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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手段,就是为了震摄东方人,让中原将士以后不敢再与秦军作战,这是一种心理压迫的战术,即便被人称为杀神,没有人性,他也不在乎,如果能以自己一个凶神恶煞的威名,获取秦国的长盛久安,威震诸侯,那就值得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军人,不是儒生,靠的是带兵打仗、杀敌无数、浮尸遍野,而不是妙笔生花、三寸之舌、沽名钓誉!
果然,齐国民众一听说秦军要杀来了,沿途前面的城郭和村舍,几乎十去九空,闻风丧胆,虎狼之名,非常有威慑力。
赵国的骑兵同样不可小觑,廉颇率领一万铁骑,追击逃兵,几乎一路掩杀,军心溃散的齐兵,根本没有了还手之力,追出三百里,逃亡的数万大军几乎只剩下狼狈几千人了。
大部分被铁骑冲杀践踏致死,也有少部分朝着山林、沟壑逃散,不容追击,暂且逃过一死。
魏韩联军也开始节节胜利,压制着齐军,一步步逼退,深入齐国的腹地。
南面的楚军增兵至十五万,以大兵力的优势,利用齐兵军心不稳,也开始取得优势,向北推进。
如此一来,五国盟军逐步缩减齐国的领土,向临淄城包抄而去。
临淄,齐王宫。
文武大臣们都在交头接耳,热议着五国盟军兵临城下的事,如一团热锅蚂蚁。
齐王田辟疆脸色也非常的难堪,没想到四十万齐军,在五国联军的围攻下,如此快的败下阵来,交战以来不足数日,四面战线相继告破,秦赵两军,更是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不出两日,就能杀到临淄城下了。
齐国半个疆域,几乎都陷落了,平时齐国民众,生活比其它六国要富裕一些,数十年没有经历战火了,防范和自卫意识非常淡薄,一见到敌军入境,彻底慌了,别说组织起来抵抗,连逃跑都不知道方向了。
主和派的声音高涨,连中立一方的官员们也加入求和队伍中。
“派出求和的使节有没有消息传来?”齐王忍不住问道。
御史端木正拱手道:“启禀君上,仍无音讯,各路使节分别前往各敌军主营,向其主帅传达齐国‘削掉帝号,求和罢战’的要求,但是未见各路军丝毫减缓攻势,只怕五国盟军,不愿意放弃这次伐齐的机会。”
“那就再派使节,不止去敌军帅营,还要去往秦、赵、魏各国朝廷,向诸侯提出外交求和!”田辟疆忍不住暴躁道。
“君上,五国盟军就要抵达临淄城外三百里,如果抵挡不住,临淄城就要危险了——”
“形势危急,请君上暂时退往即墨,较为安全——”
一些大臣各抒己见,对当前形势提出许多建议,属于急病乱投医了。
齐王田辟疆心中也没了主意,扫了文武大臣一眼,转向孟尝君田文,微微一凝,毕竟这田文在王室贵族的众多子弟中,是最享有盛名的一个,手下养士三千,本身也有一定才能,于是问道:“田文,你有什么想法?”
孟尝君上前道:“君上,臣依附詹何大夫的提议,临时迁都即墨,但是临淄城却不能轻易放弃,临淄地处齐国腹地,北有济水、南有长城,城外十万大军镇守,如果发动军心,至少能抵挡一阵,这样给求和争取一些时间,如果齐国灭亡了,那么诸侯定然不会再同意求和,只有盟军进攻无果,攻城受挫之后,陷入僵持阶段后,没有战争利益可涂,各国诸侯王才会考虑退兵,接受齐国开出的条件——”
是这个道理,现在五国盟军正在势头上,所向披靡,既能伤齐国元气,又能抢夺不少财富,肯定不会轻易接受议和,一旦战争陷入僵持,守住一段时间,各国看到无便宜可占,每日还要战死一些甲士,粮草供应等,衡量利弊之后,才会接受齐国议和的条件。
“不错,那么明日孤王与众卿就退守即墨,作为临时都城,但临淄不可丢,交给别人,孤王不放心,就由田文为主帅,冯冰、晏封两位将军为副帅,负责临淄城防御,另外”齐王有些担心军权落入孟尝君之手,又跟着说道:“太子田地做监军,代孤王之责,全权负责临淄城的政务与军防。”
这样一来,等于让太子做了临淄城最高长官,监督正副统帅。
同时,齐王又留下几位军机大臣辅佐太子,怕他阅历与手腕不足,难以应付大局。
“臣等遵旨——”
于是,齐国最关键的防线,就变成临淄城以及周围的天险,齐王翌日率领文武大臣,宫内家眷,还有许多王公贵族,逃亡似的赶往临淄东南面的即墨城。
孟尝君挂帅后,充分发挥客卿们的才能,为他出谋划策,巩固城防,加重济水河畔与齐内长城的兵力,派出间谍分化盟军等,各种手段都动用了。
第三日,秦、赵、魏、楚、韩五路军已经相继赶到了济水河畔和齐长城下。
形色各异的旗帜,十分鲜明,北面赵军红蓝旗、魏军红旗、韩军绿旗,南侧秦军黑旗、楚军黄旗,与甲士的袍服都是相同颜色,对应的五行阴阳说。
齐军有十多万人,但是分散在济水有四万,齐土长城上有三万,临淄城有四万,相比五国盟军近四十万的兵力,相差甚远。
孟尝君亲自巡营,登上那临时架起的高高木台,看到对面敌军密密麻麻的军列,赶到一阵的窒息,对手太多太强大了,现在他有些佩服秦国,当年三次合纵,前两次五十万合纵盟军,都被秦国打的打败,只有第三次,魏国出现了奇才俊杰辰凌,出奇制胜,才把秦军打败。
而眼下,齐国正扮演着当初秦国的角色,却如此不堪一击,让孟尝君清醒地看到齐与秦的差距,最主要是齐国没有向秦国那样的函谷与黄河天险,不具备统一六国的地利条件。
一抹鲜红的夕阳垂洒在天际,那久违的霞光,映照着数万甲士的脸庞,夕阳垂暮,难道今次齐国,真的便是前途渺茫?鲁仲连啊,你究竟在何方?摇摇头驱散心中杂念,一切都要自己来面对了。
正在这时,济水北岸沉重的号角响起,赵、魏、韩三军开始发动渡水战役了。
第737章 兵围临淄()
济水河岸的赵、魏、韩三军发动了攻击,近十万大军,分成几波,开始踩着浮桥,一波一波向对岸发起冲锋,仿佛浪花冲击着岩石,卷起千层浪。
“嗖嗖嗖——”
弓箭如蝗,密布在空,遮盖苍穹,双方互射,血染济水,横尸遍野。
喊杀声和兵器、战马混合成一股轰天抢地的巨响,人潮汹涌和兵器交接在相互倾轧着的声音清晰地注入耳鼓,近在咫尺的搏杀场面,如此血腥。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甲士,前仆后继地攻打着河滩要塞,兵器的寒芒不是刺入眼帘,杀气沸腾。
孟尝君在后方大营督战,屏着呼吸,注视着这一切,神色庄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关乎着齐国生死存亡之战,也是最后的屏障,一旦济水与南面古长城被撕破,后面的临淄城就危在旦夕,剩下东南几座城池,孤立无援,亡国都不是危言耸听了。
孟尝君田文心中紧张,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虽有些才能,但毕竟对军事和带兵不算擅长,即便自己亲自上阵,也未必能对付了赵魏的统帅,何况赵国的马服君赵奢,还是赵国的名将,自己更不是对手了。
这样的激烈战斗持续了半日,忽然从上游飞奔过来一队人马,是赵国的铁骑,绕到上游渡过了济水,奔袭而来。
领军的将军正是廉颇,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英锐非凡,手持重剑,策马冲锋在前,宽阔的河滩上,骑兵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万马奔腾,一起冲锋,那气势惊天动地,足以撕裂任何防御。
看到这一幕,孟尝君心中一沉,浑身冷汗,有一种大势已去的预感。
赵军铁骑速度很快,而且这些骑士的战袍都是模仿胡人,骑术和箭术都很精良,气势雄浑,沉雷滚动,喊杀震天,人如虎、马如龙,战马四蹄翻飞,马腹直似贴着地面一般。
“哐啷——”
“铿锵—哗啦—”
战马从侧翼冲刺过来,撞开了一侧的鹿角防御,两军短兵交接,大混战开始了。
河滩上厮杀处处是认,弓箭、弩机等远程攻击武器全部失去了作用,所有的认只能抄起长矛、青铜戈寻找着对手肉搏,人头滚地,断肢横飞,惊心的惨叫,动魄的蹄声,俨然是人间地狱、修罗杀场
形势对齐守军越来越不利,孟尝君心情低落,提前带着麾下亲卫和谋士,赶回临淄城布防,不管河滩之战结局如何,临淄城都要加强防守,坚守最后的防线,等待议和成功。
同一时间,秦军与楚军,发动了对临淄城南百里齐古长城发动猛攻,而且白起派出了任鄙率领铁鹰剑士,在防御薄弱地带发动偷袭,然后里应外合,两军汇合,以压倒性优势突破了内长城防线。
一日过后,临淄城外的防御全部告破,五国盟军把临淄围拢得水泄不通。
五国行辕建立,暂时对临淄城围而不打,等待后面粮草跟进,毕竟要打临淄这座巨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城内有守军四万,太子田地,孟尝君田文,大将冯冰等人站在城头的时候,看着密密麻麻的五国盟军营帐,都脸色大变,士气低沉。
“大齐皇儿,快快出城投降,齐国将亡了——”
“齐国倒行逆施,妄自尊大,赶快投降吧!”
“从此七雄去齐国,只剩下六国了”
“”
五国盟军把守四面城门的方位,都派出了士卒对着城内破口大骂,诋毁齐国声誉,好激怒齐军出城迎战,避免拉长攻城战,毕竟一旦攻城,需要投入大量的攻城器械,不是短期内能准备好的。
侯府内,孟尝君宴请府内的宾客,在府内的小广场大摆筵席,分上下中三等席位。
由于近来齐国危难,愁云惨淡笼罩临淄,这些客卿们也都赶到气氛的压抑,因此小酌起来,都有些郁郁寡欢。
孟尝君以养士之风闻名天下,数千食客,什么身份都有,不乏鸡鸣狗盗之辈,但只要有一技之长,重义气、有贤明,他都广纳之,不因对方身份低微而瞧不起,礼贤下士,被这些食客们敬佩。
“诸位,今晚恐怕是最后一次宴请大伙了,众所周知,五国盟军已经兵临城下,临淄城只有四万守军,面对十倍之上的敌军,守城的成功率太低了,在下不忍诸位陪田文赴难,今晚一别,诸君就离府逃难去吧——”
田文的话一出,顿时满堂惊讶、哗然。
从他口中,已经听出了悲戚之意,缺乏抗敌的士气,如此一来,敌强我弱,就注定城陷了。
“侯爷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岂可一走了之?”
“君以国士待之,我等必当以烈士报之,绝不会临阵脱逃——”
“我们不走,与侯爷共进退!”
“不错,若要退敌,更不能让我们走了!”
田文听着大伙议论纷纷,摇头苦笑,叹气道:“我又何尝忍心与诸位贤士分开,实在形势所迫,齐国军力消失殆尽,半个月功夫,全境都要沦陷了,临淄城又被四十万大军围困,敌军中有赵国的马服君为统帅,此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此外廉颇、白起这等军方新秀,都是带兵打仗的天才青年,再看我方,兵少将寡,甚至没有懂得军事的人杰,如何能守住城池?”
这时客卿中有一人冷笑道:“堂堂战国名公子孟尝君,也有如此丧气无力的时候吗?”
家都觉得伤感和无奈,竟然有人当初冷笑主公,客卿们都悲愤起来。
“是谁乱说?”
“谁在侮辱主公?”有的游侠拔剑而起,寻找说话之人。
此时一位身穿青衫长袍的男子站起来,从容不迫道:“在下冯谖,有话要说!”
田文一见是他,对这冯谖很熟悉,有一次派他去封邑薛城收债,他到了那里却烧毁了所有的借据,引起民众都欢呼万岁,回来说这就是买‘义’,可把田文气够呛,因此很不待见他,此时见他出言讽刺,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冯谖说道:“方才听主公感慨,齐国无将帅之才,对守城心灰意冷,没有生念,在下却不以为然!”
“你能带军否?”孟尝君皱眉冷哼道。
冯谖摇头道:“不能,但是在下推举一人,或许能解困城之危,齐国之难!”
“哦,是谁?”孟尝君惊讶万分,有些迫不及待追问道。
冯谖顿了顿,故作神秘道:“此子姓田名单,临淄人,说起来还是宗室远房的亲属,现任临淄的市掾。”
“田单,管理市坊的小吏,他能破敌,你开什么玩笑?”孟尝君田文充满疑惑地尖叫道。
第738章 田单登场()
冯谖推举名不经传的田单,在场之人都不知那小子是何许人也,临淄城危在旦夕,他举荐一个毫无名气的市坊小吏,众人都是疑惑、愤然。
“你以为齐国当真无人吗?一个市掾,也能肩负起救国之责?”
“城内大将军、将军、骁骑将领众多,还需要一个管市坊的小吏来督军吗?”
“岂有此理,太不像话,冯谖,你在侮辱大家的智商吗?”
“”
在场客卿脸色都挂不住,面红耳赤,毕竟在这危急关头,他们这些食客,无法力挽波澜,如果再被一个市掾抢去风头,以后还有何颜面留在侯府做客卿,食君之禄,到头来不如一个小吏,太打击人了。
孟尝君也不相信什么田单,能有多大能耐,但是毕竟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能随便就拒绝,不符他礼贤下士的风范,于是强忍着怒气问道:“此人有何贤名?今年多大年纪?”
“此子今年十九岁,尚无任何薄名,也无大作问世,但是,在下与田单见过两次,不论谈吐见识,还是论兵之道,都独有见地,因此贸然推举,或许能救齐国危难!”
“荒唐!”孟尝君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眼下什么时候了,生死存亡,就凭你与那小子见过两次面,让本侯爷把临淄城的命运,齐国的兴衰,赌注在他身上?就算本候犯傻同意,你当太子也傻了吗?那些大臣也更着发疯吗?”
冯谖见孟尝君动怒,却丝毫不以为许,仍是吾行吾素道:“属下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风采,故而不吐不快。”
“什么人?”田文疑惑问道。
“魏国辰凌!同是年纪轻轻,却神采飞扬,谈吐卓越,有一股英勃锐气,堪当大任!”冯谖朗朗而谈,不卑不亢,客卿中的另类。
孟尝君听他把田单比作辰凌,顿时沉思下来,心想如果有辰凌在,对抗五国盟军,出其不意,或许能有转机,可惜辰凌已死,倘若这田单真有冯谖称许的那样,倒是齐国中流砥柱了。
“好,如你所愿,本侯就亲自见一见他,你立即去安排,越快越好——”孟尝君有些意动了,不过现在争执千言万语也没有用,还要亲自审视一番,考校与磨砺。
“成,在下这就去办。”冯谖也不继续用宴了,起身大踏步离席,向侯府门外走去。
众客卿看着冯谖的背影,有冷哼、哂笑、不屑、嘲弄等声音。
田文则举杯道:“之前的话仍算数,大难当头,如果想离开的,宴席结束,就可以出侯府了,留下的,将与田某共赴国难,与城共存亡——”
“与城共存亡——”许多客卿都热血激昂,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