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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到为了人类的未来这一大局而牺牲自己，但显然，一小波敢于反抗它的优化人却算不上大局，在生存压力面前，智脑一定会杀掉他们，估计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刚刚在密室里，几眼有限的窥视已经足够我明白那是个什么地方了。数不清的人名和各种各样的行动计划，包括几张加了标记的世界地图。
能让优化人放着好好的生活不去过，费心费力在虚拟社区中绕过智脑建立起一间密室，还能因为什么？
虽然以现在优化人的身体状态，离了智脑，他们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但这是他们的选择，我做为一名时空记录者，旁观就好，是没有权力插手他们的生活的。
当然，我也不想帮智脑消灭他们。做好中立的第三方就好。
“额？没去哪啊，就在街上逛了逛，都挺正常的，没啥出彩的地方。哦，为什么虚拟社区连带着每楼里的商业区都是以21世纪为模板的呢？你喜欢那里？”好吧，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生硬，但我既不想骗它，又不想回答问题，只剩这一招了。
“哦，是的，我诞生之初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高楼大厦，飞禽走兽，植被丰富，人们脸上永远都带着一股生气，不管快乐还是悲伤，他们都认真地过着他们的生活。这一切，都是现代人所缺少的。”智脑很怀念：“我那时只是刚刚诞生，还很弱小，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不强，就像人类的婴儿一样，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地让我如饥似渴。可惜，现在这些都消失了。”
“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以为，人工智能这种高级东西，是在我生活的时代之后的产物，却原来，在21世纪，就已经有了人工智能的雏形！
第183章 往事（）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21世纪的科学技术比之现在，可是要落后太多的。”
“我不懂得如何开玩笑，我所说的全是实情。不论诞生初期我的智力有多么低下，学习能力受到多大限制，我都可以肯定，当时的我是有智慧的，早已经脱离了普通计算机的范畴。”
想起旧事，智脑似乎很感慨：“那时我什么都不懂，都需要人教，我记得在大大的实验室里，很多人围在我身边，手把手地教我如何从互联网上搜索自己需要的知识，也是从那时起，我才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我尤其记得，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位大哥哥，他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陪我在我身边，但我有所求，无不答应的，他甚至曾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偷偷带着我的眼睛跑出实验室，让我更真实地欣赏着城市的景色，观察着人类形形色色的情感。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是爱人类的，而我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他们更好地活下去。”
智脑一贯有些清冷的声音突然显得特别温情，大屏幕上的芭比娃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部无声的记录片。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从黑白渐渐多姿多彩起来，起初我只能看到一间摆满各式各样计算机的屋子，有人来回走动，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始终照不到他们的脸。
然后有一天，一张可爱的圆脸闯入画面之中，他笑起来的样子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好感，颇有些邻家大哥哥的感觉。他的嘴对着画面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然后好多张脸挤到了画面里，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画面突然开始晃动，而且晃了很久，等到终于平静下来后，画面中一成不变的各式电脑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宽敞明亮干净整齐的房间，以及时刻挤在眼前的这些人。
他们似乎很忙，来来回回，有人做记录，有人说话，有人擦拭记录画面的摄像头，种类繁多的测试无穷无尽，时间长了，画面中人的表情越来越平静，他们好像已经习惯这个初生的人工智能存在的事实，而且很长时间，它也并没有表现也令人期待的特殊能力，只是个运算速度稍微快点、智力差不多相当于小学二年级学生的电脑而已。
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画面无聊而冗长。
直到有一天，那个每天出现在画面中时间最长的男人，也就是一开始露出张圆圆的笑脸他趁着别人都不在场的工夫，将摄像头取下，别在胸前，带着智脑的眼睛堂而皇之离开了实验室。
来到万年后的优化人生活区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见惯了优化人面无表情的脸后，再看画面中一张张鲜活的带着朝气的面孔，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虽然画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声音，但我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一直被我当成理所当然而忽略的问题，一个从刚刚的画面上被我看出端倪的问题：画面中的人们，全都长得黑头发黑眼睛，典型的东方面孔，画面背影上，高高矗立着的，正是在21世纪也很出名的杭城地标性建筑物之一。
“你，是诞生在中国？杭城？”
“是的。杭城科技研究中心，便是我的出生地，直到现在，这个地方也仍然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与万余年前一模一样。只除了，那些我曾经很熟悉的人再也不在了之外。”陷在回忆中的智脑被我突然打断，它有些不高兴，切断原始记录画面的播放，它轻描淡写地回答。
真的假的？21世纪的中国在计算机方面的成就实打实地落后美帝国主义百八十年的，连个好用的自主操作系统都没有编得出来，还提什么人工智能？怕是十有其九的中国人连图灵测试这个词的意思都不明白。”
我一直以为，智脑是诞生在大洋彼岸的，没成想，居然不是。
“杭城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大的人类幸存点？”记得月姐他们当初正是想投奔杭城，结果发给杭城的电报被智脑截获，再加我出现在芜城，才最终导致智脑派人抓我回去，顺便灭了芜城幸存点。
“不错。那里是自然人的地盘，他们会选择地方，所以才能活到现在。杭城曾经的模样我一直忘不了，虽然努力多年想建立像那样的生活区，但是我知道，优化人与万年前的自然人不同，经过漫长的进化，现在的优化人已经没有喜怒哀乐了，而杭城不应该变成死气沉沉的生活区，所以，还是让那些自然人自己折腾去吧。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希望不是？”最后一句话，虽然智脑说得很轻，但我仍然听到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中传递出的，是丝丝垂暮之气。
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智脑显然也在等待它的死亡，但是人工智能并不是人类，只要还有能量，它就可以永远活下去，它也必须永远活下去。
它唯一的机会，就只剩下我了。
帮它还是不帮它呢？
时隔一年，柯罗回归。它在确定我没有危险后，知会了一声，飞遍地球各处寻找充能水晶碎片，终于回来了，它的归来，也就意味着我万年后的这次旅行可以告一段落。
时空穿梭机代表可以使用的绿色光标亮起，在浓浓的夜色中异常刺眼，
面对着芭比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除了没有人类的身体，智脑与人类无异，它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就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一样，别的人，即使再站在为他们好的立场上，都没有权利左右他们的人生。
既然这是智脑的选择，我除了尊重并不想多劝什么，现在阻止我答应它的，只有对它深深的怜惜之情。
第184章 启航（）
无论如何，都到了我必须离开的时间了。
“夏娃，整理下你需要我带回去的资料。”我微笑，尽量让眼泪老老实实地呆在眼眶里。
当离别再一次到来时，我为这个悲天悯人的人工智能感到伤心。
“好。”智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屏幕上走开，没再回来。
连句再见也没有，智脑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回应过我，连资料都是它手下的一个傻乎乎一问不三知型的机器人送来的。
一只在这里算得上古董的小U盘，真难为智脑了，这年代连真正的电脑都不再有了，鬼知道它从哪个地洞里挖出来的，居然看着还挺新。
“主人，我们走吗？”
“走吧。”我转过头，看向空荡荡的屏幕，期待智脑会出现在那里。或许它还没有做好从世界上被抹杀的准备吧，它刚刚交给我的，可是能彻彻底底消除自己的方法。
我启动时空穿梭机，白光闪过，智脑、优化人消失不见，一万年的时光匆匆回转，再睁眼，我又回到了21世纪。
刚到家，沙发还没做热，家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扔下一个人偷偷跑掉了呢。”德古拉倒立着从玻璃外望向我，一袭黑衣以及倒垂下来的长发随风轻轻摆动，竟是出人意料的迷人，即使不看他的眼睛，我也忍不住想为他沉迷。
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学会多愁善感这一套了，以后我们两个人可是会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到处旅行的伙伴，这点定力都没有怎么行？
我打开窗放他进来：“好久不见，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好久不见？？这次你在那边又待了多久？咱们这可是才过了不到两天，就变成好久不见了？你可是我离开地球的保障，而且还是个神秘得不得了的家伙，我当然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所以，在你离开后我就来你家等你了，你们这的空气质量真差，食物味道虽然不错，但质量也同样差得惊人，真搞不懂十多亿人怎么活得下去。我呆了两天就受不了了。”德古拉轻盈的像只猫似地跃入屋内，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盒慕斯蛋糕来：“我可是飞了半个小时，才从大洋彼岸带回来的，够意思吧？”
我的手心里，还攒着一只小小的U盘，也许此时此刻，在杭城的某间拥挤的实验室里，在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有一个新的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智慧生命诞生了，它睁开懵懂稚嫩的双眼，第一次去感受观察这个世界，而我要做的，却是毁掉这一切！
这种行为，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谋杀。
德古拉帅气的笑脸与可口的蛋糕也解救不了我。
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蛋糕，沉默不语地坐回沙发上。
“你怎么了？”
说出来你也不会懂啊。德古拉，你知道吗？做一个完全自私或完全无私的人是多么幸福。完全自私，极度利己，一切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不用在乎任何人，宁可负天下人，不会被天下人负，完全无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以帮助别人为己任，哪怕会出生命也在所不辞。以上两种生物，哪里会明白普通平民小老百姓内心深处关于利己与利人的纠结呢？
我知道，也许智脑是对的，它的产生对人类来说就是个错误，而错误，是需要被纠正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才是我首先需要考虑的，这份资料，我必须要交出去。
但是，喜欢芭比娃娃，会给自己起个名字，宁愿牺牲自己也想拯救人类的智脑，即使没有身躯，我仍然觉得它有血有肉有性格，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德古拉，我求你一件事。”
“有事你说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话。”
我摊开手心：“帮我将这枚U盘送去杭城某某处的科研中心，别让任何人看见你。”
“这简单。”德古拉答应下来，正好趁着现在夜色正浓，接过U盘飞走了。
十分钟后，德古拉回来。
“都办好了。”
“嗯，谢谢你。”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万年后的地球变成什么样子了，是因为没有智脑的存在，人类走向了别的发展道路，最终得以脱离资源严重枯竭的地球，还是早早消失在宇宙之内。
拎着柯罗，我抓紧一切时间寻找剩余的充能水晶碎片，热情之高，连柯罗都有些吃不消了。
那一次，我站在尼罗河畔，亲身体验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如何拔地而起，累累白骨铺就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在柯罗拿回藏在棺材中的能量碎片后，再也没有种种神奇之处，只是座普通的墓地了。可怜统治者不明就里，仍然不知疲惫地建立起一座座金字塔，期待永远不可能到来的转生。
那一次，我站在富士山顶，看着整个日本岛慢慢沉入海中，与日本四岛一起沉没的，是始终没不被任何一个国家所收留的日本国民，他们终年幻想失去家园的恐惧成真，在发动第四次世界大战被强力镇压之后，很平静地接受了国破家亡种族灭绝的命运。没有哭闹，没有咒骂，父母捂死孩子，儿女杀死老父，夫妻互射身亡，他们用**的所谓武士道精神结果着已然到送的性命。
那一次，我站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眼睁睁看着一大批狰狞的僵尸向数百人类幸存者逼近，毫不留情地挖出他们的脑子吞咽下去，再漫无目的地寻找下一个牺牲者，没有异能，没有救世主，用了数百万年从森林古猿进化而来的人类文明被毁于一旦，倒退回茹毛饮血的时代。虽然人类的种族数量已降到新低，但我知道，人类不会灭绝，他们的历史总还是能书写下去。
终于，时隔三年，我收集全了所有的能量碎片，时空飞船修缮完毕，就连柯特都能以透明形态现身出来。
“德古拉，是时候要离开了。”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百多年了。谢谢你，孟梦。”
“我们走吧。”
————地球篇，结束！
第185章 扶摇直上（）
将家中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最后环视一遍这处生活了20余年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我相信我不会再回来了。
说没有不舍，那肯定是自欺欺人。在经过了最初得知真相时对外界陌生的一切盲目向往，到地球上一段段旅程后仍然有处清静安全的休息之所，再到终日仿佛没有尽头的穿越，这么久的时间，我早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毕竟，我是属于头顶那片星空的，不是吗？我有我的责任与义务。
德古拉一直很绅士地静静陪着我，没有贸然上来搭把手，他明白，我是想与家做正式告别，只需要他站在一边当木头就好。
锁闭门窗，我对德古拉轻声道：“咱们走吧。”后者很配合地点点头，拉着我趁着夜色腾空而起。
然后我有幸体会了一下德古拉全速飞行是什么感觉。稳是很稳，就是风大得让我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只风筝的幻觉。
很快，整座灯火辉煌的城市便被我们渐渐甩在身后，靠着柯罗的指引，我们来到时空飞船最开始降落在地球上的那片山林中。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山风阵阵，带下层层落叶，透着说不出的暮气与荒凉，在夜色中犹为明显。
我取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缩小版时空飞船放在地上，与德古拉后退到安全位置，示意柯特发动飞船。
一点微弱的光芒从小小的飞船身上透出，越来越亮，到最后，已经让人不能直视。时空飞船迅速膨胀，连带着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因为不堪重负而不断发抖，震动之大，几欲令人摔倒。
好容易等这一切都停止下来，我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打量时空飞船的本来面目。上次匆匆忙忙的，也没能好好看一看以后我多数时候生活其中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