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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如此巨大的刑场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国家法令的威严,朝廷的正义之风,国法的无情,一时间,都寂静下来,对于国法,打心里拥戴。
太阳升起,快到辰时,乐毅忽然高声下令:“将人犯押进法场——!”
领旗手一摆手中令旗,三千禁军骑士让出一个门户过道,顿时一队长矛步卒分两列夹持着,将长长的人犯队伍押进法场。
人犯们穿着淡蓝色的粗布衣裤,粗大的麻绳拴着他们的手脚,每十人为一串,竟有二十多串,有外戚、官吏、贵族少爷、巨贾,还有无赖、家丁、游侠,各种身份,只要再燕国境内触犯了法律,严重性划定为死刑者,皆被送于此,统一执行,震慑国人。
犯人们缓缓蠕动着走向法场中央,四野高地上的民众鸦雀无声,他们第一次看见如此成群结队的“赭衣”,第一次看见战场方阵一般的红巾刽子手,每个人的心都不禁簌簌颤抖起来,赭衣囚犯们再也没有了狂妄浮躁,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有的甚至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救命,可是无济于事。
当这些罪犯,满脸绝望和无助地被押送到法场内,顿时感受到四周杀气弥漫,荒野的北风,如死神在咆哮,他们终于感到了这种叫做“法”的东西的威严,感到了个人生命在权力国法面前的渺小。
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与犯罪一一对应,名字上赫然打着一个鲜红的叉时,表示着必杀之意,他们油然生出了深深的恐惧,有一些双腿发软,瘫在草地上,嚎啕大哭,悔不当初。
这时乐毅站起来,喝道:“法不容情,铁面无私,触之重者,必遭制裁!”
顿时,四周的人群,跟着呼喊起来:“法不容情,铁面无私”
一呼百应,如山洪海啸,瞬间崩堤一般,声音震天而起,滚滚传开,如闷雷在大地上响起,这是数十万人,精神、意志、血气、愿力、拥戴、尊敬等等,融合成一股正义的力量!
乐毅看到燕国民众这种理解和气势,微微点头,心中也受到触动,只要一个国家,民众的意志被凝聚起来,如钢铁一般,众志成城,那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样有凝聚力的国家,才会峥嵘岁月,横扫诸侯。
“开始吧!”乐毅感叹一声。
叶朗生起身命令道:“人犯就桩,验明正身——!”
刑侦部下属执行人员,在人犯之间穿走,很快就验明了身份,然后飞奔回报:“禀告乐丞相,二百八十名人犯,全部验明正身,无一错漏”
乐毅点头,他身为变法的主要负责人,国法也是新法的一部分,因此在这里主持大局,此刻朝着叶朗生道:“执行吧!”
叶朗生一拱手,然后面色严厉道:鸣鼓行刑——”
顿时,有传令官挥动令旗,高声喝道:“行刑手就位——!”
两百八十名红巾刽子手整齐分列,踏着赳赳大步,分别走到各个木桩前站定。
“抬斧——”
两百八十柄大斧同时举起,阳光下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寒气凛冽,杀机外泄。
“一、二、三,斩首——!”
厚背大斧划出一片闪亮的弧线,光芒四射,同时看下去,登时鲜血飞溅,喷散四方,二百八十颗人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滚落在雪地上,血腥之气扑鼻,洁白的雪,鲜红的血,格外刺目,诡异的瑰力,如白莲花绽放了红红的花朵,妖冶无比。
四野围观的国人百姓们,几乎同时轻喝一声,双拳紧握,就象在梦魇中惊醒,但是,内心却瞬间解放了,昔日多少的苦泪和冤屈,多少人命案,终于在今日了结了恩怨,对于国法的畏惧和尊崇,达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第662章 范睢入朝()
御书房外的侧殿,燕王正在接见一位郡守,正是范睢。
接近年关,各地驻守的官吏,纷纷入京,参加年关大朝会,辰凌特意召见范睢,君臣二人终于又了单独交流。
范睢正说道:“君上,今日城外法场,将燕国境内巨贪污吏,草菅人命的外戚,绳之以法,斩首示众,真是大快人心,再一次凝聚了国人力量,唤醒人们心中的正义力量,对日后国法的遵守,有了重大作用!”
辰凌微微点头,对于范睢,他还是比较欣赏的,不光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谋略家,为秦国统一奠定了外交基础战略,远交近攻,一步步分化诸侯,不断蚕食,最后为秦国扫清了不少障碍,而且,他与范睢,在魏国乃旧识,看到他落魄不得志时,仍保持着一种渴望上进的才学。
这是一位典型的谋略家,如果用好了,他的作用,太大了。
目前燕国囊括了不少杰出人物,乾坤大才,比如乐毅、剧辛、苏秦、秦开等人,文武兼备,乐毅有治国大才,属于天上的政治家,善于推动变革,总摄政务,不亚于春秋管仲、楚汉萧何,还有几分商鞅的本色。
苏秦是纵横家代表人物,对于外交和纵横战略,也非常出色,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暂时燕国仍在蛰伏,还没有给他多少施展才华的机会,自从燕王登基,只有两次,一是说服齐国退兵,二是推动五国会盟。
剧辛、秦开,都是杰出将才,目前燕国尚无对外大规模战争,因此二人的才能,尚未完全凸显出来。
辰凌拥有了以上四人,要实现燕国中兴,像历史上燕昭王那样的功绩,可以说,并不苦难,只要励精图治,谋划二三十年,也能强盛一时,对齐进行打击报复,联合赵、魏联军,攻下齐地,报仇雪恨,但仅此而已。
范睢却不同,他相当于楚汉时期的陈平,绝对一个懂得用暗谋之人。
“范先生,觉得目前燕国新法如何?”辰凌试探性征询意见。
范睢恭敬道:“比较完善,比秦国商鞅变法,还要尽善尽美一些,秦国酷法,尽管能短期内见得成效,但是隐患也相当大,一切讲究实用,太过注重刑罚,而忽视了礼教,推演到极致,怕是将来有朝一日,会焚烧掉法家之外,所有的文明和礼法、文章。”
辰凌心中有一丝惊讶,问道:“何以见得?”
范睢道:“这个不难发现,秦国注重军功,把军功与官爵紧密连在一起,而且秦国不修文辞和礼教,只推崇法,这样下去,秦国西戎文化,会逐渐排斥东方中原文化,最后,造成秦国当官者,几乎都是从军功脱颖而出,地方官吏也是军吏,这就麻烦了,要知道,乱世兴武,治世兴文,治理地方政务,改善民生,可不是军吏能办到的,弄不好,适得其反,造成地方百姓,遭受军吏残酷镇压和剥削,酿成农民暴动哗变,都很有可能。”
辰凌听到这些,脸色微变,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范睢的眼光奇准,缓缓点点头,因为历史上早有证实,暴秦暴秦,并非指秦始皇这个人如何残暴无德、穷凶极恶、荒淫无耻,恰恰相反,秦始皇是千古一帝,完成了几乎历史寻不出第二人能完成的大功业,尽管秦国的版图不是最大,但是没有秦国的统一,确定了这种疆域轮廓,文化交流,民族融合,后世更不可能有大汉、大隋、大唐、大明、大清的宏伟版图。
一切都是从秦国疆域基础上,继续开拓的,没有秦始皇,六国统一,万分艰难,数十年中,秦王嬴政,兢兢业业,所有朝廷大事,都事必躬亲,每日批阅竹简成堆,数百斤重,修建万里长城、各种河道、川路等等,对于后世有相当大的作用。
可秦国却统一十五年,就轰然倒塌,强秦被瓜分,蒙上一个暴秦的形象,被儒家人唾骂千古,秦始皇也成为暴君的形象。
其实,都是商鞅变法中,过分重视了酷法,几乎断绝了人情人性和道德标准,导致酷吏遍地,各郡县地方大小官吏,几乎都是暴躁的军方杀人如麻的将士,让一群粗犷且狠辣、暴戾的军吏,来官吏地方政务,于是苛政猛于虎狼,剥削百姓,许多税收,并非被秦始皇私吞挥霍了,很多税收其实并未送上去,都被军吏们从中贪污使用了,却让暴秦的形象,深入人心,最终造成了陈胜吴广大起义。
如果,秦国刑罚没有那么表态的严厉,壮夫赶工期逾越几天,责罚并不严重,陈胜、吴广等人,还会因为担心被杀头,而中途造反吗?
秦国统一之后,没有及时扭转律法和政法,无法适应大一统下的社会秩序,这是秦亡最根本的一个原因。
“范卿之言,让寡人豁然开朗,不愧为魏国名士啊!”
范睢尴尬道:“君上过赞了,其实微臣在魏国,默默无名,一直郁郁不得,要不是上一次因公差出使,来到燕国,恰逢君上求贤令,在国士馆驿召见六国士子,瞻仰君上风采,目睹求贤之心,恐怕微臣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报效机会。”
辰凌微微一笑,这一切都是他暗中主导,自然不必多说了,当下又问道:“范卿觉得,乐毅丞相,比之商鞅、管仲如何?可有缺失之处?”
范睢微一犹豫,察言观色,见燕王的神态,似乎并非猜忌乐毅,也不是在考验他的嫉妒之心,这才松一口气,毕竟暗中议论当朝重臣权贵,可是一大忌,而范睢他,恰恰最擅长权谋之术,考察人心,揣摩圣意,观察入微,心计颇高。
半晌,范睢面色凝重,生怕说错惹来君王猜忌,缓缓开口道:“乐毅丞相,的确是一位乾坤大才,睿智、果断,有一定政治手腕,推行如此发杂的变革,却能有条不紊,协调各部门运作,法令下达,无比通畅,上下莫不听令调度,这种治国之才,比先贤管仲,伯仲之间,有辅佐英主称霸诸侯之能;如果比之商鞅,或许不如后者的铁血风范,极法之理,意志秉性,但是却多出几分近人情、忠孝、和善之情,并非完全冷血之人,与对比商君,可谓各有千秋吧!”
“要说到缺失之处,或许是大才者的一种通病,胸有大志者,眼光往往粗疏,看待朝政内斗、官场倾轧等事,往往只拘泥宏观,正道得失,不注意细节,忽略权力场中,情感人生的纠缠,会对大政造成的左右和影响,有时即使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不做深思,这也是多少大才,因为不懂变通莫名其妙被逐出朝廷庙堂,容易倒台;而多少庸才也是莫名其妙常居高位,稳如泰山,其实总结起来,就是这才大才者,长于国政却短于人事,倘若没有明君毫无猜忌、鼎立扶持,就定然会下场凄惨,大事难成。”
第663章 君臣密谈定谋计()
辰凌陷入沉思,颇有感触,轻轻一叹道:“范卿所言,颇有道理,寡人非常信赖乐毅、剧辛等,皆是肱股之臣,国家栋梁,不过,往往这等大才,倒是的确不善人情世故,因此能干大事,却往往也容易被猜忌,如果不遇明主,很难成就大事。”
范睢见燕王领悟这层道理,心中暗喜,知道自己遇到一位睿智的英主,这样自己精通权谋之术,才有用武之地,他又开口道:“君上可知吴起当年为何离魏去楚吗?”
辰凌只是从史书上看过,随口答道:“传言魏王嫉贤妒能,担心吴起功高盖主,因此夺了兵权,吴起愤然离魏,难道此中还有隐情?”他见范睢忽然提起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范睢摇头失笑道:“当时魏国君王,乃是魏武侯,亦算一位明主,并非昏庸之君,吴起更是大才磐磐,天下名士,那些功高震主之词,都是外传之风,其实,这中间牵扯着一层秘密。”
“哦,范卿请说来,寡人倒十分好奇了。”
范睢点头道:“这其中,有宫廷的权谋,就是守旧派发动的圈套,把魏武侯和吴起都套了进去,当年,魏武侯登基时候,正是壮年鼎盛时期,而当时吴起,早已是魏国上将军,其赫赫战功与杰出的治国才能,使他在魏国乃至天下诸侯中享有极高威望,文武全才;他在魏文侯时期,率领魏军与天下诸侯大战七十六次,全胜六十四次,战和十二次,魏国的疆土在吴起的铁骑下伸展了一倍还多,使魏国成为最强大的战国,尤其那魏'武卒'就是那个时期创立的。”
“但吴起,长于国政,却短于人情世故,虽有智谋,却不通权术诡道,当时他已威震诸侯战国,在魏国内,朝野群臣都崇敬他,由于变法大师李悝隐居,吴起便成了魏国举足轻重的权臣柱石,而魏武侯时当盛年,也想依靠吴起继续推进变法,创造更为辉煌的霸业,但也担心吴起这样的元勋功臣万一生变,或有异心,会使魏国遭受重创,于是就要把自己的王妹嫁给吴起为妻,以图和吴起结成巩固的君臣联盟。”
“但吴起早年在鲁国时,有朝臣怀疑吴起的妻子不是鲁国人,撺掇国君不用吴起为将,吴妻得讯,为成全丈夫,愤然自杀;自此,吴起身背“杀妻求将”的恶名离开鲁国,一直没有正妻,所以魏武侯要将公主嫁于吴起,君臣结盟,可以阻挡守旧派的恶意攻击,稳住他的地位,使吴起能充分施展其超凡才华,可是守旧派却率先出手,施展了阴谋。”
“当时,魏国的丞相是公叔仑,就是守旧派的主心骨之一,而他正妻则是长公主,魏武侯姐姐,因此守旧派就设下权谋,请吴起去府上做客,结果在赴宴上,大公主刁蛮任性,上演一场欺夫的戏码,骂她丈夫是家奴,还扇耳光羞辱,令吴起吃惊,不过大公主却道,自己比起她小妹来,还要逊色不少,如此一来,使得吴起以为小公主也是悍妇,心生不悦,满腔愤怒。”
“结果,数日后,魏武侯向吴起正式提起将小公主嫁给他时,吴起出于士子傲心,不愿意娶悍妇为妻,当场婉言谢绝了,说自己在鲁国还有家室,不便再娶,魏武侯反复说服,吴起始终沉默,魏武侯终于叹息一声,让吴起走了,于是守旧派趁机攻击,斥诉吴起欺君,这等不愿成家的小人,焉能打算在魏长待?于是魏武侯因此误以为吴起有了逃魏之心,便夺了吴起的统帅大权;吴起呢,又误以为国君嫉妒功臣,要加害于自己,便逃到楚国去了。可六年后吴起惨死楚国,终究没有完成变法大业。”
辰凌听得眉头皱起,这条计谋还真是不见得如何杀机,却能一下子破坏了吴起与魏王的联盟,真是防不胜防呢,辰凌自问,自己绝想不出如此妙计来,这就是权谋之术?
“君上通过这个故事,读懂哪些信息?”范睢微笑问道。
辰凌凝重道:“宫廷权谋,防不胜防,群臣如履薄冰,为君者,可尝不是真假难辨。”
范睢点头道:“君上能有这些体会,非常难得,毕竟君上乃一国之君,国家大事,劳心费神,不可能有足够时间,来研究这些阴谋诡计,微臣有些观点,不知当讲不当讲?”
辰凌一动,心想这范睢,只怕要为寡人出计了。
“范卿,有何妙想,但说无妨!”
范睢一拱手道:“就是从吴起这件事上,有两方面,需要君王非常重视,其一,乐毅、剧辛等人,皆是大才不假,但关注的是变法、国力、民情,对权力漩涡本身的利害冲突,远不如对国事冲突的敏锐与智慧,换句话说,他们成大事,不拘泥小节,往往在政坛中,最不注意那些官场争斗,往往容易被守旧派、贵族元老利用,对他们下手,不断捏造传言,离间君上与重臣的关系。”
辰凌深思点头,觉得大有道理,道:“难道范卿,打算让寡人,也要学魏武侯那样,安抚住乐卿、剧卿等人?”
范睢见燕王逐渐跟随他的思路,精神一震:“不错,有备无患,君上没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