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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小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从葡萄架的后头偷偷摸摸地溜过去,顺利地穿过院子,进入了里屋。
屋里又闷又热,尽管已经摆上了冰山,敞开了窗户,可是由于此时无风,还是酷热难当。一位年轻宫女原本该朝着冰山扇风,可无奈午后犯困,手里的扇子掉在地上,手枕着头熟睡着。
铺着凉席、设有绢丝帷帐的炕床上,一个穿着粉色小缎袍的女娃娃正爬来爬去,那小人见着她,立刻眉开眼笑,解下背后的包袱,小声道,珂柔妹妹,皇兄来瞧你啦!
小女孩生得是粉雕玉琢,脖子里还挂着一个镂刻有长命富贵的金锁,看得出是备受疼爱的。她乌溜溜的黑眼珠一瞧见黄衣少年,便张开只有两颗小牙的红润小嘴,甜甜地笑了。
来,好妹妹,皇兄抱抱你。少年不过十岁,却十足一副兄长的模样,小心地托住那一团温暖又娇嫩的身子。
其实不等少年说,珂柔就主动地往少年身上靠了,将她娇嫩的小脸贴在少年同样白嫩的脸上,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叫哥哥,哥——哥——我是你大哥,你知道么?少年高兴极了,也不在乎自个儿的身份,就仿佛寻常人家那样,称呼着小妹。然后,还把包袱抖开了,都是些女孩子家的玩意,有七彩塑泥的娃娃、缝制精巧的香包、绢帕、毽子什么的。
还有几盒好吃的糕点,他喂女娃吃了一些甜甜软软的藕粉枣泥糕,自己也吃了一块,还说道,你知道么?妹妹,爹爹他可想你了,可惜他不能来看你,有一堆的事儿要做,这皇后啊,就是这么忙的。
少年知道应该称爹爹为父后,因为他是大燕皇后,只是私下,不如称爹爹来得亲近。
柯柔太小,似懂非懂,但坐在少年怀里是乖巧得很,少年握着她的小手道,不过妹妹别担心,哥哥我会常常来看你。
这话让柯柔咯咯地笑,挥舞着藕节状的小手,想要玩游戏。
被妹妹如此邀请,这当哥哥的自然是欢喜得很,心里甜滋滋地,不由有些得意忘形了,竟让妹妹跨骑在脖子里,少年笑道,来,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却哪里知道这声音惊醒了宫女,她一睁眼就看到那一身杏黄色缎袍,腰带上悬着麒麟玉佩,这可是一副太子行头。
太、太子殿下!奴婢给您请安!她这一声招呼,可把屋外的保姆、乳母都惊动了!
二十几号人,呼啦啦地全涌了进来,一见太子殿下正抱着柯柔公主呢,又齐刷刷地跪下了,一乳母赔笑道,太子殿下!您来瞧公主,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好让奴才们准备着。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就是来看看皇妹,无需排场。爱卿不悦地道,不舍得放开珂柔。
殿下,您看望公主是可以,只是眼下又非喜庆节日,这不合规矩啊……。
少啰嗦,这里好闷热,我要带妹妹出去玩,你们让开!
这万万不可,殿下您私下来育婴堂,就已经坏了规矩,更何况您还要抱公主离开……!
这屋子里闷得慌,皇妹都睡不着,一个人在这里爬来爬去,要是摔着了,还了得。对于如何照看妹妹,爱卿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保姆看了眼宫女,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跪下请罪,是婢女不小心睡着了……定是热着小公主了。
所以,你们都是不顶用的,还是本殿下来照看她。爱卿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模样煞是可爱。
皇帝膝下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除去大公主和二公主是妃子所生,其余都是柯皇后的子嗣。
要说这五位皇子公主之间,长得最像柯皇后的,就要数面前这位小太子和小公主了,不论是俊俏的眉头,还是乌黑明亮的眼睛都是像极了的。
说也来巧,这公主平日怕生,谁抱都不服贴,唯独爱和太子一起玩,明明都没见过几次,真不愧是亲生兄妹吧。
殿下,这万万不可啊!保姆见劝不住,便斗胆上前抢夺公主,请您回宫罢,这要是让上头知道了,奴婢们可担当不起啊!
你放手啦!出事了,由我顶着,你们怕甚?爱卿却拦着不给保姆抱走公主,这拉扯来去的,公主受惊,哇啊!哭了出来。
爱卿忙把她抱住,没想保姆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爱卿手一滑脱,珂柔竟然一屁股摔坐在炕床上,咚的好大一声!
顿时,包括珂柔在内,全都是一呆!紧接着,珂柔脸孔涨得通红,扁了扁小嘴,止不住地啼哭起来,那声音如鞭子一般抽在爱卿身上,让他心疼极了,赶紧抱珂柔起来,但很快被保姆夺了过去。
快!快去请太医!公主摔着了!保姆瞪了眼眶里都闪着泪花的爱卿一眼,呼喝着旁人赶紧去请御医,也有人忙着去告诉皇帝、皇后。
也不知是屋子里的人太多,太吵闹,小公主总是哭个不停,连气儿都快喘不上了。
皇上、皇后驾到!
就在御医给小公主诊断时,大燕皇帝淳于煌夜,一脸铁青地迈入屋内。而皇后柯卫卿则是忧心不已,慌慌张张,看到此情景,众人都知道糟了,连大气也不敢出,统统埋跪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哭得这样凶?俊美无双,却也是威严冷酷的煌夜,冰冷的凤目扫视过跪在地上的保姆、宫女时,真是吓得她们止不住地抖,牙齿磕碰声清晰可闻。
可是,她们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是太子的错。
是儿臣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摔的……。爱卿同样跪在一旁,虽然知道是保姆硬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才使珂柔坠地,但是他不想让奴婢担责,便抬起头道。
卿儿!柯卫卿话了,他虽然是男人,也没有任何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可是却有着母仪天下、执掌六宫的风范,他皱眉,低声叱问,你怎么又跑来育婴堂了?
李御医,公主怎么样?煌夜见是太子所为,眉头便蹙了蹙,但是他并未责骂,而是转身去问御医。
回皇上,公主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有着两道白眉的御医,躬身道,微臣给公主开一服安神的方子,喝了之后,睡一觉便没事了。
煌夜点了点头,叮嘱御医道,好生照看。
柯卫卿则扭头看着太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育婴堂,不是该在文华殿里读书吗?
文华殿属东宫的配殿,是新开辟出来的,给皇子们以及皇族子弟上学的书房,亦称做国子学。
这个……。爱卿一时答不出来。
淳于爱卿!你难道是逃学了?!柯卫卿这会儿可真是气急了,怒瞪着他道。
回爹爹,儿臣只是来看看皇妹,一会儿就去念书,不会耽搁太久的。爱卿跪着说道。
就会贫嘴!你身为长子又是太子,却不给皇弟们树立起勤奋刻苦的榜样,先逃学,后擅闯育婴堂,还惊吓到公主!柯卫卿从炕床边站起来,怒气难消,看向煌夜,似乎想让他责备儿子几句。
是、是。卿儿这次是做得不对,但幸而公主无恙,卿儿也受到教训了,你看他正难过着呢,就让他回东宫去反省吧……。
没想到,凡事雷厉风行的煌夜,却轻松地饶过了儿子,还劝柯卫卿道,孩子们都还小,你也别太动气,会伤身的。你昨日不是才犯过头疼病吗?
皇上!您太宠卿儿了,这都第几回了?不行!这次一定要罚!柯卫卿坚持道,黑黑的眉尖挑起,显然不想过于纵容儿子。
儿臣犯错,让皇妹受惊,请爹爹责罚。爱卿倒是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儿臣甘愿受罚。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轻饶了你。柯卫卿依旧皱眉,语气严厉地道,去书房搬一张桌子,抄写十遍《道德经》,不许坐着,得站着。
卫卿,这也太严厉了点,你看卿儿才十岁,《道德经》这么长,要抄到半夜呢……煌夜偷偷拽着柯卫卿的衣袖,耳语似的劝说道,警示一下,罚他抄个两、三遍就行了。
不行。皇上,要是别的孩子也罢了,卿儿是太子,非得严加管束才行。
煌夜只顾着心疼儿子,柯卫卿的心里想的却是大燕国的未来,煌夜自从册立了爱卿为太子后,无论前朝、后宫的人怎么说,他都从未动摇过换储。
煌夜对爱卿的宠溺是天下人皆知的,真真是捧在手里都怕摔着,可正因为如此,柯卫卿就必须扮演严父的形象,否则爱卿将来,该如何治理天下?
好了,你说怎样,就怎样。煌夜拉过柯卫卿的手,生怕他为教育儿子,太过焦急而伤了身子,十分温情地道,卿儿是个好孩子,他既聪明、善良又孝顺。更何况,还有你时刻提点着他。朕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你……卫卿,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皇上……。柯卫卿的气在这时也消了大半了,无奈地轻柔眉心道,难道微臣小时候有他那么顽劣吗?
何止呀,是犹过之而无不及。煌夜忍禁不俊地道。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总管太监,隔三差五地跑来向自己告状,说柯卫卿又闯祸了。
皇上!!柯卫卿的眉心又拧了起来,煌夜赶紧拉着他的手陪笑道,朕说笑的,你别当真。
哼。
来人。煌夜唤来一位执事太监。
奴才在。一位红衣太监扑通一声跪地,有些颤抖。
带太子殿下回去书房罚抄,但不许饿着他,要按时送晚膳。煌夜威严地吩咐道。
奴才遵旨。执事太监叩,爱卿也规规矩矩地磕头道,儿臣定当好好反省,儿臣告退。
唉……。看着爱卿走出宫门的背影,柯卫卿叹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但是公主吵着要人抱,柯卫卿就抱着小女儿,把御医送来的汤药,喂给她吃了,又哄她睡下之后,才和皇帝一起,回正殿去了。
——待续
柯卫卿既是慈父更是严父,几个皇子中,他对爱卿最严厉,而煌夜很宠孩子,他最溺爱的孩子是爱卿,两人刚好相反呀==
。。。
第08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书房内是宫灯高悬,明亮如昼。太子爱卿果真是站在梨花木书案的后头,一边默念着《道德经》,一边用小楷抄写在宣纸上,铁划银钩一笔而下,如行云流水,美不胜收。
真不知是不是总被太子傅罚抄书的关系,他的字是所有皇族子嗣里写得最好的,算是歪打正着吧。
殿下,这说的是什么呀?帮他研磨的是一个绿衣小太监,叫小德子,今年才七岁,却古灵精怪的,他的小眼睛瞪着爱卿写下的小字,好奇地问。
就是说……唔……。太子傅当初怎么讲解来着,爱卿歪着束金冠的小脑袋,用毛笔尾端频频搔头,嘀咕道,就是说……天子要依律治国,打仗要出奇制胜,不可以惊扰百姓,等等啦……。
怕小德子越问越多自己解释不了,爱卿又道,唉,反正都是些高深的道理,我说给你听,你也不懂,还是别吵我啦。
是,殿下。小德子卖力地替太子磨墨,书案上堆着这么厚的一迭白纸,这罚抄恐怕要抄到半夜吧。
爱卿又写满一张纸后,放下笔,转了转酸涩僵硬的脖子,还扭了扭腰,又一次问小德子,景侍卫还没回宫么?
没有吧,前殿的春汐姐姐说了,景侍卫回来,就会让他立刻来书房见太子的。小德子递上一盏新沏的冰糖红枣茶给太子,殿下,您渴了吧?歇歇在写。
嗯……他到底跑哪里去了?爱卿苦皱着脸,才端起青瓷茶碗,就听得外头一声嘹亮通报,太子殿下,景侍卫到了。
呵呵,他终于回来了!撂下毛笔,爱卿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直奔殿门而去,留下小德子慌忙地替他收拾毛笔、纸张,才写好的字可不能弄脏了,还得拿去给皇后瞧呢。
爱卿兴冲冲地来到门口时,皎洁的月色下,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正迈入殿槛,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瑞瑞!
那可真是一蹦三尺高,不过来人很轻松就抱住了他的腰,仰起头,看着爱卿那染着墨迹的清秀脸孔。
殿下,抱歉,属下回来晚了。
景霆瑞比太子年长九岁,如今已十九,不仅是东宫的带刀侍卫,还因为武艺高,为人刚正不阿,而备受皇帝重用,常让他帮助刑部、吏部,出宫调查一些案件。
不过,他毕竟是太子殿的人,所以景霆瑞每次奉旨出宫,爱卿就很不愉快,那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等他回来。
连煌夜也会吃醋地抱着他道,卿儿,你的侍卫朕只是借用一下,他虽出宫去了,但还有朕陪着你,不是么?
父皇,那是不同的。爱卿总会那样回答,可到底是哪里不同,他自个儿也说不清。
自从他记事起,景霆瑞就陪在他身边了,景霆瑞的存在就像围绕他的阳光、空气、花草树木般理所当然。只要他一不见,爱卿就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可现在不比儿时,只要他一哭闹,父皇就主动把景侍卫塞给他,这能成功止住他的眼泪,且百试百灵!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只能忍,忍到景霆瑞回宫见他,哭鼻子这种事情,他是再也不会做了。
哼,你也知道回来晚了?虽然心里一直担心着景霆瑞的安危,可是爱卿此刻却也板起脸来,你心里是只有父皇,没有我了!
怎么会,太子殿下您在属下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景霆瑞在旁人眼里,虽然长得极俊,却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给人的感觉像一大块冰,还时不时地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气。
但是,他在太子面前,尤其是无旁人时,他的眼神也好,还是语气都是那么温柔,充满着溺爱的意味。
可是只要父皇一句话,你就飞也似地出宫去了!爱卿咕哝道。
从小,他就备受父皇宠爱,四岁就被立为太子。有了煌夜撑腰,他向来是驰骋宫中,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他最近越来越了解到,权力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只要父皇一个眼神,景霆瑞就不会再听他的话了,而且也不会告诉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让他非常担心。
呵,殿下,那些都是公事,身为臣子,替皇上做事,是理所当然的。景霆瑞微笑说,把爱卿放了下来,伸手抚摸着他的头。
——那你说,到底是父皇交代的事情重要,还是我?!
爱卿不知为何很想这么问,但隐隐觉得景霆瑞肯定会选择父皇,因此耷拉下脑袋,沉默不语了。
对了,殿下,我给您买了糖人。景霆瑞蹲下身子道。他每次出宫回来,就会带些好吃的东西,像冰糖葫芦,麦芽糖人等等,这些东西在宫里头吃不到。许是宫人们嫌弃做工粗陋,又不洁净吧。
但是爱卿很喜欢,捧着龙形糖人能吃上很久。
在哪儿?爱卿听到有吃的,果然又精神起来了,那股活泼劲儿,简直能看到他屁股后头,有尾巴在摇晃呢。
景霆瑞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粉嫩的脸蛋,在您的寝殿里,春汐说,您在这儿抄书,所以我放下东西就来了。
咳,这么说,你知道我被罚抄书了?爱卿的脸更红了,虽然不是头一回了,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总觉得这种事被景霆瑞知道是不好的。
嗯。景霆瑞站起来,牵住爱卿的手,走吧,您应该还没写完吧?
是啊,爹爹这回可狠心了,一下就罚我十遍《道德经》。爱卿与其说在抱怨,更像在撒娇。
也好,您的《道德经》不是还没背熟,下次太子傅考您默写,就不用我帮您扔纸条了。景霆瑞笑着道,却惹来爱卿一记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