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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的两位老仆,可没有寇准这么洒脱。
他们见到了杨七,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低着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寇准吃了许久,把肚皮撑的圆滚滚的,才打了一个饱嗝,感叹道:“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记得上一次吃肉,还是在琼林宴的时候。”
杨七放下酒杯,笑眯眯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寇兄也算是一县之尊,虽说弄不了十万雪花银,弄他一两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可能吃不上肉。”
寇准抄起杨七眼前的酒壶,连酒杯都不要,对着壶嘴猛吹了一气。
然后吧唧了一下嘴,感慨道:“都是一群穷鬼,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从他们身上榨油,我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不仅狠不下这个心,还得搭上自己的俸禄。想要打打牙祭,也只能宰一宰你们这些个狗大户。”
杨七像是一只偷鸡的狐狸一样笑道:“随便吃,随便花,不够尽管跟我要。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别!”
寇准连忙摆手,“你杨探花的这碗饭可不好吃。琼林宴上,喝了你敬的一杯酒,我就被你扔到了边陲小县吃了三年的苦。这要是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要为你所用了。”
杨七乐呵呵一笑,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寇准抱着酒壶又吹了一口,叹气道:“到了县上赴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咱们是同榜同年,你们一个个的都留在了汴京城附近做官,就我一个人被发配到了边陲。这要是没人在里面做手脚才怪。
我赴任的地方,又属代州管辖。这朝廷的官员,想要在代州赴任,要是没有你们杨家点头,怎么可能进得来?”
寇准又吹了一口,然后把酒壶塞给了杨七。
杨七嫌弃的推开了。
寇准毫不在意,提起酒壶继续喝。
杨七莞尔一笑,疑问道:“既然你当时看出来了,为何不上一道奏疏,辞官不干呢?苏易简觉得自己有宰相之才,朝廷却委派了他一介小官。所以他不高兴,已经挂印而去了。”
苏易简听到杨七这话,估计会气的跳脚。
寇准听到了,明显一愣,惊讶道:“苏兄可是状元之才,将来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位列宰相之位,手到擒来。他居然会嫌弃官小,辞官?”
杨七感慨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寇准低声感慨道:“苏兄乃是酒中仙人,淡泊名利也情有可原。我当初之所以没有辞官,是因为,我也想到这边陲之地看看。”
“了解民间疾苦?”
寇准侧目,鄙夷道:“我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大宋的人多了个脑袋。”
杨七低声笑道:“看来你对边关的战事很不满。”
寇准喝光了酒壶里的酒,放下酒壶,沉重道:“国恒大,好战必亡。然,燕云十六州是我大宋北方的屏障,不收回燕云十六州,大宋江山时时刻刻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我就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宋人脑袋多。凭什么太祖和今上,三次北伐,都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
杨七笑眯眯道:“那你在边陲待了三年,都看出了些什么东西?”
寇准撇了一眼杨七,毫不顾忌的说道:“边军糜烂,杀良冒功,官逼民反……如此边陲,如何能够抵挡得主辽人?”
杨七摇头一笑,寇准现在还是太年轻了。
看事情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问题。
真正的问题,并没有看出来。
寇准见杨七摇头,下意识追问,“贤弟不赞同我的说法?”
杨七笑道:“你说的这些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于杯酒释兵权和以文御武。”
寇准瞪大了眼睛,愕然道:“贤弟慎言。”
杨七拿过了寇准手里的空酒壶,递给了身后伺候的仆人,随意的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寇准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会儿。
他沉吟了许久,才咬了咬牙,道:“愿听贤弟详解。”
杨七笑道:“先说说杯酒释兵权,你觉得此事是好是坏?”
寇准当即喊道:“自然是好事,杯酒释兵权,这说明了太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也说明了几位国公们深明大义。从此,大宋便可避免内乱之祸。”
杨七接过了仆人新换的酒壶,自斟自饮道:“是吗?那么你告诉我,太祖抽调了各军中的精锐,组建了四十万的禁军,囤积在汴京城,有什么好处?”
寇准沉吟道:“拱卫京师,防止其他地方有人作乱。”
杨七耸立耸肩膀,笑道:“在我看来,只会养一些酒囊饭袋而已。这些人被囤积在汴京城,每日里发着足额的饷银,吃着大鱼大肉,又不用担心战事。
只需要十年,十年之后,你觉得这些人还有多少的战斗力?
然后,这些人被养废了。朝廷继续从各厢军中继续抽调精锐,继续养废。
边军中的精锐被抽调,边军废了。精锐被抽调到了禁军中,禁军也废了。
那你告诉我,朝廷拿什么去跟辽人打?
他们只能挨打。”
寇准脸色阴晴不定,他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从小就跟着他爹四处奔波,看见过太多太多的事情。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杨七说的这些,真的很有道理。
而且,现在禁军似乎也在朝着杨七所说的这方面发展。
自今上北伐太原过后,禁军就再也没打过什么胜仗了。
每一次出击,都可以说是败仗连连。
反而,一些守卫边疆的边军,屡屡都能打胜仗。
寇准心里认可了杨七的说法,嘴上却死不承认。
他沉声道:“朝廷这么做,可以防止内乱发生。免去百姓遭受内乱战火之苦。”
杨七摊手道:“然后呢?边关没有精锐坐镇,敌国的军队就屡屡犯边,掠夺我大宋的财物,强大自己。各地也没有精锐坐镇,各地强盗四起,山头林立……”
一句话,把寇准怼的面红耳赤。
寇准红着脸,辩解道:“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朝廷拿回了燕云十六州,大宋就有了天然的屏障存在。辽人就别想犯边,朝廷也能腾出手,教训各地的强盗。”
杨七笑眯眯的道:“那就说一说以文御武。朝廷想要以文御武,是为了防止武将背叛朝廷。可是现在各地的监军,权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职权范围了。
他们不仅可以监管诸军,而且已经开始插手军务了。
你觉得一群不通兵事的监军,插手军务,干预将士们作战。
甚至有人直接掠夺了主将的指挥权。
一个个都纸上谈兵。
能打胜仗?”
寇准低吼道:“朝廷可以剥夺他们干预作战的权力。”
杨七讥笑道:“剥夺得了?文官贪权,又有上书直奏之权。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只当一个摆设监军?”
寇准低下头,沉默不语。
杨七趁热打铁,道:“边军中没有精锐,禁军又在逐步得糜烂。还有一个个纸上谈兵得文官在里面从中作梗。你觉得,朝廷凭什么从人家辽人手里拿回燕云十六州?”
寇准头低的更低了。
寇准也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很容易联想很多。
寇准在脑海里推算了一下,他发现杨七所说的话,有八成的几率发生。
半晌,他抬起头,质问杨七,“你跟我说这么多,究竟欲以何为?”
杨七诚恳道:“我想让你留下帮我。帮我一起拿回燕云十六州。帮我们身后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
寇准沉声道:“朝廷拿不回来的燕云十六州,你凭什么拿回来?”
杨七正色道:“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为身后的百姓们拼一把?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帮我。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向朝廷上一封奏疏,保举你回京做一个左正言。”
寇准陷入到了困惑中。
“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寇准沉声道。
杨七没有强逼着寇准立刻答应,也没有用对付苏易简的赖皮手段对付寇准。
寇准的性格和苏易简完全不同。
寇准决定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寇准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是有人强逼,他也不会出力去做。
酒足饭饱以后。
寇准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的出了府衙二堂。
他心里有心结,所以静不下来。
他开始在代州城里转悠。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
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杨七为他准备的住处。
走到门口,寇准伸手拍着门口的大狮子,问身边的老仆。
“仁伯,你说说,当官究竟是为了什么?”
仁伯弓着腰,疑惑道:“老爷不是常说,当官就是为民做主吗?”
寇准身旁年轻的仆人喊道:“不对,当官是为了光耀门楣。”
仁伯冷声道:“一心只想着光耀门楣的官儿,即便是位极人臣,也只是徒添了一层身份而已。为民做主,堂堂正正的官,才能名垂青史,被百姓记住。”
寇准摇了摇头,感叹道:“一条阳关大道,一条万丈悬崖边上的小道……一个平步青云,一个千难万险……”
寇准望向了府衙的方向,神色复杂道:“杨延嗣,你还真是为了出了一道难题。若是我没在这边陲任职三年,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阳关大道。
可是,在这边陲任职了三年。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这边陲的变化,和你描述的一般无二。
长此以往,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胜算。”
感叹过后,寇准大步流星的进入到了府邸内。
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卧房,寇准二话不说,倒在头上就睡。
这一瞬,直接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
寇准的两位仆人已经在门外催促了四五次了。
寇准悠悠的起床,洗漱了一番后,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青衫。
他带着两位仆人,趾高气扬的走到了府衙门前。
“你们前去通禀杨延嗣,就是我寇准答应他了。陪他疯一次。”
府衙门前的衙役们,早就瞧见了府衙门口的寇准了。
听到了寇准的话,两个人笑嘻嘻的凑上前,道:“小人参见寇老爷。”
寇准瞪着眼,道:“带我去见杨延嗣。”
衙役们拱手,笑道:“启禀寇老爷,知州大人在今早的时候,已经带人离开了。说是奉诏回汴京去了。有关您的官服印信,都在大堂上放着。
知州大人说了,他不在的时候。你就是代州的代知州,代州的一切事务,全由您一言决断。
代州治下的十六县,施政方略,和各级官员的任免,也全由您做主。”
寇准闻言,有些发愣。
杨七走了?
他怎么就走了呢?
他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他?
这是吃定我了?
一瞬间,寇准就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然而,想到了杨七把整个代州都托付给了自己,寇准又有些感动。
被信任的感动。
而且,他在任职期间,发现了很多代州的政策上的弊端,只是一直苦无权力施为。
如今大权在握,他刚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第0427章 伤人的真相()
杨七放权给寇准,寇准也不客气。
当即。
入了府衙。
坐上大堂。
穿戴了属于他的官服,是一身推官的官服,从六品。
然后,他开始对代州大刀阔斧的改革。
大权在手,过期作废。
寇准几乎毫无阻拦的在代州,贯彻落实了他的执政理念。
然而,在碰上商法和大同军军务的时候,却遭到了阻拦。
杨七在离开代州的时候,留下了两份手书。
提醒寇准暂时不要动代州的商法和大同军的军务。
一切必须等到他从汴京归来后,再商讨定夺。
此事,引起了寇准的好奇。
寇准仔细查阅了代州城里的商法和商税。
他发现,代州城每一日受到的商税,高达上万两。
每一日是上万两,一年可就是近三百万两左右。
这还仅仅是商税。
其中并没有牵扯到各地的农税。
毕竟,在大宋,农税才是重中之重。
如此庞大的商税,一下子就引起了寇准的兴趣。
当然了,寇准也遵从了杨七信中的告诫,并没有去动商法和商税。
他只是开始每日细心的观摩代州城的商业状况。
……
当寇准开始观摩代州城的商业状况的时候,杨七带领着人马已经到了汾水边上。
再临汾水驿。
汾水驿站的站长已经换了一位。
整座汾水驿也被改建成了一座酒楼。
驿站里的花草树木,全都被除去了。
汾水驿,已经彻底的变了样。
杨七也就没有兴趣再在汾水驿待下去了。
在汾水驿向阳的山坡上。
杨七挖出了战死在汾水驿的家将们的尸骨,带上他们继续上路了。
杨七这一次归程的道路,远比他当初去程要艰难。
几乎每隔几十里,遇到大山或者溪流的时候,总会跳出来一些个强盗山匪。
距离去岁杨大剿匪过去还不到一年。
各地的匪徒似乎又重新冒出来了。
大宋,是一个滋生山匪的肥沃土壤。
纵观五千年历史,土匪最多的,就是大宋。
一路上碰到的山匪多了,杨七就有些感慨。
或许,当初杨家去占山为王,也比投靠大宋要强一些。
杨七一路上遇到了几十股的土匪和流寇。
可以说,杨七几乎是一路杀过来的。
等他们一行到达汴京的时候。
随行的十二人,已经锐减到了七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跨马奔跑在驰道上,遥望着越来越近的汴京城,杨七满脸狰狞。
今日。
汴京城东门口执勤的是高家的人。
当他瞧见了杨七一行的时候,匆匆逃离了自己的岗位,快速的向高府跑去。
几乎在杨七跨马入京城的那一刻起。
汴京城里有一半的权贵,都知道杨七回京了。
杨七跨马奔驰在汴京城的御街上,表现的飞扬跋扈。
一路上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他在以这种姿态,表现自己对雁门关事件的不满。
巡街的禁军们,撞见了杨七,一个个像是鹌鹑一样,悄声躲避。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撞这个魔头的眉头。
杨七快马疾驰到了一个菜市口前,瞧着菜市口前聚满了人。
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日是迫害杨家,造成雁门关事件的主谋斩首的日子。
杨七分开了人群,骑着马冲了进去。
菜市口内,跪倒着一群人,一个个的面目狰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认出了骑马的杨七,当即喊了一句。
“嗣仙人回来了。”
一瞬间,整个菜市口都沸腾了。
几乎所有百姓都围着杨七,七嘴八舌的问雁门关的事儿。
杨七随口敷衍了几句,他把目光投在了准备被斩首的那些罪囚身上。
其中一个罪囚,看到了杨七,高声嘶吼道:“杨贼,你怎么还没死?”
杨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