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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想关心秦非离去了何处,锦言回到寝房,在烛火下坐了良久,终于是缓缓起身,躺到床上,安然睡去。
秦非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已经不关心,他怎么抱着她,那颗心也已经再跳跃不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年关将至。秦非离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彻底,皇帝记他救驾的功劳,特意在宫里设了一场私宴,专门款待他。
本来锦言也是应该一起去的,不过锦言推说不喜欢皇宫的氛围,反倒是许久未回将军府,想要回去一趟,秦非离自然没有拒绝,也就在他走后,锦言简单收拾了一番行礼,便上路了。
她出门的马车是秦王府的,锦言却在半路下了车,说是要采买一些东西回府,让车夫自己回去。车夫自然不敢说什么,领命走了,锦言却拉着冷月来到一家成衣店,去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冷月微微诧异起来:“小姐,不过是回将军府,我们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锦言伸出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冷月拉到一旁,握着她的手轻道:“冷月,我们不是回将军府,我说回将军府,是骗王爷的。”
“什么?”冷月诧异了一番,随即百思不得其解,“小姐,那我们不回将军府,去哪里啊?”
锦言抬头看了一眼忙忙人海,缓慢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留在京城。”
冷月这下可算是更诧异了,“小姐,将军府是小姐的家,小姐不回将军府,又不想留在京城,小姐莫不是要离家出走不成?哎呀,不行啊,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不会的。”锦言轻轻摇了摇头。
冷月骤然抬头看向她,这才算是真正觉出一样来,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狩猎回来以后就怪怪的,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王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而且将军府那边……小姐,若是老爷夫人知道小姐不见了,一定会担心的。”
想起温恒和宋倾城,锦言也蹙起了眉,片刻后,轻道:“冷月,这些你都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愿意和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将军府?”
冷月蹙起眉,最终道:“小姐,这样的问题,你根本就不必问我,冷月自小随你一起长大,小姐处处维护我,这一辈子,小姐在哪里,冷月就在哪里。”
锦言听她这样说,终是轻轻笑了起来:“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满足道,“不愧是我的冷月。”
两个人很快便在城南租了两匹马,秦非离去皇宫参加宴会,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回,所以,她必须在下午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脱离他的掌控。
冷月会骑马,锦言一点也不意外,她有功夫,是将军府的下人。所以,会骑马也没什么,倒是锦言本来还担心她会骑马会让冷月意外,可是冷月见了,却丝毫意外都没有,只是笑着说:“没想到,小时候的技术,小姐到现在用起来还驾轻就熟。”
锦言也轻轻笑了起来,冷月一句话,便说明,她在小的时候是学会过骑马的。
锦言离开前带了好些嫁妆,将军府给她的嫁妆特别丰厚,而她早就一一兑换成了银票。事实上,在狩猎回来之后,在经过秦非离那一夜之后,她便暗暗开始筹备,她不想卷入朝廷纷争,她本来就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皇家的这些事,她参合不起。若说以前逃婚,或许,她犯的是死罪,甚至还会连累将军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嫁入王府半年,是秦非离的人,只要他一纸休书下,她便不再是秦王府的王妃,而被休弃妇,自然是自由的。而这一次,她只想先下手为强,她只怕自己又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一个不慎又被安排命运,所以,她将军府也不敢再回了,她只想不打草惊蛇之下,静悄悄的走,静悄悄的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就如,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她们一身男装,买了干粮和水,锦言处事谨慎,银盘都是小额一张,而每到一处便会将银盘兑换成碎银,所以一路行来,也没有让人起疑。
她们顺着水路一直往下,锦言听说北宇以南是钟离,钟离国家虽小,却很富裕,也向来与世无争,犹如一座世外桃源。他一个小国却鼎立与北宇与楚国之间,始终安然无恙,据说是钟离先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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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09:治病救人(一更,求订阅!)()
钟离先祖是医者出身,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救过不少人,钟离国本来是一个两国边境之间的难民城,属于四不管区域,也就是说,这里介于两国之外,谁都不属,是独立存在的。后来,钟离先祖到了这里之后,看到百姓受苦,便留了下来,给百姓治病,照料大家,甚至还带进各国先进技术,帮助钟离人发家致富,所以,钟离人都很感激他,后来,极其自然的,钟离也想要成立为自己的国家,便簇拥他为皇帝,而钟离收留的又是各国难民,与国有益,故而千百年过去,始终没有被相邻的两国拔剑相向。
听说钟离小国民风淳朴,医者遍地,锦言身为学医之人自然想要到古代医术的聚结地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学习更多的医术。
他们走的是水路,经过这条水路之后便是南江,而过了南江,就是钟离了。撑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听说她们要用船,急急忙忙跑过去说是只收一半的价钱,锦言问缘由,那汉子说今天家里女人生娃,他撑完这一趟,便预备回家抱儿子去,所以想早点收了生意。
锦言听他这么说,这才同冷月上了他的船。那汉子一路显然格外高兴,竟然还唱起了山歌,锦言听着享受,便和冷月一起爬在船舱听,那汉子见有听众,唱得就越起劲儿了,他嗓音磁性好听,跟他外表一点都不像,锦言便跟他攀聊起来。
他说他是附近村里,聚贤村的村民,因为家在渡口,所以村子里多数人都吃渡口的饭养家,他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之前虽然家境不富裕,但却勉强过得去,今年年初娶的媳妇,没想到才一个月就怀上了,现在正是十月怀胎,生产之时。
锦言看他说起话来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也微微跟着笑了起来。冷月在她身后,两人看着江水再听着汉子聊起家常,竟然觉得这日子果然倍觉舒坦,至少这一刻的轻松惬意,往日里是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她们走了有半个月,先是骑马,后来就转了水路,水路要比骑马快很多,所以才半个月已经快到了北宇边境。这半个月里京城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一点找人的消息都没有听到,两人一路行至此,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锦言在离开之时,分明留了两封信件,一封是给将军府温恒夫妇的,另外一封,则是给秦非离的。留给温恒夫妇的自然是辞别信,不过留给秦非离的却是一封休书。
那封休书里,条条框框列的都是她自己的罪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嫁入王府半年却半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故而请求丈夫休弃,哪里落款处,只要盖上王爷的宝玺,便是一封成效的休书了。
她不知道秦非离会不会盖章,不过,不管盖不盖,她都不会陪他玩下去了,因为她已经做好了隐姓埋名的准备,她甚至改掉了姓名,她叫裴言,冷月叫裴欣,是一对寻亲未果的姐妹,故而来到钟离落脚。
汉子的船撑得又快又稳,很快,两人便到达对岸,锦言正准备付钱告辞,却忽而见了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叫道:“大牛,不好了,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娘子难产了!”
那名为大牛的汉子闻言,大惊失色的“啊”了一声,随即钱也不要,拔腿就往回跑,锦言“唉”了一声,他的步伐又快又急,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拐角,锦言跟冷月对视一眼,急忙下了决定道:“欣儿,我们也去看看。”
冷月一脸疑惑道:“小姐,我们不是要急着赶路吗?那大牛的老婆跟我们非亲非故……”
“你别忘了,你家小姐是大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冷月这才点了点头,两人拉到一起,立刻便朝那汉子离开的方向跟去。
好在,那汉子虽然脚程快,可是村子就在转弯不远处,一转弯,便能见到他的身影匆忙进了路边的一个屋舍里,锦言看得真切,急忙和冷月一起追了上去。
院子外面站了很多人,屋子里能听得惨叫连连的声音。那些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皆是叹息:看来,大牛这媳妇是活不了了,这孩子难产得连苏大夫都素手无策,定然是没办法了……
难产可大可小,如果情况紧急,孩子还没有窒息,尚可以剖腹取子。
锦言忙的便拨开人群,急道:“让一让,我是大夫,让一让……”
冷月也急忙上前帮忙,那些人一听说她是大夫,急忙纷纷让路,锦言好不容易进了屋子,便见了屋外大牛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接生婆匆忙从里面出来,手上全是血,急道:“大牛,实在是我无能为力,你看看,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大牛抓着头发,毛毛躁躁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听见接生婆这么说,一掌拍在堂屋的桌子上,只把那桌子拍出一条裂缝。锦言急忙便将包裹取下,交给冷月,对着那接生婆道:“大娘,我是大夫,让我进去看一看。”
她说罢就要往里进,却猛的被那接生婆拦住:“诶,你这戴面具的小伙子,这里是产房,怎能让男人随便进去?”
那大牛这时才看到她,急忙站起身来,拉了锦言一把:“裴兄弟,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锦言急道:“大牛哥,我是大夫,你快让我进去,不然你媳妇可就真的难产死了。”
“不行,大牛,她是男人,怎么能进产房,晦气,不吉利!”
锦言此刻已经顾不得很多了,便将头上束发的簪子一拔,一头青丝落下,她急切对着产婆道:“你看到了,我是女子,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一室人呆愣住,锦言已经推开产婆走了进去,冷月跟在身后,急忙也扯了头发:“我也是女子,让我一起进去。”
她手里有锦言带上的许多工具,自然要进去帮忙。
听闻他们是女子,而且还是医者,自然没有人再阻拦。
锦言进去的时候,室内正好有一个年轻女子蹲在那里,帮着产妇助气,床上的产妇明显已经力竭的样子,此刻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锦言急忙到一旁的面盆里净手,又用烧酒消毒,这才走上前来:“闭气有多久了?”
那年起女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大夫?”见锦言点头,她这才凝重的摇头道,“再不及时取出孩子,只怕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锦言急忙上前查看了一下情况,当即让冷月打开包裹,将器具一一扔进烧酒里消毒,随即对着那医女道:“你是大夫吗?这位大姐的情况很危急,如果不取出孩子,只怕两人的性命都会不保,我有一个法子,现在必须得剖腹取子,只有这个法子,才能保住大人和小孩的命,你在一旁给我帮忙如何?”
那年轻女子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已经是愤怒了,道:“你说什么,剖腹取子?那这样,英子还有活路吗?”
锦言深吸口气,剖腹产在古代自然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对于难产,也唯有这个法子。她耐心的一字一句道:“我先走没有办法跟你解释太多,但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救大姐的命。相信我,我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若是真的迟了,那就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年轻女子好半响没说话,面目由最初的惊骇到怀疑,紧接着,她才道:“这件事情得问过大牛,我去问问她。”
她快速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外面便忽然传出巨大动静,像是吵架一样,紧随着,不顾接生婆的阻拦外头闯进来一人,赫然便是大牛。他冲到锦言面前,紧张道:“你真的能救下她们母子?”
锦言看着他眸中的殷切和担忧,直言道:“除了剖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对于剖腹我有九成把握,但关键是,你们配合我。”
大牛沉默了好片刻,才重重道:“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知说话可不可信,可你要知道,这是两条人命,我大牛也是别无办法,唯有相信姑娘了,还请姑娘一定要救下她们母子,我这里给姑娘磕头了!”
他说着便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锦言何曾受过这样大礼,急忙拉开他道:“我一定竭尽所能,还请大牛哥去外面静候。”
那大牛被接生婆再次请了出去,对于剖腹取子的手术,那接生婆自然是第一次听说,看着锦言有条不紊的拿起要用的东西,这期间,还有一把匕首,她只觉光看着就有些惊心动魄。
“姑娘,你这里有麻沸散吗?”
做手术,自然要麻醉剂,不然,很难承受得住,更何况,此刻产妇已经力竭。那年轻女子本来还对她存有疑虑,见她脸麻沸散都知道,当即便相信了几分:“我没带来,我家里还有一些,我这就让大牛去取。”
她说罢便走了出去,很快,大牛便取来了麻沸散,锦言给那产妇用了,她很快便睡了过去,她这才拿起匕首,开始手术。
屋内火光不亮,大牛便借来了村里所有人家里的蜡烛,把整个屋子照得通亮。锦言虽然不是妇产科大夫,可是却有接触妇产,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她接触的便是妇产科,后来才转的别的科,故而对剖腹产,虽不说驾轻就熟,但好在有经验在,也并不担心。
眼看着她将腹部划破,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尽管早知是剖腹,可是真正见了,却是另外一回事。冷月也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直到伤口拉开,锦言从腹内取出孩子,剪断脐带。
那孩子明显有些缺氧,锦言提着孩子双腿,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下,那婴儿仿佛顷刻间便有了活力,大力的哭出声来,一看孩子哭出来了,大家都开心不像样子,接生婆兴奋的上前,用早准备好的热水,开始给婴儿洗澡,而外面在听到小孩哭声那一刻,已经沸腾了。
那年轻女子本来还怀疑锦言,眼下看她居然成功的取出孩子,看向她的眸中不免多了敬佩之色。这才安安心心的开始给锦言打起了下手。
取完孩子之后,自然是清理伤口,开始缝合了。
锦言用自己带来的针开始缝伤口时,那年轻女子又大大惊讶了一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缝补的动作,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一切,才终于结束。
孩子被抱了出去,产妇脉搏平稳,尚在沉睡间。手术大大的成功。
外面的人纷纷涌入,锦言累得虚脱,瘫坐在椅子上,冷月给她倒了杯水,锦言喝过之后,这才缓缓恢复了些气力,一抬头,那年轻女子竟然就站在她的跟前。
锦言急忙道:“伤口缝合之后,得小心护理,五天之后拆线。等一下,我会将拆线的法子告诉你,后面的事就都交给你吧。”
锦言喝完水,朝冷月递出被子,没想到,那年轻女子却抢手接了过去,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不舍道:“姐姐这就要走了吗?”
锦言点了点头:“我们本就只是路过,眼下还得赶路,所以就要启程了。”
那年轻女子一听,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这时沉浸在喜悦中的大牛闻言,