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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和贾鹏料想的也差不多,礼绍就是心里不平自己没有封地,才大闹特闹,在皇城里横行霸道的。
“等日后赚了钱,晚辈自然会孝敬贾大人您的!”话说到这里了,礼绍当然不忘拉贾鹏下水。
“老夫是想等你孝顺,只是担心你都过不了眼前这个坎。”贾鹏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堂堂的卫将军,非要去坐牢吗?”
“为什么?”
“他要不是坐牢,老夫又怎会查得到其他店铺的事?”贾鹏的言外之意,让礼绍当即变了脸色!
“他是想让提督府查我的老底?!”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贾鹏频频点头,“他知道对有着世袭爵位的你,不可以硬碰硬,所以才用了自愿坐牢的苦肉计,好引提督府,还有皇上,去调查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他这个人,表面一声不吭,其实城府极深,用心则险恶得很!”
“干他老母!”礼绍气得是把面前的酒杯都摔烂了,“我竟着了他的道!还想着让他在牢里多坐坐,享受被蛇鼠咬的滋味呢!”
“你再想想,皇上是极看重他的。这满朝文武是无人不知,你让景霆瑞坐牢,皇上又岂会袖手旁观?弄到最后,皇上也成了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一个他用来铲除你的利器!”贾鹏煽风点火地道。
“这、这样说来!那皇上也是知道我……”
“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皇上现在忙着搭救景霆瑞出来,无闲暇审你罢了。”贾鹏点名说,“说得难听点,你这个人头迟早是要不保的。”
“等等,他不是还打了士兵吗?!”礼绍连忙道,“就算皇上要包庇他打我的罪名,可他也确实对提督府的士兵动手了啊!这都能算是谋反了!就算老子死了,也能拖他当垫背!”
“哼,你想得倒好,那些个士兵对景霆瑞是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贾鹏冷笑一声道,“当日,你也在场,具体什么情形你也很清楚吧?”
一开始,确实是景霆瑞揍了几个为虎作伥的士兵,但后来的提督府士兵,他们都认得景将军,有些人在骑射上,还是受过他指教的。
对他的为人是极敬重的,他们就调转方向,全都帮着景将军,而礼亲王府的下人们也闻讯而至,彼此就打在了一起。
景霆瑞坐牢,一人担下了所有罪名,以免那些士兵也要被告,说他们伤了礼亲王府的人。
因此,别说没有士兵愿意出来作证说,‘景霆瑞打了他们’,反倒说‘景将军那是为民除害’,结果都立不了案子。
这案情还是集中在景霆瑞是不是故意出手伤了礼世子,这上头。
“照你这么讲,在皇上那里,我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礼绍浑身哆嗦着,吓得不轻,“要不,我去向皇上负荆请罪,主动撤了案子,再向景霆瑞赔个不是?想皇上惦记着皇室的颜面,总会给我一条活路走的!”
“事已至此,皇上怎么会饶了你?”贾鹏瞪着这已然吓破胆的礼绍,厉声教训道,“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示弱是救不了你的!”
“大人的意思是……?”
“一切祸事皆由景霆瑞而起,他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偏要搅惹是非,当然也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贾鹏撂下话道。
“你是说……干脆喀嚓?!”
礼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叫他和青花阁老板一个去路?”
“老夫可什么都没说。”贾鹏就像个狡猾的狐狸,明明是他授意的,却装模作样地道,“景霆瑞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
“哼!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为了日后的大好前程,晚辈一定会做得干净漂亮,绝对不会让皇上生疑的!”礼绍端起酒杯,敬了贾鹏一杯。
贾鹏欣然举杯对饮,心里却在想,‘就算他死了,你也活不了。皇上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不过,他同情礼绍的心情是真的,也许是同病相怜吧。
贾鹏身为两朝宰相,本来是位高权重的人,以前因为有柯卫卿在,让他毫无施展抱负的机会。这也就罢了,柯卫卿身为皇后,辅佐皇帝理所当然。如今小皇帝登基,理应该由他来主持大局、受万人景仰才是。
没想到中途杀出景霆瑞这一匹黑马来,小皇帝对他是笑脸相迎,言听计从。想着景霆瑞把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贾鹏就气得不行,认为这是大不敬的事!
他虽然没有景霆瑞这般年轻力壮,但当年也是文科状元出身,沉浮官场三十载,才坐稳宰相的位置。想着如今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要和一个毛头青年争权,就觉得十分不甘!
如果不除掉景霆瑞,他这个宰相以后在朝中说的话,哪里还有分量?
他虽然也看不惯礼绍的为人,但这何尝不是一个铲除异己的好时机?小皇帝还是小孩子心性,死了一个弄臣,也就哭闹个几天罢了。
在与礼绍杯盏交错之际,贾鹏还认真地思量着,该找哪个亲信去顶替景霆瑞的位置,好好地宽慰一下小皇帝。
。。。
第106章()
入夜,初升的月光如云烟般飘渺,使得兵部大牢所在的北塔,看起来就像一只妖异的巨兽,趴伏在一片迷蒙的“云雾”当中。
繁茂的桂树枝叶也投下了班驳的光影,乍看起来,就跟有人立在那里似的。
沙沙……
叶片一阵抖动,巡夜的守卫立刻持起手里的红缨枪,大声喝道,“什么人?!”
“那边有动静,快过去看看!”他的喊声立刻引来同僚的主意,七、八个守卫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同走进塔边幽寂的桂树林。
火光照亮了树枝与青草地,望过去倒也清清楚楚,这树干不够粗,藏不住人,所以,别说是人了,他们是连只鸟影都没瞧见。
“真是怪事,我方才明明看到有人影晃过……”那个守卫摸着头,奇怪地道。
“我看你八成是活见鬼了,哈哈!”一旁的守卫笑话道。
“才没有!”
“别闹了,在这种地方,就算是看到一两只孤魂野鬼也不出奇。”经验老道一点的守卫叹道,还很正经地朝树林拜了拜,让其他人看着都觉得浑身寒!
不过,既然没有人,他们也就散开了,各就各位,继续巡逻去了。
这兵部大牢里,虽然关押的犯人是“屈指可数”,但是这守卫却依然森严,外围车马道上有着三十二人,分三批彻夜巡逻;北塔的城楼上站着十五人,唯一的入口处,即大牢门口亦有十五人把守。
在牢房内,包括正、副牢头在内有五人,可以说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围得密不透风。
所以,那一团黑影蛰伏在桂树旁的城墙上,是一动不动,几乎与那逆光的砖墙融为一体。待守卫离开之后,他才抬起头,望了望仿佛月宫般陡立、高耸的北塔顶。
“啪!”
他弓起的身体就跟猫儿似的,猛地蹬开了墙壁,借由这力道,黑影“嗖嗖!”地纵身飞掠,轻盈得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蒙着脸,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就已经翻身进入了北塔之中,而城楼内外的侍卫,仍然是无知无觉……。
景霆瑞与往常一样,盘腿坐在铺着稻草的木板床上,修炼内力,坐牢这么多天,倒是让他的内功又精进了一层。
窸窸窣窣。
仿佛是老鼠找寻食物的声音,却引起了他的警觉,“啪嗒!”
有石子掉了下来,不是从天花板,而是来自牢房过道的末端,最里面的一块石壁上。
这个呈长方形的大牢,左右两边都是牢房,中间为狭长的过道,而景霆瑞所在的地方,就是最北的一间,也就是说,他可以看到走廊底部的那面墙,正在微微的震动。
‘到底是怎样的硕鼠,连墙壁都摇得动?’景霆瑞正防备着时,一团黑影连同碎开的石头、墙灰翻滚了出来。
一时间,牢内掀起飞扬的灰霾!
景霆瑞毫不客气地,就朝黑影的头部射出一枚致命的石子,就在这时——
“咳、咳咳!”那人的几声轻咳,让景霆瑞的脸色霎时一变,当即又出一枚石子,“劈啪!”地打掉了之前弹出的那一枚。
“嗯?!”
爱卿抬起头时,就看到两枚石子在离他额头,只有一指远的地方猛烈相撞,瞬间化成了粉末,就跟火药爆炸了似的,灰色的粉尘弄了他一头都是,而不由得一呆!
“皇上?!”景霆瑞果然没听错,来的人,正是爱卿!
“瑞瑞!”爱卿的脸上也都是灰尘、头上还粘着蜘蛛网,可以说,他从没有这么邋遢过。
“哈哈——哈啾!”爱卿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又赶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万分紧张地望着走廊的另一头,还好,那边没什么动静。
他这才抖落脑袋上的灰尘,就跟猫儿似的,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也许,他不想被景霆瑞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爱卿稍微整了整仪容,这才来到牢房的门外。
“终于能见到你了……!”爱卿才这么说,眼圈就忍不住泛红,他吸了吸鼻子,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您怎么来了?”景霆瑞却蹙眉,问道,“一个人?小德子呢?”
“当然是朕一个人!”爱卿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小德子他不会功夫,又怕高,别说带他爬城墙了,光是靠近这里就吓得腿软。”
爱卿还回头指了指墙上的窟窿道,“这是暗道,朕查了好多宫里的地图,才现的。”
“皇上……”景霆瑞从牢栏里伸出手,捧住了爱卿那张可爱的、还粘着墙灰的脸蛋,拉近了些,还道,“您怎么可以……?!”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对朕说教吧?”旁人都说景霆瑞有一张不苟言笑、冰山似的面庞,可是爱卿却非常了解他的神情变化,眼下,他正是一副打算教训自己的样子。
“朕可是好不容易才溜进来的!你要是敢说朕的不是!朕就不理……唔!”正打算说着‘不理你’的嘴唇被突然地吻住!
那温热的触感让爱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前是景霆瑞那特别长又浓密的眼睫,依然是这么漂亮。
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爱卿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被瑞瑞抱紧在怀里,两人一起坐在郊野的山顶上,看着皇城里燃放着烟火,天空都是五颜六色的,真的好开心!
而且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瑞瑞那双深邃的美眸正注视着自己……感觉很温暖。
可这些不过是南柯一梦,爱卿一醒来就会认清现实,瑞瑞根本不在自己的身边,他在牢里,蒙受着冤屈。
爱卿痛恨自己的无用,虽然是皇帝,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心里就跟有刀子在剜一样,痛得他蒙在被子里直哭!
现在的瑞瑞是真实的,爱卿缓缓地垂下眼帘,泪水也就滚落下来。
“怎么了?您受伤了?”感觉到脸颊上的潮热,景霆瑞立刻紧张地问,“哪里会痛?”
“这里。”爱卿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哽咽地道,“朕真的很想你,也很担心你!朕知道你是想铲除恶人,但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吗?!你也许觉得这么做无所谓,可是朕很心疼你啊!”
爱卿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此时,可以吐个痛快,只是,看着身处简陋、阴暗牢房里的景霆瑞,又觉得他好可怜。
于是,爱卿还补充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也明白你做得对,说到底都是朕没用,才要你受这种苦,等你出来,朕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
景霆瑞毫不打岔地听完爱卿这一番话后,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是嫌朕啰嗦?”爱卿皱起秀眉,很不爽地道。
“皇上,您既然能找到暗道,这么说来,应该也带来了钥匙吧?”景霆瑞却道。
“嗯……”爱卿点点头,从夜行衣的腰带里,取出一枚铁制的钥匙。其实兵部牢房的锁,都是同一个模具所制。
爱卿借口去兵部巡视,盗取了模具,再吩咐小德子去做了一把,当然,身为皇帝做这种事是很不光鲜的。
所以,他还没有笨到拿钥匙的事情,向瑞瑞炫耀。
。。。
第107章()
“请交给微臣。”景霆瑞伸出手来,爱卿则乖乖地交出钥匙。
“喀嚓”几声响,牢门上的锁链就被打开,景霆瑞拉开门后,还对爱卿招了招手。
爱卿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和外头的泥地不同,脚下踩着的是干燥的稻草,是意外地柔软。
虽然没有烛火,但是从小窗里透进来的月光,足以照亮这间斗室了。
这儿也没有爱卿想象中的那样臭气熏天,倒是有些草穗和泥土的味道,若不是两旁有着碗口粗的木头牢栏阻碍着视野,与其说牢房,倒像是一间马厩。
“皇上,这里虽然是牢房,但也没那么糟糕吧。”景霆瑞露出的一抹淡笑,比这月色还要轻柔,触动着爱卿的心。
“还、还好啦,不过说到底还是监牢啊。”
爱卿的心跳一下子剧烈起来,方才隔着粗粗的牢房栅栏倒不觉得怎样,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和瑞瑞单独相处了,可是这种局促又慌张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偷偷摸摸的关系?这种地方爱卿倒是第一次来,他看了看那扇小小的窗洞,不禁想道,‘一般人想要越狱的话,还真不容易啊。’
“嘎吱”一声轻响,爱卿身后的牢门就被关上了。
“干、干嘛关门啊?”
“门若一直开着,若被人瞧见,是会起疑的。”景霆瑞说道。
“对哦。”爱卿点点头,却不知道坐哪里好。这到底是来探监,还是私会呢?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皇上,微臣刚才叹气,可不是在嫌弃您多话。”
景霆瑞说,一副言归正传的样子,“而是觉得,是不是以后都要微臣在牢里待一段日子,您才会这么直接地向微臣表白心意?如若是那样的话,还真有点棘手,所以微臣才叹气的。”
“咦?!什么?”爱卿的眼睛瞪得跟夜里的猫儿似的,“朕什么时候跟你表白了?!”
“您难道没有意识到,您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甜蜜?”景霆瑞微微笑着,“也对,您是比较迟钝一些的。”
“你别乱讲!”
爱卿冲景霆瑞摇摆着手,满面羞红地道,“朕只不过是在向你抱怨罢了!是埋怨,懂吗?!你不经朕的同意就擅自行事,现在还……哼,总之你少得意了!”
“那么,就姑且当微臣是在‘得意忘形’好了。”景霆瑞轻松地抓住爱卿在半空乱挥舞的手,爱卿立刻想要抽回来,但是景霆瑞稍用力一握,就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啦!”手腕抽不出来,爱卿就往后退,但是去路很快被墙壁阻挡,牢房可狭窄了,没有地方让他逃窜。
到了最后,爱卿不但双手被擒获,身体还被景霆瑞压在了高悬着窗洞的石墙上。
“景霆瑞!”
身高差造成的巨大阴影,笼罩在爱卿的头顶,就算是逆着光,他也知道景霆瑞正俯视着自己,于是不只是脸红,连脖子里都热烘烘的。
“放……!”爱卿扭开脸去,挣扎了一下,手指却被握得更紧,十指交缠,被摁在脸孔的两边。
“是皇上说的,要好好‘补偿’微臣的。”景霆瑞的鼻息吹拂过爱卿的额头,“有道是君无戏言,上次的赏赐,微臣还没能领呢,这一次,微臣可不想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