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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来回跳动,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在火堆中抱着食物大啃起来。风文远看到影魅依旧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向他做了个请的姿态:“别客气,尽管吃好了,我自己是吃不下以整头羊的。”
影魅摇摇头。他不需要吃东西,而且以前曾经多次发生过有妖怪趁着必方吃饭时偷袭的例子,所以必方吃东西时他一向是全神贯注的防范着周围的一切动静的。看到风文远向前走来,他立刻拦住了对方。风文远指着正在大嚼的必方说:“我还没吃呢——它自己吃不完的。”影魅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神很清楚地说明,如果风文远再向前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那个猎物是我捉到的。”风文远看着越来越小的食物咽着口水声明。
不过影魅不在乎食物的所有权问题,他的目的只是让必方吃饱就行了。于是风文远眼睁睁看着那只他花了半个早晨,赶了百十里路捉来,烤得香喷喷的羚羊在必方娇小的身体中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骨架。然后,当吃下那么多东西体形依旧没有变化的必方拍着肚子说:“饱了。”之后,影魅带着它飘然而去,只留给风文远一地的骨头。
风文远看着他们潇洒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天清晨,风文远的声音再次在影魅与必方的身边响起:“要一起吃早餐吗?我今天捉到一只大象。”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必方看都没看风文远一眼,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抱住那只大象就啃。必方就餐期间影魅还是站在一边作警卫,用戒备的姿态防止风文远走过来。这天早上风文远又发现了一只鸽子大的必方可以吃下一头大象的秘密,同样的,这天早上狩猎的一头大象的风文远饿着肚子看着自己的早餐变成了一堆骨头。
“今天我猎到两只鹿,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今天有空一起吃早餐吗?我猎到一只老虎。”
“今天……”
“……”
习惯了饭来张口的必方和影魅这天早上没有看到他们风文远烧烤摊,四处寻找一番后,不得不决定自己去捕食。必方一路走一路还在不甘心的东张西望着,这些日子天天有白食送上门,它已经吃得很习惯了,突然没有了还真是挺令它感到失落的。
茂密的森林中活跃着各式各样的生灵,静谧之中充满着活力,可是想要从中找出必方喜欢吃又有能力吃得到的并不容易。影魅在林中转了几圈,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猎物:妖怪们已经对这对组合有了充分的了解,实力弱的都是绕着他们走,实力强的不用去怕他们,因为他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会主动去招惹比他们强大的对手。这个时间不时大型动物出没的时候,那些小动物必方觉得肉少了些,又懒得去吃。
影魅穿过一片杂树林时,忽然听到树丛后面传来“索索”的声音,听声音像是不小的东西弄出的,于是把必方留在原地,自己潜身融合进树木的阴影中向那里飘去。出乎他意外的是,在那里的不是一只大型的动物或者试图偷袭的妖怪,而是浑身是血的风文远。
风文远的一只胳膊折断了,腰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脸上沾满了泥土,蜷在荆棘丛中。当影魅忽然从身边显现出来时,他惊慌失措地企图跳起来,可是从空中压下来的必方只是一翅膀就让他躺了回去。
“这就是今天的早餐吗?”必方用很挑剔的眼光看着风文远,“我不怎么喜欢吃狐狸啊,狐狸都有股怪味道。”
风文远的神志正在渐渐模糊,他几乎没有听清楚必方的话。使用了半个多月的食物攻势都没有什么收效,他今天本来想要冒险捉只妖怪来讨好必方的。谁知道那个看起来弱小的猎物实力超出了自己的设想,被打成这个样子的竟然成了自己。如果不是对方的情况并不比自己好,那么成为食物的就是自己了。更可怕的是自己在这里是个外来者,那个妖怪受了伤或者有家族可以寻求庇护,自己却根本无处可去。也许那个妖怪的家人正在寻找自己,即使没有,自己伤成这样,任何看到自己的妖怪甚至野兽都会把自己看成一顿容易到口的美餐。
“我不能死在这里……融环在等我啊……我会回去的,融环,我会回去的……”迷迷糊糊中风文远也察觉到什么正在接近自己,可是对方只是以及就令他倒地不起,他喃喃自语着,却只能等着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这是每天烤东西的那个风文远。”影魅的记忆力比必方好些,居然在风文远被烧烤之前认出了他。
“要吃掉他吗?”必方正在犹豫不决。吃掉他今天早上就不用再费力气去打猎了,可是以后风文远烧烤摊也就会永远歇业,自己就得每天早上都打猎。是眼下打一次猎呢?还是以后少打很多次猎?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想得它的脑子昏沉沉的。影魅对于食物的选择向来都是听必方的,至于风文远可不可以吃他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在风文远昏昏沉沉中向树丛外爬去时,他走上前把风文远拖了回来。
“影魅,我们无怨无仇……”在恍惚中看清楚拖拉自己的是谁后,风文远拼着最后的力气说,他求生的欲望使他在明知道影魅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故人之情的情况下,向他苦苦哀求起来,“不要吃我,我想回家,有人在等着我,我发过誓要回到她的身边,我要回去……”
影魅一只手按着他,抬起头向不远定定地看着,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几个黄衣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见他们的眼睛盯在风文远身上,必方立刻甩甩头把思考中的问题从脑子里赶出去,飞起来冲着那些人发出威胁的叫声。
“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没死,命真够硬的。”
“可惜运气不怎么好,居然遇到那对无所不吃得父子。”
“本来答应孩子要把这只狐狸带回去让他炖汤喝出气的,这下看来不行了,到了他们两个嘴里的东西用棍子都撬不出来了。”
“算了,算了,人死如灯灭,就别再跟他计较了。”
“是啊是啊,死都死了,就不要再怨恨他了。”
他们看起来并没打算跟必方抢食物,相互讨论着,完全是一副当作风文远已经死了的态度,最后离去的时候还向着风文远做了个祭拜的手势。必方看着他们走掉,再看看已经昏迷过去的风文远,又开始了艰难的思考。吃?不吃?吃?不吃?它从树上掰下一根树枝,一片一片的揪着树叶计算起来……
风文远作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他又一次经历了第一次看见融环时的惊艳,第一次跟她说上话时的激动与兴奋,第一次发现她也在默默注视自己时的狂喜,第一次与她牵着手走在林间的甜蜜,第一次……可是当他睁开眼时,眼前既没有融环美丽的面容,也不是故乡那熟悉的风景,展开在眼前的只是无数长满了荆棘的枝条覆盖着上方冰冷的夜空,就连星空的形状也是那样的陌生和不友善。
“融环……”风文远因为触碰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呻吟起来。疼痛也让他的神志清醒了不少,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活着。从荆棘丛中爬出来的过程给他的身上增添了不少伤口,不过根本来就存在的伤口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有希望回去见到融环,只要还活着就好。
“你还没死啊,真可惜。”必方的身影一下子照亮了方圆好几步的地方,它飞下来落在风文远上方的树枝上说,“本来想着你死了就可以吃了呢。”
风文远忽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必方和影魅,自己居然没有被他们吃掉,一种巨大的喜悦冲击着风文远。这不是就说明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吗?自己已经可以接近他们而不会被当作食物了。
“究竟要不要吃掉你呢?”其实必方晚餐吃得很饱,可是有食物在眼前不吃实在不是它会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吃掉我呢。”风文远的伤口虽然疼得很厉害,可是尽量平心静气地向必方问。
“因为你能用来吃啊。”必方理直气壮地回答。
“可是我给你吃过那么多东西,你怎么能反过来吃我呢?”
“那是你自己愿意的。”必方不屑地说,“你不愿意我也能抢过来。”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吃我?”
“为什么要没有你?为什么呢?”必方开始苦苦思索,想了很久后竟然慢慢睡着了。
风文远看着毫无戒心地在自己面前酣睡的必方,心里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瞄了一眼那个停歇在树枝上的红色身影,刚刚扶着树干支撑起身体试图接近抚摸一下,就感觉到了影魅冰冷的眼神。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风文远不知道影魅会在什么地方潜伏着,但是知道他绝对没有像必方一样睡着,随时可以向自己发动进攻。风文远故作疼痛的呻吟着:“哎呀……哎呀……好疼啊……劳驾,你能不能帮我治治伤?”
沉默了良久之后,影魅的声音随着夜风飘来:“我不会。”
“……”风文远近来一直在观察这对组合,曾经多次见识过影魅的能力,如果说一个影魅能有这样的力量令他吃惊的话,现在对方说不会治疗的法术就更令他吃惊。根据风文远近来观察的总结,影魅要是不想给自己治压根不会找借口,根本就连回答都不会给自己了,难道他真的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会?“我教给你,你来救我吧……唉呀……疼死了……”风文远试探着说。
树枝的影子轻轻蠕动几下,化成了影魅站在他面前。原来他一直就在必方的身侧,风文远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触碰到必方。影魅看着风文远,静静的瞪着他开口。要教导影魅法术的事情风文远只是随口说来,没想到影魅会真的跑出来要跟自己学,毕竟一般的妖怪,都不会轻易向陌生人传授法术的,当然也不会轻易向比自己弱小的对象学习。风文远的本意只是想干扰影魅得思维不让他对自己的举动产生怀疑而已,毕竟影魅已经生出要给自己治疗的念头后,再想要吃掉自己的可能就低得多了。现在话已经出了口,影魅就在眼前等着,也就只好照办了。他简单得说出几个治疗用的法术,因为根本不打算把影魅教会,所以只是把法决背诵出来,连讲解都省略了就装作伤势沉重的睡着了。
在梦中,风文远依稀回忆起自己小的时候,回到了自己在师傅师娘教导下学习的时光。他第一次学会的法术就是一个治疗的法术。师母拿着他的手,让他把手按在自己手臂因为顽皮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上。清凉舒适的感觉在原本火辣辣的伤口上蔓延开来,眼看着那一道道血口便合拢、结痂了。他是那么兴奋,不是因为伤口的痊愈,而是因为自己终于学会法术了,终于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没用的野狐狸,而是一只真正的狐狸精了……那种清凉的感觉和那种兴奋的心情似乎现在都可以感受得到……
风文远觉得那种清凉舒适的感觉就笼罩在自己身上,正在抚慰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当他朦胧中看清是影魅在给自己治疗时,惊讶的坐了起来。
影魅看着他的表情,看看自己按在他身上的手,可能是自己治疗的不对令他疼的坐起来了吧?他想了很久,又开始尝试另外一种办法。这一次风文远像被刀子刺到一样的尖叫出来:“错了,错了,之前那次你就做得很对,不要乱改口诀。”捂着被法术加深了伤口,疼痛令风文远意识到自己将要作为影魅学习法术的试验品存在。原本的草率心理立刻被他收拾干净,不得不开始认真指点起影魅来。
虽然影魅学会了那个风文远教授的不完全的法术,其实他的悟性并不像风文远设想中的那么高,甚至可以说有些迟钝,理解能力尤其的低。但是他学得非常认真,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韧性令风文远都生出了一种嫉妒。一次次的实践,一次次的失败重来之后,终于在风文远这个老师兼伤号被折腾得有气无力,天也开始蒙蒙放亮的时候,影魅熟练的掌握了这几个法术,把风文远的伤口全部治疗了一遍。
影魅又消失在阴影中,风文远躺在荆棘丛中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天刚刚放亮,影魅就领着必方去打猎了。
风文远虽然有伤在身,但是强撑着不敢让自己睡着,在林间不知道有多少等待着血肉为食的利嘴,就这样睡去的话,无疑是为别人准备好了一份美餐。他竭力转动着正在麻木的脑子,努力让自己去回忆快乐的事情:幼年时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在山林间自由自在的奔跑嬉戏,后来在师傅师娘的身边,与一大群师兄师弟热热闹闹的生活,再后来遇到了融环……融环啊融环,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回到你的身边,我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承认你的眼光是对的,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
旁边的树后似乎有什么在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声隐约传到耳朵里,好像是在讨论既然没有被必方吃掉,是不是因为有毒的关系?
风文远索性倒在地上,因为他已经透过树枝缝隙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正向着这里降落下来。
“这一种草药只可外敷,与这两种放在一起捣碎敷在伤口上效果更好。”风文远拿着数种草药对影魅和必方认真的进行着解说。早上必方自告奋勇帮他采药后干脆地拉开他的嘴,把大把草药直接捣进他喉咙中去的经历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所以便教授的格外用心。可是影魅虽然听得十分认真,必方却摇头摆脑的,有着丰富上课走神经验的风文远看模样就知道它是在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果然风文远的话音刚落,必方拿过那几种草药用翅膀揉把揉把,“啪”的就糊在了他脸上的伤口上:“就是这样治吧?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说上半天。”
影魅凑上来静静地看着风文远脸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草药糊糊,他似乎误以为用草药治疗也会像用法术一样,会出现立竿见影的效果。
“就算那个必方弄不明白,连你也没仔细听我讲吗!”风文远起的忍不住吼叫起来。
从教授影魅法术开始,影魅和必方似乎将给风文远治伤当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对着风文远的伤口做起了各种尝试。开始只有影魅的“施治”还好,等到必方也加入进来之后,风文远才深刻体会到了当年他自己拿来练习治疗术的那只小狗的心情。为了保证自己不会伤上加伤,他只好把自己会的治伤要诀倾囊相授,而影魅和必方也就毫不客气的把他看作了那只小狗,在他身上尽情地治了起来。直到现在他的伤势快要好了,必方还是一副兴犹未尽的样子,简直恨不得再把他打上一顿好用来治疗。
不过对于风文远来说,这几天的收获是远远大于受的那一点半点折磨的。首先是必方和影魅对他已经没有了吃的打算,自己的生命安全算是有了保障。其次是由于自己教授他们一些简单的法术,竟然赢得了影魅的尊重,看得出来,影魅现在对于风文远说的话越来越在意了。对于这些现象,风文远在心里暗暗的得意。他伸个懒腰,看着必方的睡姿忍不住偷偷的笑,现在连必方都可以在影魅不在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呼呼大睡了。不过他现在不想去抚摸亲近必方,急于求成是会坏事的。
风文远在灌木丛边慢慢地走了几圈,腿上的伤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很不方便。他缓缓活动着身体,远远看见影魅拎着两只死鹿正走回来。
影魅在离风文远不远处站住,看着眼前这个妖怪。记忆中这几天以来,他都没有吃东西吧?风文远受伤后自己不能捕猎,像他这样需要吃东西的妖怪,如果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