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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徒弟。”白盼伸出一只手,把小盐巴的脑袋往下一按,笑眯眯地说:“你别在意,他是好心,怕你在碰到黄佳怡时,没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顾安安却不这么认为。
骗谁呢?明明这个男孩的目光很不友善。
她的魅力不够吗?还是妆容晕染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便自我安慰,估计年纪太小,还没开窍。
顾安安露出大姐姐一般和蔼可亲的笑容:“谢谢关心。”
“不用谢。”小盐巴垂着脑袋,丧气得像一只淋了雨的松狮犬,恹恹地耸拉在沙发上。
顾安安买了十张符纸回去,一张一千,一万到手,临走前,她凑近白盼,弯下腰,将眼前银色的长发撩至他耳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呼之欲出的雪白。
挑逗的动作一气呵成,她推开门,自信满满地离开。
小盐巴心里偷偷想,还是别来好了。
然后跳起来,把宾馆门给反锁了。
下一秒,白盼像没了骨头般软在沙发上,悠悠问道:“你在做什么?”
“一看就不是好人,不像人,跟妖精似的。”小盐巴有点生气,想想这么说不太好,又改口:“还特别自来熟。”自说自话,还碰白盼的头发……
白盼把他拉过来坐着,慢悠悠道:“你还看出来了啊。”
“什么呀……”小盐巴的被他半揽着坐同一张沙发,还觉得扭捏。
“她身上怨气重。”白盼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他的腰间:“那个叫黄佳怡的总缠着她,不是没有原因的,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小盐巴痒痒的,还不能乱动,双手老老实实放膝盖上,嘟囔道:“那你还笑得那么温柔……”
“嗯?”白盼挑眉,把他揽近,问:“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诶呀。”小盐巴觉得白盼又逗他玩,便转移话题:“我说,那你给她驱鬼符,不是助纣为虐吗?”
“符纸虽能驱鬼,治标不治本。”白盼眯着眼,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而且我给她的,是你画的,能不能起作用都两说,最多坚持十天,十天之后,想要活命,还会上门。”
他画得有这么烂吗?
小盐巴揉揉鼻子。
想了一张,便明白了,白盼这是要坑钱哩。
他不想白盼离顾安安太近,不好意思开口。
一直憋着,憋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顾安安又来了。
比白盼的预期整整早了九天,这次她双眼红肿,跟核桃似的,满脸菜色,看到他们两个,冲上去,就要往白盼怀里钻。
白盼往后一退,不动声色躲了过去。
“大师……那符纸根本没用……”顾安安娇滴滴地哭道:“昨天,黄佳怡又来找我了……”
“你别急,慢慢说。”白盼的脸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手上的劲道却尤为生猛,直接把她扯了进来:“既然符纸没用,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因为我知道她所谓的男朋友是谁了。”
顾安安垂下眼帘,眼神是淡淡的不屑和讽刺:“曹正羽,我们学校大四的学长,计算机系的,也是我其中之一的追求者,黄佳怡是有妄想症吗?自说自话就把我的追求者当作她男朋友了,死了还来纠缠不清,要不要脸?”
“可能他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小盐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还摸过白盼的银发,又不喜欢她这副盛气临人的模样,难得没有跟着附和,话里挑刺。
“……哈?”顾安安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曹峥羽不喜欢我,去喜欢一个一百九十斤的胖子,可能吗?”
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言语过激,轻咳一声,楚楚可怜地看着白盼:“大师,要不你就陪我去宿舍看看吧……我真的好害怕,万一今天晚上黄佳怡再来缠我怎么办啊?”
小盐巴说:“要加钱的。”
顾安安抿着唇,不是错觉,眼前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对她持有浓重的敌意,大学没读完就出来混,脾气倒挺大:“开个价吧,反正我也不是穷人,万把块还是出得起的。”
这么有钱呀。小盐巴有些傻眼。
白盼蹙眉,定定道:“我们可不便宜。”
顾安安不搭话,翘着二郎腿,往自己新做的指甲上吹了口气。
“那就三万吧。”白盼彬彬有礼。
区区两个骗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顾安安的脸有一霎那的崩坏,但很快平静下来,为了面子,端着道:“没问题。”
白盼冲她一笑:“三万定金,成交。”
定金?他说的三万,只是定金吗?
顾安安难以置信,刚想拒绝,银发男人慢条斯理地夸道:“顾小姐是我见过最爽快大方的客人,付了订金就不用害怕,黄佳怡放心交给我们吧。”
白盼的视线,从她的脸颊,移到锁骨,再移到脚踝,在他眼里,顾安安像只残缺的灯笼骨架,套了层表面的皮,才好发光发亮,她那双黑宝石般的杏仁眼,就是在空洞的骷髅中镶了两颗玻璃球,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摇摇欲坠。
“时间不早了。”顾安安背起包,详装娇羞的神情,说道:“我先带你们来学校吧。”
小盐巴道:“你要先付订金。”
“放心吧。”顾安安转过头,黑洞洞的眼眶看着他,声音阴郁不定:“一分不少。”
54。第五十四章()
甘阳大学在郊外; 换了两辆车; 临近中午才抵达校区。
白盼的银发太惹眼,身材高挑,长得漂亮; 以至于刚一进来,过半的学生向他投来注视的目光。
顾安安拨弄发丝; 环视一周; 不屑地冷哼:“一群臭虫; 想看帅哥自己找啊。”
说完,笑靥如花要勾白盼的手臂。
翻脸比翻书还快。
白盼蹙眉,没让她近身; 顾安安每朝他移一厘米; 他就后退一厘米,久而久之; 俩人的距离依然保持不变。
目的没达到,顾安安的脸阴沉下来; 神经质地用拇指扣着自己的皮; 随着心情变化; 她越扣越快; 等破了皮; 流了血,才如梦初醒般停下动作。
这所大学男寝和女寝是分开的; 宿管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学校里女生带着进去; 基本不管,据她的说法,管得再严有什么用?该去医院还是得去。
顾安安看小盐巴不顺眼,故意扭捏道:“三个人一起上去,不太好吧……”
小盐巴警惕道:“为什么不好?”
“当然会被说闲话。”顾安安双手抱环,没好气道:“万一途中被隔壁寝室看见,还以为我和两男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我是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但别人又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我还要不要在学校里混了?”
小盐巴心想,学校这么大,谁会一天到晚关注你呀。
白盼颔首:“我们俩上去。”
顾安安心中窃喜,嘴角没来得及上扬,又听他说:“那顾小姐,麻烦你先在楼下等一会。”
“等等——”顾安安不敢置信道:“没有我登记,你们怎么上去?”
白盼不答,温和有礼道:“你把寝室号告诉我就行了。”
顾安安觉得这两人简直不在她可控的范围内思考问题,便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行,谁知道你们进了女生寝室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得对全宿舍的人负责。”
语闭,她轻蔑地看了小盐巴一眼:“助手你就别带了,反正也帮不上忙。”
三言两语的一番话狠狠刺痛了小盐巴的心,他好像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一点用没有,只会跟在后面瞎跑。
想到这里,他就垂头丧气。
白盼皮笑肉不笑:“你会贴符纸吗?”
“啊?”顾安安一愣:“我是顾客,为什么要——”
白盼把紫铜铃放在她手上,笑道:“既然不会,就拿着它,要碰上黄佳怡,还能抵挡一阵。”
铜铃一靠近,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顾安安身体剧颤,缩回手,铜铃一歪,“砰”地一下掉在地上,她还缓不过神,面白如纸地捂住胸口:“这是什么?怎么震得我心绞痛?”
“心绞痛?”白盼挑眉:“驱邪镇煞的东西,放在你身上怎么会痛?”
顾安安神色一乱:“可……可能黄佳怡想附身,你的铃把她赶走了吧。”
她绞着手指,心里比面上表现的惊恐多了,昨晚不是没试过那些符纸,也不像驱鬼的普通黄纸,上面画的图歪歪扭扭,根本起不到辟邪的效果,应该就是两个不懂行的骗子,为什么刚才铃铛的声音让她那么心悸?
“怎么了?”白盼温和地问道。
“……没什么。”
顾安安坚持道:“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带两个男生进寝室,事关我的名誉。”
纯粹是她自尊心作祟,要是让步了,感觉像自己抬不起头似的。
白盼摸着下巴:“只要不是两男一女就行了?”
“……对。”不知为什么,顾安安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就换个身份吧。”
果然,接下来一个小时,她不停在宿舍楼跑上跑下,一会捧着几条长裙,一会拿着一包化妆袋,连宿管阿姨都注意到了奇怪现象。
顾安安今天穿的是过膝长筒靴,带了跟的,来回两次就气喘吁吁,她恨不得直接退款,心里把小盐巴连同白盼骂了个遍。
“原来你连假发发网都有。”
“过奖。”顾安安已经不想再和白盼套近乎,甚至看他一脸温和的模样十分刺眼,把假发往小盐巴头上一带,穿着杏仁色连衣裙的卷发少女呈现在眼前。
他涂了粉底抹了淡妆,身材矮小,四肢纤细,皮肤不黑不白刚刚好,比当男生时干巴巴的模样还要顺眼一百倍。
除了脚上布鞋显得维和,小盐巴这一身算称职的淑女打扮了。
小孩左脚踩右脚,窘迫道:“太奇怪了……”
他怎么要扮成女生呀……
“别害怕。”白盼揽住瘦弱的肩头,拇指搔刮着一字领上的蕾丝边:“这样看上去,很漂亮。”
“是,是吗?”小盐巴扯着裙摆,脸悄悄红了。
顾安安面色微凉,合上化妆袋,有点明白了,难怪天师不冷不热,助手满腔敌意,原来这俩是一对,心里暗骂一句倒霉,转念一想这种半懂不懂的骗子不好找,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
察觉到真相,顾安安瞬间失去撩拨白盼的兴趣,何况这男人笑脸狐狸,别的没有,坑人的本事倒是一流。
她的脸藏在阴暗之中,催促道:“我们上楼吧——”
本来还想尝完小奶狗的滋味再动手……
算了。
顾安安和黄佳怡的寝室在302。
这所学校一直有恐怖的谣传,每年住在302寝室的女生,都一个会被剥皮。
其他两位舍友火急火燎地搬出去住,也有听到谣传的原因。
白盼笑了笑:“你们已经大三了,谣传是真是假,难道还会不知道?”
顾安安低着头,好像在看台阶:“又不是三岁小孩,胆子大的女生多了去,就因为是真的,才感到害怕。”
……
四年前,一个叫曹妮的大一女生,莫名其妙失踪了。
由于寝室的关系都是泛泛之交,大家对她也不好,虚荣,吝啬,造作,经常喜欢偷她们的东西。
这种人,失踪了才好。
辅导员问起来,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说不知道,连失踪前的异样,状况,舍友都说不出一二。
一个月后,曹妮的尸体被发现嵌进寝室的墙里,皮肉分离,血肉模糊。
学校的墙壁,既没有人来施工过,也没有人来拆建过,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把曹妮杀死,再放进去的?
起初,警察怀疑目标是她的室友,其余三个女生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调查途中,这三个女同学接二连三出了事,不是枉死在厕所间,就是躺在曹妮的床上死去,最后一个彻夜不归,最后得知掉进了阴沟洞。
三人都被皮肉分离,家长来学校时,连自己女儿的尸骨都难以分辨。
……
顾安安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很像恶鬼作祟?”
“确实。”白盼挑眉:“甘阳市经常发生剥皮案件吗?”
“嗯?”
“前几天我们在电视上,也看见市里棉堂路上小区,被挖到两具被剥了皮的干尸。”白盼缓缓道:“跟这个曹妮死亡的时间差不多,也是三四年前。”
“这我倒不知道。”顾安安回道:“我被黄佳怡干扰得烦不胜烦,哪有心思看新闻。”
“也是。”白盼一笑,没多说什么。
宿舍三楼跟普通大学无任何区别,比较老旧,墙壁上沾染了好几块灰色的污渍,一些学生在走廊上路过,看见白盼忍不住瞄了两眼。
有女生穿了条短裤在外面走,见状恼羞成怒地抱怨道:“顾安安,你怎么一声不坑就把男的往寝室里进啊?”
“没有为什么。”顾安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女生不想跟她交恶,小声嘟囔道:“学什么不好,一个个,都跟曹馨宁那婊|子学。”
顾安安听了,脸色不渝。
“曹馨宁?”白盼问。
“隔壁寝室的。”顾安安简略介绍道,似乎跟她不熟,也不想多说。
小盐巴垂着头,羞于见人哩,就怕被发现自己不是女生的身份,他一直盯着地上的混泥土,看着看着,地面逐渐变红了。
从裂缝漫出大片大片的血,猩红的血被黑色如雾一般的怨气包裹起来,缠着小盐巴的脚盘绕而上,耳边有声音在念念叨叨。
“不借……不借……”
“什么?”小盐巴茫然道。
“不借……别缠我了……”
小盐巴紧追不舍:“你不借什么?”
黑雾又不作声了,狰狞着想要专心攀爬他的身体。
小盐巴意识有些迷糊了,昏昏欲睡。
“叮——”
清亮的铃声瞬间把他拉回神。
学生脚步声和打闹声再次传入大脑。
黑雾和染上混泥土的鲜血眨眼间消失不见。
小盐巴腿有些软,走了两步,头晕目眩,白盼托了一下腰,把他揽进怀里。
顾安安停下步伐:“怎么了——”
白盼摸摸怀里小孩的脑袋:“他有点累。”
“呵……”顾安安阴冷地笑了,没有答话。
白盼垂帘,附上小孩的耳畔:“还难受吗?”
小盐巴早在铃声响起半分钟后就恢复过来了,摇头道:“没关系,我看到水泥地上有血,黑雾想来沾我……”
“嗯。”白盼眯起眼睛:“刚进来就感觉到了,这栋宿舍楼,有浓重的怨气。”
顾安安只顾自己往前走,她打开了自己寝室的门,一股阴气迎面扑来,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般,说道:“我们到了。”
虽然阴气逼人,但小盐巴再也没感觉到幽怨的气息,估计刚才被紫铜铃一吓,不敢再跑出来胡作非。
白盼扫视四周,室内特地装饰过,是偏粉色的,床铺的旁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放了一张装了框架的照片,两个女生笑嘻嘻的,各伸出一只手,摆成爱心的姿势。
其中一个胖胖的,大概有一百七八十近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微胖,一百三十来斤,不过是标准的美人坯子,杏仁眼,樱桃小嘴,小家碧玉。
小盐巴见过她。
她是前两天新闻里两具干尸的侄女。
55。第五十五章()
一百七八十斤的; 应该就是黄佳怡。更新最快
白盼指着相框里另一个偏胖的女孩,问道:“她是谁?”
顾安安在整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