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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罪囚,看到了杨七,高声嘶吼道:“杨贼,你怎么还没死?”
杨七策马上前,踹开了想挡在他面前的侍卫,到了罪囚的面前。
杨七低头看着他,“潘家的余孽?”
罪囚瞪着眼,面目狰狞,嘶吼道:“杨贼,你陷害恩公一家,我咒你不得好死。这一次在雁门关没弄死你们杨家父子,算你们命大。
可是迟早有一天,你们杨家将会为我恩公一家陪葬。”
杨七冷冷的盯着罪囚,冷声道:“就凭你?也有资格谋划雁门关的事儿?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背后的人,抛你们出来做替罪羊,是不是给了你们足够的好处了?
比如说安排了你的家眷们过上好日子。或者说,直接给了足够的银两够他们下半辈子过活?”
罪囚眉头一缩,沉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七一脸恶毒道:“不懂没关系,我不需要你懂。我过来和你说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凡是陷害我杨家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你们背后的人帮你们暗顿好了家眷,我也会一个个挖出来,送他们下去陪你们的。”
“杨贼!”
罪囚猛然暴起,声嘶力竭的喊叫。
很明显,杨七的话,戳到了他们的软肋。
杨七扫了一眼坐在监斩官位置的官员,冷哼了一声,策马离开了。
杨七走了,可杨七所说的话,却被台下的百姓们记住了。
汴京城内刚被压下去的流言蜚语,瞬间又被杨七给挑了起来。
……
杨七离开了菜市口,跨马回府。
一到府门口,瞧见了府门上挂这白帐,瞬间脸黑了。
杨府门房的老仆瞧见了杨七,赶忙向他施礼。
却被他一脚踹到在地。
杨七指着府门上的白帐,冷声道:“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撤了。”
老仆苦着脸,道:“这是老爷吩咐的……”
“撤了。”
杨七低吼道:“如果我再看见这种东西,我一定会放一把火,烧了这天波杨府。”
老仆吓了一跳,赶忙带人去撤白帐。
杨七黑着脸,大步流星的进入到了天波杨府正堂。
映入眼帘的就是披麻戴孝的三位嫂嫂和自己的妻子。
老杨和佘赛花一脸伤感的坐在堂上。
佘赛花瞧见了杨七,瞬间泪奔,“七郎回来了?”
杨七冷冷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到了堂前,取出了那个杨延辉的灵位,奋力的摔在了地上。
“杨延嗣?!”
老杨一拍桌子,气急败坏的站起身。
杨七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声音冰冷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凭什么敢断定他死了?”
老杨喊道:“当时那种情况,他怎么可能活着?”
杨七低吼道:“你凭什么说他不能活?万军丛中,我可以全身而退,他就不能了?”
杨七紧接着又道:“还有,雁门关的事儿,还没有讨回一个公道。你又有什么资格为他设灵堂?”
老杨浑身气的发抖,他指着杨七,怒吼道:“朝廷已经查明了此事,乃是潘氏旧部所谓。今日已经将其全部问斩。”
杨七眼神越来越冷了,他盯着老杨,讥讽道:“杨业,亏你征战沙场三十年,难道你觉得,一群丧家之犬,也有本事封锁整个雁门关吗?
难道你觉得,一群丧家之犬,也能让雁门关周遭的所有边军无视十万辽军南下吗?”
杨七直呼老杨之名,已经算是大不敬了。
“七郎!”
佘赛花一脸惊愕的出言提醒。
老杨嘴里喘着粗气,低声吼道:“这是朝廷给的交代,这是陛下给的交代。”
杨七冷笑道:“八千火山军,一万多民夫,葬身在雁门关。一句朝廷给的交代,就说得过去吗?你对得起忠心跟随你的八千火山军,还是对得起那一万多抛妻弃子的民夫?”
老杨浑身剧烈的颤抖,他颤声道:“放肆。”
老杨心里也委屈,可是他一想到。
当时上朝受封以后,赵光义把他叫道了殿后,推心置腹的话,他就只能把这些个委屈,打碎了往自己肚子里咽。
老杨声嘶力竭的喊道:“朝廷给的交代,就是真相。朝廷对死去的将士们,厚葬,并且厚待了他们的家眷。朝廷对得起他们。”
“哈哈哈~”
杨七放声大笑。
“好,很好,你说朝廷给的就是真相。那咱们就听一听,那一个才是真相。”
杨七转头冷声吩咐,“给我叫落叶过来。”
落叶得知了杨七传唤,很迅速的就到了杨府正堂上。
杨七冷眼盯着他,沉声问道:“告诉我,你查出来的真相。”
杨七的目光很冰冷,像是一柄锋利的弯刀,在人身上割肉。
落叶很清楚,他查出来的真相,如果不能让杨七满意。
那么,以后杨七的身边,就不会再有落叶这么一个人。
落叶深吸了一口气,低声汇报道:“属下已经查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去岁十一月的时候,潘仁美借着和辽国使节相熟的关系,谋划了针对雁门关的战事。他暗通辽国,邀请十万辽军南下。
去岁腊月,潘仁美倒在了首领手里。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
不过,在潘仁美伏法前,曾经见过一个人,并且许下了重利。让此人帮忙继续执行这个计划。
此人借着潘家的财物,暗中勾连了西北的将门,一起封锁了雁门关。
并且让潘氏旧部截杀了雁门关派出去的一切信使。”
老杨一脸难以置信。
杨七冷笑了一声,问道:“此人是谁?所牵连的将门都有那些?”
落叶低着头,沉声道:“此人便是……符家的家主。将门中,出力最多的,是高家和王家。”
杨七眯起眼,冷笑道:“符家……”
他吩咐落叶,道:“你回头给我列举一个详细的名单,我要知道都有谁参与到了此事中。”
落叶抱拳道:“属下明白。”
落叶得到了杨七的吩咐,离开了杨府正堂。
老杨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噗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佘赛花和杨七的三位嫂嫂也难以置信。
曹琳算是唯一一个听到这些以后,还保持平静的人。
杨七冷冷的盯着老杨,问道:“爹,您觉得,那一个更像是真相?”
老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
佘赛花面色惨白的低声道:“符家……高家……王家……这大宋将门之列,容不下我杨家……”
朝廷给的答案,和杨七查出来的答案,差距太大了。
大到随时就能覆灭一个家族。
杨家能征善战又有什么用?
被这么多家族针对,杨家即便是获得再大的功勋,到头来,也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
老杨忠君爱国,奋斗了半生。
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半晌。
老杨突然抬起头,双眼充满了血丝,他低声道:“我杨业,忠的是陛下。有陛下在,就有我杨家在。纵然大宋将门之列容不下我杨家。陛下能容下我们杨家,就够了。”
杨七闻言,咧嘴一笑,道:“即便是陛下在背后使一些小手段,您也不介意吗?”
老杨露出了一张吃人的面孔,冲着杨七嘶吼,“你在胡说什么?”
杨七摊开手,道:“我会胡说?那我问您,十万辽军南下,围困雁门关。而距离雁门关最近的代州,一兵一卒都没有向雁门关派遣,这是为什么?
您可别往了,代州是归您节制的。驻守在代州的大同军,也是您的部下。
为何您这位代州太守,大同军节度使在雁门关被困,代州却没有一点儿动作呢?”
老杨面目狰狞的可怕,他低吼道:“代州的事宜,为父都交给了杨保掌管。为父很少过问代州的事宜。杨保没有驰援雁门关,自有他的考虑。”
杨七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爹说的极是,杨保却是有自己的考虑。因为他刚向陛下投诚,也刚获得了代州观察使的敕封。
他已经抱上了陛下的这个大靠山,没有陛下的命令,他又怎么可能去驰援您呢?”
“怎么……怎么……怎么可能?!!”
老杨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杨保向赵光义投诚,还获得的赵光义的册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赵光义在背地里,正在抽杨家的脊梁骨。
赵光义是谁?
皇帝。
老杨所效忠的人,也是老杨最为信任的人。
即便是他让老杨去死,老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就是这个在老杨心里,占有者绝对位置的人,暗地里在给老杨使绊子。
老杨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和所有将门作对。
怕的就是帝王,让他这一颗忠臣的心寒下去。
“噗~”
老杨面色突然潮红,猛然喷出了一口逆血,翻了各白眼,晕厥了过去。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
第0428章 十年不开花,花开尽十年()
“老爷?!”
佘赛花惊叫了一声,快步上前,扶住了差点要顺势倒在地上的老杨。
杨七的三位嫂嫂也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紧张之色。
曹琳起身,款款走到杨七身边,黛眉轻皱,低语道:“郎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七撇了她一眼,淡然道:“擂鼓需要用重锤……”
曹琳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移步上前,和佘赛花一起观看老杨的状况。
稳重的大嫂花解语赶忙吩咐着管家杨洪去请府上的大夫。
佘赛花掐在老杨鼻下人中上,急声呼喊着。
“老爷,老爷,老爷……”
也不知道是佘赛花掐人中起了效果,还是呼唤起了效果。
总之,老杨悠悠从晕厥中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老杨,并没有去关注佘赛花和儿媳妇们紧张的神情,一双失神的虎目,落在了正堂当中的杨七身上。
一言不发。
直愣愣的盯着杨七。
佘赛花扶着老杨斜躺在了椅子上,瞪着凤眼呵斥道:“逆子,还不过来向你爹认错。”
杨七这个时候,也不再固执了。
他缓缓上前,跪倒在了老杨膝下,轻声道:“孩儿出言不逊,顶撞父亲,恳请父亲责罚。”
杨七话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不论老杨如何惩罚他,他都无所谓一样。
老杨面对这种挑衅似的请罪,依旧一言不发。
佘赛花顿时急了,她暗中瞅了瞅老杨的脸色,挥手在杨七身上不轻不重的拍打了几下。
“你这个死孩子,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忠孝悌义你都忘了吗?”
佘赛花一边瞧着老杨的反应,一边责骂杨七。
只是,任凭她如何责骂杨七,老杨似乎都无动于衷,只是直愣愣的盯着杨七。
佘赛花心一下子沉下去了。
老杨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老杨表现的越平静,内心的怒火越胜。
反而言之,老杨若是破口大骂,甚至请出家法的话,反而事态不会太严重。
老杨直愣愣的盯着杨七,杨七同样直愣愣的盯着他。
父子二人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仇人一样对视。
这让旁边的人,看的头皮发麻。
佘赛花急得转圈圈,捶胸顿足的,却也拿不出妥善解决的办法。
杨七一手摧毁了老杨坚守了几十年的信仰。
这和杀了老杨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
盛怒之下的老杨,能做出什么事儿,佘赛花也想象不到。
“老爷、夫人、四位少夫人……”
杨府的大夫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了正堂,他似乎感受到了正堂里微妙的气氛,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正堂上主家人。
佘赛花瞧见了大夫,赶忙招手,催促道:“快帮老爷把把脉……”
大夫抱了抱拳,提着药箱移步上前,到了老杨身边,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块小枕头,垫在了老杨的手腕下。
三根苍老的手指搭在了老杨的手腕上,开始切脉。
半晌,大夫收回了手,抚摸着他下巴处的山羊胡须,摇头晃脑的道:“夫人不必担心,老爷这是急火攻心,导致气血上涌,思绪不宁,并无大碍。在下一会儿开一道宁神的方子,服上一些时日就好了。这段时间,老爷需要卧床静养。”
佘赛花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脸上勉强挂上了一丝笑意,点头示意道:“有劳了。”
大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冲着老杨和佘赛花几人抱了抱拳,就离开了。
杨府不仅又大夫,还有药库。
大夫刚才说的药方,只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
其实,他并不需要卸什么药方。
只要他回到了杨府的药库,配好了药,差人送到厨房去即可。
大夫一走,佘赛花又动了心思,想安抚这两父子。
“七郎……”
佘赛花刚一开口,老杨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虎目微瞪,喝道:“扶我回房。”
佘赛花吓了一跳。
她恶狠狠的瞪了杨七一眼,然后扶着老杨就回房了。
大嫂花解语瞅着杨七,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口气。
四嫂和五嫂二人低声哽咽着。
四嫂问道:“小叔,你说四郎真的有可能活着?”
杨七郑重的点头道:“只要我们一日没有找到尸体,那么就证明他还活着。我不认为,四哥是一个短命的人。四嫂尽管放心,即便是把这个天捅一个窟窿,我也会帮你找回四哥的。”
四嫂哽咽着,轻声道:“那就有劳小叔了。”
五嫂急切的上前,问道:“五郎的情况如何?”
杨七沉吟道:“五哥的情况比较复杂,宝言上师说,他身体在逐渐的恢复,可是一直不见醒。宝言上师说,五哥心里可能有一个心结,所以愿意醒来。
此番归京,我也想请五嫂走一趟代州,帮着五哥解开这个心结。”
五嫂激动的点了点头,哭道:“嫂嫂这就去准备,等你离京的时候,随你一起去代州。”
杨七摆手道:“嫂嫂不必心急,我估计还得在汴京城里多待几日。”
杨七摊开手,耸肩笑道:“有些债,总要讨回来。不然,我这心里始终不舒服。”
大嫂花解语开口道:“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嫂嫂只想告诉你,真要是别人欠了咱们的,你就只管去讨。咱们杨家的女人,也能打。”
杨七咧嘴一笑,拱手道:“多谢大嫂。”
大嫂花解语的话,显示出了杨家女人的气度,也同样的代表了媳妇辈的女人向杨七表态了。
关键时候,她们会选择站在杨七这边。
大嫂花解语,浅浅一笑,带着四嫂和五嫂离开了。
正堂内,只剩下了杨七夫妇。
杨七冲着曹琳挑了挑眉毛,笑道:“近些日,过的如何?”
曹琳没好气的瞪了杨七一眼,莲步微移,凑到了杨七身边,依偎在杨七怀里。
怀孕的女人,少了一份威严,多了几份依恋。
“近些日子,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能过得好?妾身每天,可都是以泪洗面,生怕你出个什么意外。”
杨七顿时脸色一黑,瞪眼道:“你就对我那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