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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等二人上前行礼谢了,这才接了凤钗。荼蘼也不挥退二人,便问起段夫人家中如何。段夫人笑道:“家里一切都好,只是你爹时常念叨着,总是不放心你!你二哥已启程往苏州去了,前儿刚有信到,信里还托娘告诉你一句,说是一路顺利,叫你不必担心!”段夫人说着这话的时候,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显然对儿子这句画蛇添足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这话听在荼蘼耳中却是清楚明白,知道季竣廷已平安启出了宝藏,确实让她放心了不少。
毕竟是在宫内,段夫人也不好多留,午时前后。简单用了午饭后,便行告退而去。荼蘼忙使人禀知承平帝,承平帝也未召见段夫人,只使人赐了一只累丝嵌宝云头金如意予段夫人。
段夫人谢了恩,恭敬的接了。再细看那只如意,面上却是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那如意制的极其精巧,通体嵌了一十八块大小不一的各色宝石,一看便是极为珍贵之物。尤令段夫人欣然的是,如意手柄上錾刻的那四个篆体大字:“宜子宜孙”。
这东西一望便知乃喜庆之物,承平帝此刻将之拿来赐予段夫人,便隐隐然的有种暗示,暗示他对荼蘼非常之满意,这种态度令段夫人怎能不心中欣喜。
荼蘼在旁看着,面上虽是笑吟吟的,心中却更觉沉重。承平帝的来的恩宠实在太快也太过丰厚,让她不得不暗暗警惕。毕竟前儿偏殿内林培之与林垣驰两个那般针锋相对,让这位帝王即便不会对自己暗存杀意,至少也不该如此恩宠有加。
送了段夫人去后,荼蘼心情沉重的回房,紫月、红英两个正在收拾段夫人为荼蘼带来的各色精油等物。她走过去,笑了一笑对二人道:“这些东西你们不懂,还是我亲自来罢!”
说着,便指一指那只拣妆匣子道:“那东西。你们且收了,再拣几样珍贵东西,一会子送了给这殿内的几位女官,其他人,你们只掂量着办!”
二女答应着,便自商量了一回。荼蘼却自过去,打开段夫人送来的那几瓶精油,微微的发了一回怔。这些东西据说是从西面传来的,一瓶精油的价值便是等量的黄金,因此极是珍贵。从前在庐山时,她偶尔自卢修文口中得知有这东西。便来了兴致,毕竟求了季煊,花了不少银子购置了几瓶。其后季煊见此物甚是好用,便又不惜代价的买了一些来。
她沉思的坐在那里,细细考虑是不是该将这些东西用在承平帝身上,或者,她现在唯一该做的事儿便是韬光养晦。不过……她伸手拈起一瓶玫瑰精油,打开瓶塞深深的吸了一口,幽淡的花香缓缓溢散开来,使她一阵心旷神怡。
将这些心思暂且搁下,她收好精油,整顿仪容后,方才起身往御书房行去。
大乾传承至今已百五十年,这其中既有英名帝王亦昏庸之辈,在这历代的帝王之中,承平帝算不上如何英名却也绝称不上昏庸,除了沉迷女色令人诟病外,他上朝尚算勤勉,对于朝廷众臣控制也还得力。虽无开拓之功,却也将大乾这片广阔土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他每日准时下朝,无事便早早退朝,有事便会稍延一刻。每日在昭德殿御书房内批阅奏折,若遇有要事,亦会在御书房内召见朝中大臣议事。
荼蘼也因而常可见到林垣驰与林垣掣兄弟,毕竟他们如今都监管着一部分朝政。
林垣驰显然因了那日之事而心存提防,这几日见了她,也只是向她轻轻点头,偶尔一笑,却极少与她说话,反而林垣掣凑巧见着她,会笑吟吟的停下脚步与她说上几句。
从他简单的只言片语里头,荼蘼有些诧异的发现,原来林垣掣与高嫣的婚事也一般的被搁置着,亦不知承平帝是如何想的。不过她转念一想,倒也不以为奇了。因林垣掣本就比林垣驰小些,现如今的局势,断没有先为弟弟定亲却将兄长丢在一边的道理。
不过这么一来。想来严婕妤必要心急了,毕竟,一日娶不到高嫣,高云飞又怎肯倾力相助林垣掣,她暗暗的想着,很快却又觉得自己这真是杞人忧天,何苦来由。
况且面对如今的林垣驰,林垣掣便真得了高家之助,怕也争不过他。
不过因昭德殿份数皇城,而非宫城,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她却并不经常见到后宫妃嫔。这倒也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凭心而论,她实在并不想面对严婕妤与袁婷玉二人。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站在林垣掣身后,对于至今未曾尘埃落定的婚事想来已极为不耐,而另一个,想来却是帮着林垣驰,不过她之所以肯帮林垣驰,怕是其中自有暧昧。如果她的猜测当真,那么这位玉贵妃,只怕更是视她如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一边烹茶的宫女秀莲将托盘递了给她,荼蘼接过,缓步入了御书房。御书房内,几员大臣正立在下头,与承平帝说着话,其中也正包括林垣驰兄弟二人。
她垂眉敛目的上前,为承平帝将案上陈茶撤下,换上新茶,便自悄然退下。
出门后,她才微微的蹙了下眉,因为适才一扫眼间,她竟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段元清。摇了摇头,她将满心疑惑压下,朝中之事,她并无多少兴趣,目下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儿。
不多一刻的工夫,承平帝便使人唤她,荼蘼入了御书房后,却见承平帝闭目斜靠在龙椅上,有些文秀的双眉微微蹙起,似在为甚么事儿忧心。她上前一步,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承平帝淡淡应了一声,并没睁眼,只问道:“你那些药油上回不是已带了入宫,却怎么不见你用?”他语音平和,只是缓缓道来,却也没有责怪之意。
荼蘼骤闻此言,倒也并无惊惧之意,只低声道:“皇上龙体金贵,臣女又怎敢胡来,这些药油,臣女已各取了一小部分,送去太医院,请诸位太医斧正,确定无碍后,才敢使用!”
承平帝微微点头:“你办事倒也细致!”
“臣女谢皇上夸奖!”荼蘼平和回应。
承平帝便不再说话,半晌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忽而问道:“荼蘼,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老实答朕,你可肯答应?”
荼蘼心中一惊,顿了片刻后,才轻声道:“臣女不敢!”
承平帝不耐的摆了摆手:“没有甚么敢与不敢的,你只老实答话,朕一概赦你无罪便是!”
荼蘼心念疾转,暗暗揣摩着他究竟会问自己甚么样的问题,一时便没顾着回应。承平帝也不待她回话,便自睁开双眸,坐直了身体,郑重开口问道:“朕若不在,谁可为帝?”
这个问题恰似一道霹雳劈在荼蘼头顶,将她惊得脸色都白了,想也不想的跪了下来,只是垂头闭口不敢答话。承平帝注视她良久,才道:“平身,朕已说过,赦你无罪,只管答来!”
荼蘼犹疑良久,终究咬牙下了决心,缓缓起身,抬起头来,低声问道:“皇上之所以问臣女,可是想知道臣女心中最是中意何人?”
“不错!”承平帝颔首。
荼蘼复又垂首,轻声道:“既如此,臣女愿择堰王!”
这个答案显然大出承平帝的意料之外,他愕然注目看向荼蘼道:“为何?”
荼蘼安静答道:“因为堰王要娶的人并非臣女!”
“因为掣儿要娶的人不是你,所以你反而择他为帝?”承平帝不觉哑然失笑,且频频摇首:“你这孩子,还真是令人意外得紧!”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已松了许多。
“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过了片刻,承平帝方才问道。
荼蘼并不迟疑,只道:“臣女知道,从来都有红颜误国之说。臣女却大不以为然,甚至臣女一直都在想,天下人都在谴责红颜误国,但那些误国红颜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呢?”
承平帝皱起双眉,没有说话。
荼蘼得了这一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因继续道:“臣女不幸,得二位王爷青睐,以致弄到如今不上不下的境地,心中常自惶恐乃至夙夜难眠。若二位王爷只是王爷,凭臣女家世,便斗胆僭越由心自择,想来亦无不可。但如今局势难明,使得臣女愈发如履薄冰,生恐累及父母兄长,却又因此更加蛇鼠两端,畏首畏尾……”
承平帝叹了口气,慢慢道:“你倒是个聪明孩子,却不似一般女子鼠目寸光……”
荼蘼默默垂首,没有答话。
御书房内沉寂了片刻,外头却传来吴源尖细的公鸭嗓子:“禀皇上,宝亲王在外求见!”
承平帝淡淡应道:“传!”见荼蘼有退下之意,却又忽然开口道:“不必退下,便一同见见他罢!他这几日一直不曾入宫,朕估量着,他此时求见,想必也有见你的意思!”
荼蘼轻轻应着,便缓缓的退开,立在一旁。书房的门很快被人推开,林培之大步走了进来,见了承平帝竟也并不下跪,只是长揖一礼,唤了一声:“皇兄!”却并没去看荼蘼。
承平帝对他恩宠有加,早年便赐了他特权,可见君而不行跪拜之礼。
但林培之并非侍宠生娇之人,在京中亦素有谦和之名,因此外人在旁的多数时候,他见了承平帝,礼数却是从不缺失,今儿这般孟浪态度,却还真是头一遭。承平帝心中诧异,点了点头后他问道:“今儿怎么忽然想到要进宫见一见朕了?”
林培之淡漠道:“禀皇兄,臣弟是来辞行的!”
承平帝吃了一惊,脱口道:“辞行?”
“臣弟此来京城,原是为了与季家的婚事,如今事既不谐,徒留京中亦是无益,倒不如及早求去,一来眼不见心不烦,二来也可让皇兄少操些心!”林培之答的愈发淡漠。
承平帝显然被这话噎得有些难受,皱眉良久,才缓缓道:“此事,还在两可之间,培之又何必如此心急?”这话说的甚是虚弱无力,怕是连他自己都觉不可相信。
林培之冷笑了一声,答道:“臣弟只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这话说的甚是刚硬,非但有顶撞之意,话里更是似有若无的带了几分嘲讽。
承平帝双眉一轩,有些不快,却还是压了下去,说道:“此话怎讲?”
林培之轻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愈发的尖刻刺耳:“皇兄这般左顾右盼,前瞻后顾,只怕等到皇兄做下决断那日,便是臣弟人头落地之时!”
这话莫说承平帝,便是荼蘼在旁亦是听出了一身冷汗,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又不敢当真相信。承平帝猛然立起,寒声道:“莫要遮遮掩掩,有话你直说便是!”
林培之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将搁在袖中的一封奏折递了上去。承平帝伸手接过,一言不发的打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已是面色大变,跌坐椅上,半晌也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培之见他面色大变,非但不曾闭口不言,却反步步紧逼道:“敢问皇兄如今是打算让臣弟速速离去,还是决意留下臣弟来日好陪着皇兄一道上路?”
承平帝深深吸了口气,抬头吩咐道:“荼蘼,你先代朕陪培之去御花园内走走!”
荼蘼怔了一下,忙点头应了,微微侧身,对林培之作个手势:“王爷请!”
林培之也不告退,便自往外行去。荼蘼对承平帝行了一礼,便跟了上去。御案上的承平帝面色惨白,只是看了那奏折后的一瞬之间,便似老了十岁一般。
15 大厦将倾
15 大厦将倾
荼蘼秀眉微蹙,心神不属的在前头走着。林培之便缓步的跟着,二人一路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荼蘼心中虽是担心,但也还是恐怕隔墙有耳,毕竟入了御花园,觑着左右无人,这才停下了步子。御花园中,秋意正浓,菊蕊吐芳,枫叶绽丹,果树之上更是硕果累累。
她回头看向林培之,拧眉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培之适才的表现,看在她的眼中,其实是有些过火的。她与林垣驰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怎能不知林垣驰的性子。胜券已然在握,林垣驰又怎会在此时作出这等急功近利之事。
林培之对她的责问有一瞬的愕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斜身倚在一周遭的一棵梨树下。梨树上,黄澄澄的梨子压得枝头直往下坠,倒也别有一种美态。
挑一挑眉,他似笑非笑的望向荼蘼道:“你这是在为我担心……还是为他?”他的语气初时轻快而随意,说到最后。语气却是骤然一沉,一时气势逼人。
荼蘼抿了下唇,自觉心虚,只得闷闷反问:“你以为呢?”
林培之默默看她,目光是出奇的锐利,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半晌,才意兴阑珊道:“其实这也没有甚么,他既不给我好日子过,我自然也不能让他过得太轻松了!”
荼蘼微讶的看他,心中默默咀嚼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好一会也没开口。
林培之不再理她,只漫步往园内行去,荼蘼下意识垂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在往前行,是一片其红似火的枫林。那红枫映着秋日明灿的阳光,显出格外的光彩。斜映在林培之白皙的面部肌肤上,竟透出一份异样的红,而他沉黑的瞳眸似也被这份光彩印染出了一丝红光,冷峻之中,透着一股奇异的妖艳。
林培之忽而停下了脚步,荼蘼一个刹不住脚,几乎撞在他背上。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肩,稳住她的身形,且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是将他这些年来私下的一些所为拿给皇兄看看而已!如果你是在为他担心,那却大可不必。因为皇兄命不久矣!在这个时候。他若得知真相,只会顺水推舟而绝非冒然行事,胡乱打压!”
承平帝在国事上从来不是个果断之人,故而他一定会好好权衡利弊,在确定自己已无力扭转乾坤后,他也只有选择顺其自然,一来可保国祚,二来,亦不致陷林垣掣于险境。这一点,荼蘼自然能够想得通。至于林垣驰,她更不会意外。毕竟,天下多数事儿,如果重来一次,会比第一次要来的更简单的多。而作为原先的优胜者,林垣驰本就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那你呢?”她问:“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有意无意的,她避开了林培之的责问。
林培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原就无心于此,他占不占上风,于我何干?我所想要的,只是皇兄让我带你一同离开而已!皇兄不是蠢人,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作出任何不智之事,所以,他一定会在近期,在事情还没完全失控之时让我离开……”
顿了一顿后,他冷静的看着荼蘼,缓缓问道:“荼蘼,如今我只问你,你是愿意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同我一道启程往南渊岛去?”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干脆明白的问这个问题。
荼蘼咬了下唇,这个问题于她,原是根本无需选择的。只是他忽然问起这个,总是让她有些窘迫。轻声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以为你早知道我会选择什么!”
林培之微微仰首,任明媚的秋阳毫无遮掩的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我原以为我是知道的,但如今已不再那么确定!”顿了一顿后,他又道:“荼蘼,你关心垣驰。而且……我最近忽然发现,你对他,似乎有种不寻常的排斥……”
最后的几句,他说的很是艰辛,却还是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因为不寻常,所以其中必有隐情。
荼蘼默然,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我没法解释这些……”她是真没法解释这些,她也无法对任何人说出自己之所以既排斥林垣驰又无法真正丢开他的理由。因为即使她说出真实的理由,只怕林培之也不能相信。或者说,即使他能相信,但他真能接受这个真相么?
接受自己想娶的女子曾为人妇。曾为皇后,然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