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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荒地而行!
陈果和白果,那可都是身怀绝技的人。到这时,身体也已经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那可真真儿就是噌噌的!速度既快,脚步声还轻。就是这样,过玉庄西边儿的那块瓜地时,也已经就小半夜了!俩人过了由高台通往玉庄的那条砂石路,可就进入了一片草莽之地。两个人从那片草莽之地转向东南,正打算进入一片细高细高的杨树林的当口,走在前面的白果突然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噌地一下子就地蹲了下去!陈果那是啥人!反应那是极其迅疾!立时也朝下蹲了下去!可就在蹲下去的一瞬,陈果看到了前方那杨树林子里有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大雪还下!铜钱大的雪花从天空中轻轻地飘落下来。一会儿的功夫,白果和陈果一动不动的身体可就都被那雪花盖住了,跟那荒野已经就没啥两样;似乎已经就融为了一体。
白果和陈果也不动也不说话,任凭那雪片把自个儿的身体覆盖。
树林子里肯定是一个人,这是不会错的了!而且那人还不是一般人!在这么一个黑咕隆咚的深夜,那得是个啥人挺在那杨树林子里?这样想着,就是白果和陈果这样的人,那也不免心中一懔!那个人很可能是日本人!假如,那人真真儿就是日本人的话,杨树林子里隐着的是一群日本人,还是就他一个?
应该说,眼下的情势,白果和陈果的处境那是相当不利!两个人此时正处在一片荒草甸子里,可人家那却是在树林子中!白果和陈果一旦起身,树林子里的人那可是看得清楚楚儿的!可人家那边儿有啥动作,他们这边儿却不一定就能看我得真切,从而容易产生误判!
这个时候,需要的耐心和韧性!
杨树林子里隐着的确实是个人,而且还真真儿就是日本人,就一个。
第六百五十九章 诗人情愫 哲人思辨()
天擦黑儿的时候,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出了覃庄城门,上了由覃庄奔荆家沟方向的那条砂石路。
日本关东军覃县荆家沟东山工程是由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王儒少将提议,经由日本关东军军部审核批准实施的一项绝密工程,被列入王儒少将拟定的日本关东军开山计划,工程地址由王儒少将亲自勘查选定。
初,王儒少将曾将工程地点选于东甸山区,后移至现址。在荆家沟东山选址之时,曾发生过一件事。王儒少将和他手下的那个武士,也就是随侍在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那个少佐啦!还有两个军事工程师正在东山上晃悠的时候,被一个孩子偶然撞见。那个少佐追赶那孩子的时候,也不知被个啥人击倒在了山坡上;孩子被那人救走。当时,由于担心整出的动静儿太大,并没有追查,那将少佐击倒的人是个啥人。想来,那人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啦!应该说,那不会是个寻常百姓!
王儒少将认为,工程开工以来,发生在覃庄至荆家沟一线的事儿那也老了去了!这些个事儿都与两个人有关!一个人是奉天省警察厅特务科科长荆志国,再一个人可就是那个在东山上救走那个孩子的人。要说这些个事儿都是这两个人干的吗?那倒不是。王儒少将推断,应该是一伙子人!但这两个人是首犯!眼下,大日本关东军覃县荆家沟东山工程……战略物资储备基地启用在即,这对那伙子人来说,肯定就是一个契机啦!但这个事儿说起来,那对他们是契机,对谁不是契机?对我们来说,同样也是契机,那就看谁能抓得住啦!
王儒少将认为,在满洲国覃县境内存在着一股子反满抗日力量,这是不用说的啦!日本关东军覃县荆家沟东山工程的竣工启用为从根子上解决覃县境内存在着的这股子反满抗日力量创造了良机……良好的契机!
王儒少将出身忍者世家,现为日本关东军高层谍报官。要说,大日本关东军中有没有吃干饭的?这个事儿不好说。但要说王儒少将是个吃干饭的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王儒少将自身是个忍者,现又为在役军人,善于团伙作战,也善于单打独斗!
王儒少将是个中国通,他知道中国有句成语,叫作游刃有余。说,中国古时候有个厨子,善杀牛,那杀牛的刀用了十好几年,还是几十年,反正就是时间非常长了吧!不钝!锋利无比!王儒少将并不是要做那把用了多少年也不钝的杀牛刀,而是要做那杀牛的厨子!
他要游刃有余!
他认为,大日本关东军的将士都是英雄!当然这是就整体而论!尤其是他们特务机关的那些个人!既能团伙作案……作战,又能独立作战,单打独斗!他的两个妹妹更是首屈一指!但人世上的事儿复杂多变,覃县境内发生的事儿充分说明了这么个情况!王儒少将觉得,自个儿的两个妹妹费了不少的劲,吃了不少的苦,可成效并不明显!到了这么个时候,自个儿有必要得亲自比划比划了!这半年多来,可把他窝囊得够戗!他身上的那个啥歇斯底里症状也表现了多少回啦!这个事儿要是放在别的啥人身上,那就是不疯也差不到哪儿去啦!但表现在他身上,真真儿就没咋的!
要说,王儒少将对自个儿的要求那也太高了!那,啥人能任啥都行哪!那咋不行?真真儿就有那样的人!五项全能!就咱!大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少将,就覃县这点儿破事儿!咱就不信整不明白了!这些个,按照中国东北话说,是这么个意思!
王儒少将把自个儿捯饬了一番,整成了一个中国东北,满洲国这旮哒的乡下人模样。让人看上去,家里有些个钱,但还不是太有钱的那么一种半大财主的样子。把杀人用的刀和枪都在身上掖好藏好,一个人,悄悄地就出了那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的驻地了!
出驻地,不能让人知道!那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啥板本大佐就得知道,板本大佐一知道,就得又是派车又是派人弄景儿的,麻烦!那也不是悄悄的了!
王儒少将翻驻地围墙而出!
王儒少将身上带着的那把刀,值得一说!那把刀可是个宝物,严格说并不是刀,而是一把短匕!匕鞘为纯金打造!跟王娟秀少佐身上带着的那把短匕一模一样!这可是他们家族的先祖传下来的。王儒少将的父亲在临终时把这两把金鞘短匕交到了他手上,他把这两把短匕带到了关东州。那一年那一天,王娟秀少佐十九岁生日,啊!王娟秀少佐那时还不是少佐。王儒少将把两把短匕其中的一把送给了王娟秀。
要说这个事儿是不是处理得不够妥当哪?两个妹妹,给了这个没给那个,那是不是有失公允哪?王儒少将可不这么想!首先,短匕只有两把,一模一样,并不是啥飞镖之类,自个儿身上有一把足矣!再者说,王儒少将那可是个心思难以琢磨的人!他做出的事儿,有时任啥人也琢磨不透!王儒少将是想通过这么个事儿激发两个妹妹为大日本帝国,为家族荣耀而奋斗的斗志!
王儒少将身上的这把短匕迟早是要给到王娟娥少佐手上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儒少将出了城门,就奔东干下去了!
下雪了!这雪下得那叫一个大!铺天盖地!王儒少将非但不觉得不顺溜,倒觉得非常畅快!王儒少将这是要去哪?王儒少将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总的方向是荆家沟!
王儒少将身为大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少将军衔。就这么一个人,在这满洲国覃县的地面儿上,在夜里,冒着铺天盖地的漫天大雪,就自个儿一个人?就一个人!
大雪把任啥都覆盖住了!平素里,冬日里的荒芜一片,灰突突的一片,这会儿都变成了白白的一片!但这白,并不是那种亮亮的白,而是那种灰蒙蒙的白,暗淡的白。走啊走,啥蔡家牌楼,啥……啥茨沟,走了这么一路,真真儿就是人影儿不见!
要说在这么个时候,王儒少将就一点儿担心也没有么?那要是真真儿就在道儿上遇到了啥人啥事儿,他一个大日本关东军的将军……值么?
王儒少将才不怕哪!王儒少将发自内心地希望能遇到点儿啥人啥事儿!
王儒少将到了茨沟了。
王儒少将知道,这个茨沟就是荆志国的那个叔伯哥哥家用着的那个长工……捞忙的,那个叫做白果的家所在的屯子啦!他还知道,屯子最东边儿的道儿南的那座孤伶伶的院子就是那白果的家啦!那座院子里此时空无一人,家里人都出了远门儿啦!
王儒少将并没有就到那白果家的院子里去瞧一瞧看一看!王儒少将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出了茨沟再向东,可就是那片桑树林啦!一忽儿,王儒少将曾有过那么一种感觉,觉得这桑树林有点儿意思!这时的那些个桑树的枝枝桠桠,已经就落满了雪花!那雪花有声无声儿的从天空中落下来,落到了桑树的枝枝桠桠上。有的在上面的枝桠上挂了一下子,没有挂住,落到下面的枝桠上,挂住了!有的却始终没能挂住,还是落到了地面上!王儒少将想,如果把这时的这桑树林比作一幅画的话,色调虽说有些个暗淡,却并不失为一种美!王儒少将想到了一个词儿……优雅。
王儒少将想,落地才是万物的归宿!
王儒少将,一个大日本关东军高层谍报官,一个将军,在这样一个沉沉暗夜,竟然会有如此诗人的情愫,哲人的思辨!
王儒少将摸了摸自个儿腰上掖着的枪!那擦得锃亮的王…八盒子!
王儒少将在桑树林子里徜徉了一回,接着,也不知为啥,他抬脚向南走了下去,到了茨沟屯子东南的那片槐树林。
那片槐树林应该是片古林啦!有的槐树已经枯死,有的还是树干细细的幼树。不管是老树还是幼树,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大雪下落的夜色之中,都是那样毫无生机。单看这时的情景,没有人会想到,不久的春天里,这里会枝条繁茂,满树槐花,香飘十里!
王儒少将在槐树林中发现了一块没有长草的平地,也有那么两丈方圆。王儒少将明白,这,应该是个场子!练功的人,习武的人长时期地在这地儿闪转腾挪,足以让那地儿变得生硬,寸草不生!
王儒少将站在那平地边缘,回身朝西北向的茨沟屯子望过去,他再一次看到了茨沟屯子最东边儿的那座孤伶伶的院子!
第六百六十章 以动制动()
王儒少将意识到,他此时站立着的这块平地与远处的那座院子存在着某种联系。王儒少将依稀看到一个瘦瘦的中国人在天色微明之时,从那院子走到这里来。
王儒少将感到震惊!
王儒少将的脑海出现了非常清晰的一幕场景。
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儿啦!在中国东北,满洲国的东方,大海的另一边儿,日本列岛中有那么一个岛屿,那个岛屿上也有着这样一片槐树林。时值春日,槐花盛开,香气清冽,沁人心脾,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双目紧闭,双腿叉开,两手扶于两条大腿内侧,端坐于林中空地边缘的一个树墩上。
王儒少将少年时曾习得一门秘术,名曰槐花秘术。这门秘术吸纳槐花的清冽之气,经过多少代人的研习传承,几臻化境。槐花秘术在技击中有效发力,可以惑敌手心智。久而久之,以斋滕家族为代表,形成了日本列岛忍术的一个流派分支。
到得这时,王儒少将竟然有些个疑惑,莫不是这片异国他乡的槐树林在冥冥之中向他发出了召唤?
王儒少将猛地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那幕场景驱散,让自个儿回到现实中来。他不再流连这片槐树林,返回到了砂石路上。
就在这时,王儒少将发现,在那桑树林的西侧边缘,在砂石路边儿的荒草丛中,似乎有一条向北蜿蜒伸展开去的小径儿。虽经大雪覆盖,那地儿仍然要比没有被踩踏的周边凹下去一些个!王儒少将眼睛亮了起来!
王儒少将到了位于桑树林北端,隐于桑树林中的那座小庙前。在驻足观看良久,绕着小庙转了两圈儿之后,王儒少将得出的结论是,这座小庙应该是茨沟人的村庙,看样子,就在不久前还是有人料理的。料理之人是个啥人?是屯子里的居士?庙里的住持?小沙弥?
在王儒少将的记忆中,没有人提到过这座小庙,无论是王娟秀少佐还是王娟娥少佐都不曾提到过!就是在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失踪了六个巡逻队大兵之后的搜索中,也没有提到这座小庙。那么,是当时没有发现这座小庙呢,还是搜查了这座小庙,但没有啥可疑之处,就在一应的报告中忽略了呢?这样想着,王儒少将进到了庙里,掏出身上带着的那种特制的微型手电筒,把那庙里的一应情景细细地查看了一回。
确实没有啥可疑之处。
王儒少将离开了,返回到砂石路上,回过身去再次朝那条刚刚走过来的小道儿撒目了一回,遂向荆家沟方向走了过去。
砂石路的北侧,出现了一片杨树林。杨树拥挤稠密,所有的杨树都把劲头儿用在了向上疯长上,棵棵挺拔细直。
王儒少将心中的那种诗人般情愫,哲人般思辨几近不再存于他的脑海,他已经完全回到现实中来了!
王儒少将听到了有人走动的轻微声响。
声响来自杨树林北面,灰濛濛天空下的草莽之中!
王儒少将就近闪到一棵树后,向树林北面望出去!没有人,天地之间只有大雪似有声似无声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王儒少将相信自个儿听到的不会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半个钟头的功夫一过,王儒少将有些个动摇了。他知道,即便自个儿没有听错,要想找到尚不知隐于何处的人,已经就是不可能了!他不再停留,返回身去,再次回到砂石路上。站在砂石路上,王儒少将再次驻足向走过来的方向回望过去,除了昏黑一片,再无其他!
王儒少将向荆家沟方向走了过去。
陈果和白果目睹林中人的离去。不难看出,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藏身之地。良久,两个人从趴着的草地上,准确地说,应该是雪地上起身。身上的热气儿已经散尽。还好,没有冻僵!俩人儿不敢大意,躬着身子,向草地的东侧悄悄地闪过去,走过去很远,才回到了那砂石路上。
两个人回到荆志义家,已经就快到半夜了。
荆志国分析,日本人在东山工程上的防御警戒兵力部署应该是按照有武装力量正面进攻的假想所做的准备!对于日本人为啥要面西和面东部署了兵力,而在北和南两个方向的山上却没有部署兵力,进而形成合围之势,荆志国分析,这应该是敌人在防御警戒部署上耍的一个鬼招子!
要说,日本关东军那也真真儿不是白给的军队。荆志国猜想,日本人获取的情报并没有显示在覃县乃至周边地区有反满抗日武装出现,但敌人并没有因此就掉以轻心。他们心目中的假想敌,如果真真儿就是有的话,也应该是那些个小股武装。日本人正常的推断应该是,假若反满抗日的那些个小股武装真真儿就够胆,要飞蛾扑火,他们一定也会侦察到日本关东军在工程周边的防御部署情况,他们就很有可能从侧翼,也就是北面和南面向工程进攻。如果真真儿就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中了圈套啦!一旦战斗打响,日本关东军在东西两面布置的兵力就会迅速地南北靠拢,形成合围之势。对于日本人在距荆家沟那么近的地儿部署兵力的情况,荆志国反复琢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