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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孟秦伸手拉过罗妮子上面的东西，罗妮子抬头看他，他干净的脸上带着阳光，罗妮子松开手，站到一边。
孟秦拉了一下，草铺从车顶滑下来。他将草铺收好，放进后背箱里。
“还不走？”孟秦叫罗妮子。
罗妮子回过神来，上车，发动车子。
车子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孟秦坐进来，他身上始终盖着那件斗篷。
罗妮子看了他一眼：“你不热？”
孟秦迟疑了一下，点头又摇头：“有点，不过这身体我还没完全适应，所以感觉比较差。”
“这大夏天的你穿着这个斗篷，别人会起疑的。”罗妮子说道。
孟秦掀起斗篷，露出心口的大洞，血已经凝结在伤口处，那洞却还在，五根手指印那么清晰。罗妮子瞟了一眼，没有在说话。孟秦放下斗篷。
突然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开口，过了不知道多久，孟秦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杀的是谁？”
罗妮子摇头：“谁？”
“山灵，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片灵树的守护者。他死了，可能以后那里都不会再有灵树了，也不会再有万物朝圣，这些你懂吗？”孟秦说道。
孟秦说的罗妮子都不懂，除了灵树她都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这些消失了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她的脑子里只有，那树在方宇和方青生根发芽的样子，树枝在风中摇摆，方宇和方青却长埋于地下。
“他杀人，他不是好人。”罗妮子机械的说道。
孟秦浅笑：“你也杀人，你也不是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罗妮子露出自己的獠牙。
孟秦笑了没有回答。
罗妮子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是好人，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好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李昱桓和罗小罗死后，她在着世上活了那么久，遇到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是好人，罗妮子觉得这一点有些悲剧，因为她所有的出事方法都来自别人，而她认识的都没有一个是好人。即使是李昱桓和罗小罗也不算。
罗妮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类的天性，至少在她的记忆力，这些都是她的本能。
“现在去哪里？”孟秦问她。
“去江州，我要工作。”罗妮子说道。
“工作？”孟秦微笑：“你不是还有九根小黄鱼，工作干什么？”
罗妮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了黄鱼也要工作，黄鱼在这世道不好用。我给你的黄鱼你是怎么花出去的？”
罗妮子想起之前给过孟秦一根黄鱼。
孟秦挥了挥手：“放到那人家里我就走了。”
罗妮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么一根小黄鱼，他就给随便送人了。
“你可真大方。”罗妮子的嘲讽道。
孟秦没有在意，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罗妮子，闭上眼睛。
罗妮子看着孟秦的背后斗篷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虽然不明显，可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真的像孟秦说的那样，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的对错，却不敢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侧脸看着孟秦，抬头窗户外的景色快速的倒退，她正在向下一站前进。
早上孟秦和罗妮子赶到了离江州不远的一个叫月城的小县城，县城不大，古老的城门和城墙撑起了整座小陈。
罗妮子和孟秦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货车停在路边，没有人在意这车上下来的两个年轻人。
只有开房的时候老板，多看了他们一眼，罗妮子看上去很是年轻，孟秦看上去到有些年纪，不过大热天穿了个大斗篷，两个人并排站着，却没有任何交流，甚是奇怪。
“你们是夫妻？”老板问。
孟秦搂着罗妮子的肩膀微笑，罗妮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他是我弟弟。老板要两间房。”
“要什么两间房，多浪费，反正我们从小就睡一张床长大的，一间房就够了。”孟秦说道。
老板答应了一声，把钥匙递给孟秦，孟秦搂着罗妮子朝房间走。
回到房间，罗妮子推开孟秦，孟秦突然倒在床上。
“你怎么了？”
孟秦挣扎着坐起来：“没什么，可能是新身体还不能适应。”
罗妮子将他扶起莱，只觉得他身上冰凉，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我去跟店家要点水，你洗个澡再说。”罗妮子张罗起来。
孟秦坐在床上没有动，或许他也没有力气可以动了。
罗妮子见他不说话，便转身出去。孟秦突然拉住她的手：“罗妮子，给我拿点山苍子。”
第240章 活人换灵（）
山苍子，精制的山苍子油具有新鲜柠檬果香味，可直接用于糖果糕点、口香糖、冰淇淋、饮料、酱类调味品、调味油及焙烤食品等的调味增香。有时候也用于尸体防腐使用。
罗妮子跑了小县城所有的药房，几乎买了这里所有能买到的山苍子，药店老板用诡异的眼神她跑回旅馆，店小二已经烧好了一大桶水，罗妮子见人打发出去，把买来的山苍子全数倒进桶里，顿时将房间里弥漫着山苍子的柠檬香。
她扶着孟秦进来，孟秦的身体不用靠近便感觉到一阵冷气散发过来。
罗妮子将他扶到洗澡桶边，伸手将他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丢在一边，他精瘦的身体露出来，罗妮子没有抬头继续帮他脱掉长裤。
孟秦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她傻傻的笑：“你好歹是个姑娘，都不知道害羞的。”
罗妮子白了他一眼：“你是我弟弟，从小在一张床上睡过来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孟秦想起他刚才跟老板说的话，她居然还记仇。
罗妮子将他放进大桶里，山苍子的味道充斥着她整个鼻腔，孟秦像一块瘫软的肉，没有一丝生气。
罗妮子看着他软绵绵地，有些着急：“要怎么办？”
孟秦却不着急：“没事，只是新身体不适应而已。”
“你这不适应的样子也太过了，哪里像不适应，明明就是已经没用了。”罗妮子吼道。
“当然了，你给我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就是死的，我自然要多适应一段时间。”孟秦提醒罗妮子。
罗妮子才想起来，她将偃师杀死之后，孟秦才附上的他的身，这具本来就是死尸，变成这样也是平常。
“那要怎么办？”罗妮子问他。
孟秦虚弱的笑了笑：“你先帮我翻个背，我这样躺着不舒服。”
罗妮子弯腰将孟秦从水里捞出来，让他靠在盆边缘。他背后的那个血窟窿似乎比开始的时候更大了，而且还在慢慢的像四周腐蚀。
孟秦将她没有出声，便开口说道：“怎么，你也发现了？”
“嗯。”罗妮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身体怕是撑不过五天了。”
罗妮子急了，她杀了一个山灵才换来的身体，却撑过去一周：“怎么会？他不是山灵吗？即便是死了，也能保存很久。”
“傻姑娘，山灵之所以被称为山灵，是因为它本就无根无形来自山野之间，不过是一些灵力聚集而成幻化成人形。等它死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孟秦解释道。
罗妮子的神经像是被触及到了一般，她怔住不敢乱动。
“那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具身体彻底消失了，我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孟秦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罗妮子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你说什么胡话。”
孟秦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罗妮子等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在给你找一具新身体。”
“新身体，还是新尸体。一具人类的尸体，最多将坚持一个礼拜，就不能再用，你能找多少尸体，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换下去。”孟秦问她。
孟秦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尸体被偷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很快罗妮子和孟秦的行踪就会暴露，到时候，所有的仇家都会找上门，那就麻烦了。
罗妮子看着那伤口，伤口正在以她能看得见得速度快速蔓延开，罗妮子着急了。
“你有什么办法？”罗妮子问他。
孟秦闭上眼睛：“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过于残忍，而且伤天害理。”
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罗妮子做了大半辈子，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孟秦将她不说话，便说道：“找个活人，在他还没有死得时候占有他的身体，不过这个需要准备一个很大的法阵，还需要一个灵力强大的人来完成。”
罗妮子沉默了，活人换灵，这就等于让孟秦杀死一个活人。
她很犹豫：“那那人的灵魂怎么办？”
“灵魂没有了身体，又没到死期自然就是幽魂了，你可以将他做成鸡毛，等到我找回自己的真身，再把他的身体还给他，就是了。”孟秦看出她的为难之处开口道。
罗妮子想了一下，孟秦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能将它做成鸡毛，自然也能将它放回他原来来的地方。
罗妮子开口道：“法阵需要些什么？”
“很简单，蜡烛、鸡毛和狗血，还有一支狼毫笔和宣纸就行了。”
“就这些？”
“就这些。”孟秦确认到。
罗妮子想着这些东西很平常，这个县城应该是买的到的。
“可是上哪儿去找灵力强大的人怎么办？”罗妮子突然想到孟秦刚才说的，这个灵力强大的人可不是路人，大马路上随便拉一个就行了。
“如果这两天能够找到合适的身体，我到还是可以，这具身体虽然已经死了，可是灵力还有一些在，再加上我上古神兽的灵力，应该是够了。”孟秦似乎早就打算好了，这具身体最后一点用途还是有的。
罗妮子想着，那人选呢？总不能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问，你愿意让出你的身体吗？等用完了在还给你。
那她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被赶出去。
罗妮子脑子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躺在棺材里被送去阴婚的新娘，大多能让一个人放弃自己生命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强取豪夺了。
“那人怎么办？”
孟秦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凸出，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光彩看上去空洞洞的：“罗妮子，你想好了？”
罗妮子其实也不太确认，或者说她最近一直再让孟秦帮她做决定，她做不了什么有利的决定，甚至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抗拒，可是她还是身不由己的做了。
罗妮子不知道自己对孟秦到底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孤单太久了，突然发现路上有一个人陪着也是不错的，比如这个人是孟秦的时候。
第241章 董珏（）
月城不大，城东有一家富贵人家，人家姓董，董家世代书香门第，大清国那会儿就出国好几个状元，但是为人谦和，在月城颇有威望。
董家有个小公子，年方二十，小名珏。人长得标致，留洋归来，总是一副洋人的派头，一看就是个大家的公子哥。他刚成年就有无数的媒婆找他提亲，想跟他家接亲的人早就踏破了董家的门槛了。
月城的姑娘更是许多都芳心暗许，非君不嫁。可是董珏早早便说了，他对这婚事不感兴趣，要娶亲也要找自己喜欢的姑娘。董家的长辈为他超碎了心，可是好说歹说都没有用，董珏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做主。
不过这几日可是除了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董家小公子，董珏看上了个乡野姑娘。那姑娘人长得标致又妖艳，总是穿这双高跟鞋，身上带着一股子山苍子的味道。
董珏站在桥头等人，罗妮子和披着大斗篷的孟秦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看着他。
孟秦开口道：“还不快去，他都等了一个钟头了。”
“让他在多等一会儿。”罗妮子看着董珏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前一夜，她帮孟秦烧了一夜的热水，到早上才睡了一会儿，早起孟秦已经穿戴好衣服，拉着罗妮子起床，要出门。
她们俩就坐在现在坐得位置，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
“你在看什么？”罗妮子问孟秦，她跟他在这里做了半天，孟秦点了一壶茶，又给罗妮子点了一些吃的，便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人流。
人从少到多，又便多。
罗妮子看着觉得无趣，便玩着自己的茶杯。
“看人。”
“看人？”罗妮子不解。
孟秦转头看她：“对看人，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你就这么选人？”罗妮子惊讶的看着他。
孟秦一脸淡然的抬头看了罗妮子一眼：“不然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罗妮子摇了摇头，确实没有，这个方法虽然笨了点却是最有效果的。
她也低头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人流。
“来了。”过了一会儿孟秦突然说道。
“哪里？”罗妮子问道。
孟秦指了指她身后，罗妮子转头便看到了董珏。董珏长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他的好看不同于李昱桓的军人硬气，而是书生的文弱，他穿着西洋的短衫西装，一双两头的皮鞋，手里拿着一本书漫步路过茶楼。
罗妮子看得有些发呆。
“到你了。”孟秦推了下罗妮子，罗妮子清醒过来，她看了孟秦一眼，她明白孟秦的意思，既然是孟秦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到手才行。
罗妮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慢慢走下楼，她的高跟鞋在木板上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
董珏正好走进茶楼，抬头便看到罗妮子从楼上下来，她走得不急不慢，眼神里天然的自信，却又水眸连连的样子。董珏看得出神，他心里想着：他见过的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跟这个女人比。
罗妮子走到董珏面前，没有多说话，只是轻启朱唇：“给我一杯酒。”
她转身就走。董珏在后面叫住她：“姑娘。”
“嗯。”
“我叫董珏，可不可以请姑娘坐一会儿。”董珏这样的大家公子，见惯了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而罗妮子天生就是长在山崖上的野花，她虽然不是最灿烂的那朵，确实一定是最耀眼的。
“好呀。”
那天罗妮子跟董珏坐在楼下聊了许久，孟秦就在他们楼上，慢慢地喝着茶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人群，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柠檬香。
到了傍晚，董珏便提出要送罗妮子回去，罗妮子没有答应，她跟董珏说了句：“董公子是有缘人一定会再见。”
董珏没有坚持，他知道罗妮子跟别人不一样，罗妮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那晚董珏看着窗外的月光，决定这辈子，非罗妮子不取。
罗妮子回到茶楼，孟秦还坐在那里，见她回来，便笑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魅力。”
罗妮子没有说话，她不想杀人，是因为孟秦说等用完了，还可以把身体还给董珏她才答应的。
“你还会把身体还给他对吗？”罗妮子问道。
孟秦点头微笑：“当然。”
罗妮子看着他的脸，虽然不太相信，可是还是照做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她帮孟秦杀了山灵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了，快去吧。别让他等的不耐烦了。”孟秦又催促了她一遍。
罗妮子缓慢起身，将包放好，才朝下走。
“罗妮子。”
罗妮子回头看着孟秦，孟秦微笑着说了句：“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