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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嗷嗷叫的冲出了营地。
说来也惊奇。
以往道路两侧火药密布,可是今个儿冲锋,似乎没碰到火药炸响的事情。
众人心里狂喜。
他们觉得杨七的人手应该是退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
张德林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把刚才的那一封信,暗中递给将校们传阅了一遍。
凡是看过信的将校,脸色都不好看。
众人冲出了营地以后。
一路奔向了太原府。
赶到夜深的时候,终于到了太原府城外五里的地方。
众人选择了一个地形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
军卒们睡过去以后。
将校门聚集在张德林的大帐内。
有个虎背熊腰的将校咬牙切齿的道:“杨延嗣那厮好可恨!居然拿我们的家小威胁我等。”
张德林扫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今夜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问问。大家对此事的看法。”
有人低着头,颓然道:“如果杨延嗣真的能够遵守诺言,我这一条命丢给他,又何妨?”
张德林沉吟道:“我怕的就是杨延嗣不遵守诺言。”
“那可怎么办?”
“我等死了事小,可是断子绝孙了,下了黄泉,怎么去面对祖宗?”
“……”
将校们忧心忡忡。
他们同时看向了张德林。
“将军,您拿一个主意吧。”
张德林目光深沉,低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就先按照信上说的办。”
将校们抱拳,“我们听将军的。”
此后,七日间。
张德林一行纵横百里。
好好的一个太原府,被他们杀的乱成了一锅粥。
凡是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官府内上下的官员,被他们屠杀的干干净净。
事情传到汴京城。
朝野震动。
“逆贼!逆贼!逆贼!”
赵光义站在御阶上,歇斯底里的咆哮。
圣眷正浓的毕士安当即出列,躬身道:“陛下,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应该尽快派人去剿灭贼人。”
赵光义压制了心头的愤怒,目光一扫,落在了呼延赞身上。
“呼延赞,朕命你领五千兵马出京,一定要把贼人的脑袋给朕带回来。”
呼延赞单膝跪地,“臣领命。”
派出了呼延赞去剿灭张德林一行,赵光义就再也在朝堂上待不下去了。
他急匆匆的赶回了寝殿,义愤填膺的乱砸了一通,然后恼怒的呼喊,“陈琳,你给朕滚出来。”
陈琳快速的出现在了赵光义面前。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而是一脸凝重,见到了赵光义,当即就跪下请罪。
“奴婢该死!”
赵光义指着陈琳,愤怒的咆哮,“朕让你去处理一个没用的废物。人没除掉,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朕要你何用?”
机会来了!
王继恩瞧见了机会,他笑眯眯的凑上前,给赵光义上眼药,“陛下,陈琳办事妥帖,从未出过什么大的纰漏。这一次,有可能是一时疏忽,还望陛下念在陈公公平日里办差妥帖的份上,就饶他一次。”
“饶了他?”
赵光义愤怒的道:“你让朕怎么饶了他?太原府上上下下,上千名的官员,就是因为他的疏忽,被屠戮一空。朕饶了他,怎么跟太原府那些死去的官员交代?
就是因为他办事不力,才导致了太原府上下上千名的官员惨死的。
这都是他的错。”
“陛下……”
王继恩准备继续给赵光义上眼药。
却没想到陈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陛下,此事透着些许的诡异。据奴婢得到的消息,咱们的人到了汾州以后,张德林等人的家眷就已经消失一空。
而在张德林的大营内,并没有发现有其家眷生活过的痕迹。
所以,奴婢猜测,有人抢先了我们一步,向张德林等人下手了。
张德林会如此一反常态的在太原府内胡作非为,肯定和他们有关。”
赵光义闻言,胸中怒火更胜了,他气的颤抖着问,“你是说,又是那个小畜生?”
陈琳低声道:“八九不离十。”
“小畜生!”
赵光义愤怒的咆哮了一句,猛然之间,身体一僵。
“噗!”
吐出了一口逆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
王继恩和陈琳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扑向了赵光义。
王继恩率先扑到了赵光义身边,见陈琳也扑了过来,就愤恨的踹了他一脚,“你这个狗才,滚远点。若不是你,陛下怎会如此?”
陈琳被王继恩踹的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他趴在地上,目光阴沉的扫了王继恩一眼。
王继恩却并没有搭理他,快速的探了一下赵光义的鼻息,王继恩惊呼道:“陛下晕过去了,快传太医。”
一帮子宫娥、宦官,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
太原府。
一个偏僻的山沟里。
张德林很狼狈的在喘着粗气。
在他身后的,就是他麾下的兵马。
六百人的兵马,经过了连日来的杀伐,到如今就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张德林他们杀的虽然凶狠,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折损。
反而,在他开始杀戮以后,他手下的人马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张德林双眼赤红的冲着山沟里咆哮,“你出来!出来!老子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张德林冲着山沟里咆哮了许久。
一道人影在他的咆哮声中,从山沟里显现了出来。
张德林见到了他,像是野狼一样盯着他,嘶吼道:“你是谁?”
“鄙人姓霍,名字不便相告。”
霍红叶俯身而立,一身黑色的劲装衬托出了他挺拔的身躯。
他笑眯眯的盯着张德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张德林看着霍红叶,声音低沉道:“你们是杨延嗣的人?”
霍红叶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
张德林又问,“我们的家小呢?”
霍红叶轻笑道:“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霍红叶讥笑道:“你们还有得选?”
张德林凶狠的盯着霍红叶,“你们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完了。现在、立刻、马上,我要见我的妻儿。”
霍红叶淡然摇了摇头,“还有最后一件。”
“什么?”
“送你们上路。”
张德林心头骇然,当即喊道:“兄弟们,宰了这个畜生。”
霍红叶暗自摇了摇头,一动不动。
紧接着,就看到从山沟两侧的山上,出现了许多和霍红叶装束相同的人。
他们手里的劲弩,暴射而出。
磅礴的箭矢,犹如雨下。
第0618章 南钱发行()
三日后。
张德林的脑袋就摆在了杨七的案几上。
杨七瞧着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头颅,错愕道:“这就是张德林?”
彭湃躬身道:“确认无疑。”
杨七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可听说,张德林是个魁梧的壮汉。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们把人家折腾的不轻啊。”
彭湃乐呵呵笑道:“还不是为了给少爷您出口气。”
杨七嫌弃的推开了盛放头颅的盒子,“拿出去埋了吧。”
彭湃上前,捧起了盛放头颅的盒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嘿嘿笑着出了杨七书房。
即便是张德林头颅内拿出去了,杨七依然觉得膈应的慌。
好好的一个人被逼的瘦成了骨头,脑袋上还布满了血淋淋的箭孔,看一眼就很难让人忘记。
“如梦,如梦,找人给我换一张桌子。”
杨七冲着门外喊了两声,却没人回应。
站在书桌前愣了许久以后,这才想到,如梦已经出府去做生意了。
今日刚好是她的长乐坊开张的日子。
同时,今日也是南钱发行的日子。
杨七不得不称赞如梦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能挑到今天南钱发行的这个日子重开长乐坊,生意肯定会比以往要好三分。
借势而行,这是行商的一大手段。
祸害了大同一府的贼人,如今被诛杀了个干净。
杨七也算是为大同府那些冤死的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
整个人都感觉到舒坦了不少。
想起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出门了,杨七就换上了一身长衫,叫上了彭湃,一起出了杨府。
出了杨府以后,走到街道上。
行人们吵吵闹闹的显得很热闹。
此前张德林袭击大同府造成的悲伤,也似乎在南钱发行的这个欢乐的日子里被冲淡了。
百姓们三三两两,凑成了一大群,浩浩荡荡的涌向了南国钱行的方向。
杨七也跟着随波逐流,前往了南国钱行的方向。
南国钱行在城南,紧挨着大同书院。
旁边就是一条宽阔的步行街,街面上店铺林立。
长乐坊就开在这条解道最耀眼的地方。
按理说,在这繁花似锦的街道上,最耀眼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据了。
可是,如梦那丫头,愣是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丰厚的财力,让原先的那一家青楼给腾出了地方。
青楼里的老鸨们,似乎都喜欢把青楼开在学堂附近。
这在大宋是一个常态。
才子佳人凑在一起,永远是最让人喜闻乐见的一件事儿。
大宋的才子们是最有钱的一群人,也是最闲的一群人。
所以,他们往往是青楼里最耀眼的一群人。
甚至,有时候比花魁还耀眼。
这要是放在后世,在学校旁边搞娱乐场所,恐怕会被拆成八瓣。
杨七走到步行街街口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前行。
整条步行街,已经被百姓们堵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提着一串串的铜钱,准备去兑换新钱。
最夸张的还是那些个商人。
一大车一大车的铜钱往里面运。
在他们眼里,铜钱已经不能按一文一文的算了,而是按斤称。
无论是西北四府,还是南国。
凡是在杨七治下的地方,商人的地位不再那么底下。
反而隐隐成为了士之下,第二个阶层。
律法,也不再歧视商人。
商人们有了钱,也不再藏着掖着,怕别人惦记上。
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的财富。
有人敢觊觎的话,律法会教他们乖乖做人。
“少爷,有不少三只手……”
眼尖的彭湃在人群里发现了不少趁机偷盗的。
杨七皱了皱眉,“全部抓起来,送到东晟府去服徭役……”
“明白。”
彭湃当即就准备带着他的人动手。
杨七思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算了,这种事儿还是交给衙门里的人办吧。你派人去府衙里,找推官,让他派衙役过来抓人。”
彭湃疑惑道:“为何要多此一举?”
杨七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治下的地方越来越大,如果什么事情都让我干了。那要手下的官员有何用?再说了,人有力穷之时。治理一方,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即便是累死,也很难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彭湃郑重的点了点头,派人去通知大同府衙门。
衙门里的推官在接到了稻草人的传信以后,亲自带人到了步行街。
抓走了那些三只手,并且帮百姓们讨回了钱财。
百姓们也因此感恩戴德,直言推官是好官。
推官虽然没有见到杨七,但也在杨七的面前狠狠的露了一把脸。
这就是为官之道。
杨七在彭湃等人的护卫下,拥开了人群,找到了正在待客的长乐坊。
诚如杨七之前的猜测,长乐坊的生意果然很红火。
汴京城长乐坊的名声,在大宋的富商界、士子们群中,皆有不错的名声。
因此,长乐坊重开,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加上今天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显得更加生意旺盛。
在长乐坊内人数最多的是商人群体。
他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着时势,聊着生意,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外仆人们正在等候还钱的场景。
如梦开设长乐坊的时候,有不少人是从杨府里带出去的。
因而,当杨七进门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见过虎……”
两个模样娇俏的女子,轻盈的到了杨七面前,躬身施礼。
杨七摆了摆手,道:“叫公子就可以了。给我找一个靠窗的位置,要僻静。”
“奴婢明白。”
长乐坊里其实已经没有了空位。
但是杨七要坐,自然就能够腾出来位置。
半晌之后,长乐坊就已经帮杨七腾出了位置。
杨七带着彭湃过去坐下,叫了一壶清茶,两样点心,就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攒动的人群。
如梦在得到了手下的通禀以后,知道杨七到了,就赶忙到了杨七这里。
“见过公子。”
“郎君……”
同如梦来的,还有初醒。
长乐坊今日开张,初醒作为如梦的好姐姐,自然得过来看看。
杨七笑着抚手,“都坐吧。”
初醒很自然的坐在了杨七身边,如梦则靠着彭湃坐下了。
彭湃下意识的站起身,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如梦一拽彭湃,瞪着眼睛道:“我又不吃人,你这是干什么?”
彭湃干巴巴的一笑,表情生硬的坐在了如梦的身侧。
如梦凶巴巴的瞪了彭湃一眼,看向杨七,俏生生问道:“公子是特地来看长乐坊开张的吗?”
杨七莞尔一笑,指了指窗外,“今个儿是南钱面世的日子,我过来看看。”
如梦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的问,“公子很看重南钱?”
杨七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这是自然,特别是第一批的南钱。”
如梦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杨七笑道:“钱是赚不完的。”
如梦瘪了瘪嘴,没好气道:“谁会嫌钱多……”
杨七摇头一笑,“囤积一笔南钱在手里,确实能赚一点。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囤着,就有点舍本逐末了。
我要是你,我就好好的经营长乐坊。
然后把长乐坊一家变成两家、两家变成四家、四家变成八家,以此类推,总有一天,会把长乐坊开遍大宋、辽国、南国、西北等地。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成为这世上最富有的人之一。”
如梦眼中放着光彩,嘴里却说,“为什么不是唯一?”
杨七幽幽道:“做唯一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如梦瘪嘴道:“你是怕我超过曹夫人……”
初醒赶忙瞪了如梦一眼,提醒道:“妹妹,别乱说话。”
杨七瞥了如梦一眼,淡然道:“你真要有本事把长乐坊开遍各地,曹琳也比不过你。”
如梦跃跃欲试的道:“那你等着,迟早我会办到的。”
杨七笑眯眯的道:“那你就得多读点书。”
“兄台这话可就说差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家,还是乖乖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中国,历来不缺少杠精,更不缺少在见到别人谈话的时候喜欢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