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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大兵的身后,两支锃亮的驳壳枪的乌黑枪管正向他的胸口瞄过来!院门口还有两个年青人正端着长枪在向他们这伙子日本大兵瞄准儿!显然,他的那几个巡逻队大兵还没有发现自个儿的身后已经有人端着枪在瞄着他们了!
端着两支驳壳枪的是荆志义和齐永和,荆志义和齐永和是一前一后到的。
那个巡逻队领头儿的大兵那哪遇到过这种事儿!真真儿就是连想都没有想过!那张圆圆的脸上表现出的不但是一点儿害怕的神态也没有,反而由骄横一下子转为愤怒!他瞅了瞅用枪对着他的那两个人,脱口而出……八嘎!
那几个巡逻队大兵见状,听到他们那个领头儿的大兵嘴里喊出了混蛋的话来,顺着他的眼光急回身一看,立马就调转枪口。但这些个人也都眼光闪烁了一下子,恍惚间觉得面前的这些个人有些个相熟!那他们日本关东军巡逻队的这些个大兵,来往于荆家沟与覃庄之间,不说走了八百遍也差不多了,早见过荆家沟保安队的这些个人无数回了,哪能不相熟呢?至少是见过多回了!但问题在于,以前在荆家沟的街上遇到了,这些个袖子上带着红布条的人都是较比谦和的,今儿个竟然敢拿着枪瞄着他们!真真儿就是胆大包天!
白果这时有些个着急起来!要知道,他们这些个人不怕这么耗着,但齐月的妈和齐月姑娘是经不起这么耗着的!那已经就是昏死和昏迷过去,如不及时救治,那命还能不能保住可就真真儿不好说了!白果看到荆志义和齐永和用枪逼住了那些个巡逻队的大兵,毫不迟疑,拽了一下子齐永库的胳膊,俩人儿二话不说,哈腰就把齐月姑娘抬了起来!那个巡逻队领头儿大兵听到了声音,再次回过头来,又是一声吼叫,嗐!可这边儿,荆志义端着那二十响驳壳枪跟着就上前了一步!荆志义是在向这边儿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张开了枪机的!那二十响只要持枪的人手指头一搂,他们这些个巡逻队大兵是不是还能活着可都是不好说的事儿了!
这样想着,那日本关东军巡逻队领头儿的大兵面部上的愤怒表情立马可就有了些个变化,变得有些个迟疑。白果见状,那还等啥,遂和齐永库抬起齐月就走!
两人抬着齐月进了屋子,放在炕上,接着又出来抬了齐月的妈,同样置于炕上。看上去,齐月的妈伤势要重一些个。白果心里明白,眼下,首要的是要把人从昏死昏睡的状态中弄醒,然后才是疗伤的事儿。白果琢磨,这也顾不得许多了!到了外屋灶间儿,用水瓢在水缸里?了瓢凉水,让齐永库找了一条毛巾,回到屋子里,一瓢水就向齐月妈的脸上浇了下去!齐月妈的脸抽动了一下儿,并没有醒过来。这边儿齐永库不停声地叫,月儿她妈!月儿她妈!把那些个从齐月妈脸上流下来的水用毛巾沾一沾。白果一看没醒,也不迟疑,再次到了外屋灶间,再?一瓢凉水,进到屋子里,再次倒在齐月妈的脸上!这回齐月妈醒转来了!一声咳嗽,早把流到喉咙里的凉水喷了出来!
白果和齐永库一看齐月妈已经醒过来了,两个人的脸上可就有些个暖了暖!白果再次到了外屋灶间,再次?了一瓢凉水,回到屋子里,来到还昏迷着的齐月面前,这回,白果没有把一瓢水都浇到齐月的脸上,而是用手把瓢里的凉水兜出一些个,直接就洒在了齐月的额头。齐月反映较比敏锐,一下子动了动,遂睁开了眼睛!
白果告诉齐永库,快去灶上烧水,然后给她们母女俩儿喝下去。交待完毕,白果就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齐永库家的院前街上可热闹了!一左一右的乡邻这时胆子都大了起来,但也还是没有太大,都远远地在那房前屋后看着,有的就堵在那下街的两头儿。院子里外的局面基本没啥太大变化,两边儿的枪也还都那么举着!
这个时候,荆继富到了!荆继富手里也拎着一把擦得锃亮的二十响驳壳枪!当然,那袖头儿也是绷着一块红布条儿的!
真真儿就是岁数不饶人!荆继富同荆志义一块儿出的院门,荆志义都到了一会儿!就连后从他家院子里冲出来的那两个本是留下来值班儿的小年青儿的都是比他先到的!其实,这个事儿也不能怪他。荆继富出了自家的院门,却忽然调回头往家里跑!华子一看,有点儿糊涂了,这老爷子这咋往回跑哪?遂问了一句,爹!你这是做啥?啊!咱回去取枪!取枪?爹,你那枪在哪儿,咱给您取去!不……也行!就在咱的枕头下面哪!一会儿的功夫,华子把枪给荆继富取来了!华子知道,当时覃县警察局长罗永给荆家沟保安队弄了四把驳壳枪,曾想发给白果一把,但白果没有收,那把枪就给了齐永库了。那,咱爹的这把枪是哪儿来的哪?
就是这个取枪的功夫可就让荆继富到得晚了一些个。街上的那些个人一看是保长来了,立马就让出了一条道儿让荆继富过去。这时,人们的眼睛可就闪出异样的光来了!这荆保长都一百来岁了,竟然也拎着一把枪!这样说,当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儿,说的是荆继富年龄大了一些个,倒也没有啥不好的意思在里面!
第三百零一章解围()
要说,荆继富这时到得齐永库家的院子,正所谓恰逢其时!任啥事儿终归是要有个解决的时候!
虽说都过了六十五岁生日了,可荆继富那身板儿可是梆梆的哪!荆家沟人说起荆继富的身板儿,都在众口一词的前提下,把荆继富的身体好归结为嚼货好。人家!那啥人家儿!有都是钱,那不好吃好喝的干啥!说这话时,得把那个干字说得特别重!要是细加分析,人们说的倒是有些个道理。反正不管咋说,荆继富确实是身板儿硬朗,不太象他那个年龄段儿的人,基本都要老掉渣儿了!
荆继富到得院子里,便急速走到那个日本关东军巡逻队领头儿的大兵面前,朗声说道,咱是这荆家沟的保长,皇军请息怒!有啥事儿咱们好商量!
那个大兵是认得荆继富的。不但知道荆继富是荆家沟的保长,还知道荆继富家住着的那座院子,那在这荆家沟也是头一份儿!听到荆继富这样说,他也不答腔,只是干瞪着两只看上去多少有些个愤怒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荆继富。实在说来,那两只愤怒的眼睛已经是在硬撑着了!还愤怒啥!眼下得琢磨着咋下这个台阶儿了!这样想着,心里就生出了一些个怨恨,都怨那个坐在地上的不争气的大兵!你那点儿破事儿,你就不会自个儿扳着点儿啊!混蛋!这时让老子在这儿难受!这个巡逻队领头儿的大兵对这中国人,这满洲国人,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劣等民族!刁民!这类的话儿在这个小子心中已经不知出现过多少回了!他认为这样评价中国人一点儿也不为过!你说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竟然不堪一击!关东军占了这中国的东北,那基本是没费啥事儿!
看着面前的荆继富,看不上眼儿是看不上眼儿,但眼下,这老家伙的到来倒使事情出现了转机,那老这么干挺着,终归不是个事儿!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些个松懈,但表面上那还得是那么硬撑着!
这领头儿的大兵并不咋会说中国话,中国话太复杂!你就听面前这老家伙说出的话,磨磨叽叽的!但这个大兵大致还是听明白了荆继富说话的意思。听明白了又能咋,那也不能就这么就把枪放下吧!我们关东军,那也是伤……那眼下还不知道外面的那几个小子咋样了哪!是死是活尚且不知,这要是把枪就这么放下了,那将来,跟上峰没法交待不说,就是眼下,那不得让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个满洲国人笑话死了么?不行!还得再挺一挺!这样想着,他还是不说话,还是用眼睛干瞪着面前的荆继富。
荆继富早看出了这个大兵已经有些个松动,但有些个没弄明白,这个大兵为啥并不说话,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荆继富就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的话说得过于文雅,这些个大兵在他们自个儿的国家时估计也没念过几年书,没啥文化!还是得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个较比好!或是觉得台阶儿还有点儿高,有点下不来?心里这样想着,遂再次说道,皇军不要生气!咱……
荆继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西边的街上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远而近。这个时候,那也不知道还能出现啥变故!荆继富遂把话头儿停住,回过身来向街西的方向望过去,啥也看不着,可那车的马达声可是由远而近,一瞬间就到了这院子的跟前了。是一辆擦得锃亮的吉普车,从那堵在街上的人群腾出来的道儿上开了进来,接着就停在了齐永库家的院子门口儿!
从停下的车里下来了一个人,荆继富一看,嚯!正是覃县警察局局长罗永!
上秋以来,这日本关东军在荆家沟的东山挖山不止,着实让罗永整天地放心不下,不说是提心吊胆也差不多。还好,虽说也出了些个事儿,最为严重的就是那日本关东军的巡逻队有六个大兵无缘无故地就没了,到得这时,也还是音讯全无!好象直接被他们日本人信奉的啥天照大神给招了去!这个事儿因为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他们县警察局不能咋,就是日本人也不能咋,只好就这么放着了!这期间,还有一些个零碎的事儿,那可就都不算啥事儿了!罗永是个敬业的人,他知道,最最要紧的就是在他的辖下别出啥事儿!那要说啥偷鸡摸狗的事儿,那都不算事儿,主要是那日本关东军和覃县这地面儿上的老百姓别发生啥抗争的事儿!那要是发生了这类的事儿,那事儿可就严重了!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罗永不但白天黑夜地对他手下的那些个人耳提面命,自个儿还时不时地开着他那让手下的人擦得锃亮的黄了巴叽的日式吉普车到各处去转上一转,意欲随时发现问题!今儿个,他开着那吉普车到这荆家沟来,还真就不是来转上一转的,他是有事儿前来。啥事儿呢?他想让荆家沟的保安队扩容!
罗永认为,覃庄荆家沟一线虽说出了日本关东军巡逻队六人失踪案,但总的说,这一段儿还算是平稳。这你知道那是多么地不易!罗永觉得,他手下的那些个警察对这乡下的一些个事儿整得并不是很明白,这也难怪,你就是明白你能明白过那些个土老帽儿吗?就是那些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荆家沟成立了保安队应该是个好事儿!有了保安队这一层儿,出了啥事儿,保安队能顶上一阵子,实在顶不住了,还有咱县警察局哪!真要是出了啥事故,那保安队不还是个挡箭牌嘛!到得这时,在罗永局长的心目中,啥叫事故?事故就都是中国人,满洲国人与日本人,具体说,就是关东军啦,是咱这中国人与日本关东军相抗啦!别的任啥事儿,那都不能算作事故!罗永想让周边各村子屯子堡子都成立象荆家沟那样儿的保安队!可啥事儿那也不会四眼儿齐!有的屯子,还真就找不出个能领着几个人整上个保安队这样的人,没有能担事儿的人!罗永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条道道儿来!何不让荆家沟多担点儿事儿呢?荆家沟不是有能人吗?能者多劳啊!正逢今儿个没有啥闲杂事儿在身,遂自个儿就驱车出了覃庄城,朝荆家沟这边开过来了。
可刚刚把车开到茨沟才过,就听这荆家沟方向响了枪了!
罗永那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叫个警察局长,那能对啥血腥的事儿发惧吗?那要是发惧,那也当不上这个警察局长!罗永更不会把这类放个枪啥的事儿当回事儿!罗永手一拨拉脚一用劲儿,那坐骑可就轰的一声蹿了出去!一会儿的功夫,车可就进了荆家沟的西街口儿了!
罗永把车开到了齐永库家的院子门口儿停住,熄了火儿,从车上悠悠哒哒地走了下来,瞅了瞅那躺在街上的两个日本关东军大兵,又朝车上看了看,大体明白是咋个事儿,就朝院子里走了进去。
荆继富一看是罗永来了,那心里可以用惊喜这个词儿来形容!赶忙走上前去,打着哈哈说道,哈,罗局长来了,你可真真就是活菩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罗永一看是荆继富,这咋手里还拎着一把枪哪?那枪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忙笑着抱了抱拳,说道,啊!荆保长在这!咋?这是咋个情况?荆继富说道,罗局长您来得正好!误会!真真儿就是误会!其实任啥事儿也没有!这几个皇……误会就好!荆继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罗永接了过去!荆保长!咱说句话您可别不爱听啊!你们荆家沟保安队也太不上心!咱都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咱保安队就是帮着皇军办事儿,你们!咋?咋说也不听哪!罗永朝着刚从屋子里出来的白果挥了挥手!接着又对着荆继富说道,荆保长,发生了误会,你们咋也得给人家皇军赔个礼吧?拿来!说着,罗永就向荆继富伸出了戴着雪白线手套儿的手。荆继富眨了眨眼,没太明白罗永是个啥意思,但马上就明白了!急切地说道,哎呀!啧!咱这出来得急!这就回……你去到家里……明白?荆继富对着白果说道。
实际上,一到了齐永库家的院门前,荆继富就知道,这打倒了那些个日本人的只有白果了,借这个机会,他是想让白果赶紧离开躲一躲。白果看了看荆继富,又瞅了瞅罗永,答应道,啊?啊!咱这就去!
第三百零二章一时昏了头()
罗永回过身来,向着不远处的荆志义和齐永和,还有站在大门口儿的那两个端着枪的年青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咋四六不懂哪?能跟大日本关东军动枪吗?一帮子混蛋!都把枪放下!荆继富也跟着摆手,放下放下!混蛋玩艺儿!这个时候,大约是情急之下,荆继富也顾不得许多了!那要是按照辈分,那齐永和可是他荆继富的二小叔哪!
罗永朝日本关东军巡逻队领头儿的那个大兵看了看,遂用日本话同那个大兵交谈起来。罗永告诉他,这个人是荆家沟的保长,是为大日本关东军办事儿的!他对大日本关东军是这个!快把枪放下!罗永说着,先是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伸出他那戴着雪白手套儿的右手,把那个大兵擎着的手枪往下按了按。
那个大兵先是看到院子前面的街上开过来一辆黄了巴叽的吉普车,车停处下来的这人好象以前在啥地儿见过,但还算不得认识,并不知道这人姓啥名谁。但一看那车的前面挂着一面满洲国的小国旗,五颜六色的,乱七八糟的,觉得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儿。再看这人穿着的满洲国警察制服上面的警衔,知道,这小子很有可能是这覃县警察局最大的官了!那要按照正常礼仪,他一个日本关东军的大头兵,见到这满洲国的高官……罗永算得上高官了!那是得行礼的!可一个是罗永进院儿的时候并没有看他,瞅都没瞅!再一个,他这边还举着枪哪!这要是一行礼就得立正,一立正,那举着的枪可就得放下了!这么个情势之下,不行礼也罢!管他啥满洲国的啥官儿!我们大日本关东军怕过谁呀!也就是东北人上来横劲儿时常说的那句话,爱咋咋的!看这个满洲国的警官也不看他,只顾自个儿跟那个老家伙说话,虽说听不太明白,但看俩人儿都笑模笑样儿的,知道俩人儿说着的话对他可能无害,细听他们说着的话,里面个别的词儿还是听得出个大概的。这时,罗永转而跟他说话,还用那戴着雪白手套儿的手往下按他擎着的枪,他觉得再这么擎着枪,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也有点儿象是不识好歹似的,那要是按照中国东北这旮哒的话说,那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