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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是死是活()
上一次,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的人和日本关东军奉天宪兵司令部的人在一块儿整的那一回事儿,还算基本顺利,可以说是完成了预期目标。那一回,王娟秀少佐让姐姐王娟娥少佐是同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打了招呼的,两下说好了,要是听到了山下的荆家沟方向响了枪了,就当没听着!那一回确实是响了枪了!守备队也确实就当没听着了!两下儿配合得那是相当默契!可这一回,无论是特务机关方面还是宪兵司令部方面都没有人同守备队打招呼。按说象这类事儿,是无法依照按惯例原则的,而应该是一事一议。那也没有人说,但凡以后荆家沟方向响了枪了,就都是特务机关的人和宪兵司令部的人在整事儿!可守着荆家沟东山工程的那些个日本人也不咋,听到了山下荆家沟那边儿不断地响枪,却仍然就象没听着似的!任啥反应任啥动作也没有!
王娟秀少佐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实为不利,这房子的前街和后园子都响了枪了,这黑灯瞎火的,荆家沟保安队可是占着天时地利的,是不是还占着人和,那都不好说!估计要是让荆家沟人知道,荆继富一家人和保安队的人是跟日本人在这儿耗着,那应该人和也有了!
王娟秀少佐明白,到得这时,再想从荆家父子嘴里问出点儿啥基本已没那可能!
葛芜中尉和王娟秀少佐那跟班儿俩人儿按照王娟秀少佐命令,那得出去寻找村树那些个宪兵。村树部长那些个宪兵在行动开始后,是在荆家这院子的东山墙那边儿出大力的,这时估摸着不会再在那东山墙呆着啦!但还是得到东山墙那边儿去瞧一瞧看一看!葛芜这样想着,遂再次打开了房门。
站在黑乎乎的灶间儿向院子里望出去,院子显得很是清亮!清亮可是清亮,谁知道这清亮中到底有没有啥危险!要是一探头儿,那外面就有人开上那么一枪,也不用多,一枪足矣!到时,跟谁说理去!
葛芜在先,把身子尽可能地往开着的门板上靠,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挪,挪出了房门,再倚着墙往东边儿挪,挪了几步,就到了窗台,不能再往前挪啦!屋子里点着的灯,亮光透过窗纸打出来,挪到那窗前,那可就得被那不知藏于何处的人看得个清楚楚儿的啦!葛芜是个忍者,招法儿有都是!他在原地驻了一忽儿,突然就一个箭步朝东大山墙那边儿蹿了过去!那跟班儿紧随其后!到得东大山墙,躲在那大山墙处,先朝这东山墙处瞅了瞅,这才回过头去朝院子里面看,哪还有啥人影儿!
东大山处原来立着的烟囱早已不见,看到的却是满地的砖头瓦块,一片狼籍!
葛芜和那个跟班儿这时哪还顾得上看那些个乱糟糟的砖头瓦块,俩人儿也不用交谈,立时就攀上了隔着前后院儿的那道墙垛子,接着就翻到了后园子。
冬日里,后园子一片荒芜。葛芜依那墙垛子站定,眼睛往那排水沟后沿儿上的后园子望过去,得!一眼便看见了正对着正房后门不远处的荒地上黑黢黢地躺着一个人!葛芜和那个跟班儿赶紧从正门对着的小道儿爬上排水沟的后沿儿,到得那人的跟前一看,俩人儿有些个吃惊,但也并不是十分吃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本关东军奉天宪兵司令部军事工程本部的村树部长。到得这时,是死是活,都不足以让人十分吃惊啦!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真真儿就让葛芜和那个跟班儿大吃一惊!俩人蹿到村树部长跟前,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地儿又踅摸了一遍,葛芜这才收回眼来,在村树的身边儿蹲下来,那得看看村树到底是死是活呀!初看到村树的样子,葛芜一忽儿以为村树已经玉碎!躺在地上的村树纹丝不动,圆睁着两只眼睛!应该说,在战场上,这种情况是常见的,人死得突然,那眼睛并没有来得及闭合。看到村树这个样子,葛芜心里多少有些个难受和悲凉!他把戴着的白手套摘下来,伸出手去在村树的鼻孔上试了试,又到村树的脖子一侧摸了摸。这一摸不要紧,这一摸可就把葛芜吓得个半死!
村树竟然还活着!
葛芜猛地缩回手来,这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可能比躺在地上的村树瞪着的眼睛还要大!站在一边儿还在四下里望风儿的那个跟班儿,觉得葛芜的表现有些个异常,遂也蹲下来,悄声问道:
“怎么回事?”
“他,他还活着!”
按说,活着不是好事儿嘛!说来真真儿就是怪事儿!葛芜并不是因为村树玉碎而太过吃惊,而是因为村树还活着而太过吃惊!葛芜一时有些个弄不明白!这村树你说是玉碎了吧,呼吸已很难试出,可动脉还在搏动!你说他活着吧,他的一应外观都是玉碎的表现!那两只死鱼一样的眼睛真真儿就是吓人!太吓人啦!空唠唠的,就那样望着这中国东北,满洲国的冬日夜空!
村树部长找到了,是人而不是尸!那剩下的三个宪兵哪?接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很快,葛芜和那个跟班儿在院子墙外找到了另两个宪兵,也都是活着的,只是都处于昏迷状态!再找!还差了一个哪!再找,找不着了!那另一个宪兵早躲到后园子的北墙外猫着去啦!
这时那个在后园子北墙外猫着的宪兵看见从那正房的后门走出来两个人,远远地就认出那是些个啥人!
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啥危险啦!可要是就这么出去见那些个人,被那些个人耻笑还是小事儿,别再说出些个不三不四的话来,就是在部队条规上不追究咱的责任,那村树部长要是玉碎了尚好,要是还活着,那咱以后还咋在他手下干哪!那不得想方设法地鼓捣咱嘛!不行!得想个由子,再出去同那些个人相见!诶?有了!
这样想着,那个宪兵并没有立马采取行动,而是挺了一忽儿,眼见着葛芜和那个跟班儿翻过了后园子西墙,过了一忽儿又闪了回来,遂采取了行动啦!
那个宪兵从自个儿猫着的后园子北墙外西闪,到了西墙角儿,倚着西墙就向南蹭下去了,还没等到得后园子里那棵大梨树对着的地儿,他就从那里翻进了后园子!进了后园子,立马就依在了一棵枣树后边儿!
那个宪兵大声喊道:
“喂!那边儿的那两个人听着!赶快离开那儿,要不我可就开枪啦!”
他的这一应动作早就被葛芜和那个跟班儿看在了眼里!俩人儿对视了一眼,葛芜说道:
“快出来吧!我是葛芜!”
到得这时,不出来也得出来了!
“我刚才到这后边儿的北山南坡作了侦察,并没有发现异常!一会儿,我们可以从北山这条道儿返回!”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再做他图()
要说日本人跟中国人真真儿不是一个种!日本人说话办事儿跟咱中国人说话办事儿真真儿就是两样儿!那啥思维方式行事准则相差得可远了去了!那个宪兵整出的那套事儿本就是为自个儿临阵脱逃开脱,经他这么一整,倒成了个有勇有谋的人啦!尽管经不起推敲!到得这时,那也没有啥人有那闲功夫推敲!情急之中,那也没啥顾忌啦!那个宪兵本不会说中国话,就跟葛芜两下儿喊上了日本话。日本人说日本话,顺溜儿!一句话搞定!那个宪兵遂闪到了葛芜和那跟班儿的面前。
那还说啥了!赶紧把那挺在地上的村树部长往屋子里抬呀!
说起来,日本关东军那也是个正规军队,等级森严。村树本是正规军校毕业,少佐军衔。可村树偏偏是个对等级这套事儿不咋在意的那么一个人,心里崇尚平等,平素表现很少有那些个趾高气扬的时候,啥,这个……那个……的时候就少一些个。实在说来,象村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来当啥宪兵,从根子上说,就是当个啥关东军作战部队的军官也有些个不太合适!可是正赶上这么个时候,大日本帝国,大……在召唤,你还啥这个那个的,都得穿上军装背上枪!这个东西真真儿就说不上是咋个事儿!按说,象村树这样的人应该更能得到上峰的器重和下属的尊重,这些个,体现在村树身上,器重也器重了,尊重也尊重了,但有的时候,上峰在下达指令的时候对村树这块儿,表现得就较比随意,是凡别人不太愿意干的,难度较比大的,指令给他的时候就较比多,下属对他也是有点儿不咋当回事儿。这回让他带着几个人到这日本关东军覃县荆家沟东山工程上来,应该说是上峰器重他的一种表现,但实际上也是把一种那些个宪兵军官都不咋愿意干的活儿派给了他。那到这穷乡僻壤深山老林里来,跟在奉天那都市里呆着,消停停儿地干点活儿,那可就没法儿比啦!当然,人家上峰指令他到这工程上来,也是按照部门职责划分的,不是谁想来就来得了的!你不是军事工程本部的部长吗?你不来谁来!这一回,再度跟特务机关的人一块儿整事儿,安排他们那几个宪兵刨烟囱。象这种事儿,干也就干了,你就安排你那几个手下干着就得了,你就在旁边儿瞅着!照看着点儿,指点着点儿就得了!再说,那不也得有个人观察点儿周边的动静嘛!可村树不!他也跟着一块儿挥锹挥镐地干活儿……刨烟囱!要说,这个村树是不是有点儿窝囊的那种人哪?那要是这么看村树,那可就大错特错啦!
村树这种人,如若在中国东北,满洲国这旮哒,那就是属于好说话儿的那么一种人!
按说,村树都那么一种表现了,葛芜和那跟班儿在找到了村树之后,应该先把村树送回到屋子里,如果再就那么挺在地上,是不是就得过去……玉碎了,也是说不定的事儿!可那葛芜和那跟班儿根本就没往那上想,直到找到了宰岂翻译官和另一个宪兵,这才想起得先把挺在地上的村树和昏睡在墙外的宰岂及另一个宪兵整到屋子里去再做他图!
葛芜和那个跟班儿寻找村树宰岂等人的时候,时间并不长,可这也把等在房子里的王娟秀和王娟娥姐俩儿急得不行不行的了……脑门子直冒火星子!真真儿就是分分秒秒急煞人!姐俩儿一前一后地站在前门儿和后门儿边儿上,时不时地朝外面看上一眼,观察!呆在后门的王娟娥少佐,这时看到葛芜那些个人你背我抬地从那后园子排水沟沿儿顺着后门前的小道儿走下来,立时就把那后门儿打开,让那些个人进到屋子里来!众人一看!尽皆大吃一惊!四个宪兵,三个人事儿不省!
见到这么一种情况,王娟秀少佐可就是火冒三丈了!刚才还琢磨带着个荆继富这撤回的道儿得咋走哪!带着荆继富是为了安全,可分明也是个累赘!这下可倒好,这又多出来三个伤员,这可如何是好!要想背着抬着撤走,肯定是不行啦!为啥,那带着这些个人,那作战能力啥的就得大打折扣。出这个院子应该还是没啥问题的!这时外边儿的那些个人顾及荆继富这个老东西在咱的手上,他们不至于干出啥昏了头的傻事儿!可出了这荆家沟,事儿可就不好说啦!一旦路上再遇到啥人,后果很难预料!
琢磨来琢磨去,有两条道儿可走。一个是到东山工程上去搬兵,让日本关东军驻覃县守备队在东山工程上警戒的那个中队出兵救援。这条道儿在王娟秀少佐的脑袋里一经出现,就被她剔除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条道儿!到得这时,王娟秀少佐已然明白,咱这些个人在这荆家沟忙活了这么半天,即不见有巡逻队从这沟里走过,也不见驻守在东山上的守备队有啥动静,应该说,这本身就是异常!那为啥异常呢?想来,很有可能是自个儿这一回整的这个事儿事先没有跟人家驻军部队打招呼造成的……那你们能折腾你们就折腾吧!啊!咱就不管了!这么个时候,咱遭遇了危险,回过头来去找人家救援,咱的脸皮得有多厚!再者说,咱是谁?他是谁?咱是大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的人!他是大……他就是一群大兵!咱找他救援?让他呲着牙笑咱?他一边儿呲着牙笑,一边儿还得聊聊地说个不停!哈!一帮子特务!你们不是能耐吗?那能耐都哪儿去了哪?想到这一层,王娟秀把银牙一咬,不行……绝对不行!
剔除了这条道儿,还有一条道儿,那就是派人潜出院子,到柳条沟大铁桥那儿取车!王娟娥少佐可是有台吉普车停在了那柳条沟大铁桥工地上哪!有了车,那几个伤员可就都好说啦,咱也不用再走啥北山啦!咱就直接奔覃庄啦!村树这些个人看样子伤得不轻,得赶紧救治!再耽误,那可真真儿就有西游的可能啦!
王娟秀少佐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对姐姐王娟娥少佐说道:
“少佐!村树君他们伤得不轻,得马上救治,再耽搁恐怕就危险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得有台车,把村树君几个人送到覃庄县医院施救!”
凡是类似的场合,王娟秀都是管姐姐王娟娥叫少佐的!工作需要!
王娟娥是明白人,一听即懂!遂说道:
“我现在就走!”
王娟秀把自个儿的身子往王娟娥身边儿靠了靠,压低了声儿说道:
“姐!当心一点!”
王娟娥没有说话,瞅了一眼王娟秀,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把自个儿穿着的黑衣拉了拉,遂拽开了房子后门,闪进了夜色里。
院子外边儿守着的那些个荆家沟保安队的人挺了一忽儿,并不见院子里有啥动静,心中好生奇怪,这咋?还想在咱这儿过夜是咋的!估摸着,摔到了院子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没咋的,不是还能跑呢嘛!这样一来,荆继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咋的的啦!可这么干挺着也不是个事儿呀!这得挺到啥时是个头儿啊?白果皱着眉头,想了想,遂悄声说道:
“你们先在这儿守着,咱到后边儿去看一看,别那帮子犊子从后边儿蹽了,咱还不知道,在这儿傻等着!”
说着话,人已经就往后园子那边儿蹽过去了!看着白果快速闪过去的身影,那几个站在一堆儿的保安队的人全都一下子怔在了那里!齐永和跟那个小年青儿的明白了,为啥刚才白果已经到了咱的身边儿,咱还一点儿也不知晓哪!原来白大哥走道儿是没声儿的!齐永库和另一个小年青儿的也愣住了!咱的妈呀!这咋一点儿声儿也没有哪!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以前竟全然不知!
白果刚刚到得那大梨树的西边儿院墙外,就听得正房那后门似乎有些个声响。白果急闪到院墙下,悄悄地扒着墙头朝里一看,正看到一条黑影从那后门开启处飘了出来!
第五百五十六章 撤离()
白果一眼看出,从那门里飘出来的是个女人!白果可是武术这个行当里的大师级人物,可即便如此,也是一时怔了一下子!日本人中竟有如此高手!那人身形飘乎,在夜色中几乎看不清她两腿迈动的步幅,只见一条黑影向后园子北墙那边儿闪了过去!
前些时,白果在北山上曾亲眼所见陈果同一个日本女人打斗,眼前这个女人在身形飘乎轻柔上面似乎比那个女人更多了一些个凌厉!
这个女人,似曾相识!
在沉沉暗夜,寻常人见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以为自个儿是遇到了鬼魂!
白果欲起身追赶,可终归没有起身。身子没动,心里却琢磨了一回。这是要干啥呀?是去搬兵解围吗?白果觉着,应该不会!咱们这边儿已经就喊出了话啦!只要他们放过老东家少东家一家,就放他们走!这实际上已经不存在解围不解围的事儿啦!再说,这院里院外已经就响了半天的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