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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娘已经不是当初的秦二娘,宁二顺也不是那个坐大牢的宁二顺了,宁记炒货铺子里边,宁二顺站柜台后边招呼客,旁边有个伙计帮忙,铺子里不少,看起来生意挺好。
见着秦大嫂,宁二顺又惊又喜,赶紧将她迎了进去:“大嫂,今日怎么来了?”
“有件大事儿,大哥托来问问们的意见。”秦大嫂脚下不歇的往里边走,一面看了看那院子,心中很是羡艳,宁二顺都发达了,能请得起伙计,开得起这么大的铺子,还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
走到内室里边,就闻着有浓浓的药味,床上帐幔低垂,有躺床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宁二顺走了进去便对床上那说:“二娘,嫂子来看了。”
秦大嫂走到床边一看,见床上躺着的那枯瘦如柴,从眉目轮廓勉强能看出是秦二娘来,她心里一惊,抓着秦二娘的手道:“二娘,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秦二娘见了自己嫂子,眼泪都要溅了出来,挣扎着想起身,可又因着身子太过虚弱,所以好半日都没能起来,秦大嫂按住她道:“且歇着罢!今日是来告诉,有想买们宁岗的宅子,看们卖不卖呢!”
“当真有想买们家的宅子?”宁二顺正端了碗茶水进来递给秦大嫂,满眼惊喜:“这下刚刚好,正想回去卖了宅子呢,这么凑巧就有要买!”
秦大嫂坐下来吹了吹茶叶,疑惑的看着床上的秦二娘,她已经瘦得不成形状,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了进去,隔一会功夫就有着粗重的喘息声,还不时的咳嗽,咳起来似乎肠子都要断了一般,全身缩成了一团。
“二娘,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竟成了这样子!”秦大嫂又是惊奇又是伤心,见着小姑子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就要掉眼泪。秦二娘看着自己大嫂关切的眼神,鼻子发酸,眼泪也成串的往下淌,她心里觉得这该是自己做了坏事遭的报应,可还是不敢说出口。
当年秦二娘拿了三百两银子从容府出来,先花了而二百多两送礼将自家男从大牢里边弄出来,也不敢家里久留,将屋子锁了托付给宁大顺,借口说要去外边做事,夫妻两带着儿子一路奔了出来,走到天门投奔了秦二娘娘家远房表哥。
秦二娘的表哥乃是天门一家富户里的管家,替秦二娘租了间屋子,夫妻俩拿了剩下的银子做了本钱,开始当街卖些炒货。两齐心协力将这生意做得有些起色,便索性拿盈利买了间铺面,天门定居了下来。
宁二顺心里一直不踏实,媳妇手里忽然怎么就有了银子,竟然能打点官府将他从牢房里捞出来,还能有银子剩余拿来做生意。逢年过节他只要提出回宁岗去看看,秦二娘便不答应,只是哭哭啼啼说她不能回去,这让宁二顺心里特别闹心,不知道媳妇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她不守妇道攀上了个老爷,可左看右看她那长相实不能让舍得花钱,这真是让他觉得有些闹心。
宁二顺每每追问这银子的来历,秦二娘只是抹着眼泪让他放心:“绝没有做对不起的事情,不必疑心。为着将从大牢里边弄出来,昧着良心做了坏事,回江陵总怕就是一个死字,也不能让旁知道哪里落脚,如想将往死路上逼,那便带回江陵去罢。”
见秦二娘说得凄惨,那眼泪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再看看床上睡得熟透的幼子,宁二顺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问这件事情,与秦二娘安安心心住了天门。
这样便不知不觉的过了三年,宁二顺正想着今年无论如何也该劝着秦二娘回去看看了,可秦二娘却生了重病,病得卧床不起了。自从三年前秦二娘便已经落下了一点病根,吃饭的时候总有些反胃,还经常咳嗽。可当初因着手头银子紧,秦二娘觉得自己年轻,还能撑得住,所以没有去找大夫来看病,等着后边有了银子,那身子骨却伤损了,大夫来看过以后只是摇头,开的药方都只是一些温吞进补的方子了。
虽然宁二顺心疼银子,但看秦二娘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份上,将赚的银子都去买了那些进补的药品,一天天养下来,秦二娘的身子却没有半点起色,眼见着一点点消瘦下去,现儿看着脸上都已经没有肉了,就如风干了的咸肉一般,烟灰黄的脸色,干巴巴的贴颧骨上边,见着都有些骇。
宁二顺见秦大嫂问起秦二娘的病,脸上也是难过的神色:“她这病拖了有一段辰光了,尽量养着身子,正需要钱呢,大嫂帮带句话回去,将宅子卖了吧。”
秦大嫂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们难道不回去接银子不成?”
宁二顺踌躇了下,有些犹豫,想了又想摇了摇头指着床上的秦二娘道:“这铺子事儿多,她又病成了这样子,哪里还走得开身子?那卖宅子的银两便麻烦嫂子帮们带过来罢。”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个纸包儿,从柜台里舀出一些炒蚕豆塞到她嫂子手中:“带着路上吃罢!”
秦大嫂见宁二顺不愿意回去,说的也是实情,点了点头道:“既然铺子走不开,那下次再给们捎银子过来。”
秦大嫂一走,秦二娘看了看坐一边闷闷不乐的宁二顺,从帐幔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宁二顺的袖子,喘着气儿道:“知道想回去看看,可这情况却拖累了,等病好了,们再一起回去看看罢。”
宁二顺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晦的神色,咧嘴一笑:“说的话当真?”
秦二娘吃力的点了点头:“怎么不真?以为不想回去瞧瞧不成?的老子娘还呢,总想去看看她!”她想着自己出来也有三年多了,挨了这么久都没得动静,容家那事儿该没有被发觉,可是不管这日子过得怎样安宁,她的一颗心却总是悬着,似乎那飞半空里的羽毛般,飘飘悠悠。
“那好,咱们可说定了,今年回去过年!”宁二顺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笑意:“一想着能回家,全身可都有劲儿!”
秦二娘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见宁二顺大步走出了内室到前边铺面去招呼生意,心里有着无尽的懊悔。当时一念之差不仅弄得自己离乡背井,还让自己染了病,真是得不偿失——秦二娘一直疑心自己的病是不是因为当年涂了那些药的缘故,若自己不因着贪那银子去帮着那姨娘害容家的小少爷,或许自己现儿身子还康健得很呢。
悔不当初,可这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卖,秦二娘躺床上,胸口隐隐做痛,一口气提不上来,难受得快要窒息过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狡兔岂能有三窟
过了些日子,阮妈妈和王老蔫又去了一趟宁岗镇,宁大顺见了他们两,一张脸笑得挤了一处:“还当真来了。”
阮妈妈拿着契书弹了弹:“还会有假不成?那二弟呢,快些喊了出来一起签个字儿,咱们这就货银两讫,爽爽快快做事情!”
宁大顺苦着脸望向阮妈妈道:“这二弟外边回不来,替他捺个指印成不成?”望着阮妈妈不虞的脸色,那宁大顺陪着笑道:“是他大哥,断断乎不会少了他的银子去,们只管放心。”
“亲兄弟,明算账,谁知道会不会将这银子给他?”阮妈妈不禁有些气馁,这鱼饵放了半日,却只钓上来一只虾米,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银子肯定不会短了他一分一毫,二弟托了他舅子过来领钱,喊里长来做个中,这银子自然有个着落。”宁大顺搓了搓手,眼巴巴的望着阮妈妈手里的那份契书,眼珠子都快鼓了出来:“只要契书上便捺了手印,即便是短了银子,怎么着也是们的事儿,和们牙行没有干系,这难道不行?”
阮妈妈想了想,觉得这事自己暂时还不能做主,对那宁大顺道:“这情况还是第一次见着,回家问问们家掌柜,看能不能这样,若是可以,便再来和签契书。”
宁大顺眼见着银子眼前却到不了手,十分沮丧,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那便家等着二位。”
回了随云苑,阮妈妈将这事情与秋华说了一遍,摇头叹气道:“那秦二娘可真是谨慎得很,滑不留手的,连有银子都不肯回来接。”
秋华将手中的书放桌子上边,想了想,抬起头来毅然对阮妈妈道:“咱们出钱去买了那两座宅子便是。”
阮妈妈有些惊愕,望向秋华道:“姑娘,这可是四百两银子!”
“也听说过宁岗镇,那里有不少富户修了园子,这就是说那地方还是被看好,现儿珍珑坊分号越开越多,正想买处大些的宅子将绣娘们迁进去。”秋华想了想早些日子李英娘来随云苑向她诉苦,绣娘招得多了,住的地方就窄了,要她还去想法子将旁边那小宅子也买进来。
秋华派了阮妈妈去问过旁边那宅子的主,他根本便没有要卖宅子的心思,再附近找了一圈,那些有意的家故意将价格抬得很高,秋华也不愿意花冤枉银子,所以这次她派阮妈妈去宁岗镇,实则心中正想去那里买块地。
“那两套宅子地基颇大,又靠着山,绣娘们迁了进去正合适,不怕被偷窥了绣技去。”阮妈妈点了点头:“只是这银子秦二娘不来领,总是捉不住她的。”
“秦二娘不来领,咱们就给她送过去!”秋华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彩:“喊了飞花和飞柳进来,交代她们去宁岗镇守着那秦秀才的私塾。既然秦二娘打发她兄长帮她领银子,肯定她兄长知道她的着落,咱们只要看紧了秦秀才的私塾,便能跟着他一路走去秦二娘的家。”
“这话说得不错。”阮妈妈拍了拍脑袋:“盯住秦秀才家自然知道秦二娘落脚的地方!姑娘,带着飞花和飞柳过去罢,她们俩年纪小,怕是不能做得如贴,再说三个轮流守着那里会更轻松些。”
秋华点了点头:“妈妈说得有道理,劳烦妈妈再辛苦一些日子了。”
“姑娘说得太客气了,这不是该做的事情吗?”阮妈妈笑着回复,心里头全是甜丝丝的一片。这位容四小姐真是没得话说,聪明能干,对下很是和气,尤其是自家大牛替她做事以后,家境便逐渐的好了起来。姑娘还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飞红许给大牛做媳妇儿,最近大牛捎回的信里头说飞红已经有了身子,自己要做祖母了,一想到这处,阮妈妈便不由得非常开心,眉毛眼睛都带着笑。
喊了飞花和飞柳一起和王老蔫坐了马车去了宁岗镇,先镇子上那私塾对面的家里租了一间屋子,那房东根本没有租屋的打算,可见着阮妈妈递过来的一个银锭子,笑得露出了一口黄黄的牙齿:“马上将当街的那房间收拾出来。”
阮妈妈将飞花飞柳安排妥当,便和王老蔫去找到了宁大顺,将那秦秀才和里长喊了过来,三对六面,契书上捺了手指印,那秦秀才有些执古,还另外写了一份附议里边,声明他替妹夫家领了银子,保证三日以内送到妹夫手里,到时候会妹夫那里拿一张领条放回这契书里边。
里长翘起大拇指夸赞道:“秦秀才果然办事稳妥!”
阮妈妈也笑着夸奖秦秀才:“果然是读书,知书达理又知办事手续!”脸上笑着,心里也暗暗高兴,看来自己只要这宁岗镇上守一两天。
秦秀才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拿了银子便往私塾走,喊了媳妇出来商量了下,他几年没见着妹子了,上次秦大嫂回来说妹子病得厉害,心里也想着去看望下,所以决定一起去天门那边走一转。
秦大嫂有些心疼银子:“去一个罢?船钱要不少呢!”
秦秀才拿了三两银子媳妇面前晃了下:“这是二娘他大伯给的跑腿费!再说咱们这次是去送银子的,一个带着这么多银子出去有些不放心,一起去自然安稳些。”
秦大嫂见了银子也是开心:“二娘他大伯这次真是大方!”
“还不是靠着妹夫家的屋子才附带将他那茅草屋给卖了?要不是哪能卖到这么多银子?”秦秀才摇头晃脑的说着:“此乃借光之举,自然要返还些。”
“不就是三两银子?瞧高兴成这样!”秦大嫂白了他一眼:“赶紧去学生们家里说一句,咱们明日便动身去天门。”
第二日秦秀才和媳妇将儿女托给邻居照管,两背了个包袱便往江陵那边赶,正走路上,就听后边一阵马蹄之声,一辆马车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两位去哪里?看们走得辛苦,要不要顺便载一程?”
秦大嫂探头一看,马车里边坐着两位十三四岁的姑娘,穿着甚是精致,身子纤细瘦弱,与那拦路抢劫的歹完全搭不上边儿,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笑着答话:“们夫妻俩去天门走亲戚呐,要先去江陵码头搭船,两位小姐是往哪里去?”
车里一位姑娘探出头来惊讶的望了秦大嫂一眼:“这可真巧,们姐妹俩要去天门姨母家,若是大哥大嫂不嫌弃,可以搭了们租的这马车一道去江陵码头。”
秦大嫂听说这么巧,扯着秦秀才便要上车:“相公,有顺路车哩!”
秦秀才却涨红了一张脸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秦大嫂伸手就打了秦秀才的脑袋一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不过同坐一辆马车,竟给说出这么多事儿来了!不坐车就算了,坐!”见着秦秀才呆呆的站一旁,秦大嫂撇了撇嘴,自家男真是迂腐,不就是和两个大姑娘同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比自己走二十里路来得强!
攀了车厢往马车上边蹭,秦大嫂鼓着嘴巴道:“江陵码头等!”
秦秀才踌躇了下,最终还是顺从了秦大嫂的意思,也上了马车,只是一坐下来他便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边的飞花飞柳。两见秦秀才那模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和秦大嫂攀谈了起来:“大嫂也是去天门走亲戚?”
秦大嫂见两位穿得精致的小姐和她说话,好像自己很有面子一般,笑着答话:“们也是去走亲戚,到妹妹妹夫家里有些事儿。”
“天门和宁岗镇隔得远,怎么妹妹便嫁去那边了?”飞花有着羡艳的眼神,不住感叹:“果然是姻缘天定!大嫂,家相公看起来是个读书,真是斯文懂礼,那妹妹妹夫定然也是不错的!”
秦大嫂有些得意,嘴巴一张,那自夸的话便和流水一般出来了,自家相公聪明得很,十六岁上便中了秀才,只是家境不允许,这才没有继续往上头考,若是家里有银子,总怕会连中三元,琼林宴上折头枝的呢!至于妹妹妹夫现儿天门开了个炒货铺子,天门开炒货铺子的有四五家,可就是他们宁记铺子生意最好!
飞红飞柳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应和,心里暗暗记下了秦大嫂说的话,三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江陵。到了码头那里,秦大嫂一下车便热心的对飞花飞柳道:“们一道去天门,路上有个伴儿,说说闲话儿也好!”
飞花飞柳本来想就这样回容府去告诉小姐这信儿,可又怕那秦大嫂是吹嘘,不如跟着她一道去看看。将赶车的车夫拉到一旁问了下,知道去天门要大半天,不由得有些为难,这路程也忒远了些。
两商量了下,对那秦大嫂撒了个谎:“们还要等江陵城里的亲戚呐,大哥大嫂们先去罢,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天门见着面呢。”
秦大嫂见两位小姐不与自己同路,也有些惆怅,只不过家还要等亲戚,自己也不好勉强着她们和自己搭一条船过去,于是笑嘻嘻道:“那们便先走了,两位小姐要是来了天门,可要记得去宁记炒货铺子瞧瞧,那里边的炒蚕豆特别香,吃起来糟爽!而且说不定咱们还能搭一条船回来!”
飞花飞柳笑着答应了,眼见着秦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