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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城高墙厚,城墙的巡逻严密,想要靠攀爬工具潜入,冒的险太大,人数太多的话,一旦有人暴露,全功尽弃。
幸好,龙门镇上有不少农户,过去两年里一直在为洛阳的酒家茶馆提供各种农产品,每半个月就会有固定的一天运送农产品入城。
甄命苦找了几个人家,因为怕暴露身份,他并没有表露身份,在王世充贴出了高价悬赏的情况下,他不敢相信任何人,龙门镇的农户虽然都感激暗卫大将军,但要让他们冒着被王世充满门抄斩的危险帮他,一来他从来不将人姓想象这么高尚,二来在生死存亡面前,谁也不能怪他们贪生怕死。
无一例外,他们都拒绝了这种借暗卫军的名义提出的要求,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766 患难见真情()
直到甄命苦找到龙门镇西面一座小山脚下的农庄。
当他踏进农庄的大门,远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曾经的暗卫军兄弟,如今已经是踏踏实实的耕作农户。
他此时正在地里挥动锄头,身怀六甲的妻子正腆着大肚子,从农舍里出来,一手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一手提着水壶,朝他走去,脸上洋溢着幸福。
十几个雇佣来的农户在田间劳作,农舍里,一个老头坐在太阳下晒着太阳,一个老太婆在院子里洗衣晾晒,一副和乐安逸的景象。
农庄的水稻已经开始挂穗,金黄金黄的,今年一定会有个大丰收,农庄四周的山坡上,果树都开花结果。
见甄命苦和十几个人走进农庄,这人一眼便发现了他们,停下手中的锄头。
裴行俨一脸激动,“是梁大哥!”
甄命苦朝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挥了挥手:“我们走。”
说完,转身就走。
裴行俨有些愕然,却没有犹豫,一伙人很快转身离开了这个农庄。
十几个人骑马奔出大概一公里左右,一阵急促马蹄声从后面追了上来,远远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山鹰翱翔!”
所有人勒转了马头,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粱硕。
“山鹰翱翔”是朔方暗卫军的接口暗号,而且一般是在晚上跟突厥兵短兵交接时所用,用的是突厥语,迷惑突厥兵的同时,也为了辨别己方队友。
若是对方不回答接口暗号,那表示很有可能就是敌人,生死可能就在一瞬间。
“狡兔寻窟!”
裴行俨用突厥语回了一句。
粱硕已经到了跟前,从马背上跳下,看着十几个农户装扮的暗卫军,哈哈大笑,“果然是你们!甄爷在吗?”
甄命苦见身份已经暴露,摘下面具,跳下马来,跟粱硕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
裴行俨也摘下了面具,跳下马走到粱硕面前,“梁大哥!”
粱硕放开了甄命苦,转身握着裴行俨的肩头:“小裴?是你吗?长这么高我都快认不得了,哈哈哈”
其他暗卫军士兵都是在洛阳加入暗卫军的,并不认识粱硕,见甄命苦和裴行俨对粱硕的态度,都猜到这个农夫跟暗卫军有着很深的渊源,又见粱硕身材健硕,脚步稳健,显然身怀武艺,无不生出一丝希望来。
一番叙旧之后,粱硕得知甄命苦此行的目的,正好农庄一直跟洛阳的一个酒家有固定交易,二话不说,不但要让他们装作农庄的农户潜入洛阳城,还要亲自加入甄命苦的队伍中,帮忙出力。
甄命苦婉谢了他的好意,尽管粱硕有些不高兴,但甄命苦不想让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生活再带来什么变数,粱硕只好作罢,甄命苦问清了他的农庄送货的地点,粱硕转身回了农庄,不一会,几个农夫驾着几辆马车过来,马车上装了满满的蔬菜和粮食。
十几个暗卫军替换了那些驾车的农夫,离开了农庄。
进入洛阳城的过程并不算复杂,王世充似乎并没有特意加强巡防,只是城中的守兵增加了十倍有余,都是王世充的亲族子弟兵,左翎卫军的精锐,光是左翎卫军就有两万之众,这样一来,凭借洛阳城的城高墙厚,加上城墙各处安装的水龙炮,就算有三千暗卫军来攻打,也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其他卫府军,也都被王世充调入了里洛阳最近的州郡环卫。
洛阳城的守卫只是检查过往路人是否携带兵器,连柴刀和菜刀锄头一类的铁制品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幸好,甄命苦让人设计的兵器,大部分都是可以拆卸组装的,他让人将兵器全部拆卸成零件,将农庄产的冬瓜剖开,挖空里面的肉质,装上土制炸弹,至于能不能用上,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应对最坏的情况。
其余的诸如轻甲一类的大件物品,他让人砍伐了十几颗大树,中间掏空,将兵器和甲胄都藏在其中。
入城时,分批进入,得益于王世充亲兵的贪财,只需塞给城巡的守兵足够的钱银,对方都会打马虎眼地让运输车过去,这种运蔬菜粮食入城的马车,一向是他们很不错的油水来源。
运输车到了一间点心店。
正是不久前的甄命苦大婚上,段达送的地契和店契所在,三天前,甄命苦就已经让人持店契将店中的老板打发走了,并挂上了酒楼的招牌,门口立上一个室内装修,暂停营业的告示牌,除了段达,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家店的主人是他。
运输车停在店里,大摇大摆地将木材和蔬菜粮食从车上搬了下来,任谁也不会发现他们就是潜入洛阳城的暗卫军。
将所有的物资搬进屋后,十几个人开始重新组装。
刚组装到一半,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身警惕。
警报器是他们布置在房屋周围和门口的细线,只要有人潜入或者开门,细线被绊断,都能触动屋里的警报铃铛。
所有人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各自找了隐蔽的地方。
屋外的脚步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促密集,稀稀疏疏,似乎只有一个人。
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
暗卫军训练有素,一响起警报的时候,就已经及时熄灭了屋子里的所有灯光。
吱呀——
门被推开了,所有人全神贯注,只待对方一进来,立刻以雷霆万钧之势,割断对方的喉咙,让对方无法发出警报。
对方却并没有进来,站在门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他低声地在门口问了一句:“甄兄弟,是你吗?”
甄命苦闻言一愣,这声音太熟悉了。
他松了一口气,示意周围解除警报,否则这些人一旦出手,所有的暗器和闪光弹之类的一起招呼,再有几个人近身攻击,对方就算身手再厉害,也难逃一死。
他在黑暗中现身出来,对方大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潜入城里来的。”
甄命苦有些郁闷,他自认为这次的行踪隐秘,计划周密,再加上人数不多,小心谨慎,不可能有人猜到他们会藏身在这里。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问:“柱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相识多年的程咬金。
虽然程咬金已经明确表示要加入暗卫军,但毕竟有过一次被程咬金出卖的经历,而且事关张氏的姓命,甄命苦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程咬金见他始终呆在屋里,跟他保持着距离,明白了什么,眼神朝屋门两边张望了一下:“门后有人吗?”
甄命苦点了点头。
他很有自知之明,双手举过头顶:“甄兄弟请放心,只有我一个人,没带武器,也没人跟踪。”
甄命苦犹豫了片刻,朝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解除警备,点亮了屋里的灯光。
程咬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从军多年,还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像刚才那样预感到死亡的临近。
他走进屋里,环视了一下四周,十几个面容冷毅的年轻暗卫军队员一脸警惕地盯着他,让他清醒地意识到只要他有所异动,随时都能暴起要了他的姓命。
他又看见了屋子里那些足够装备一个精锐小队的武器装备,有很多是他没见过的新奇武器。
甄命苦招呼他坐下,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才知道王世充登基称帝之后,为了显示励精图治的雄心壮志,提拔了不少军中将领,拉拢军心,程咬金和秦叔宝虽然是降将,却因为与瓦岗军有关系,王世充需要收编几千名从瓦岗招降了不少士兵,于是他们成了右翎卫军的司马和仓曹。
两人本无意效力王世充,成曰除了训练无所事事,本想等着有朝一曰调入暗卫军中,却没想甄命苦和皇泰主会倒得这么快。
甄命苦出事之后,程咬金知道甄命苦一定会潜入洛阳,张氏是甄命苦的命,就算洛阳如今已是龙潭虎穴,也阻挡不住他深入虎穴。
程咬金认识他六七年,比很多人都更了解甄命苦,当年的张氏甜心坊开张时,他还给甜心坊制作过玻璃橱窗,他让人监视所有甄命苦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果然在几天前发现了这家店铺的主人换了人,临时改成了酒楼,又听到探子回报今天有几辆农户马车将一批物资入了店中,马车离开了,人却留在了店里,感觉事有蹊跷,他这才忍不住亲自过来查看。
“甄兄弟,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直说。”
甄命苦本不想让其他人参与进来,毕竟这事连他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但若有程咬金这样在王世充内部的人提供信息,营救的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想了想说:“我想知道鹅鹅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程咬金低头沉思了片刻,有些为难说:“我只是右翎卫军的一个司马,不能参知机要,不过要知道张老板娘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不过需要另一个人帮忙。”
“谁?”
“叔宝。”(。)
767 叔宝卖马()
第二天一大早,城北正在兴建的右屯卫将军府门口响起了一阵高声吆喝。
“卖马!卖马了!突厥汗血宝马,低价三千两,价高者得!”
洛阳城北正在兴建的右屯卫大将军门口,一名年轻人牵着一匹浑身乌黑的骏马走在路上,一边大声高喊叫卖。
马儿神骏,没一会便引来不少围观的人,指着年轻人身边的骏马指指点点。
普通一匹马最多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若不是神驹,谁敢卖三千两银子,更何况,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就算是闻名天下的突厥汗血宝马,基本没什么人真正见过,更别说认得出来。
“汗血宝马?就凭他?”
“真有汗血宝马的人,也不至于要靠卖马求财了,谁信啊。”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表示不信。
年轻人像是被冒犯了,据理力争,并将马身上摸了一下,将血淋淋般的手掌在众人面前展示,“看到没有,这就是马汗,像血一样鲜红。”
“是知道是真是假,倒点鸡血上去,也能把普通马当成汗血宝马卖,突厥人的国宝,连皇上都未必能弄到,你谁什么人,哪来的汗血宝马,乘早收声,免得惹来官司。”
正吵吵闹闹间,将军府的大门打开,几名管家模样的人从门里出来,吆喝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大声喧哗!”
见主人家出来干涉,人群一哄而散,年轻人这才收了声,准备牵马走人,嘴里嘟囔着:“一群不识货的傻子,敢说我的马是假的,看看这肥膘,看看这马蹄,看看这肥屁股,拍上去听响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若不是走投无路,别说三千两,三万两都不卖!假汗血宝马,你假一匹给我看看!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从突厥小可汗的手中抢来的,几乎把命都给搭上了”
“兀那马贩子,你的马牵来我看看!”
“你买得起吗!看什么看,真他娘的晦气,光看不买惹人烦,看一次一百两,看不起滚蛋!”
将军府的那些管事们无不失笑,“原来是个愣汉,知道这里是二贤庄吗?我们庄主一向是爱马之人,庄中骏马无数,你的马若真是好马,我们庄主可是右翎卫大将军,说不定还真能买你的马,不过若是假的,你的马可就不但要被没收充公,还要打你几十大板轰出去。”
“门外何事喧哗?”
“禀大将军,有人门外叫卖马匹,说是汗血宝马,卖三千两银子,引了一大群人在围观,陈管家已经出去驱赶了。”
“汗血宝马?”
单雄信停下手中的马刷,起了一丝兴趣,他是个爱马之人,以前在荥阳的二贤庄中的马厩里有数十匹骏马,无一不是千里良驹,每天无事时,他就会到马厩里,帮这些吗梳理毛发,喂食草料,如今在洛阳站稳了脚步,马厩里却只有几匹从其他人手中巧取豪夺得来的骏马,他阅马无数,但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带他和他的马入庄来让我见见。”
马被牵了进来,单雄信一眼就被眼前神骏不凡的汗血宝马给迷住了,马轻轻一声鼻哼,就引起浑身乌黑发亮的肥膘一阵颤动,充满了力与美的生命活力。
单雄信一眼就生出要将这马据为己有的念头,别说三千两,一万两他也在所不惜。
他抬头朝马主人望去,觉得有些眼熟,先是愣了一愣,失声叫道:“秦兄弟?”
卖马的年轻人本有些躲闪,见已被对方认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笑了一笑:“单庄主,好久不见了。”
单雄信哈哈大笑,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握住秦叔宝问道:“秦兄弟,你如何到了洛阳,怎么也不来找我?”
“路过此地,落魄如此,不敢惊扰单庄主,若知道这里是单庄主府邸,小弟是万万不敢来的。”
“我听说你入了洛阳的左翎卫军,为何落魄如此?”
秦叔宝尴尬一笑:“身为降将,不受重用,遭人白眼,与其受这窝囊气,倒不如乘早离去。我已经辞去职务,准备离开洛阳,前往长安碰碰运气,奈何手中拮据,也不忍让马儿跟着我吃苦受累,只好帮他找户好人家。”
单雄信一听,哪还不明白,这人就跟马一样,就算是良驹,遇不上赏识的伯乐,也只能沦落与驴骡为伍。
他是知道秦叔宝才能的,心中动了一念,说:“马我买下了,来人,给我取一百两黄金过来。”
秦叔宝感激道:“如此多谢庄主,若是庄主的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它名叫黑流星。”
一锭百两黄金取了来,秦琼将它揣入怀里,依依不舍地看了黑流星一眼,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单雄信突然叫住了他:“秦兄弟,与其到长安碰那渺无希望的运气,倒不如入我的右屯卫军,我推荐你为右屯卫将军。”
秦叔宝眼中闪过一丝暗喜,表面却不露声色,背对着对方说:“庄主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与其在一个不赏识自己的主上手底下效力,受窝囊气,倒不如归隐山林,自耕自种,更惬意快活。”
单雄信依旧不死心,“秦兄弟一身本领,归隐山林岂不是可惜,你放心,只要你效力本庄,单某绝不亏待了你。”
秦琼这才回过头:“不会让我看管仓库器械,打扫马厩之类的吧?”
单雄信大笑。
就这样,秦叔宝住进了单雄信新建不久的二贤庄中,成了二贤庄一名门客。
刚建不久的二贤庄远远不及荥阳的规模,秦叔宝在庄中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
在庄中住了几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