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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鬼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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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杀了他?

    小盐巴眼睛涩涩的,有点想吐,他又想起那个下雨的黑夜,窗外有黑影贴着墙壁走路,会是那个人吗?

    “大盛曾经说过,他知道了瘟疫的病因,但有人一直在追他,所以很慌张。”小盐巴喃喃道:“那个人……想杀人灭口。”

    “别担心。”白盼低声安慰道:“很快就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说完他蹲下身,把插在大盛胫骨里的楔子一根一根拆除,道:“封魂是古代遗留下来禁忌的法术,起源于欧洲二十大酷刑,之所以成为禁术,那是因为过程太过残忍,容易遭到报应,更易被反噬,再说了,本来就是用邪门歪道制造出来的东西,一旦使用就没有不承担后果的道理。”

    话音落,他抬起大盛的脑袋,把最后插在后脑勺的铁钉取了出来,这根铁钉上刻着一种古怪的文字,直径有三寸那么长:“这根主钉是防止反噬用的,其余十二根楔子辅助封印魂魄,现在一钉十二楔已除,封魂的法术失去效力,二十四小时内凶手的左脚就会感到锥心之痛,接着是右脚,再后是头部,最终全身疼痛而死。”

    所以,是不是村里人做的,明晚就能知道。

    小盐巴握紧拳头:“大盛不会白死的。”

    白盼把无用的楔子扔了回去,收起铁钉,谨慎包裹起来,道:“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大盛的尸体重新被埋进土里,小盐巴在坟头插了几根草,想了想,抬头问道:“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大盛的尸体,会怎么样呢?”

    “……即便我们不主动去找,杀死他的人也活不了多久。”白盼抿着唇,眼中划过无尽的讽刺:“束缚住恶鬼又怎样?这个世上最难以躲避的就是因果和代价,就算今天不把这根铁钉去除,三年后尸体变成白骨,它自己就会脱落,到时候照样要承担钻心之苦。”

    “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流传千年,世世代代,总有人乐此不疲地使用。”

    ……

    夜晚,月明星稀。

    小盐巴趴在床上,焦虑烦躁,翻来覆去也没有静心,大盛的死状频频出现在眼前,扰得无法入眠。

    待他强行按下顾虑重重的心,翻了个身准备入睡时,才想起白盼还在身边。

    他的头发太长了,银白色的发丝勾了一簇在胳膊处搔痒痒,弄得心里也痒痒的。

    “怎么挠我鼻子呀……”

    小盐巴悄悄凑过去,脸贴着银发小幅度地蹭了蹭,嗯,肥皂的香味,特别好闻。

    一靠近,就有股安心的感觉。

    他保持那个动作将近十分钟,才坐起来,打开窗户,看向遥远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与真相靠近,心中越是忐忑惶恐,自言自语道:“杀死大盛的人和制造瘟疫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吧。”

    白盼翻过身,抬起手遮住半只眼睛,淡淡道:“可能是,可能不是。”

    小盐巴一惊,身体像装了弹簧似的蹦了一下,眼神慌乱:“你……你没睡呀?”

    “本来睡着了。”白盼的声音清清冷冷,可能被吵醒了的缘故,此时略微低沉,显得有些慵懒:“你呼出的气太热,我又醒了。”

    “对,对不起……”

    小盐巴差点没把整个脑袋埋进枕头里,刚刚凑得那么近,会不会被发现了?

    白盼低低地笑了:“别缩了,都快跑到床底下了。”

    被他这么一说,更为害臊,小盐巴把毯子一翻,盖住了整张脸。

    “我……我睡了。”

    小盐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梦里还飘飘欲仙。

    直到天刚蒙蒙亮,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险些震碎耳膜。

    出什么事了?

    不是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吗?他朦朦胧胧地想。

    敲门声终于停止了,还没等心情放松下来,有个冰冷冷的女声在耳边阴阳怪气地唤道:“盐巴——”

    浑身打了个颤栗,他醒了。

    屋里的窗不知被谁关上了,光线不好,有人站在床前,背着光,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白盼坐在床沿边,穿戴整齐,应该是他开的门,漂亮的银发松松散散垂在肩头,垂着眼睑,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好看极了。

    小盐巴看了看白盼,又看了看床前的人,清醒了一大半:“梅子姐?你怎么随便进来呀……”

    梅子穿着同前天一样的连衣裙,露出大片的胸脯,裙摆镶着粉色的蕾丝,她原地转了一圈,冲盐巴笑道:“我漂亮吗?”

    粉面桃花,浅笑嫣然,确实漂亮。但这个笑容太过诡异,像单独把脸皮往上提做出机械木讷的表情,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像变了个人一样。

    小盐巴一愣:“梅子姐,你怎么了?”

    这个问题梅子没有答理,只是干巴巴地重复道:“我漂亮吗?”

14。第十四章() 
小盐巴犹豫了一下,心里想着,昨天梅子姐应该和海螺村的王强见面了,难道王强没看上梅子姐?梅子性格骄傲,受了打击,才跑来这里寻求安慰……

    “挺漂亮的。”

    “真的?”

    小盐巴点了点头:“嗯,你是村花嘛。”

    梅子的眼睛亮了亮,表情没刚才那么僵硬阴冷了,又挑衅地瞪了白盼一眼。

    小盐巴不喜欢别人拿白盼乱撒气,就道:“梅子姐,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没起床呢。”

    “你的女朋友?”白盼突然横插了一句,他眸色清明,像是完全醒了。

    “啊,不是的。”小盐巴小幅度抖了下,慌里慌张地摆手,生怕被误会:“梅子姐不喜欢我。”

    否认的真快。

    梅子才得到缓解的脸庞再次冷硬下来,她忍了忍,总算做出还算温柔的表情:“盐巴,我想吃雪糕,你陪我到镇上买吧。”

    嘴上说得像是请求,实际强势得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小盐巴犹豫了一会,摇头道:“今天不行。”

    “那就明天。”

    “明天也不行。”

    梅子沉默了,咬着嘴唇,恶狠狠的表情:“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去,随时都会抽出时间陪我去,这才多久啊,你就想违约了吗?说话不算话,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要换成平时还好商量,可现在杀死大盛的凶手马上就要露出原型,小盐巴哪有这个心情陪梅子去镇上买雪糕?

    况且,为了吃根雪糕在炎热的太阳底下走六个小时,这种理由太奇怪了。

    小盐巴叹气:“梅子姐,我在调查大盛失踪的事呢,如果害怕有危险,就找阿劳阿眠吧,他们肯定乐意陪你去的。”

    梅子执着道:“你答应过我。”

    小盐巴摇了摇头。

    梅子柳眉倒竖:“你想赖账?”

    “你是不是记错了?”

    任谁扰人清梦,三番五次提出无礼要求,都会惹人烦躁的,更何况她那副你为什么要辜负我的口气,把他说的好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小盐巴看着她,定定说道:“去年你替阿姨搬了两个西瓜给我,走前想去镇上看看,但路那么远,心里害怕,我说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就陪你去吧。后来,你每个月都要我陪你去镇上,我去了,却从来没承诺过什么。”

    梅子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道:“好吧,就算你没答应过我,但我送你东西,你陪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小盐巴有点生气了:“你送我东西,我不要,你就说我看不起你,我收了,难道没有用其他东西还给你吗?你每个月去镇上,我怕你出事陪着你,是因为你还有叔叔阿姨对我的善意,并不是用你那些蔬菜水果换来的。”

    “你记性可真好。”梅子的眼圈红了,眼里带了几分怨恨,阴阳怪气地说:“记住之后好拿这些东西来跟我争长短?”

    小盐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没有跟你争,只是在解释,梅子姐,平时你不是最讨厌和我走的太近吗?今天大张旗鼓跑来我家,不怕流言蜚语了吗?”

    梅子咬着牙,她是怕被人知道自己喜欢盐巴觉得丢脸,在村里总是做出跟他不熟的模样,一起去镇上也会要求在村外见面,但那些事已经过去半年了,现在从来没想要避讳过,但小盐巴似乎养成了习惯,即便她有意拉近两人关系,盐巴的举止依旧礼貌又疏远。

    “你叫梅子,是吧?”白盼终于抬眸。

    “有什么问题吗?”梅子挺起胸脯,回答的声音高昂而尖锐,实际上原本今天并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但她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令她无比恶心的秘密。

    进门前,她起了偷窥的心思,偷偷地从门缝里看去。

    这个外表与赤土村格格不入的清冷美人,正半撑着身体,缓缓的,轻柔地用指尖抚摸着小盐巴裸|露出来的腰际。

    那种动作,不是陌生人,甚至普通朋友之间做得出来的,看似温和,却散发着一股极强的,浓烈的侵占气息。

    这个叫白盼的顶香人,再好看也是男人,他怎么会在另一个男人睡觉期间,毫无心理负担,大胆放肆地做出这种事,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变态?

    张广兴的话历历在目。

    就算他家离王嫂最近,但人家凭什么悉心照顾一个孤儿?王嫂可是个寡妇,才三十多岁,丈夫走了十年,你能保证他们俩之间没有点其他关系?

    他跟王嫂,又跟白盼——

    梅子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砰砰乱跳,拿在手里的竹篮子不慎掉落在地,屋里男人的动作一顿,迎来的桃花眼和她对了个正着。

    她一辈子不会忘记那个眼神,像在看一条卑微弱小的可怜虫,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他把盐巴的汗衫往下一拉,下床开门,懒洋洋道:“有事吗?”

    现在,她又听见白盼问:“你最近在祭拜什么?”

    话一出口,像被一把抓住软肋,梅子乱了阵脚,她偷偷供奉神兽的事怎么会被知道?这几天父母都没有回来……难道是张广兴?要是张广兴告诉了白盼,是不是意味着盐巴也知道了?

    梅子的脸蓦地煞白,她对张广兴太了解了,钟爱把自己干过的那些得意的脏事拿出去到处炫耀,心里嫉妒讨厌盐巴,他会不会对盐巴说了什么——

    她不敢去看小盐巴的脸,含糊道:“什么祭拜?我不知道。”

    白盼哼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她拙劣的谎言:“你没发现吗?你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香灰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梅子扣着手指,欲盖弥彰地说:“即便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你这种人恶心。”

    “他怎么恶心了?”

    “啊?”梅子被刺得一愣。

    小盐巴的语气突然道:“他怎么恶心了?”

    梅子大脑放空了一霎,才说:“……他,他和你睡一张床。”

    小盐巴“咻”地一下站起来,只穿了一条平角裤,露出两条细细长长的腿,三下五除二把梅子推了出去:“我也挺恶心的,你以后别来了。”

    关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警告道:“不管你在供奉什么,如果是四只脚头顶两个角的怪物,最好不要,因为王嫂王大伯他们,就是祭拜了这东西才染上的瘟疫。”

    梅子完全没听进去:“你别想骗我——”

    “再见。”小盐巴关上门的同时,直接把锁给扣上了。

    白盼戏谑:“这样看来,你也没有很软,像无助的小绵羊。”

    小盐巴气呼呼道:“我才不是绵羊。”

    害羞又腼腆,怎么不是绵羊?

    白盼不驳他面子,朝门的方向看去:“妾有情郎无意,她还在敲门,你不管吗?”说罢细细打量小盐巴的神色。

    “不用了,她还在气头上,梅子姐发怒最唬人了。”小盐巴摇了摇头,还想解释一番,见白盼含笑着看他,眼底有几分戏谑,又改了口:“我管什么呀,梅子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他红着脸争辩,最怕白盼误会,心底的秘密小心翼翼地藏着,期盼他能察觉,又怕真被发现再也不理他了:“反正抓到散布瘟疫的人,瑚貜的画像也不会有效了,再祭拜也没用。”

    “嗯。”白盼勾起一抹淡淡的轻笑:“那就让她站着。”

    小盐巴蒸了两个肉包子一人分一个。

    白盼咬得很斯文,啃了好几口才吃到肉,他看眼前的男孩板着个脸,闷闷不乐,不禁笑出声:“我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我怕梅子出去后到处乱说。”小盐巴放下吃剩一半的包子,还有点紧张:“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村民都骂他们神经病。”

    白盼托着下巴,诧异道:“原来睡一张床这么严重?”

    “也,也不是。”梅子以为他们是恋人关系,如果真是那才好呢,小盐巴想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如果只是单纯躺在一起,肩膀碰肩膀,也看不出什么暧昧……

    难道他睡着的时候,又乱动了?!

    ……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到了傍晚,天色变了,狂风敲打着窗户,一霎间豆大的雨珠如瀑布般倾盆而下,雨点连成线,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了一片小溪。

    震耳欲聋的雷声一下接着一下。

    小盐巴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可惜大雨来得太快,好不容易洗净的衣裤统统淋了个透心凉。

    回来时,新买的塑料拖鞋不防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好白盼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这一下碰着了腰肉,小盐巴本来就羞怯,被惊得轻轻叫了一声,细得像小猫咪撒娇,更加不好意思了,跌跌撞撞往屋里跑。

    白盼问:“你的布鞋呢?”

    布鞋破了个洞,脚趾头伸出来实在太丑,他不想让白盼看到,就偷偷扔掉了,身上的积蓄又买不起好鞋子,只能淘点劣质,卖相还不错的穿穿。

    “不,不见了……”

    “不见了?”白盼眯起眼睛,眸里满是探究。

    “真的!”红晕蔓延至耳根,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完全没有说服力,小盐巴不会说谎,额头浸出了汗:“我——”

    木门敞开着,在风雨里“吱吱呀呀”地前后晃动,天地像挂了层朦胧的帘珠。

    有个人打着伞从迷蒙蒙的帘珠中跑来,刚跨过门槛,还来不及抖下浑身淌着的水,就对着白盼焦急地说道:“大师,您快来看看吧,村长的腿不知道怎么回事,晚饭后就开始疼痛个不停,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

15。第十五章() 
雨越下越大了。

    一半的雨珠沿着伞架滚轮到肩头。

    隔着很远就能听到屋中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那不寒而栗的声音没有来地刺入耳膜,像是一道催命符,啃食着灵魂。

    屋外聚拢着大片撑伞的村民,眼神里,都是带着对未知病疫的恐惧。

    “怎么回事啊,白天还好好的……”

    “不会是脚痛风吧?这种病发作起来很疼的,要我说,都怪村长平时自己不注意身体,前几月不是还嗜酒如命吗?劝他也不听,这不症状出来了吧?”

    “我觉得不像,你没听村口李大夫说吗?脚痛凤是会肿的,他这副模样……看着倒像有人在用楔子戳他的肉啊。”

    话一出口,低声交谈的几人皆心中一寒。

    村里瘟疫频发尚且还未平息,村长又生怪病,现在大伙儿个个犹如惊弓之鸟,禁不起再生事端了……

    白盼收了伞,和小盐巴一起踏入屋内。

    村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额头上不住冒着冷汗,脚痉挛着,青筋凸起:“救救我,救救我……”他看到白盼,胸口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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