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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将思思交予乳母,紫衣便随着薛雪向着那乐嫔的居所而去。
乐嫔只是个嫔,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寝宫,不过她住的地方倒是离紫瑶殿并不远,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与乐嫔同住的还有几个美人,不过大家早就了解了这乐嫔的性子,平日里也不怎么露面,生怕惹了这个瘟神。
殿外,紫衣抬头,看着“太平殿”三个苍劲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太平?
宫中如此多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太平。
守门的小太监看到紫衣,迟疑了一下,他才刚在宫里当差没多久,又基本没出过这太平殿,只能依稀从装着上看出这两位主子的位份要比自家主子的高。
不过奴才就是奴才,跟着主子惯了,眼里便也没有高低了。
自家的主子怀了孕,虽说皇上没什么表示,可是也是有太后娘娘在上面照应着,那些妃子来了都要对自家主子让上那么三分。
小太监想着,扬起了头,不疼不痒的说了句:“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
紫衣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个奴才,从行礼的动作上就能看出对她们两人的不敬。
“你这个狗奴才!哪个宫里的,如此没有规矩!”紫衣还没有发话,一旁的翠儿就不乐意了,她大踏着步走到哪小太监身前,音调都拔高了几度。
在这宫里头,还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对待过她们家主子!
这个死太监算是哪根葱!
那小太监并没有畏惧翠儿,依旧是高昂着头,道:“不知道娘娘是哪个宫里的,奴才未曾见过,可是要见我家主子?”
“呵呵——雪儿你看,我们想要见一个小小的乐嫔,还要先问过这看门的狗。”紫衣掩着嘴,看着薛雪轻笑道:“也枉费了我们一个雪妃,一个贵妃。”
“呵呵,娘娘,请恕小的直言,我家主子今儿身子不适,已经吩咐了不见客。两位娘娘还是请回吧。”似乎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小太监依旧脸不红气不粗的回道。
“是么?若是本宫执意要见呢?”紫衣挑眉,怎么这在宫里呆的日子短了,这宫里的奴才一个个都登天了?
“娘娘——我家娘娘这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是龙子有什么闪失,皇上大怒,娘娘您也担当不起不是?所以奴才还是斗胆奉劝两位娘娘,回去吧。我家主子今日不见客。”
“呵呵,叫你家主子立刻马上滚出来见我,若是不从,本宫现在就让她的孩子去见阎王!”
薛雪拉了拉紫衣的手臂,紫衣的小手握住那双有点儿冰冷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这乐嫔此时不见人,怕是要对那薛涵动用私刑。
一个小小的乐嫔便能如此狂妄,怕是这后宫太久没有人管束了。
“你!”这小太监自从跟了乐嫔,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子的气,见紫衣说话如此狠戾,心底却也不禁怕了几分,面上却仍旧僵持着。
“呵呵,好你一个奴才,我看你是缺乏管教了!来人啊!”翠儿见这小奴才依旧横在路中间,怒笑道:“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这小太监不认识紫衣,不代表周围的侍卫不认识,见翠儿发话,两个侍卫便冲着那小太监走了过去。
“你——你们!你们难道要用私刑嘛!我可是乐嫔娘娘身边的红人!你们若是动了我,我定要让乐嫔娘娘告到太后娘娘那里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硬拖着这小太监,路过紫衣身侧的时候,紫衣挥了挥手,示意停下。
那小太监以为紫衣是怕了,脖子伸的更长了。
“你多大了?”紫衣脸上带着笑意,却很难让人看出那笑容下隐藏的情绪。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太监那细嫩的脸,问道。
“哼。”小太监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呵呵,来宫中多久了?”指尖用力,指甲陷入肉中,鲜红的血水便渗了出来。
小太监吃痛,惊呼了一声奋力的挣扎,奈何双手被钳制在身后,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再次看了看紫衣,那双紫色的瞳让他心底蓦地一凉。
“三——三个月。”
这一刻,小太监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什么!
凌紫衣——紫瑶殿里的贵妃娘娘,即便是他们自家的主子,也不敢去招惹半分的女人!
“贵——贵妃娘娘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罪该万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语气登时软了下来,那小太监整个人都瘫了,若不是手臂仍旧被两侧的侍卫驾着,只怕此时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进宫前他便听说过皇上对这位贵妃的宠爱,只是在这宫中却一直不曾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竟然就得罪了这位娘娘——怕是——他的小命已经不保了。
想到此,那小太监立刻鼻涕眼泪涌了出来:“娘娘,娘娘,小的自知罪该万死——可是小的——”
“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弟妹?”紫衣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浓。
“娘——”小太监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一句“娘娘”,生生只叫出了半句,下半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哎?这话可不能乱叫,本宫可担当不起,带下去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紫衣拉着薛雪向着太平殿走去。
只怕是再晚一会儿,那薛涵就不晓得能不能有命在了。
太平殿的大门此时紧紧的关着,殿外无一人守候。
这种感觉让紫衣想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被关在芳华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想到,一晃,日子这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恍若隔世。
推了推正殿的大门,门被从里侧反锁了。
隐隐的从门内,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翠儿见状,也不待紫衣吩咐,抬起手臂,重重的扣了扣门,清了清嗓子,道:“贵妃娘娘驾到,乐嫔为何紧锁大门?”
正殿内。
乐嫔刚刚给了这薛涵一个耳光,第二个手才举起还没落下,就听到门外这么个声音,一时竟没缓过神儿来。
“来人啊,将这门给我撞开!”
见里面没有动静,翠儿两只小手叉着腰,扬起小下巴对着一旁的侍卫叫道。
这乐嫔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急匆匆的命一旁的宫女将这薛涵的嘴巴堵住,连拖带拽的拽到了内殿去。只听“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道。
阳光照进来的一刹那,乐嫔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拿着手帕挡在眼前,乐嫔努力的撑起嘴角,走到紫衣身前,别扭的行了个礼:“乐儿参见贵妃娘娘,今日乐儿身子不适,刚刚在内殿休息,不知道娘娘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娘娘恕罪。”
紫衣斜眼看了看身前的女人,又扫视了一下房屋四周,对着薛雪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道:“起来吧,如今你这副身子,怕是我们都惹不起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乐嫔也许会沾沾自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紫衣的嘴里一说出来,她便生生的打了个寒噤。
“娘娘——乐儿不敢。”记起上次在养心殿端木薰那周身的冷气,乐嫔咬着牙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脸上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乐儿曾经不懂事,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乐儿一次。”
“呵呵,薛涵呢?”懒得再与这乐嫔废话,紫衣话锋一转,语气生冷的问道。
“什么薛涵?乐儿不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乐嫔的心里一紧,她万万没料到这凌紫衣竟然是为了那个小美人而来,偷偷抬眼看向紫衣的身后,薛雪正抿着唇四处的张望着。
心下了然,乐嫔抬起头佯装无辜的答道。
“本宫不想与你废话。若是此时你将人交出来,或许本宫还会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放你一马。”衣袖一甩,紫衣微微的仰起头,俯视的目光压的乐嫔险些喘不过气来。
双手暗暗握拳,乐嫔低下头,不敢去看紫衣的眼神,道:“娘娘,乐儿真的不知道娘娘在说些什么?乐儿从昨晚起身子便有些不适,直至刚刚都一直躺在床'和谐'上。”
“紫衣——”薛雪在紫衣的身后,拉了拉紫衣的衣袖,指了指乐嫔内殿方向的屏风下,一根碧绿的玉钗静静的躺在那里。
乐嫔顺着紫衣的目光看去,心里狠狠的一颤,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勉强的支撑着身子站住,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双腿颤抖,她依旧低着头,上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来阻止牙齿的打颤。
“啊——”忽的,这乐嫔眼珠一转,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嘴中不住的呻'和谐'吟道:“啊——疼——疼——好疼——”
紫衣从鼻中发出不屑的轻哼,回身望了望翠儿,道:“翠儿,去请御医过来。你们几个,将你家主子扶到内殿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就这么给了她一个进入内殿查看的理由!
乐嫔显然也没有想到紫衣竟然反应如此之快,只得咬着牙,被身边的宫女扶了起来,“娘娘,乐儿的房中凌乱,实在不堪扰了娘娘的眼——”
“没事,本宫不介意。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家主子进去?若是晚了,你家主子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紫衣厉声的训斥让几个宫女都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将这乐嫔给抬了进去。
走到屏风边,紫衣将地上的玉钗捡起来交到薛雪的手上,两个人也跟着进了内殿。
内殿确实凌乱的很,仿佛刚刚被人洗劫过一般。
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薛涵的人影。
乐嫔躺在床'和谐'上,扑腾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暗自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彩蝶,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娘娘,乐儿这里真的是乱的很,娘娘还是先回吧——”乐嫔状似虚弱的声音乍一听来倒是有些惹人垂帘,薛雪的手紧紧的握着紫衣的手,生怕紫衣真的就这样打道回府。
她的妹妹一定就在这屋内!
可能就在墙角的柜子里!
可是——她们并没有什么理由搜查——
“是够凌乱的。”紫衣笑着走至柜门边,继续道:“我看乐嫔这里乱的,好像刚刚被人洗劫一般,莫不是把薛涵藏在这屋内了?”
“娘娘!乐儿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若是娘娘因为上次乐儿的顶撞而生气,乐儿给娘娘赔不是,娘娘且看在乐儿腹中龙子的份儿上,莫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乐儿身上啊!”
乐嫔看着紫衣的手伸向柜门,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冲过去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她只得装作扑空一般从床'和谐'上滚到地上,声泪俱下的上演一出“窦娥冤”。
【153】死于非命()
“主子!”一旁的彩蝶小跑到乐嫔的身边,将乐嫔扶了起来,手轻轻的拍了拍乐嫔的手背,眼神中带着一抹得意。
这细微的动作被紫衣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了定数。
紫衣看了看乐嫔房内的窗子,嘴角勾起冷笑。
这太平殿正殿的窗子所对着的位置,是一处花园,院中树木高大,刚好是窗外侍卫看不到的死角。
只怕这薛涵此时已经不在这太平殿里了。许是在她们一进殿内的时候,那丫头就将薛涵从窗子拖了出去——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殿外又有侍卫——
紫衣走到窗边,向外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娘娘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些什么?怎么还盖着白色布丹呢?”
窗外的树下,白布单下明显是个人的形状。
“这——乐儿不知。”彩蝶的身子一晃,没想到这贵妃竟然会去窗边。刚刚将人抬出去的匆忙,又怕惊动了远处的侍卫。
乐嫔狠狠的瞪了身边的彩蝶一眼,支撑起身子继续装无辜。
如今这人已经不在她的殿内,只要她矢口否认,那么便是有人栽赃陷害!
心底暗自思量,若是这贵妃还是咬准了不肯放过她,她也只能等太后回来,对着紫衣反咬一口了!
心里有了较量,乐嫔的脸色便也不似刚刚那般难看了。
不过乐嫔的这点儿小心思,紫衣一下子便看了出来。
吩咐了身后的侍卫将院子内的人抬了进来,紫衣挑眉。
她今天还真就跟着乐嫔杠上了,如此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儿,在宫内只能是给人徒增不快!
侍卫将人抬了进来,掀开白布,果然是薛涵!
薛雪见了急忙冲上前,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下扑在了薛涵的身上:“涵儿,涵儿,醒醒!”
薛涵的小脸儿已经肿了起来,嘴巴被白布塞着,薛雪小心翼翼的将那白布从薛涵的口中取出。
薛涵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水珠。
“不知道乐嫔你还想如何狡辩!”紫衣拧眉,弯下腰蹲在薛涵的身边,指尖搭上了薛涵的脉搏,猛地一惊!
迅速的探了下薛涵的鼻息——
“来人啊,将这乐嫔给我拿下!”
薛雪见到紫衣的样子,整颗心都凉了。她颤抖着手摸上薛涵的小脸儿,此时的小脸儿还有些余温,只是那鼻息处,却再也没有了生的吐息。
“涵儿!涵儿!你不要吓唬姐姐!涵儿,你醒醒——醒醒啊!”薛雪的声音都走了调,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薛涵的小脸儿上。
只是那紧闭的双眼确是再也没有睁开。
侍卫得了令,从外殿蜂拥而上,将依旧趴在床'和谐'上的乐嫔押了下来。
那乐嫔也是傻了眼,她虽然想要教训教训这个薛涵,却从来没想过要闹出人命!
在这深宫中,闹出人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抓了个现形!
“我冤枉啊——”咬紧牙关,乐嫔双眉紧锁。如今这个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否则,只怕她腹中的孩子也难保她一命!“贵妃娘娘,你一定要明察!这明摆着就是有人要陷害乐儿啊!”
“是不是冤枉,等仵作来验了,自然就知晓!来人,将这乐嫔给我押回紫瑶殿去,顺便将这宫内的美人以上品级的妃嫔都给本宫请到紫瑶殿去,不准任何人缺席!”紫衣的脸气的有些发白,这宫内,小打小闹的事情她可以无所谓,可是如今,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悄然流逝!走到薛雪的面前,紫衣面露愧意,若是她们在加快点脚步,也许就能挽回这薛涵的命来。
薛雪已经有些痴了,她讷讷的看着地上薛涵的尸体,任由着紫衣将她拽了起来。
翠儿刚刚将太医请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架势,立马走到紫衣身前:“娘娘,不如让太医先看一下。”
“不必,翠儿,你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件事情说与皇上与太后娘娘,其他人,都跟本宫回紫瑶殿!”
宫内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或者说,是自选秀以来,这些个美人们就从来都没有聚的如此之全过。
这宫内,皇后的位置一直悬空,之前众人还都跃跃欲试,只是几个月下来,都稍稍的有些失落了。
如今宫内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众人也都只是抱着前来看好戏的心态。
紫瑶殿内。
紫衣正坐在主位上,薛雪坐在紫衣身侧,而其他的妃嫔,则按照品级,依次落座,美人们则站在最后。
紫衣命人将薛涵的尸体抬了上来,又将那乐嫔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