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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她自从四岁起便被父亲兜在胸前带上战场,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懂得了人生的悲壮,此后她一路浴血拼杀覆手翻云,十九岁那年她一场无稽之战使她天下闻名。他表面上温和如玉,实际上羽翼饱满却又藏而不漏,几个异已接连因故罢官,朝中便风向逆转,他成为了最为灸手可热的人物。然而命运却是这般无耐,她要保她的家国,他却要七国一统,再见面时已是烽火硝烟兵临城下。他们彼此之间机关算尽,步步设局,环环相扣,甚至以命相搏,是否搏到最后那点感情也所剩无几了?她又能否为他放弃国恨家仇,与他并肩作战踏上漫漫征途实现那个宏伟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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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前言
南陵国安十一年,良辰,吉日。
浴池中浮动的水汽映着精美地雕花格子窗,垂地的帷幔上画着海棠春睡晚,正是一年之首大婚之日,薄薄荡荡的空气里四处都弥散着喜气。特别是那一对红蜡烛在盈盈的水色包裹中一如少女脸上浅浅的绯红。
外面正在下雪吧,小雅居里的雪梅也定是开得极艳,苏长宁舒展着身子浮在水中轻闭了眼,她想起了那个迷蒙蒙又妖艳艳诱惑着她春心荡漾的梦,对,那个初遇的夜晚的确像是个梦。
那年的冬天她总是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在子矜街的夜色中狂奔,那马也总是喜欢在离苏府百米拐弯处的小雅居停下,然后一双眼就这样怔怔的盯着一株延伸出墙的雪梅,盯那玲珑的雪花轻轻飘下,盯那火红的花儿盛放,盯那个子时了还在窗前饶有趣味读书的人。
这是一个三层小楼,小楼翼展如翅那楼上有块古旧牌扁上书“小雅”两字,前间作了古玩店,后面有一个偌大的庭院,庭院后面便是内宅。苏长宁在小雅的拐角处驻足过一年也犹犹豫豫了一年,一年后的某天,小雅的门终于打开那吱嘎声幽幽脆脆的在夜色中回荡,苏长宁回头,小雅门里门外四盏灯笼火被风一吹都明明灭灭的,而那个读书的白衣男子披着雪色斗蓬,打着灯笼向着她走过来。
如此纯净的一个人,头发在微风里飘动,身后是漫天飞舞的大雪,长宁不由脱口而出:“雪公子……”
“小姐……小姐?”旁边的侍女唤了唤长宁,长宁的脸上带了一点绯红从梦里醒过来,一番繁琐的更衣,一番父母叮咛姐妹相贺,当她踏出轿门,媒婆将一簇喜缎塞进她手里,人已被握着喜缎另一端的男子牵引着往前走时,她才下意识感觉到,哦,这不是梦。
踩过红毯,进了小雅,在堂前拜过天地,终于,她被人挽着送入了洞房。当他挑起那方喜帕她一直低着头羞涩涩的,再抬起头时他手中捧着两只酒杯,酒色居然是红的,注入碧玉般的杯子里如是从她脸上落下的一抹浅红。长宁这一世都在战场上刀风箭雨中来去,左右都是粗鲁的汉子,所以这酒也从未喝得这么讲究过。
她头微微扬起,勾着他的手臂,看那杯子在手里泛起莹莹的光,只觉得里面的酒让她不忍一啜又不忍不啜。然而待她喝过这杯酒后只觉得头有些痛意意识也薄弱了下去,连手中的酒杯也握不住咣的一声便碎了,她想起娘亲的叮嘱新婚之日万不让碎了什么东西,若是碎了……若是碎了……
“以后就算碎了也不算总是孤单单的,也算曾经有过了。”苏长宁在倒下时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他脸上的微光随着她闭上的眼慢慢慢慢熄弱下去。
此时的她乌黑的秀发绾着流云髻,髻间简简单单插着几朵珠花,双目紧闭,微仰的脸精美剔透,他禁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抚过,以前只道她一身戎装站在战场上是眉目端凝秀朗如画,现在褪去这些浮光掠影再看,原来也是如此柔媚细腻,清丽绝俗。
然而,红绡帐内虽暖,却也捂不过他内心的三尺之寒。
第二天,苏长宁醒来之时小雅居里大红喜字犹在,只是清清冷冷没有一人好像昨日里又是一场大梦,她脱去那身火红嫁衣,步出小雅,就见到整个子矜街都浸润在纠缠而浓烈的烟气中,而那起火的位置正是苏府的方向。
第一章 全城戒严()
第一章:全城戒严
北燕历德二十年九月,经主将池晏,军师宁越趁白陔进攻常棣都城兵马空虚之机,连下数城,终一举攻下其国都孟稷,弑将擒王,后又经大小二十余役攻城掠地,白陔灭。
同年,得知国都被攻的白陔大军正欲搬兵救国,却在孔雀山处受到南陵军队伏击,伤亡惨重,后又经国都已亡的噩耗,士气大伤,已然成为败兵流寇,就此南陵国收受降兵五万。南陵当时的主将是家中三代为将的苏长宁,旋命全军打着白陔国的旗号,任命原本白陔降将成鹤为首进攻常棣,常棣国君常王不察,求助于南陵国君墨王,墨王派出由浮骥率领的军队佯助,与伪装成白陔军队的苏长宁里外应合,一举拿下常棣。
有史称,北燕与南陵天衣无缝的配合,冷酷无情的进攻,以及白陔常棣的覆灭,谓为“无稽之乱”。自此,原本“七国之雄”演变为衡夏,上黍,北燕,楚茨,南陵“五国争锋”。
时隔两年,宣王命丞相宁越为大将军,池晏为骠骑将军,庞即为安远将军,率“北地之军”伐中原,一路长驱直下至楚茨国都,一场生死之战旋即展开。
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几朵闪电隐隐约约,却也开得极为惊心动魄。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似在为赋城——这个楚茨国都正经历着的战火呜咽。城池内外,嘹亮的军鼓,战火燃起的浓烟,密集如蝗虫过境般的箭雨,伴着沉闷的萧杀与短促的嘶吼声,是如此托衬着战争的残酷和生命的脆弱。
楚茨巍巍耸立的皇宫深处,九层玉龙宝塔依然威严森重,只是流光不在,只遗一片清冷死寂。惠王喝干了杯中的酒,将那杯子一掷,又动手去打翻了烛台,烛火瞬间沿着青纱白帐攀爬,张牙舞爪,狂妄的让惠王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这时他走到正壁前,那里雕刻着一条飞于九天的龙,金身耀眼闪动,碧眼清光流转,惠王轻轻按着龙眼那龙的尾巴翘起露出一个小小的隔层来。内里有一精致木匣,颜色赤红如火,一手触及,惠王一时千头万绪满脸心酸泪下,他只觉这是命运开给他的一个残酷的玩笑。
“赤焰天醒。”一声轻叹从惠王身后飘出,回头看时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参耳从楼梯上来,穿过火舌,映得脸颊绯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怀中之物,那眼中如有贪婪、如有啼笑、如有讥刺……
惠王立时有几分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套,而他一直不察不觉那被套的正是他自己。他只是狭隘的以为这战事只是时不利已,却不料是被这般算计进了这个精密的套中!
惠王一闭眼隐入那狂妄的火舌之中,那一刻他的神情倦怠已极。那倦怠已不是一个帝王所能承受之重。
参耳突然就一大步跨过去,只见一抹温血喷薄而出,天醒在惠王垂垂欲死的眼神中坠落,参耳从惠王身上拔出刀,又一手接住落下的天醒,面露喜色,“天醒柒枝,枝一赤焰,今日,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可以荣光而归了。”
火越来越大,玉龙宝塔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参耳不敢再有停留,转身欲走,忽只听嗖的一声,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啸而来的箭羽没入他的心头。
“你……你是惠王身边的丫环红豆?”参耳吐出一大口鲜血回头去看那人,他实是不甘,自己历了千辛万苦得来之物最终却将自己送入绝境。
“我不叫红豆,就像你也不叫参耳一样……窥视天醒的不止你一人,会卧薪尝胆的,也不止你一个,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也太大意了。”苏长宁穿着一身红衣,取过一旁的赤焰天醒,弯腰避开一根落下的带火木梁,轻赶几步下到火势稍轻的玉龙八层,隔着老远随着那火尖儿漫上话来,“跟你们宁越大人说,东西我带走了,如果你这口气还坚持得了那么久的话。”
不远处的天边,闪电好似昙花,在空中一开一现,又似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而又欲哭无泪。
楚茨已经大势已去,北燕的铁蹄已经踏在这片血色浓重的土地,经过浴血撕杀的池晏与庞即护着一辆马车入城,一路上城池寥落干戈,骨肉流离路中,惨不忍睹。
这时,从战后废墟和碎片中传来一个幼儿细弱的哭声,闻声过去,在一具被砍去头颅的将士身边,一个一两岁大的男孩正背对着战火,粗布衣衫上溅满鲜血,那男孩像是被周围发生的一切吓怕了,他一脸惊慌,眼睛瞪得老大,灰尘爬满整张脸,嘴张着,许是哭得时间太久,显然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了。
池晏下马,将孩子抱起来,这时马车上的帘子被掀起,一向决策于千里却又真人不露相的宁越下了马车,他的神色静宁而安祥,一身白衣轻裘缓带清雅以极,他眯着眼看了看天边风雨欲来,背脊挺的很直确也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他敛去了他平素在战场上的锐气,但还有一些他骨子里疏狂散漫的味道,正是他一手造就了如今这个硝烟弥散死生无数的局面。
宁越捂了捂鼻,竟然被这空气之中浓浓的血腥之气差点呛住。然而他却伸过手去抱住了那个孩子,这是在血气横流的暴敛之地流露出的一点温和的善意。许是感觉到身上的暖,孩子停了哭声,疲倦的趴在宁越肩头,用那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身后的庞即。
“可怜的孩子。”庞即正欲去摸摸孩子的头,池晏突然用手指了指惠王宫的方向,说,“九层玉龙宝塔起火了。”
宁越扯过身边一匹马,跃马急速向着九层玉龙宝塔而去,身后两人不知何事,接过孩子带着策马尾随。
图谋蓄势许久,雨这会儿开始急转而下。
九层玉龙宝塔由于雨量过大,火焰渐渐被熄灭,剩下半截半死不活的忤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在连接第三四层的木楼梯上,宁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参耳,参耳挣扎着,似乎他留着这口气的目的就是将红衣女子的话进行传达,之后便是头一仰,双目空睁,喉中连连倒气。忙找了随军军官救治但急救了一会还是了无希望,道:“不行了。”
宁越替参耳抚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站起来,心思沉重。
“怎么了,大哥?”池晏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会叫宁越大哥,只是这位大哥一向不动声色却又暗藏韬略的人儿,也会有面色沉重的时候。
“来是空言去绝踪,你好狠的心……”宁越似喟似叹地轻轻低吟了一句。
雨越下越大,狂燥的洒在那瓦砾堆里,枯枝叶上,尸体上,地上的血水开始满城流趟,战火渐渐熄灭,而一只雪鸟悲鸣的叫,被飞掠而过的马惊着,斜斜向天上飞去。
宁越收回视线,脸上却依旧从容不迫,带着点点笑意,道,“池将军庞将军听令,立时封锁整个赋城不得让一人出城,同时将城中的所有百姓生民尽数押往校场待命。”
天已近黄昏苏长宁抬头看了看天边,那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而这城怕也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了,这四面的城门均已被重兵看守,宁越向来杀伐果断看来这次他对这天醒是志在必得。长宁压低草帽,身上披着蓑衣所以显得脸上的神色着摸不清。
城里现在四处都是北燕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所以长宁也只能躲来这条偏僻的河边看昏黄黄的雨中落日光景了。这时远处飞来一骑,马上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才下马来便委屈的抱怨道;“将军,这个任务真是不讨好,那些北燕兵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害我也差点被绑去,若不是我机灵怕是以后你都没有再见我的机会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人将城中百姓尽数押往校场,到底是存了什么目的?”
“就是因为你机灵,所以才派你去,若是这点任务都完成不了的话,玉城也就不叫玉城了,是吧?”长宁笑着戳了戳玉城的脑门,心里却知此地是再不能呆下去的,那队伍迟早要搜到这里来。
“是啊,我这么机灵,让我想想我们应该怎样避开北燕军,安全出城啊!”玉城故意作出沉思状,好像有身挑重担必须全力而为的使命感,长宁笑笑,这玉城不仅机灵,而且对凡事都充满着好奇,一路上喋喋不休的问这问那,他是很少有机会出来看这个世界的,所以这少年的身上有着她自己曾经渴望的一尘不染的初心。
“四个城门的兵力分布如何?”长宁问。
“其中三个都已关闭了,现在只留下南城门,那门被北燕军攻入已残破不堪关不了,现在已是重兵把守着。”
“玉城,我们必须去校场。”苏长宁说这话时已经翻身上马。
“为什么啊?那里全是北燕军,我们去了不是送死么?”玉城心有不甘,但也上了马尾随着长宁而去。
“我就是要让你去送死的,你给我老老实实让北燕军抓了去。玉城,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苏长宁头也不回,雨中两匹马掠过激起一地的水花。
第二章 校场突围()
第二章:校场突围
宁越站在校场的高台处,那里搭有遮蓬是平时用来阅兵用的,这雨下得不大不小,水珠儿落在地上滴嗒滴嗒一片清漾漾的响声,宁越的心思向来难猜,不比站在他身后的池晏和庞即,那脸上的笑意简简单单的,这会儿楚茨已经落入北燕之手,过不了几日便可搬师回朝再不用过这行军打仗餐风露宿的生活,所以这笑也就笑得真诚了。
这时宁越只看到一匹马从远处校场入口处而来,手中的长枪在雨中闪着银光,那马上的人一身红妆头发飞扬,如是一枝挑出墙来分明显眼的峥峥雪梅,那长枪也丝毫不怠如是吟龙,接连几挑,校场处守卫的士兵便被挑翻了好几个,余下的士兵似是被她狠戾决绝的手法给镇住了,一时间竟然谁都没敢上前阻拦,只是愣愣的望着这红衣女子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鲜血在雨中冲刷干净。
宁越看着此番光景,他的唇角无声地笑了,这女子远看着的确如是海市蜃楼一般,可那蜃景美得让人怅然而且扎手。
那边的撕杀只不过一刻,那一抹红便转眼到了校场高台前面。马上的人与高台上的人隔着密密的雨帘对望,却只是虚虚的一片谁又能看得清谁?连一向活跃的庞即也揉了揉眼,一时也不知那匹马儿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伸脚踢了踢边上的池晏,可是连池晏似乎也愣住了,这女子孤身前来闯这校场胆量实不一般,池晏惊讶之余指了指红衣女子,问宁越,“大哥,这人是谁?”
“桃花马上风餐宿,鸳鸯袖里握兵符。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宁越缓缓念着前行至高台边缘,虽然中间隔着虚芜一片,但他也知道这马上的人虽然展卷英姿飒爽,但也云鬟婀娜也有女子的娇柔。
“她是……苏长宁?”池晏与庞即一愣,这首诗在七国被多少人传颂被多少人熟知,诗里的美人,便是这巾帼英雄苏长宁了。
“她是南陵国的将军,怎么也跑这里来了?也好,且让我去会一会她,若能将她擒了,日后攻打南陵也就会少费许多力气。”庞即一转身拿过自己的长枪,说着就要跳下高台,却被宁越阻住,“你们先行退下。”
宁越不会武,若然被她擒了那可就大事不妙,虽然池晏与庞即不愿退,但宁越的命令也是不可违背的,连带着赶过来要追杀苏长宁的兵也被宁越喝退了下去。
雨依然在下,宁越看了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