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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稷。”刘縯在营帐中仔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随后将长刀挂在了腰间,对着刘稷道:“带上你的斧子。”
“真的么!”刘稷顿时原地跳了起来,满脸喜『色』:“今天终于能砍了王匡那个混蛋么!”
“若是他再不发兵,或是让我知道阿秀已经战死……”刘縯满面森寒,调整了一下腰间刀鞘的位置:“那就——斩了他!”
刘稷一声欢快地吼叫,握紧了自己的斧头,紧跟在了刘縯的身后。
两人一路向着城北,王匡的宅邸行去。然而一路上却与平日不同,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甚至就连王匡府邸的门口,也同样大门紧闭,没有一个的卫兵在把守。
刘縯皱起了眉头。王匡即便是不想见自己,也应该是和前几日一般,只让卫兵挡驾,而不至于做出这等把戏来。
“老大,我来吧?”刘稷握着手中的斧头,对着大门『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
“……暂时别动。”刘縯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今日已经做好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与王匡撕破脸的准备,但现在连人都还没见到,还是不该现在便砸门闯入。
“王匡!藏头缩尾做什么!给我出来!”刘縯深吸一口气,向着那宅邸中放声大叫,但院子里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
然而长街的两头,却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刘縯心下一凛,向着左右望去。长街两端,整齐的士兵不知从何突然出现,排成密集的队形,向着中央处缓缓推进过来。
最前方的士兵手持刀盾,后方的士兵举着长枪,最后排则是满满的弓弩手。而他们手中武器对准的方向,正是刘縯刘稷两人。
“王……匡……”
刘縯咬着牙,在喉中低低吼着,知道了今日自己已落入了陷阱中。
“大司徒刘縯,你身怀利刃,冲到我的宅子门口,是想做什么?”
王匡自层层叠叠的士兵中『露』出了一个头,面上挂着『奸』诈的笑意。
“王匡……是你设伏想杀我?”刘縯自腰间拔出长刀,站在原地不动,死死瞪着远处的王匡。
此刻长街的两头都已被堵死,前后的军队足有近千人之多。不仅阵型严整,而且装备精良,显然不是仓促调集来,而是早经过了精心策划。
而被埋伏的,此刻却只有自己和刘稷二人,手中只有一柄长刀,一把巨斧。想要自这千人中杀出重围,根本已是毫无可能。
王匡既然已经谋划良久,那么自己今日,已是必死之局了。
但刘縯却绝不相信自己会死。
因为他知道,天命在自己的身上!既然上一次在宛城,王睦没能杀掉他,那么今天,王匡也同样杀不了他!
“我?设伏?不不不!”王匡用力摇着头大笑:“想杀你的,可不是我啊!”
说完,他向着旁边一让,亮出了身后的一个身影。
“廖湛……?”刘縯看见了那人的面容,闷哼一声。
平林兵的另一个首领,与陈牧共同起兵的廖湛。
“陈牧死在你的手上,此事可真?”
廖湛推开身前的士兵,走到了最前方,满面寒霜死死盯着刘縯。
“是我杀的。”刘縯冷笑一声,将长刀扛在了肩膀之上:“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为何要杀陈牧?给我一个理由。”廖湛没想到刘縯竟然如此坦诚,面上杀气更甚。只要刘縯的答案不能令他满意,他便会立刻下令动手。
此刻长街上的士卒,尽是廖湛手下的平林兵核心精锐。在接到王匡的书信,听闻好友陈牧死在刘縯手中之后,他便星夜领着自己部下,向着宛城赶来。
“杀陈牧?”刘縯望了望廖湛那张扭曲的脸,哂然一笑:“我看不顺眼之人,杀便杀了,还要什么理由。”
事已至此,刘縯根本懒得向廖湛多费口舌。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难道还能逃得过接下来的这一战?
“刘縯,这可是你自找的!”廖湛脸『色』铁青,单手举起,重重向下一挥。
长街两头,无数的箭雨向着刘縯刘稷二人『射』出,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就在箭雨『射』出的那一刹那,刘縯与刘稷动了!
刘縯全身几乎平平地贴着地面,向前飞奔着,手中的长刀握紧,与背上不停掠过的羽箭擦身而过。
而刘稷则是将手中的门板一般的大斧横栏在面前,当做盾牌挡住要害,大步虎吼着向前奔去。
杀了王匡和廖湛,今日便还有一线生机!纵使对面的敌人再多,但自己……自己可是身背天命的人啊!
第一波羽箭落空,只在刘稷的大腿侧边擦出了几道血痕。而第二波羽箭尽管已在弦上,却已来不及发『射』。
因为刘縯已经冲到了面前!
长刀猛地贴地扫出,最前面的几名刀盾士兵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抱着光秃秃的小腿,地上几只断脚。
而后排士兵的长枪向前刺出,却被刘縯贴着肉躲过,随后左臂夹住几根枪杆,猛地横扫,再一次打开了一大片空挡。
而手握着巨斧的刘稷,已经化作一团旋风,沿着刘縯打开的通道杀了进去。断肢与碎肉在他的巨斧下横飞四散,搅出一片腥风血雨。
王匡与廖湛的面『色』顿时一变,慌忙向后退去。他们虽然早知道刘縯的身手强横,但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可怕到这个地步!精心谋划的伏击,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竟然也能被他突破进来!
“王匡!站住!”
刘縯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王匡,奋力挥动着长刀向前不停冲击。然而狭窄的长街上,士兵实在太过密集,他一边砍杀一边前进的速度尽管已经够快,却还是与王匡的距离越来越远。
顷刻之间,地上已经横倒了数十具尸体,然而刘縯和刘稷的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痕。长街另一端的士兵,还正在向着这头赶来。当两面合围之时,刘縯便再也没有机会抓住王匡了。
刘縯没有穿着盔甲,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露』出了背上的那条血『色』赤龙。在如此血『潮』涌动的时候,那赤龙也变得更为鲜艳,随着刘縯的砍杀而游动不休,仿佛随时都会飞上天际。
“王匡!王匡!王匡!”
刘縯狂吼着一刀砍倒一名手握长枪的士兵,但左臂上却被另一柄长枪刺中。带着倒钩的枪尖死死陷在肌肉之中,竟然挣脱不开。刘縯怒目一刀劈下,斩断了左臂上的枪杆,下一刀便刺入了那士兵的小腹之中。
然而王匡……却依旧越来越远。直至已经消失不见。
刘縯已经心急如焚,可眼前的士兵却仿佛怎么也杀不尽一般。背后又是一把长刀砍来,躲闪不及,在大腿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老大!”
身后的刘稷满身是血地冲过来,双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有右手握着斧头,左臂已经只剩下了半截。
“对不起,老大……你说过……你只需要我用斧头,不需要用头脑的……可现在,我的斧头……好像也没有用了……”
刘稷面上的惨笑,依旧透着一股傻气,随后三柄长枪齐齐自胸口透入,带出三蓬血花。
“对不起,老大……”刘稷嘿嘿挤出一个笑容,随着说话,口中不停流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来。
“刘稷!!!!!!!!”
纵使平日里动辄张口闭口骂着他是个白痴,但跟随了刘縯多年,忠心耿耿的刘稷,在他心中已经是仅次于阿秀的存在了。
可现在,刘稷竟然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
“天命呢……我背负的天命呢……”
刘縯如疯癫一般,仰头向天,疯狂地嘶吼着,然而天空中却依旧只有太阳高悬着,什么异像都未曾发生。
宛城的冰雹,断流的黄淳水,那些奇迹在这一刻,并没有再一次重现。
然后,十余把刀剑长枪,齐齐刺入了刘縯的身体。
就在这一刻,刘縯那血红的双眼,突然现出了一刻的清明。
“我……明白了。我一直都想错了……那个人……原来是你啊,阿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随着他最后的喃喃自语,刘縯一生都高昂着的头,终于颓然垂了下去。
“死了么……?”
王匡远远看着前方的士兵发出了一声欢呼,心头终于松了下去。
那个黄泉之龙,背负着天命的男人,终于死了……
死了……
一直笼罩在自己心头的阴霾,总算在今日彻底散去,有如这晴朗的天气。
王匡惊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意。
第91章 贺新朝(二)()
昆阳之围已解。
靠着那颗陨石,新军的士气已经被彻底打崩,再也没有任何战意。在刘秀率领着麾下的部队开始了追击之后,狼狈地向着北方逃窜而去。而昆阳城内的守军,也分出了一部分加入了追击的阵营。
灰飞烟灭,土崩瓦解。王莽最后抽调出的四十万人,也已断送在此处。整个新朝手中,已经再无能够抽调出的兵力。
刘秀骑在马上,自城门中穿过,沿着街道前进,心『潮』澎湃起伏。
而城内的所有守军,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强忍着让同袍搀扶着,走上街道两旁,只为了看一眼太常偏将军的面容。
看一眼那个带着十三人突围出城,搬来援军,将城外的四十万大军一战歼灭的男人。
此刻,在城内绿林军的眼中,刘秀就是天,就是神!
刘秀的心中,也已被狂喜充满,但却不是为了眼前顶礼膜拜的众人,而是还远在宛城的哥哥。
“哥哥,这一次,终于由我来守护你了呢!”
刘秀在心中默念着,看见了自前方迎来的王凤。
“嗯……做得很好。”
全城的士兵都在欢呼,但唯有王凤,却只能在脸上挤出一丝笑脸,然而却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嫉恨。
这刘氏兄弟两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更可恨!
“我已派人传书宛城给陛下了,封赏不日便到。这些日子来,你血战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王凤简单地对刘秀点了点头,便算作是了勉励。
刘秀自然也不愿跟王凤多打什么交道,领着已经彻底归为了他部下的那五千多平林军,向着军营开去。
走进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刘秀才重重倒在榻上,全身放松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这连日来,他已不知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刘秀被轻轻摇醒。他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才看见了身前站着的李通和任光。
李通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悲痛,而任光的脸上,眼泪还没有擦干,依旧不停自双眼中涌出。
“怎么了?”刘秀一惊,看到这两人的表情,心中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瞬间自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少主,主上他……主上……”任光哽咽着嗓子,要开口,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便已泣不成声。
李通伸出手,扶住了刘秀的双肩:“少主,你千万不要激动……”
“哥哥怎么了!是哥哥么?”刘秀心头一阵恐慌浮现:“哥哥到底怎么了!”
“朝廷发下文告……说主上骄横跋扈,目无军纪,无故袭杀友军将领,罪不容诛,已于三日前……三日前……明正典刑……”李通紧咬着牙,才勉强说完整句话。
“你胡说!”刘秀先是一愣,随后发疯般地跳了起来,紧紧抓住了李通的衣襟,表情狰狞欲狂:“李通,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少主……”任光自身后捏住了刘秀的手,低声道:“是……是真的……我们留在宛城的部属也传来了消息……”
“你闭嘴!”刘秀狂叫着转过身,重重一拳砸在了任光的脸上,将他打得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
任光自地上缓缓站起,手捂着脸上被刘秀拳头打中的地方,没有再开口,但望向刘秀的目光中满是悲哀。
刘秀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任光,紧捏着的拳头再一次高高举起,却没有再打下去。
良久,那拳头才逐渐一点点放低,直至垂下。他的眼神也自愤怒,渐渐变作了无尽的哀痛。
刘秀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少主……”任光看到刘秀缓缓蹲下,将头抱在了怀中,忍不住便要上前再开口,却被李通摇了摇头拉住。
刘秀将头埋在怀里,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嘶哑痛哭声。
然而痛苦声只持续了短暂的片刻,便已渐渐低沉下去,再抬起脸来时,刘秀的目光已然化作了刻骨的仇恨。
“是王匡干的么?”刘秀死死望着李通。
“是。”李通点了点头:“王匡和廖湛两人筹划的伏击,主上和刘稷两人力战不屈,一同遇难。”
“王匡……廖湛……还有王凤也不能放过……”刘秀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一定!”
“少主,切勿感情用事。现在我们手头能掌握的军队,除了城内最后的几百舂陵人马,便只有定陵带出来的平林兵了……而他们原本就是陈牧的部下,若是此刻便……”李通看着刘秀那可怖的表情,连忙低声劝阻道。
“我不会感情用事的。”刘秀深深吸了一口气,语声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望着李通:“我没有那么蠢,你说的,我很清楚。”
“那……少主你的意思是……”李通轻声道。
“我会很顺服的,远比哥哥要顺服。我不会对他们有半点违逆,更不会现在便起兵反抗。我不但要向他们谢罪,而且还是亲自去宛城谢罪。我会告诉他们,哥哥罪大恶极,确实死有余辜。我会告诉他们,我要与哥哥彻底划清界限,永远向他们效忠……没错,我会成为他们的忠犬,直到……我获得了足够的力量!”
刘秀低下头,无意中『露』出了颈部上那三条杠形状的胎记。
一旁的李通见状,瞬间惊得连退三步,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在地。
“天印!”
“少主是天选者!”李通大惊失『色』。
见李通如此变化,刘秀伸出自己的双手,突然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到那时,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自己曾经对哥哥做过的一切,一切!”
他虽然在笑着,但那笑容里却满是冷冽的寒意。
然而,此刻李通的内心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或许整个世界,只有他李氏一族通过世代的传承才知道,刘秀后颈上那三条杠状的胎记意味着什么。
李氏的典籍中有一段神秘的记述:天地初开,有两大创世神族,他们互相敌对,征战不休。而后,两个阵营的神族俱飞升太虚,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传说他们在人间留下了各自的遗族和像李家这样的记录者,两大遗族其中一个就是这身负三道杠的天选者,非大智、大德、大能之人无法接受他们的遴选。
天选者的记述比较多,故而李通一下就看出,而对另外一个称为朔望的遗族,他就只在书中见过只言片语,只知道这族的传承之人行事更加神秘和叵测。
李通小时候喜欢窝在家族的藏书阁看书,相比族人,他的涉猎更广,明白朔望一族始终以天选者为敌。
这场波及整个汉帝国的争斗中,自己的主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