到年华这话,心里顿时砰砰跳个不停,忐忑异常。不由得也认真侧耳听去。这一听不要紧,果然是幼崽在里面哀鸣。
“不能烧了!”钟山喊着,便欲往外抽柴。
正在此时,他们忽听得浆糊在房顶上大喊:“你往哪里跑!”紧接着,便听着“噗通”一声。
钟山和年华忙跑出门看去。只见浆糊此时正揉着屁股,依靠着墙,一脸痛苦,嘴里哼哼唧唧。
显然,浆糊是从房顶跌了下来。
钟山过去忙将浆糊扶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浆糊龇牙咧嘴地说道:“跑让它跑了!”
钟山和年华顿时大惊。
“让你守好的,你干什么了?!”钟山不禁怒道。
“我也想守好,可是那烟呛得我实在厉害,我都睁不开眼。我本来是用手抱着烟囱的嘛,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在烟囱口比划,心想这样,管他什么也钻不出来的,谁知就揉一下眼的功夫,拿匕首的手离开了烟囱,那东西忽地一下从里面窜了出来。
“那你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没有?”钟山忙问。
“看清了,真是只黄鼬,毛是黑白色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小黄鼬。我就赶紧扑过去想抓住它,结果它跑到那房山上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跳下去不见了。我就是因为这一扑才没站稳,从房上摔下来了。”浆糊一脸痛苦之色。
钟山顺着浆糊手指指着的方向开始发呆。
“摔到哪里没有?”年华一边扯着浆糊转了一圈,一边问。
“你就别让我转圈了。不摔着我能是这个样子呀?哎呦,你别碰我屁股,疼!”浆糊疼得直咬牙。
“嗯,看来是没事,多亏这房不高,不然我们还得把你抬回去。”年华捋着下稀胡子幽幽地说道。
钟山对二人的对话却是置若罔闻一般,只顾得自己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钟叔,你该不是被那黄鼬魔上了吧?”浆糊一瘸一拐地朝钟山走了两步,忽然问道。
钟山先是没有回答,片刻之后才回头说道:“你说那黄鼬是黑白毛?到底是黑毛还是白毛?”
“就是也有黑的,也有白的,喏,就和这年老道的头发一样。”浆糊顺便趁着年华不注意,拔了一根他的头发下来,疼得年华嗷嗷直叫,恨不得踢上浆糊几脚。
“真是遇到黄鼬精了。”钟山神色严肃地说道。
【277】 心生悔恨()
年华和浆糊脸色却并无什么异样,毕竟提前已有这个推测。
尤其是年华,更是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命数,一切都是命数呀。”这看似很是感慨的一番话,用年华的略带河南口音的强调说出来,倒是有几分滑稽。
钟山说道:“咱们可能做错事了。”话音刚落,忽然想起灶台里还烧着干柴,忙奔进去。此时木柴已烧到尾端,手根本无法再去将其抽出来,只好任由它们噼噼啪啪地燃烧着。
炕洞里的声音消失了。钟山很认真地听着,甚至跑到屋里,耳朵贴在炕上,却是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外面灶台里干柴被烧得崩裂的声音。
钟山怅然地坐在炕上。炕已被烧得发烫。若在平日,能在这样一个热炕上睡一觉那是很享受的一件事,可是此时的钟山却是如坐针毡一般。
年华走了进来,拍了拍钟山的肩膀。“事已至此,不必自责,一切自是天意。”
钟山抬眼看了看说:“白毛说明它已成精,黑毛则是它代表它已修仙,并且小有成就了。既能有说成就,必然是渡劫成功的,想必平素定不是为非作歹之辈,却被我一把火给烧跑了,它的孩子也”
钟山说道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换之一声重重的叹息。
年华安慰道:“浆糊不是说它嘴里叼着一个跑了吗?可能它的孩子没事呢?”年华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因为刚开始听那炕洞里声音的时候,断不可能只是一个幼崽发出的。
钟山从炕上腾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跑到外面,准备寻工具扒炕。他迫切地需要看看炕洞里到底被自己害死了多少只幼崽。
刚一出门,忽见五六个人有的挑着扁担,有的空手跑向这里。
钟山诧异,忙问怎么了。
那几个人说,看到李光棍家的烟囱冒烟,以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