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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散发着若隐若现的臭味,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传来的,让人觉得十分恶心。屋里的空间不大,一张简易的单人床搭在角落里,上面散落的堆着皱皱巴巴的被子和不知道穿没穿过的衣服。床边放着小小的桌子,吃过的泡面和一次性木块摞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两把凳子和一个衣橱。简单的不能在简单了。唐一凡单手扭住罗自寒的胳膊就已经让他不能动弹,这个样子让楚笑白庆幸自己没有惹怒过他。挣扎间罗自寒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笑白,不禁大叫道,“怎么是你,你来我家做什么,赶紧滚出去!”他的叫骂声还没来得及收尾,就被一阵哀嚎所替代,那是唐一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接着,半跪着的罗自寒觉得身体一阵轻松,才想跳起来反击,唐一凡把警官证在他眼前晃晃,他立刻没了声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在床边。
“罗自寒,知道我们来找你干什么的吗?”唐一凡拽过来一把凳子大模大样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也不看罗自寒一眼。罗自寒头也不敢抬,一个劲儿的说“知道,知道。”唐一凡和楚笑白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难道这小子还干了别的坏事儿,看来今天颇有收获啊。楚笑白故意粗这嗓子问,“说,你都干了什么!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十足像个狐假虎威的小喽啰,却让罗自寒觉得一阵恶寒,他低着头抹着脸颊两旁的冷汗,整个人抖成一团。好半天,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其,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偷了楼下那几个小姑娘的内裤胸罩!”
他的回答让楚笑白大跌眼镜,原来这小子还有这种不良嗜好,楚笑白觉得一阵反胃,指着他说,“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变态!”气愤之下,楚笑白竟有些口不择言,唐一凡连忙拦住他的话头,问罗自寒道,“你还做了些什么,一次都倒干净了,别挤牙膏似的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唐一凡的问话让罗自寒彻底白了脸,他虚脱般半躺在床上,竟然耍赖般的痛哭起来,“我就知道瞒不住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算处处小心还是被你们发现了!”罗自寒的过激反映让楚笑白更加确定他和广依萍的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冷笑道,“你心虚了吧?做了那样的事儿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真应该让你把十八层地狱都走一遍,即使这样也无法洗刷你的罪行!”罗自寒听到楚笑白的话,忽然坐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站起来就要扑向楚笑白。这时唐一凡咳嗽了一声,朝他挥了挥铁一般的拳头,吓得罗自寒立刻退回到床边,瞪了楚笑白一眼,无奈坐了下来。
“你小子有种,我认命!”罗自寒低着头说,“我承认倒卖假古董,可是我有我的难处,我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别人这年龄都买房买车娶妻生子了,可我呢,连个正眼看我的女人也没有!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广依萍,可是她心里只有你,我又能怎么办呢?好几次相亲都没成功,对方的借口各种各样,什么性格不合星座不合,可是我心里明白,人家就是嫌我没钱,只要有了钱,还怕没女人投怀送抱吗!所以,所以我就开始倒卖假古董,这买卖虽然有风险,却来钱快。”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唐一凡轻蔑的“哼”了一声,问,“现在那些假古董藏在哪里?”罗自寒猫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木箱子,打开看时里面有些铜钱刀币,还有几个瓷器花瓶和几件青铜器。唐一凡虽然没有涉猎古董鉴定方面的事情,可还是一眼就看都是赝品。这些东西做工粗糙却眼熟的很,瓷器都是仿造各个窑口的标准器形,青铜器也都是现馆存文物的低仿品。他嘲笑罗自寒道,“就你这点儿小伎俩,能有人上当吗?”罗自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加上本钱小,只能进这样的货。人家稍微懂行的就知道这是假货,外行又不舍得下本儿,总共也只卖了几个铜钱儿,赚了二三千!”
罗自寒的境遇让人同情,却又十分可恨。唐一凡不多问他倒卖假古董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那枚‘k金’袖扣,递到罗自寒的面前,直截了当的问,“这个,是你的吧?”意料之外的,罗自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是买过一对这样的袖扣,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你拿的这个是不是我的,我不能确定。”他的态度让楚笑白怒气爆发,也不顾自己还没完全洗脱嫌疑,更忘了旁边还有一名人民警察在监视自己,一记重拳精准无误的击在罗自寒的左脸上,罗自寒哀嚎一声,捂着脸躲到唐一凡身后,连声大叫,“警察同志看见了吧,他打人,他打人!”唐一凡似笑非笑的把他拉出来,又送回楚笑白面前说,“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罗自寒心底发凉,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想做什么,而就在这时,唐一凡忽然大喝一声,问道,“说!你对广依萍做了什么!”
“不是我害死她的!”罗自寒惊慌的看着唐一凡矢口否认,唐一凡冷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罗自寒的表情阴晴不定,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说,“现在都是信息时代了,报纸网上都有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罗自寒,我来问你,你的袖扣到底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唐一凡的问题似乎有些多余,罗自寒一早就不能肯定袖扣的去向,可是罗自寒却因为这个问题冷静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开始最深刻的思考。
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思考过了,每天沉浸在网络和泡面中的生活简单而满足,不用思考不用焦虑,停止运转的大脑想要支配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罗自寒慢慢回忆他是为什么买了那套一千多块钱的西装,又是怎么配齐了白衬衣红领带和这对袖扣。那是在在接到同学聚会的通知时知道广依萍也会去之后,罗自寒深藏心底的爱意开始悸动,但他知道,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况且她身边还有楚笑白这样一个身家不菲的老公。想到楚笑白,罗自寒有些不屑一顾,他不过是靠祖上的庇佑,吃几辈子留下来的老本。可是虚荣和自尊让罗自寒不得不在表面多下功夫,于是他以有生以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了广依萍的面前。
那是怎样一次见面呢,总的来说是糟糕透顶的。许久不见面的老同学聚在一起时有太多的话要说,可说的最多的却是现在的生活状况。看着当年的同学一个个出人头地,最差的也是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罗自寒心里真不是滋味。当广依萍如女神般挽着楚笑白的胳膊降临时,罗自寒眼前一亮,却又立刻自惭形秽。这么多年过去了,广依萍更加迷人,比从前多了许多风韵,却还保留着那份纯真和美丽。罗自寒知道,她是飞在天上的白天鹅,自己是掉在井底的癞蛤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况且楚笑白竟然还是以护花使者的身份出现在广依萍身旁,他怎么能吃的到天鹅肉呢?罗自寒虽然有挫败感,却并不沮丧,他游走于人群之间,终于打听到了广依萍的现况,暗暗的开始了一场预谋已久的接近广依萍的计划。
那时罗自寒自认为完美的小伎俩,虽然结果不尽人意,可其中值得回味的小情节。当罗自寒手捧十九朵玫瑰站在广依萍公司楼下时,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没有人会想象这是哪个高富帅在等他的情人,只会叹息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困的大傻帽。果然,当广依萍以轻盈的步伐经过罗自寒身边时,竟然看都没有看他。他只好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罗自寒,高中时咱们是一个班的,过年时候的同学聚会我也去了的,你还记得我吗?”广依萍本来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并且今天起床有些晚,再不快点儿会迟到的,所以只是礼貌性的浅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哦,我赶时间,先走了!”之后继续走路。可就是这样的回应已经足够让罗自寒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沸腾了,那一笑使他沉醉的呆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想把花送给广依萍时,广依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公司的门口,而他却被保安无情的阻拦在大门之外……
“喂!别发呆了!到底想没想起来扣子什么时候丢的?”唐一凡的话打断了罗自寒的回忆。“那次同学聚会前我买的袖扣并且缝在了西装上,但那件西装好多场合我都穿过啊,我这个人向来不拘小节,至于袖扣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我真的想不起来,可是,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这枚袖口虽然和我的一样,但这种小作坊批量生产的东西遍布大江南北,谁也无法证明这枚就是我的,你们为什么怀疑我?”罗自寒微带不满的问道。“唐一凡冲他耸耸肩,把目光转向楚笑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他要怀疑罗自寒,而是楚笑白提供的线索。罗自寒很生气的盯着楚笑白,说道,“都是你的主意对吧?”楚笑白恶狠狠的看着罗自寒,咬着牙说,“明知故问!你追求依萍不成,就杀了她,你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对不对?就是你害死的依萍,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第十章 峰回路转()
楚笑白的愤怒并没有让罗自寒胆怯,他反而“嚯”的站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根本想象不出我有多爱依萍,我本来想和她一起去,可是,可是,”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眼底布满血丝,“但是现在我还不能陪着她!”而后是良久的沉默。唐一凡觉得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站起来对罗自寒说,“今天就先到这,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本市,我会随时来找你调查!还有,假古董的买卖也不许再做,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和一个警察的故事结束后,两人各怀心事却又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楚笑白率打破了沉默,肯定的对唐一凡说,“凶手应该不是他!”唐一凡有些好奇,面对可能杀害自己爱人的人,竟然还能为他说话,“我还没有下定论,你就替我结案了?”楚笑白不想用男人的直觉这种有哲理却没营养的话搪塞他,只好解释道,“其实他虽然爱的疯狂,爱的方式不对,但绝对不会对依萍下手,关於这点,我感同身受。在罗自寒的眼里,一切伤害依萍的话和事都是他不能容忍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依萍不会和他一起去悬崖那么危险的地方,说白了,他根本不可能约的到依萍。”他说完这些话觉得有些轻松,但同时心情也有些沉重,唯一的线索就此中断,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真正的凶手。
两人随便在路边摊吃了一口午饭,唐一凡借口有事要回家一趟,让楚笑白一个人先回去,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像罗自寒这样有嫌疑的人。
走在人流穿行的街道上,楚笑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爱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有出于善意的也有出于恶意,还有很多像罗自寒一样十分荒唐。和广依萍在一起的种种让楚笑白体会到爱情美好的一面,却不料他的美好造就了罗自寒的阴暗面。爱情情不自禁,说不上是对还是错,也许根本不能用对错来区分吧。
唐一凡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一大圈后又折回到罗自寒家,但是没多久两人就一起出来了,唐一凡说,“我先走了,你也干点正经事!”罗自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说话。午后刺眼的阳光让他暂时忘记了家里的阴暗,身边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一个邋里邋遢又脸上带伤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好人,行人纷纷躲避生怕沾染上是非。罗自寒心想,最近总是祸事连连,连最近好不容易找到的生财之道都断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进假古董的本钱还是向姑妈借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了。这都怪那个楚笑白,真是扫帚星临门,也实在是自己运气不好。想到运气,罗自寒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该找个高人为自己卜上一卦,转转运才好。
心想事成的事儿不是谁都能遇得上,罗自寒今天总算遇上了一回。他正想着要找个高人,就看到熟悉的街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卦摊。卦摊前面围着一群中年妇女,正七嘴八舌的说这些什么,有的还从口袋里掏出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一副十分信服的表情。难道是老天爷可怜自己,这才派了个高人来为自己转运吗?罗自寒心中狂喜,连忙走过去挤进了人群。卦桌后坐着的人不过二十几岁,却长得仙风道骨,一身雪白的长袍更显得似世外高人般遗世独立,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罗自寒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也许他看向别处在看回来时,这位高人就会消失在眼前,飘然而去。
罗自寒连忙挤到挂桌前,把左手摊开放在挂桌上,对高人说道,“请您给我看看,我这几天实在倒霉,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冲撞了什么神灵了?”他的表情极其认真而虔诚,高人却摇摇头,说道,“我不看手相。”罗自寒又说,“那就抽个签儿吧,或者我写一个字你看!”高人又摇摇头,“这些我也不看!”罗自寒有些疑惑了,难道是是自己被蒙骗了,那些中年妇女难道都是托儿?这人铁定是个江湖骗子。他转身刚要走,那人人却说,“不过我知道你命案缠身运气不济,惹了不少麻烦,是不是?”
这话犹如佛祖箴言把罗自寒定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他赶紧凑到高人耳边,小声说,“您可真是活神仙啊,这事儿您都知道!我实话实说吧,最近的确是遇到了不少麻烦,昨天还有警察找上门儿来,怀疑杀了人,可是我真的没杀人啊,真的没有!那女的可是我从高中起就喜欢的人,可是她不喜欢我,还有个和她青梅竹马的老公在我俩中间拦着,您说我还能做什么?现在她死了,警察竟然怀疑是我做的!真是没天理了,我就是把自己剁了都不会伤她一根儿头发呀,您说说,这都是怎么了!”
他越说越气氛声音越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罗自寒只好压低了声音,央求道,“您快帮我算算吧,我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啊!”那高人也不沉思也不掐指,直截了当的对罗自寒说,“要想解决也很简单,可是你没有实话实说,我帮不了你!”高人的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他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罗自寒,微微摇头。
罗自寒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事很难启齿。但看着高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知道再隐瞒下去于己不利,只好一咬牙说道,“命案的事儿的确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我练摊儿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饭馆儿的老板,叫丁大伟,他那人贪财好色,手脚也不那么干净,不过挺讲义气的,和我也聊的到一块儿,经常到我家里来。平常在我那儿顺点儿什么东西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朋友,不值得为这些事儿撕破脸。那回我故意和他显摆,说我西服上的袖扣是k金的,是我国外的亲戚给我寄来的名牌,他也傻,竟然相信了,后来西服的袖扣就不见了。谁想到警察说在在凶案现场发现的证物就是那个袖扣,我就想,这是不是和丁大伟有关系呢?”罗自寒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
高人却道,“局内局外、局外局内,是非是非、似是而非,这样吧,”说着从挂桌上拿起一个杏黄色的小布袋递给他,“这是一道解你困境的锦囊,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你要一个人看才灵验!”罗自寒千恩万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放在挂桌上,把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