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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智这首诗倒不似陈子龙那般的小情缠绵,而是有一种非凡的豪气,“狂生”二字亦是自比,其间也透露出他孤高自傲的性格。
“密之此诗广远之境自是有的,可中间好像也透露出隐隐的不得志的情感,怎的,密之是仕途之运不顺?”陈渊问。
“非也。”方以智答。
“我并非抒吾之不得志,而是为天下英才没有得到重用而感到惋惜,今之庙堂,尽是庸庸无为之辈,而真正大才却弃之在野,无法一展宏图,这是朝廷之失,这是天下之失啊!”
陈渊还真没想到复社的风流才子还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怀,不禁为之侧目。
“的确,朝廷八股取士,所选大都经文之才,而非治世之才。八股之文,是盛世之文,又非乱世之典,如今国家飘零,非得有奇谋远略之人不能平也。”
陈渊对传统的科举取士早有不满,在新政之时他就想改改科举之法,可考虑到八股之法,乃是明初就已成的定制,如果要修改,其中要挑战的不仅是传统体制,还有依此而存的士大夫集团,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说到底还是自己力量不足啊。”陈渊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力量的薄弱,对于壮大自身的期望更加迫切。
这时,陈子龙劝说道:“我们也不必为此感伤太多,若真是大才,怎会被这些所拘束,只要有机会,他们定会一飞冲天,九霄云路。”
“卧之说的有理,是金子总会发光,而为官者就是要为他们创造机会。”陈渊感慨说。
“‘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说的好啊。”陈子龙与方以智眼前一亮,不无佩服说。
方以智提议,“我们两人都已作诗,大人何不也作一首?”
“不行不行,在两位大才子面前,我哪能提诗二字,道德文章我还拿得出手,诗嘛~就算了吧!”
“大人不必谦让,就做一首吧。好坏不论,只是尽兴就行。”
陈渊呦不过他们,只好试着作上一首。
可苦思了好一阵,都想不出什么好句子。忽然回忆起刚才陈子龙说的话,言“一飞冲天”四字,却是得了一首:
“金鳞岂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
风云际会浅水游。”
方以智是复社四才子之一,其大才不只限儒学,散文,诗歌之类,亦在哲学,科学等有所建树。所著《物理小识》中的内容,与现代物理理伦有诸多契合。
本章完
第58章 复社大会二()
陈渊这首诗一成,立马使陈子龙与方以智当场惊颚。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真乃千古之绝句啊!”
陈渊却没有这种感受,他怎么觉得此诗好像是别人所作,自己是抄的?
“不对不对,这诗应该是前人作的吧,我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陈方两人思索了一会儿,确定并无前人作过这首诗。
方以智回:“我与卧子阅觅诗篇无数,还真没有见过哪位前人作过此绝句,大人不必怀疑,定是您原作无疑了。”
陈子龙也说:“杜甫曾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大人写诗与杜甫他老人家有同样的感受,说明您也有诗圣之才啊!”
“是吗?”陈渊听了他们二人的话,当真以为自己有与杜甫并驾齐驱的才能,不禁飘飘然起来了。
接着,方以智又提议说:“既是如此,大人因当多做几首才是,我们将大人的诗篇整理成稿集,发在《国表社集》上,等到了虎丘,传与众社员观看,也好让大家领略领略大人的文采。”
文人士子,最好名声,陈渊作为传统儒家思想框下的弟子,也是不例外。如果真按方以智那般说的做,那他可真是要在士子们间出名了。
他激动不已,连忙找来纸笔又作了起来,可是连着好几首都平庸的不行,再也没有刚才的感觉了,于是便只好作罢。
十月,陈渊一干人乘游舟到达了虎丘,准备先去拜复社创始人张溥。
张溥这些年混的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在创办复社后,大改以往仕途不济的状况,在崇祯三年时中得举人,又在第二年中进士,及殿试,张溥被授庶吉士之职,一时名声大噪。
至此之后,江南学子们已经不敢直呼张溥其名,只称他为天如先生,或是西张先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张溥得到万人景仰和畏惧的同时,他身边的人也开始享受他们应有的殊荣,有人甚至学着孔庙里的格局,把几位社里的骨干前辈称作“四配”,把张溥的一些得意弟子称作“十哲”。太仓张天如,俨然一位当代的圣人夫子。
所以,在去岁张溥归乡葬父之后,其庭堂一直访客不停,就算他移至虎丘住持复社大会,众人也是如影随行,天天络绎不绝地出入他的门楣。
陈渊他们想见一见张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办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先写了拜名帖,然后等着张溥接见了。
十日之后,张溥是终于得了空闲,陈渊等人于是转至其宅,拜会他去。
“西张先生,南张先生!”
陈子龙与方以智虽大才名贯江南,但他们见到张溥与复社的另一位大佬张采时仍是毕恭毕敬,抱拳行礼道。
“嗯!”两人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目光转向立在原地挺直身板的陈渊。
“这位就是最近搅动整个南北官场的陈渊陈大人吧?”
见陈渊不行礼,张溥张采也高傲的很,端坐在椅子上昂头问话道。
“不敢当,本官能取得成绩,全赖复社众友帮助。这次来到虎丘,一是受邀来观看复社大会,二便是想到先生处亲自道谢。”
听到陈渊如此说道,张溥张采两人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忙召乎陈渊:“陈大人也别站着了,快快请入坐吧,卧子,密之,你们也坐吧!”
“谢先生。”陈子龙与方以智齐声拜,然后都跟着陈渊入了座。
众人都坐毕后,张溥向陈渊攀谈道:“我在去年初时,就闻说过大人的威名,仅凭以新编之军就击败了西北大贼神一魁,可真是难得啊!可惜的是当时洽逢家父去世,我要回乡丁忧,否则还可见识一下大人在金銮殿新政献策的雄姿的。”
陈渊谦逊地说:“某一平庸之身,哪来什么威名与雄姿啊,先生可别说笑了,神一魁能平,新政能有所成效,那全是陛下的隆恩所至,我可不敢贪半点功劳。”
“不然,陛下隆恩至你,却不至别人,说明大人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主圣聪,绝不会看走眼。”
陈渊苦笑,这些复社的人还真是辩才了得,这还只是开头之语,想不到他已败下阵来。
张采又继续道:“前段时间我还听北来好友说皇上有意想让大人入阁,可最近又没了消息,我正想问问大人呢,这其中是怎么个故事?”
陈渊入阁这事当时是闹得整个北京满城皆知,可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没入阁。陈渊曾多次面见过崇祯,也没听过其透露过半点信息,想来可能只是讹传罢了。
“这只不过市井间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而已,先生怎可信以为真。想我年经轻事,也断担不了阁相的大任,所以这事跟本毫无可信度可言。”
张溥并不赞同陈渊的观点,说:“年龄并不代表才能,古之甘罗亦可十二岁为相,陈大人为何不可?岂可因此而自贱,自缚了手脚。”
“可本朝有规制,非内阁不出翰林,我外臣出身,也是不可入阁的。如果陛下真有心选新人入阁,也是先考虑张先生这样的,身负盛名,拥天下之才的能臣才是,何故论上我呢!”
“哈哈哈……”
张溥仰天大笑,陈渊这话是恭维,也是某种暗示。
陈渊没有翰林院的身份,可张溥有,如果两家联合,他要助张溥拜阁入相,还真是未可知。
“那我与陈大人当共勉才是啊。”张溥也同样说了句充满暗示的话语。
此次会面,成果斐然。在陈渊与张溥你来我往的相互吹嘘中,运用高超的政治智慧,相互套取对方的合作条件,终于在一众人的见证之下,他们达成了某种口头协议。
陈渊与复社的联盟算是暂时达成了。
但另一方面,崇祯通过各种渠道也大致知晓了陈渊与复社的关系。
陈渊在危险边缘的疯狂试探,正一点点地消耗着崇祯对他的完全信任。
本章完
第59章 复社大会三()
十月初九,今日阳光尚好,秋风飒爽,天空一碧无云。
在这样绝佳的日子里,邀一二好友出门是极佳的选择,但虎丘一带的文人士子们却是无心出游,因为今天是名士云集的复社在此大开盛会的日子。
成千上万的士子从各地赶来,一路呼朋唤友,成群结对。
一时间,复社大会人山人海,参会人员近有万人,以至外面的生公台与千人石上都站满了人。
大会是在虎丘郊外的一处庄园举行的,其核心成员是数百来自全国各地的复社分社代表,他们坐在会堂里面,有权和张溥等领导人物谈话,甚至参与到大会的讨论。
但其它或是凑热闹的,或是想聆听张溥圣音的,都只能站在会堂之外,隐隐听到诸公们的对话,与之对比要差上了许多。
而越是到外围,效果就越差,所以为了抢到好位,许多人都是赶早来的,甚至场外还有倒卖站位的黄牛存在,靠在第一排的位置都被炒到了百两。
陈渊有幸被请到了会堂的第一排,与陈子龙等人坐到了一块,在会堂正对大家的地方也放有一排位子,那是给张溥与他的助手,第子们坐的。
“看,看,是天如先生来了。”
会场一片嘈杂,张溥与其“四配”,“十哲”们在众人热烈的期盼声中从后堂走了上来。
“天如先生……”
“天如先生……”
……
会堂,众多张溥的粉丝叫着他的尊号。
台上的张溥俨然就像现代的政治明星一般,举手投足间就能让许多人为之疯狂。
“诸位,诸位……”张溥压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会堂马上没了什么声响。
张溥继续道:“诸位,今天我们在此召开第三次复社大会,看到如此多的良才俊杰到场,某真是甚为欣慰啊。”
“啪啪啪……”
张溥刚一发言,大家就纷纷鼓起掌来,热烈程度可见一般。
张溥笑了笑,也不作废话,说:“那我们就按老传统,以戒言作为开头,这次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话音刚落,大家全都站了起来,吟诵起复社戒条。
“毋蹈匪彝,毋读非圣书!
毋矜弓长,毋违老成人!
毋形彼短,毋干进辱身!”
完毕,大家齐齐坐下。
张溥左手的张采又站起来发言。
“复社已立数年,发展至今,无数名士才子入内,社员蓬勃到千人。但我们不应只止步于此,当激流勇进,更近一头。今日大会的主题之一,便是要议一议我们复社以后的发展方向。”
张溥首先提议:“没错,现在我们复社虽广揽天下名士,太格局仍就太小,要想壮大,须得将影响拓展出士大夫之外去,让普通百姓也能听到我们复社之言才行。”
此话一出,立即引爆了会场,大家在下面激烈讨论,每个人也是反应不一。
复社自从成立以来,一直都是以名士才子们作为活动对像,社员在一起议论天下,颂诵风雅,乃是趣乐。可现在复社要延伸到普通百姓中去,这不得不引起一些人的质疑。
虽然这个意见是万人敬仰的天如先生提出来的,但复社大多数人也不是阿谀奉承之辈,马上就有一湖广名士站起来反对道:“古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周敦颐亦提倡‘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见乡野农夫,贩夫走卒与我等根本不是一路之人,某实在不明白天如先生要理那些人作甚?”
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赞同,还没等张溥说什么,立马又有苏州本地名士站起道:“此言差矣,我们身为孔圣门徒,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应当心怀天下,而非只沉醉于小情小景,复社之名,本就有复兴天下之意,可见天如先生的建议正是契合了本社的主旨。”
那名湖广士不屑,反驳说:“心怀天下,我不曾反对,可心怀天下,为和要与普通人扯上关系?我等名士诸公,平日煮酒论道,不也会畅谈天下吗?”
“非也。天下者,不是朝堂时政,不是你我一二读书士子,它的主体乃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的黎明百姓。他们可以造天下,也可覆天下,他们才是天下人。”
“民若水也,既可载舟,亦可覆舟。此话有理!”
苏州名士的言论更有说服力,大家纷纷点头称赞。
而湖广的名士听了,思考了一阵,也甚觉有理,便也赞同了张溥的提议。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复社之中都是名士,在这里辩论只有学术之争,没有名分之争。
所以虽然湖广名士辨输了,但他自己和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待众人充分讨论好了,张溥才言:“将势力延伸到普通百姓中去,是我社扩展自身,兼济天下的必要举措。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收纳他们入社来,普通百姓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要他们跟着我们整天谈天论地也不现实。
所以复社完全可以在保持自身性质的同时通过一定手段去影响普通民众。为此我与社中其他先生商量了一下,准备办一种叫报纸的东西,通过文字去教化他们。”
陈渊在下面听着张溥的讲话,脸是一阵铁青。
“这张溥,还真是不要皮啊!”
关于报纸,实际上是陈渊的主意。
那日方以智说要把他的诗发在《国表社集》上时,陈渊随口问了方以智《国表社集》是何物,在得知其作用后,他脑中马上就闪过“报纸”二字。
《国表社集》是复社的内部刊物,各社员可在上面发表言论与诗集,向社里其它成员传达自己的思想。
如果真种东西也能在普通百姓中流传,那复社岂不是可以在他们中间灌输自己的主张吗?
其实相比《国表社集》,明朝的邸报和报纸更为相似,但邸报只限官方,民间少有流传。如果复社能填补这方面的空白,其控制的舆论的范围就不止士大夫阶级了,还将包括人数众多的普通百姓,到时复社必将成为一头猛兽。
复社言,则万民随。
复社怒,则万民起。
这正是陈渊想要的。
本章完
第60章 复社大会四()
大明的读书人不多,但读过书的还是有不少的。
茶馆说书,乡里绅老,甚至城里的市街小民,大都会识字断文。
所以在有明一代,才会孕育出像《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小说文学,去满足人们对闲趣读物的巨量需求。
“先生,报纸一物,是供给普通百姓读的,所以选用纸张以低廉的粗纸为宜,这样百姓才舍得买。再者就是内容方面,应选摘选通俗易懂的东西,最好还能语言平实,生动有趣,如此才更易传播。”
几天前,陈渊这样对张溥建议说。
……
“……报纸一物,是供给普通百姓读的,所以选用纸张以低廉的粗纸为宜,这样百姓才舍得买。再者就是内容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